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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会考虑考虑的。”雨水越发滂沱,层层密密的雨帘外忽然闪过几个太监匆匆忙忙的身影,正由远及近。芫梅如惊弓之鸟,忙躲在了我身后。我命花囍去把人支走。花囍撑伞而去,过了好一会儿,鞋袜都沾湿了才小跑回来。我问,“那些人在干嘛?”
“都是太后派出来的奴才,正在找芫梅呢。想来是那菁梅给穗欢姑姑交代了,然后连太后也知道了。”花囍说罢,又朝我附耳劝说,“娘娘咱们还是赶紧先走吧,别叫宁康宫的人看到您与芫梅暗地会面。”
芫梅一听花囍提议我先撤为妙,又紧紧抓住我的裙摆不放,仿若在抱着河面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娘娘啊,您不能丢下我不管啊。宫规严明,宫人偷窃重则杖杀,轻则杖责后发配去做苦役,我若现在被抓回了宁康宫,穗欢姑姑是不会给我好果子吃的。”
我原想着,她若只是因我才被穗欢针对排挤的,偷穗欢之物也有一丝报复解气的成分在。故而,因这层因果关系,就算她品行不端,行盗窃之事,我出于愧疚也会尽量帮她一把。更何况,我怕她见我袖手旁观,便狗急跳墙鱼死网破,在太后面前将我供出。可瞧芫梅那哭哭啼啼紧抱着我大腿不放的样子,我纵使再好脾气也有些挂火了,让别人撞见了她这副模样与我拉拉扯扯,不怀疑我跟她关系匪浅才有鬼。我压着肝火,心想,先稳定她的情绪再从长计议吧。却不想芫梅情急之下破罐子破摔,“娘娘,奴婢知道您之所以照拂我,接济我家,都是为了让我做您的眼线,老老实实帮您办事。咱们非亲非故,您凭什么对我一个地位卑贱的下人倾囊相助呢?说到底咱们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纯粹各取所需罢了!”
说着,芫梅忽然站了起来,似乎下了某个决心,眼神也不再懦弱慌张,反而多了一份施施然,开始反客为主了。她将我请去回廊的另一端,并且请花囍离远些。花囍本不放心要跟来,却被我制止。雷雨声交加,距离又远,料第三人也听不见我们的声音了,芫梅才道,“娘娘您让我留心宁康宫的风吹草动,又给我三个锦囊,对好手势暗号,让我提前按照您的吩咐在碗上涂醋抹盐是为了什么,奴婢不清楚。奴婢瞥见杜欢姑姑出去倒水的时候碗里有血迹,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是,奴婢是不知道你们在殿内做了什么,但是奴婢清楚,您有什么事儿欺瞒了太后,并且早早就为了这一天而所有筹谋。若我将锦囊一事告知太后,您觉得您会安然无事吗?”
我嗅到这话里隐隐有一丝要挟的味道。芫梅啊芫梅,你说你什么时候聪明不好,偏偏在滴血认亲这件关乎我生死的事情上想用小聪明威胁我。本来我都有心替她擦屁股渡过难关了,可如今我最后那点妇人之仁都在顷刻间消失了。虽心底起了杀心,但如今我却不得不迂回行事。
“那帮你带东西的侍卫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我丝毫没有动怒,反而亲和诚恳的拍了拍她的背。
芫梅怔了怔,以为自己的话奏效了,便积极道,“叫李明,赵钱孙李的李,明天的明。现在在武玄口当差。”
“你先回去,务必咬紧牙关抵赖,最好倒打一耙说是菁梅偷的,说她污蔑你。记住,千万不要承认自己偷了东西。本宫会立马去帮你封住李明的口,并且宫外的事情也会替你处理好的。绝不会让穗欢他们顺着线索查到你弟弟那儿去。本宫就问你,你可否相信本宫?若相信,就千万不准动摇。不然到时候本宫还没有倒下,你的家人就先一步被太后拿下了。”
芫梅点头如捣蒜,“奴婢相信娘娘。”
“你回去后,宁康宫对你动刑是在所难免的,为了你娘,你弟弟,你弟媳腹中的孩子,你是否愿意受点皮肉之苦?”
芫梅惊惧道,“娘娘您怎么知道我弟媳有孕了?”
我端赏着芫梅颤抖的面颊,而她威吓我时的底气早已荡然无存,此刻只剩一脸惨白。我温柔噙笑道,“你说本宫关照你家是因为有利可图,本宫听了可伤心了。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丫头,真心牵挂你的家人,才会这般关心她们的近况啊。”话毕,我敛去笑意,“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明白,咬紧牙关,绝不承认是自己偷的,绝不供出自己与娘娘有私交。”芫梅重重的点头,叩恩后便支身冲进了暴雨中,消失不见。
我这才到漪澜殿门口,李良堡就撑着伞迎接道,“归乐公主来了多时了,此刻正在殿中等候呢。”
我略厌着,现在正是自顾不暇的时候,哪里还有心情招待叶知秋啊。进了殿,见叶知秋正在逗皇儿玩,或许是自己又怀孕了的缘故,她眸中尽是泛滥的母爱。她见我回来了,笑问,“等你好久了呢,良妃娘娘这是去了哪儿?”
我借口道,“本想去御花园散散心,岂料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了雨。然后就近找了个凉亭避雨去了,见雨势小了才折了回来。对了,你怎么舍得入宫了?倒是很久不见你来溜达了。”
“我啊许久未进宫给太后请安了,才坐没多久,就听说太后宫里闹了贼。见太后娘娘要处置下人,便不好多留,这不,就早些来瞧瞧你。”
“太后娘娘眼底是容不得沙子”我低头一叹,有些担心芫梅的嘴巴漏风。
叶知秋命身后的女官毓欢端出一盒红薯酥糖,朝我笑道,“良妃娘娘,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吃过的这种糖吗?当初觉得好稀贵呢。”
我笑容一滞,遥想幼年时,能有糖包果干吃,确实算是奢侈之事。那帮乡绅偶尔发善心买糖过来,总不够分。但我记得每每第一块糖,穆师傅总是优先发给叶知秋的。叶知秋拿起糖摇了摇,香油味与糖香味儿就浮动在了空中。她接着说,“现在京城已经很少见有人卖这种糖了。前几天,曾在清河县接济过的难民来投奔我,是一对孤孙寡奶,其余家人因时疫祸害,都死光了。没想到那位奶奶竟然会做这红薯酥糖。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很馋这口,所以今儿入宫,特意给你捎带上。”
见我微笑着接下了,叶知秋又踌躇半晌,终于道出此行目的,“良妃娘娘,清河县的疫情虽然过去了,但百姓的日子却不比之前。阿晟为了治疫,对百姓严格实施了不准轻易外出的隔离策略,虽然方法奏效,但弊端就是滞泄了农作耕收,粮食产量大大减少。那对祖孙之所以千里迢迢来投靠我,就是因为在清河县日子不好过。我在想京中豪贵多,仓库里的粟米堆积如山,恐怕腐了都来不及吃。倒不如捐赠些去清河县。我本向那些贵妇们提议,原以为她们会响应积极,却不想无人回应。良妃娘娘您贵为皇妃,若能帮忙做个表率就好了”
感情在这儿等着我呢。我沉吟了一会儿,抬眸道,“清河县确实正是百废俱兴的时候,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理的,想必早就有了轻徭薄赋,与民生息的政策,并且已经施行了。你且安心就好。皇上是仁君,而朝野大臣大多贤明,必会群策群力复苏清河县民生的。至于那帮京中权贵,家里确实多少会有些金山银山贯朽粟腐的情况。只是,知秋啊,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样有济民救世的好心肠。越是有钱的人,越一毛不拔,善财难施。咱们姐妹情深,为了你这份善心,我自然愿意捐赠银两,贡献绵薄之力。不过,‘表率’二字我可担待不起。”我声线渐哑,凄诉道,“你也是知道,我啊是看起来风光,真实处境却如履薄冰。我没有个好的出生,还嫁过人,下过狱,太后碍于皇上和皇长子,待我也仅是表面和气。至于那帮妃嫔明面上敬我实则都不与我交心。还有京中那帮皇室、贵族就更不必多说了,谁茶余饭后没有在背后对我嚼过舌根呢?”
见叶知秋有些感同身受了,我接着糊弄道,“所以说知秋啊,你好容易才在名流间站稳脚跟,我要是公开捐了这个钱,不但起不到带动的作用,反而让别人知道了你我关系亲密,从此疏远你排挤你,把你我看做一丘之貉也不定呢。你若真想找那帮贵妇筹集善款,何不找太后帮忙呢?太后权高位重,深孚众望,她若带头了,那帮人必会马首是瞻。”
其实叶知秋也知道,方才太后是以清理门户为借口才将自己晾在一边的。叶知秋摇头苦笑,“还是算了吧”
“其实,若你仍想筹款,我倒有个法子可以帮帮你”我故作为难,“哎,算了,还是不说了”
“良妃娘娘,你还是说吧。”叶知秋含水的美眸里闪过一丝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