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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之涣临走前,我又问了他叶知秋如今与木家的进展如何。木之涣只道一切都好,不过双方都需要些时日将关系适应。
“你与归乐公主都算是二叔二婶的女儿,于他们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是如今你身陷囹圄,水深火热。他们不得不以你为先,所以去求了归乐公主,希望她能为你说情。只是这样公主难免有些怨怼和伤心,以为爹娘是偏爱你的,所以暂且没有回应他们的请求。”
听他这么说,我却笑了。原来叶知秋也是会记仇的。我还以为她会一直保持善良美好、宽容大度的模样不念旧恶的以德报怨呢。
若要显得她气量狭小,我就得更善解人意。于是道,“我从没有存心伤害知秋的想法。如今真相大明,得知她才是木家的女儿,我是万般的愧疚难安。只是,现在知秋恐怕是误会我故意鸠占鹊巢,未必肯宽恕我。哥哥出去后,请代我传话给爹娘千万不要因我而让知秋不愉快,不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会越来越糟。那样的话我也会更加的抱罪怀瑕,愧天怍人的。”
见我如此,木之涣垂气道,“逢春,你这样通情达理,先人后己,反而教人心疼。我听说这些年来你没少对归乐公主施以援手。还有那城南大杂院的一大堆人,几乎都是受过你接济的。你出事儿后,他们都很担心你,还派了大点的孩子连夜去了木府,想从我们这儿探听你的消息。”
木之涣离开后,第二日就托狱卒将木簪子混在饭蓝子里捎给了我。但直至出京流放的那一日,他以及木家人受阻,都未能再来探视我。至于隔壁那间暗室牢房里的尹相栀,早在馒头包子将洞口堵住的那一刻,便叫我明白,她是已经悄然的去了。只可惜,就连她的尸身被狱卒拖出去的时候,我也未能看清她的脸。这样如花的年纪啊,真真叫人痛惜。
被押解出京后,一路西行。离城镇越远,越是苍凉萧索的荒迹。尤其离了平坦的官道后,在荒郊野外,路途也崎岖凶险了起来。与我一批同被押送峪山关军营为奴为妓的,还有另外十余人。她们大多是被无辜牵累的罪臣家眷,又或是有命案在身的罪人。
本以为路途上会遭受惨无人道的折磨,所以我一早就想了许多自保的法子。比如假装有痨病、脏病,好让不怀好意的官差待我如瘟神般避而远之。却没想到翁韫夫妇与刘禤早已替我打点好了官差,让他们捞了不少油水钱。因此,这一路上大家都对我比较客气,并不欺辱和招惹。
月黑风高,荒山野岭。押送罪犯的队伍就地露宿。犯人们脖子和双手都套有枷锁,行动不便。官差们点燃了篝火。待吃饱干粮后,其中几个品行龌龊的就思起了淫|欲。贪婪垂涎的目光在女犯们身上扫视了一圈儿,立马物色好了三个女子,然后就风月膏肓般急切的将人拖进了小树林。没多久,昏暗处的树丛里便传来了窸窣的动静,和女人惨烈的哀嚎声。
其余女犯瑟瑟发抖蜷缩在一起,丝毫不敢发出一句声响,生怕下一个被拖进树林里奸|辱的就是自己。
留下值夜那堆的官差里,有个年纪小点儿的少年,他频频望向我,然后不解的问旁边的中年刀疤脸,“师傅,明明那个女囚姿色最好,仙女儿似的,甩刚刚那几个一大截。怎么这一路来,那几个兄弟都不挑她爽快爽快?”
“那女子是繁昌公主跟驸马爷要保的人,早在咱们出发前,连着翰林院的刘禤大人,都是给咱们塞了银子的。”
“那我怎么分到这些银两”小官差不满的嘟哝。
刀疤脸鄙夷的望着这贪心不足的徒弟,差点没忍住一巴掌呼过去,“你小子,这点儿资历就想跟师傅平起平坐?你以为这几日的好酒好肉是哪里来钱买的?你可没少吃啊,怎么,还嫌少?”
怒骂后,刀疤脸平静下来,也望向了我,补充道,“公主驸马的意思是,这女子日后定能被赦宥回京。若她过几年安然归来且对我们没有抱怨和不满,那届时咱们这一批人另有一万两银元重赏。”
“此话当真?”小官差的眼睛瞬间锃亮,“我就说嘛,难怪这群好色的弟兄不敢惹她,原来不是个有去无回的。若她有来无回,就算公主有意为她疏通打点,不照样被弟兄们吃干抹净了。反正她横竖都无处伸冤。”
在一旁隐约听到他们对话的我感到庆幸,但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深刻意识到了钱财与权势的至关重要。这一路凶险,若上面无人关照,没有泰山可倚,现在在树林里哀嚎惨叫的,恐怕就是我了。
又过七八天,彻底出了第一道关隘,举目尽是荒芜凋敝之景,少了蓊蓊郁郁的绿色。因见我没有逃跑之意,又有公主驸马做靠山,管事的官差早就为了我松了镣铐。所以我也行动自如些。
夜深休息时,又是露宿荒野。一肥腻模样的官差酒喝多了失了心智,满眼眈眈逐逐的色|欲,捂住我的嘴,将我拖到岩石后,试图行不轨之事。我厌嫌恶心,极力闪躲,可惜对方力大无穷,实难挣脱。正当他要解裤腰带时,我心一横,恶狠狠挥起一巴掌,阴辣的朝他扇去。
这“啪”的一巴掌,竟把对方给直接打懵了。他是如何也料想不到看似软弱的女子能迸发出如此惊人的力气,让他的脸上泛出五指鲜红的巴掌印。等他反应过来时,已拾起石头的我紧接着举起手朝他脑门使劲儿一砸
见他轰然倒地,我冷傲的睥着他,刻意扬声道,“你是好色之徒,不是亡命之徒。命跟色哪个重要,还用我提醒吗?你今日敢得罪我,是不想让你弟兄们好过吗?不但连累大家得罪繁昌公主,还会失掉万两白银与升职的机会。”
本色令智昏的胖子因疼痛发出哀叫。而那些已熟睡或值夜时打盹儿的官差被我这里的动静惊醒,纷纷赶来将他推搡开,愤愤斥责。我裹紧衣裳,冷眼看他被管事儿的踢打。可心里还是难免感到后怕,不由再次生出了逃跑的念头。就算现在尚能护住清白,但去了军营,身子上被烧红的铁炮烙营妓的身份标志,便是洗不掉的一生之辱。就算几年后真能侥幸回京,谁又会不嫌弃我这样的残花败柳之身呢?
因那群官差不敢搜刮我,所以我身上还留有木之涣给我的银票,而且现在我并无镣铐束缚,若要逃走,远比这些女囚容易。可现在置身荒凉贫瘠的旷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时不时有野狼对孤月号角的声响飘来,若逃了也难活命。而且,我并不比这些负责押送的官差更熟悉地形。
正当我犹豫犯难时,却忽略了想活下去的人,想要自由的人,远不只有我。那几个女囚的境遇才叫惨绝人寰。隔三差五就被拖进小树林里让男人们宣泄兽|欲,有个贞洁刚烈些的官宦小姐,不堪受辱,昨儿就自尽了。那些官差不但不心慌,还“呸——”的一声,直骂死人晦气。然后聚在一起编排着,就说到了军营后以她是途中病死为由,将责任推诿。显然,这群人并非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丝毫没有一个人因此良心难安。
步行两日,终于出现了肥草与河流。黑夜中,阴风阵阵,篝火将熄。我睡得浅,听到了身旁极细的窸窣声。轻轻抬眼,瞧见仅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囚滚到了打呼酣睡的官差旁,蹑手蹑脚的取下了挂在他腰间的一大串钥匙。而其余女囚则紧盯着正在瞌睡的值夜人,为其放风。
虽艰难的窃取到了钥匙,可他们的脖子和双手都木板与镣铐所缚,要开锁的话,极其不便,很容易制造出铁锁碰撞的声响。都是可怜的女人,又有绝境求生的不屈,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于是悄然起身,小心谨慎的替她们开了锁。那些女人见我没被凌|辱过,原以为我是趾高气昂之辈,所以也从未依偎我取暖,密谋着什么更不会让我参与。
刚才她们都捏了一把汗,害怕我会大喊一声通风报信。见我没有恶意,反出手相救,才松下一口气。身上有命案的那个女囚不是个一般女子,很是雕悍,且睚眦必报。如今卸下枷锁,行动轻松自如,便弓着身子偷偷迅捷的爬向值夜的官兵身后,抄起到刀往那人脖子上一抹,刹那血光四溅,使其一命归西。
在她的手起刀落间,三四个熟睡的官差就这样一命呜呼了,连一句挣扎的声响都没有。正当她要挥刀解决年纪最小的官差时,那小伙子却在睡梦中忽然尿遁,竟睡意惺忪的睁开了眼。
“啊!救命啊——”他在大刀离自己仅有半寸的距离时急快的躲开,也瞬间将其余**个官差全都惊醒,抄起家伙就是殊死搏斗。那女子虽功夫不错,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很快就束手就擒了。但好歹,在拼杀中为那些早解开刑具的女犯们争取了逃跑的时间。而我也趁此机会,迈开腿逃窜,消失在了漆黑不见五指的旷野
第二日一大早,我躲在一处小山丘的石缝里藏身。却不想听到了几个官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所幸,他们忙着内讧,并未注意到我,只搜寻了一阵,嘴里囔着不知如何交差就愤愤离开了。
之后的几个时辰,我随着旷野上的河流一路东行,正伏岸河喝水时,却听见远处尘沙飞扬,一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那一大队人马似乎是朝我而来的。莫非是来那些官差联络了当地的衙役来巡捕抓人?可这救兵来得也太快了吧。
不容多想,我径直跳下河里,企图潜水逃走。在河里憋了许久之后,岸上的马蹄声也戛然而止了。极需呼吸换气的我,难再闭气,终于忍无可忍,猛地将身子扑出水面,激起一大阵晶莹的水花。然后急促而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直到我得到了呼吸上的满足,才放眼望向岸边,然后惊惶的发现,身穿戎装的翁斐正在一匹汗血宝马上端详着我。那张噙着笑意的俊脸,眸色幽暗。而他的身后,是一大队禁军。
“都把头翻过去。”他一声令下,所有人调转马头。
翁斐霍然下马,朝我走来,然后半蹲在岸边,向我伸出手。此刻的我浑身湿漉,长发披散,素净的面庞与乌黑的发梢上都挂着水珠,衣裳也因此贴近了肌肤。
与我的狼狈截然不同,他仿佛从天而降的神明,拯救苦难中嚼草自敷的人儿。又似这旷野上悠闲漫步的狼,举止优雅,姿态从容,笑意危险而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