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城黄沙 第4章 破门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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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了吗？”苏旻颤抖着说道。

此时的马六只看到突然消失在前方的马车，和苏旻一样震惊。

“他穿过了墙壁！”苏旻指着前方。

马六愣愣地点点头，又意识到苏旻的话，回过神来问道：“哪里有墙壁？”

在马六的眼里，前方是与枯树林截然不同的一片灰色土地，罩着一层雾气，遮挡住了视线，看不清外面是什么，但能感受到被一个巨大的屏障隔挡着。

多年前伊布一行人便是来到了这里——隐寇村的边界，他们也同马六看到的一样。

对于伊布和马六他们来说，这个结界屏障拥有巨大的压迫感，只是走到近处便有着心灵上的震慑，让人难以靠近。所以马六不敢朝前走，仿佛离的越近，危险越近。

“就在这里。”说话间苏旻已经靠近了结界，正要伸手触碰他看到了那面巨大的灰蓝色砖墙。

“不要！”马六惊恐地大喊。

然而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苏旻已经触上了巨墙，那一刻他立刻循声回头朝马六看去，右肩的小黑伸展出无数缠绕的黑紫色丝条朝手掌和巨墙接触处冲去。

苏旻感受到一阵被燃烧的疼痛，从距离巨墙最近的指尖开始，像是有人将他的手拽入炭盆之中，然后不断加大火势，想要从指尖开始烧掉他的整个手臂！

小黑用力将右手与墙面分开，所幸巨墙对它无碍。

苏旻猛地摔到地面，疼痛让他说不出话，而右手已经被看不见的火烧得面目全非。

“别害怕。”小黑淡淡地说了一句。

黑色的喇叭花突然在肩头展开了花瓣，发着淡金色的花蕊显露出来，随着花蕊的光越来越亮开始呈丝状环绕起苏旻的右手，丝条跟小黑的紫雾形状相似，却同紫雾的攻击性截然不同。

苏旻感受到疼痛逐渐消失，手臂上被灼烧的皮肤正在修复，淡金色光芒缓缓消失后右手已经恢复如初。

小黑收束了花瓣，焉焉地趴了下去。

“你还好吗？”苏旻把黑色的花瓣轻轻托起，有些担心。

“没事，只是这个身体只是我的一部分，用起治愈的灵术会有些累。”小黑一边说一边朝巨墙的位置示意，“不过现在不要靠近这个巨墙结界。”

苏旻点了点头，刚才自己的确大意了，他没有感受到结界的压迫，见到收矿人能穿过巨墙便以为这只是幻象，却完了伊布的警告。

“收矿人能来去自如，我不行，伊布他们也不行，看来这个结界是针对性的，针对整个村子里的人。”苏旻望着眼前的巨墙，将他的视线牢牢挡住。

“你不能看到这堵墙吗？”苏旻转头朝呆在一棵矮树旁的马六问道。

马六摇了摇头，苏旻示意他过来说话，但他还是摇头，苏旻只好作罢，先专注于结界。

“我想出去。”苏旻喃喃道。

“什么？”小黑在左肩上听得清楚又疑惑，“你不想出去就不会来这里了。”

说出这句话后它立刻明白了苏旻的意思，跟苏旻异口同声道：“百物书！”

苏旻一边打开包一边说道：“你告诉过我，百物书可以让看书人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东西，既然现在一筹莫展，不如试试它。”

苏旻并没有带太多东西，竹灯因为不方便携带留在了那个小屋，包里只有百物书和一个小袋子，袋子里装的是之前换来的石灰。

“红掌花不见了。”苏旻又仔细的翻找了一通，小黑也跟着探头，还是没有找到，“算了，可能是不小心弄丢了吧。”

现在当务之急是破结界。

他们打开了书，期盼着能给出指引，然而书上仍然写着向日葵几个字——这本书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不行。”苏旻有些怀疑起小黑的话来，但是想到刚才救自己的一幕，又把质疑的话咽了回去。

小黑没有立刻回应他，好像思考了一会般才试探着问道：“你还看到过别的吗？”

苏旻点头：“之前写的是：永恒的自由，后面还有红掌花和石灰的资料以及插画。”他拿起刚才翻找后放在地上的袋子，“这就是石灰。”

“永恒的自由？这个才是关键，你想离开村子，或许就是在寻找所谓的‘永恒的自由’”小黑想了想，“它会像一把钥匙一样打开你意识里的一道门，这道门最后就会通向你想到达的地方。”

“所以我现在已经被打开了自由的意识？”苏旻回忆自己拿到书之后发生的变化——他虽然在隐寇村待了三年，每天过得重复枯燥，但是从来没有离开的想法，直到他翻开那一页，意识似乎才逐渐清醒起来。

“没错，或许红掌花并不是你弄丢了，而是用掉了。”小黑说道。

“用掉了？”苏旻潜意识里对小黑已经有了信任，顺着它的话思考着，“离开小屋的时候它还在，那就只能是在这条路上用掉了。”

“难道是我失去意识的时候？”苏旻猜想着，朝马六的方向望去，见马六飞快地避开，又摇了摇头道：“就算是那个时候用掉了，我也没办法知道原因，知道它的用处！跟破开结界也没有关系啊！”

苏旻有些烦躁，捏了捏手上的袋子。

“石灰”他默念着，又抬头看了看巨墙，“它能做什么？”这回是问小黑的。

“或许，往结界上撒一下试试？”小黑也不明白，只能随口说了句。

苏旻也就想随手试一下，将石灰朝巨墙撒了过去。

并没有任何变化。或许苏旻和小黑脑子里都一闪而过这是个魔法石灰，石墙会因此腐蚀的想法，可惜这只是普通的石灰。

当他们都束手无策时，马六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真的有一堵墙！”

这下他们意识到了石灰的作用，就是让巨墙显形。

马六好像已经不害怕结界的威慑，朝苏旻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这就是你刚才看到的巨墙？”马六越靠近越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墙，是靠什么样的力量支撑起来的？”

虽然看不见墙有多厚，但这样突兀地立于树林一侧，高耸入云，让长期跟低矮房屋居住的村民难以想象。

苏旻小心地捡起落在墙边的袋子，残余的石灰沾满了手指。

“没办法，只能试试了。”他朝小黑做了个请求的表情，示意及时出手拉开自己。

小黑现在跟苏旻一体存亡，他离不开这里也就是自己离不开，只好叹了口气，默许了他。

有了小黑的治愈能力，苏旻能稍微放下心来。

沾满石灰的手朝巨墙缓缓接近，苏旻回想起刚才的灼烧紧张地皱起了眉，眼看指尖已经触碰到墙面，灼烧感并没有来临。

而手指全然没有触碰的知觉，恍惚间苏旻以为是自己手指出了问题，他依旧伸着手朝墙靠近，指尖便消失在了砖墙中！

苏旻没有再深入墙中，顺着刚才的嵌入的地方朝一侧移动着。

过了大概两人宽的距离后，手指便不能继续移动，苏旻又朝另外一个方向探路，计算着距离，这里有一道三人宽的门洞，门洞下的地面没有遮挡，但是无法判断门洞高度和墙的厚度。

苏旻抽出了手指，上面的石灰并没有因为在砖墙中的试探而掉落多少，像是磁性一般黏附着，只有附上石灰才能穿过砖墙中的门洞，石灰是破门离开结界的办法！

但是剩下的石灰却不容乐观，即使是刚才的小袋子没有全部扔掉，想要包裹上一个人也远远不够。

苏旻现在彻底相信了百物书的力量，既然告诉了他石灰的作用，那一定是方法不对。

“我小时候看过一本书，上面记载着一种叫做‘复一’的物质，呈灰蓝色粉末状，遇雷分裂、复制。”小黑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苏旻看着手上的石灰，仔细观察确实是灰蓝色，但由于之前装盛的黑色袋子有些脱色浸入其中，让人下意识认为颜色很杂。

他又朝刚才撒到的墙面看去，相似的灰蓝色让石灰仿佛和砖墙融为一体。

“你认为这就是书中的复一？”苏旻抬头看了看雾蒙蒙的天，“但是天上会突降落雷吗？”

“你忘了我叫什么吗？”小黑自豪地说道。

苏旻不是忘了，是没听见。他只记得‘鲲’，但是想起之前的遭遇断然不敢轻易开头。

好在小黑以为他是恍然大悟后发呆，自言自语道：“我名字里的雷是我最骄傲的东西，它自然也不是摆设。”

说完小黑再次展开了花瓣，这次整个花瓣变成一指宽的黑绳缠绕着苏旻的右手，将整只手臂完整地包裹起来，然后变得轻盈如丝，看上去只是附上了一层黑色的薄纱。

“我的力量只能局限于保护你，所以落雷需要你来操控。”肩头上的小花已经不见，但它的存在却更加明显，“离墙远些，还记得怎么使用我的能力吗？”

虽然整个右手看起来被彻底占领，苏旻却能十分自由地控制着它，这同之前被小黑占据的时候不同，反而像自己吸取了小黑的力量。

苏旻朝巨墙相反的方向退去，并示意马六回到之前躲着的地方。

见马六躲好后，苏旻将右手朝向石灰落下的位置。

“鲲——”

一道巨雷落下，转瞬即逝，然而正好劈中了洒落的石灰，石灰果然开始迅速分裂。

“做的好！”小黑的声音响起。

苏旻这次很好地控制住了力量，没有产生意外的破坏。

不断分裂的石灰逐渐堆积起来，聚成了半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