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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忻站在营房一侧的书案前,快速地翻阅一摞书籍,似乎在书页中找什么,神色着急。旁边两名亲卫分别在小几和书架上一本本书翻找。
殷拂云进门时,他只抬头看了一眼,便招手让她过去。
“令长兄去年设计过一种用于水军艨艟作战的弩叫什么可还记得?帮我找一下图-纸。”
殷拂云扫了眼凌乱的书案和满地的书籍,微微蹙眉,之前来李忻的营房是夜间,没有注意到他的房中竟有这么多的书,甚至比李宅书房还多一倍。
“殿下寻那做什么?”她冷淡地问。
“自是有大用。”
“若有大用,殿下怎还乱放?”
李忻诧异抬头望她,怎么张口就一股硝烟味。
旁边两名亲兵也意外,没见过二姑娘对殿下说话这么无礼。
“让你来找东西,不是让你来指责本王。”随手朝旁边书架一指,冷声斥道,“找去!”
殷拂云瞪他一眼,迟疑下还是走了过去。
书架已被翻乱,不知道哪些是已经翻过的,哪些是还没有找的。她随手拿了几本一起翻,将一排书架翻了都没有找到。
“殿下怎知道家兄设计过弩?”她回头望着李忻。长兄将弩设计出来后,只是临时让工匠打造了几台实验,还在后期改良中,并没有投入到军中使用,后来因为殷家之祸从此搁置。远在北境的李忻不该知道这个事。
李忻翻书的动作顿住,忽然间好似被殷拂云的话点醒,吩咐亲兵:“你们都退下。”将书卷一丢,绕过书案朝里间去。
殷拂云福了一礼准备随着亲卫一起退出去,李忻唤住了她:“本王还有话问你。”
殷拂云停住脚,见李忻走进里屋,接着是一阵翻箱倒柜声音,然后才折返出来,手中拿着一封信,信封崭新,平平整整,俨然被仔细收藏起来的。
这都能忘放哪儿了?这去年伤重丢了半条命,该不是也伤到脑子得了健忘了吧?
从信中抽出一张图纸,笑道:“找到了。”将图纸展开摊在凌乱的书案上。
殷拂云一眼认出来,正是自己长兄亲手设计的破山弩图稿。
她朝李忻放在一侧的信封瞥了眼,只有称呼,没有发信人信息,但字迹熟悉,熟悉到让她自我怀疑。
“这图-纸殿下从何而来?”她急问。
李忻注意到她的目光,笑了下道:“你觉得从哪儿来?”
她不可置信抬眼盯着李忻,想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李忻笑而不答,她伸手去拿信封旁的信,李忻伸手挡住,她再次出手,李忻又将她拦下。两人来回十来招,殷拂云心急不耐烦,招式变得凌厉,李忻见她如此志在必得,也让了几分。
殷拂云拿到信后,直接抖开,翻看信尾,竟没有落款。但一页页熟悉的字迹,让她更加肯定自己。一目十行将信看完,她已经确定了答案。
慢慢放下信,问:“长兄什么时候与你联系的?”她竟然丝毫不知。
“去年夏。”
“还有长兄的信吗?”她几分祈求问。
“仅此一封。”
她垂下眼,望着熟悉的字迹,熟悉的图纸,这是她能触碰到亲人最近的东西了。
望着她满腹哀伤,李忻道:“大公子设计的此弩射程远、威力大,且省士兵之力,本王想依照图-纸做一些改动用在北境军中,无论是两军对战还是攻城守城都能发挥大用,也不枉大公子的一番心血。”
殷拂云手指在图纸上摩挲一阵,睹物思人,悲从中来。
长兄最后未能够将破山弩改良完成用于南境军已是遗憾,若是能够用在北境军,长兄必然是欣慰的。
“殿下想怎么改进?”
李忻对着图纸研究了一会儿,讲了自己一些想法。殷拂云一边仔细听,一边眼睛随着李忻手指所指位置的的移动而移动,脑海中想象依照李忻所说破山弩改进后的模样。她竟发现李忻的某些想法和自己兄长的不谋而合,只是自己兄长已经来不及做最后的改良了。
从他对破山弩熟悉程度,看得出他是有认真对待长兄的这封信,对破山弩做过研究。
李忻说完还不忘问她:“你觉得这样如何?”
殷拂云肯定地点头,看来那么多军械兵器的书李忻真的看进去了。
“先让工匠打造出一台看看样品效果,再看是否需要进一步调整改进。”她抬头回道,这才发现李忻竟然紧挨着她,几乎成半包围将她圈在他与书案之间的小小空间。
她朝一旁移了一步,脱离他半围的小圈。
李忻笑着调侃:“这么躲着本王做什么?”
殷拂云顿时想到了桑烟萝的话,心中又怒又恨。
“奴先告退了。”不待李忻的回应,福了一礼转身便朝外去。
“天色暗了,为本王将灯都点上吧!”李忻吩咐。
她无奈驻足,回头瞥了眼李忻,忍着一口气走过去将房间内的灯一一点亮,原本昏暗的房间,顿时明如白昼。
她刚要再次退出去,恰时门外亲卫禀道:“晚膳已经备下,殿下是否现在用膳?”
“端进来吧!”
亲卫朝两人快速瞄了一眼,走到矮桌前,将饭菜一一摆上,两副碗筷。殷拂云立即望向亲卫,亲卫意味深长一笑,退了出去。
“奴不……”
“陪本王用膳。”李忻抢过话打断她想逃的心思。
“让其他将军陪殿下,军医处还有伤员需要照顾,奴先告退。”
“你是想永远留在军医处吗?”李忻声音冷了几分,半问半威胁。
殷拂云冷冷望着他。
李忻笑道:“可是你自己说要为本王效力的,现在后悔了?若是你后悔,本王就让你永远留在军医处。”
殷拂云胸中怒气翻腾,袖中的拳头紧了紧:“殿下需要奴效力,奴必鞠躬尽瘁。”但陪他用膳算效什么力?
“坐下!”李忻朝对面位置示意一眼,命令口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殷拂云忍下不满,稳了稳自己的气息,依言走到他对面胡椅上坐下来。
瞧着她面沉似水、目光如刀,知道她气得不轻,若是搁以前,不是一掌迎面朝他劈过来,就是一脚踹在他身上了。
少年时,他可没少挨她打。
殷拂云端起碗筷,不管李忻,独自大吃起来。
“不懂规矩。”李忻薄斥一句。
殷拂云白他一眼,根本不听,陪用膳,不就是吃喝吗?她继续吃,好似饿了三天一样,狼吞虎咽,毫无形象。
李忻想再教训,觉得她这样子蛮有意思,半责怪半劝说口气道:“慢点,本王没跟你抢。”
话音刚落,殷拂云被噎着,停了下来。李忻偷笑了下,盛一碗汤递给她。
“让旁人瞧见你这样,要认为本王苛待你,连口吃的都不给。”
殷拂云夺过汤碗瞪他一眼,喝了两口将饭菜压下去气才顺,深呼一口,冷声道:“即便殿下这么做了,谁又会觉得奇怪?即便现在军中传出奴被殿下收为侍妾,不也没人觉得不妥吗?”
李忻准备给她夹菜的手顿在半空,望着她含怒的眼神,心一瞬间乱了。
从一进门她就满身火气,不愿与他多待一刻,更是刻意避着他,原因在这儿。
“奴自知没有资格求殿下开恩,殿下若是强为,奴不会违抗,会随殿下心意。”
李忻却被这话狠狠插了一刀,他宁愿她得知此事后说抵死不从的话,至少她还是以前那个刁蛮霸道的丫头,她的骄傲还在。一句不违抗、随他心意,道尽内心的隐忍、屈辱和对命运无力反抗的屈从。
这一切又显得他多么无能!
如果年少时能够及早醒悟,能够像先父一样立于朝堂,便能够护她,护殷家。她还是那个骄傲的她。
悔恨和自责这大半年来一直在折磨着他,此时更是无情地抽打。
心头一阵酸楚,强扯着嘴角打趣道:“本王即使纳妾,也不要你这样的。既不温柔,也不会伺候人,歌舞琴画半吊子,三句话不称心还动刀动枪,纳你进门镇宅吗?”
殷拂云闻言松了口气,但被这样数落,心中不悦,冷脸对着李忻。
“过几日雁回山狩猎,最好让本王看到你的真本事,否则别说给本王当侍妾了,就是想在本王身边效力本王都不要。”
殷拂云冷冷白他一眼,默不作声。
李忻吃了几口饭菜,见她不动,估计刚刚一番狼吞虎咽已经吃饱了,朝汤睇一眼示意。
殷拂云不情不愿盛一碗汤递到他手边,动作随意,汤汁在碗内晃动几乎要洒出来。
李忻瞥了眼,叹声道:“本王还是觉得你扮成二姑娘时候温柔可人,本王喜欢。”
“既然如此,殿下为何非要撕破奴身份?”
因为绝望之人看到希望,去抓取是本能。
别人再温柔可人,终究不是你。
“本王不想你逃避。”他扯了个理由。
殷拂云自嘲一笑,待李忻晚膳用得差不多,她立即起身告退。
门外已经天黑,徐省准备送她回去,被她回绝。一旁亲卫递上一个灯笼。
回到军医处遇到了桑烟萝,一手挑着灯笼一手提着一个黑漆食盒,似乎要去哪里。
“二姑娘怎么回来了?”上下将殷拂云扫了一遍。
“桑姑娘不想我回来?”她笑着走到跟前,“我当桑姑娘是希望我回来的。”
“我自然是希望你回来的。”说完转身朝营房去。
殷拂云瞥了眼她手中的食盒:“桑姑娘是要去给谁送饭?”
“原本是要给殿下和你送过去的,既然你回来了,我也就不跑这一躺了。”
两人回到营房,桑烟萝打开食盒,里面是两碗热腾腾的羊肉羹,桑烟萝端了一碗放在小桌上,对殷拂云笑道:“尝尝,特意为你准备的。”
殷拂云看了眼,心生警惕,歉意道:“桑姑娘用心了,多谢你,我吃不惯羊肉羹。”
桑烟萝略微失望,笑了笑:“是我疏忽了,想着殿下喜欢羊肉羹,忘记问二姑娘忌口的了。”
殷拂云再次客气笑着致谢,她记得李忻特别讨厌羊肉羹的,曾经因为这个事情,他们还闹过一次矛盾,非常不愉快。现在口味竟然变这么大,喜欢了。
她故意再问:“殿下还喜欢吃什么?”
“那可多了,但最喜欢的是遥州城的石谒烧鸡。”殷拂云记得李忻在宅中养病时,让人去买过几回烧鸡。
桑烟萝将羊肉羹又重新放回食盒,旁边一女子道:“既然二姑娘不喜欢吃,不如就让给我,我可喜欢着呢,晚饭都没有吃饱。”说着就要去端碗。
桑烟萝立即打趣她:“你瞧瞧自己的腰,可少吃些吧!”将将食盒盖上,提到自己床铺的旁边,宝贝一般。
女子掐了把自己的腰,撇了撇嘴,悻悻的回道自己床铺。
旁边女子也打趣她,几人说起玩笑。殷拂云回身去收拾自己的床铺。
次日,她醒来发现桑烟萝已经不在,床铺边的食盒也不见了。
军中大比各个营都很忙,军医处也忙了起来,军医少桑烟萝每日穿梭在个个营房给伤兵医治。
殷拂云不懂医,虽然懂些跌打损伤接骨这类军中常见的伤,却也不敢随便展露。
李忻每日都会让亲兵来叫她。不是去教场周围观看,就是去他的营房。除了端茶送水,研墨铺纸也不做什么,李忻会有意无意说一些北境军和白狄的情况于她听,甚至会将一些军务方面的秘信给她看,问她的意见。
在李忻面前,她也不遮掩,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李忻从不表态她说得对不对,但会说出他自己的看法,同时也是间接让她知道北境军的各种军务。
雁回山狩猎的前一日,殷拂云用完早膳后一如前几日一般随着亲卫去李忻的营房,刚走到一半,忽然感觉到头有些不舒服,又走了几步,头脑发胀,眼睛视物不明。
“二姑娘怎么了?”亲卫瞧她状况不对,立即询问。
“大概昨夜没休息好。”
“要么二姑娘先回去休息,我去向殿下回禀。”
“没事。”她又朝前走一小段,头脑越来越胀,似乎要裂开,眼前的事物出现了重影,越来越模糊,耳中声音嘈杂。她抱着头拼命的摇几下,反而境况加重,意识也开始模糊。
“二姑娘。”亲卫上前来扶她,她一掌推开,四周看了看,寻了一个方向立即奔了过去。
亲卫唤不住她,立即让一个士兵去回禀李忻,自己向殷拂云追过去。
他未有想到殷拂云会跑得那么快,一直追到营外的小河边才拉住殷拂云。
“二姑娘怎么了?”
殷拂云望着面前人的脸不断地变换成无数亲人的面孔,耳中被哭喊打杀的声音充斥,头几乎要炸裂开,意识越来越薄弱,身体内好似有火在烧,让她想要动手发泄。
最后一点理智告诉她,自己现在在哪、怎么了。他一掌打开亲卫,反身扑进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