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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拂云会这么做,因为在她心中,已经对他不抱任何的希望。
那日她说效忠,原来只是效忠。
他吓唬她若是她敢背叛,让她知道何为地狱,她信了。
她竟然信了。
望着那一双失去了情绪,甚至是连怨恨都没有的双眼,他不忍心,却又满腔的愤怒。
当年拒婚的是她,要错也是她的错;如今有求于他的是她,要难过也该是她难过。
为何是他?
这样想着,就觉得自己憋屈。
中年男子瞧着两个人,一个人淡漠冷静,一个满脸愤怒,这是来真的。
他咳嗽了一声半告诫半劝说:“要怎么解决你们出了我这院子去,别让我院子沾了血气,不吉利。”
两人都齐齐朝他看了眼,中年男子亮了下嗓子,低骂了句:“都是一样的臭脾气。”转身冲灶房问,“午饭准备好了没有?想饿死为师呢?”
闫辽端着饭菜出来,一一摆在院中石桌上,菜香四溢,色泽诱人。他回身进灶房又拎一坛酒出来:“粗茶淡饭,委屈殿下了。”
李忻与中年男子坐下来,李忻端起空酒碗朝近殷拂云的方向不轻不重扣在石桌上,意思明了。
殷拂云未动,闫辽立在一旁也不敢妄动,朝她瞟了两眼,在等着她,李忻和中年男子似乎也都等着她。
她僵持须臾,最终还是服软。将短刀收回,走上前拍开酒坛封泥,给李忻和中年男子倒满了酒。李忻面色这才缓和一些。
“殿下怎知这丫头在我这儿?”
李忻余光朝殷拂云身上瞥了眼道:“学生哪里知道,只是久未来拜见先生,今日特来拜见,恰巧遇着罢了。”
中年男子看破不说破,笑着道:“殿下来了正好,将这丫头带回去,在这儿饭不会做、衣不会洗,脾气还大。”
殷拂云斜了中年男子一眼,她本来就不是来给他们当使唤丫头的。
李忻一笑:“学生正准备将她带回去直接丢进军中磨磨脾气。”
他听出李忻此话用意,是想将殷拂云真正的带入军中,上次虽然这么做,但是用的是二姑娘的身份,这次是准备换一个身份,真正士兵的身份。
这样太过危险,顺便询问他的意思。
他朝殷拂云打量一眼,她从小就与平常的姑娘不同,如今殷家含冤遭难,想让她如此安稳渡过余生,她绝不会答应。
“是该好好磨一磨。”他附和道。
只是这脾气是磨不好的,这丫头在军中那么多年了,若是能够磨好,早就磨好了。
不过现在她还能够发发脾气也好,就怕她将来连个脾气都没有了,那才真的叫人心疼。
李忻会意笑了下,又朝棚子望了眼,询问破山弩的事情,中年男子将改进的进程和李忻详细说了一边。
殷拂云这才知道,自上次她和李忻针对破山弩的改进商讨后,李忻便与中年男子见过面说了此事,并制作了一架破山弩,但是存在一点小问题,如今正在改进,新的破山弩也快做成。除此外,中年男子同时又在原来草图基础上改造用于南境水军作战的破山弩。
讨论完破山弩,两人又谈论起如今白狄的情况,最近边境又传来白狄军扰乱边境的消息,只有小小一支,被驻守当地的士兵驱逐。
两人又从北境军谈到如今朝廷局势,最后提到南境军。
中年男子感慨道:“前日收到消息,南境军如今掌握在裴渊手中,南境不知能太平多久。”
殷拂云震惊。
裴渊本是南境军的将领,有勇有谋,尤善水战,是难得的将领。但是由于此人恃才傲物,多有得罪南境军其他将领,几次胜仗后,更产生骄傲自满的心理,在一次与南楚交兵时,冲动盲进,最后战败,损失惨重。
南境军将领对此愤懑,殷侯也想借此机会杀一杀他的傲气,磨砺他心性,便将他调往平州,镇守平州。
他认为殷侯和南境军的将领在排挤打压他,记恨在心,对南境军将领满怀怨气。
如今裴渊被调回南境军大本营掌管南境军,以他的心性恐会打压曾经的将领,对南境军来说非善事。一旦帅将之间不和,军心必然散乱,这是最危险的。
中年男子满面担忧,微垂眼眸,紧抿薄唇,似有不甘。
“先生可是准备回南境?”李忻问。
中年男子目光朝殷拂云移了移,微微颔首。“相比殿下这里,我更担心南境。”
谁都知道陛下这个安排是何意,想借着裴渊之手肃清南境军中殷侯的人。
殷家掌管南境军数十年,南境军的将领几乎都是殷侯一手提拔或者是受殷家恩惠,殷家谋逆案祸及多名将领,陛下还不放心。陛下此举,无异于换了南境军的骨架枝干,南境军哪还会是南境军?
“先生什么时候启程?”
“待破山弩制成后便走。”中年男子苦笑道,“将破山弩用在水军作战是殷罗将军所愿,老夫终是要将它带回南境。”
两人讨论片刻,中年男子歪头看殷拂云,她面沉如水,眸中尽是悲痛与仇恨,隐隐蒙上一层雾水。
李忻瞧见,情绪也跟着低落,敲了敲石桌边的酒碗。
殷拂云回过神来,望了眼空酒碗,捧起酒坛帮他和中年男子倒酒。
随后两人的谈话轻松了许多,中年男子询问李忻上次雁回山遇刺的事情,关心他的身体。李忻不由自主地望了眼殷拂云,自己的伤还没有痊愈,她必然也是。
前夜与亲卫和先生动手,又受了伤,不知道现在身体状况如何。
一直申时初李忻才离开小院。
殷拂云跟随他向着相反方向绕了好一段窄巷才走到一处宽阔巷口,已有一驾马车在等候,车夫是李宅的仆人。
“上车!”李忻冷冷命令。
车夫欲上前搀扶,李忻一个凌厉眼神,车夫立即收回手立在一旁。
殷拂云一步跨上马车,钻进车厢,李忻也紧跟着进来。
马车使出巷子,殷拂云问:“先生是不是你上次写信过去的孙先生?他是何人?”
原本这些中年男子是要亲口告诉她的,因为半路杀出李忻来,让她没有机会询问就被他强行带回。
“孙道开。”李忻道。
殷拂云不可思议地望着李忻。
孙道开曾是先帝时最年轻的金科状元,少年成名。因为年轻气盛一身傲骨得罪权贵,被贬出京。几经贬谪后,决定弃笔从戎,经人举荐入西陵军。大大小小战打了无数,因为其有将才,得当时的大将军赏识,一路成为先锋大将,最后因为官场的争权夺利殃及,被降了军职。又经历了几段起起落落,人生失意,也对官场失望,辞去小小军职,此后无人知其去向。
她以前的确见过孙道开,只是太久远了,以致于她想不起来。
“殿下怎么与孙先生相识?”还拜孙道开为先生。
李忻望她一眼,停了许久,道:“本王当年离京来北境途中与孙先生相遇,聊得颇为投机,为孙先生的才学见识折服,便拜孙先生为先生了。”
当年?他躲先生像躲阎王似的,因为她的拒婚就开窍了?
“你不信?”
不信!
李忻没有解释,片刻后沉声道:“本王也不信会那么巧遇到孙先生,更不信他会那么爽快答应收我这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顽劣学生。”
殷拂云望着他,不知他补充这句话的用意。
说明孙先生另有图谋?还是这一切是别人刻意安排?
马车行了一会儿停了下来,殷拂云觉得奇怪,孙先生的小院距离李宅虽然只隔一条街,也不该走得这么快。
她撩开车帘向外瞧了眼,马车停在一个陌生的巷子里。
李忻从马车一旁拉出一个箱子踢到她面前:“换上。”
殷拂云疑惑打开,里面是男儿的衣袍,衣袍下面是易容所需的物什。
其意不言自明,殷拂云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短打,虽然粗糙,却也是男儿装。又看了看李忻,这么小的车厢内两个人,让她怎么换衣?
她未有听令,只是取过易容之物,开始对自己的五官样貌进行改变。
李忻靠在软枕上,期初还煞有介事的望着窗外,好似打量什么,须臾便被殷拂云吸引,慢慢就将目光全都转到殷拂云的身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一点点将本来倾城娇美的容貌一点点变得普通硬朗。一个美人转眼间成了丢进人群都找不到男人。
一头乌发被她三两下盘起,一根发带缠绕束起。
一切准备好,侧头瞧见李忻痴痴盯着她看,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笑意。
“走吧。”李忻对车夫吩咐。
马车再次动起来,片刻到了李宅门前。
李忻示意她先下,殷拂云照做。刚跳下车,李忻从车内走出来,车夫已经摆好了车凳,伸手去扶李忻,李忻却朝殷拂云看去。
殷拂云立即明白李忻之意,不情不愿地回走一步到车前,伸手去搀扶。
李忻对她的表现很满意,笑了下由着她搀扶下车。
在地上站稳,李忻微微侧头对殷拂云低语:“换上这张脸,你以后就是本王近身的亲卫,伺候本王衣食起居,用点心。”
殷拂云抬头瞪他,这就是他口中将她丢进军营磨一磨脾气?
李忻冷笑道:“最好懂规矩守本分,否则本王军法处治。”
殷拂云气恨,手上力道不由大了些。
李忻立即给她警示。
她松了松手,忍下怒气回了声:“属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