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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件事老黎有过错,可到底他的心是好的。至于田峰叔家出了这档子事,谁又能预料到?”
村民们听着这话又犯迷糊了。
村里有名的快嘴王婶向来快言快语,为人也是耿直豪爽,是老黎家在村里为数不多略有交情的人。
“小兄弟,我这人说话直,你别在意。”
“听你先前说的,田峰的做法的确过分。可你又说在这件事里老黎的心是好的,老婆子我实在是糊涂了,那挖洞害人也能是好的?”
田峰听了,心思又活络起来。
无视他男人紧皱的眉头,一用力挣脱他家男人拉扯着自己的手,得理不饶人地说道。
“呵,你说得再好,讲得再多,不也摆脱不掉老黎存心挖洞这个事实吗?做了恶人,就要受到惩罚,天经地义!”
李银毫往杨落安的身后倒退一步,躲在杨落安背后默默低下了头。
他真心实意的为田峰的智商堪忧,怕再听下去会忍不住笑场,因此提前做好准备,避免待会尴尬。
有些时候有些话,自顾其说地解释只会一塌糊涂。只有经过当事人亲自询问后的回答,才能达到最大效果。
所以听到田峰的质问后,杨落安心中狂喜。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无辜模样。
“老黎不止一次说过,山上那头野猪时常来祸害地里的庄稼。”
“但他是猎户,并不靠种田生活。单纯是因为看不下去,才要挖洞抓那野猪,万万没想到会生出这样的事端。”
杨落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幸好这次野猪是抓住了,就是不知道下次山上再出现了什么狼啊,豹啊的。老黎会不会因为这次寒心,不愿意再去管。”
村民们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石平村可就老黎这一个猎户啊。
要是老黎真不愿意管山上的事,这次野猪事小,等日后真要来一个更凶猛的伤了人,那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突然之间,老黎的身姿在村民眼里也变得高大起来。那些曾经被他们忽略掉的无数小事,现在想来是那么至关重要。
这么说的话,那石平村没了老黎,似乎还真的不行!
因此一个个都满怀期望地看着老黎。
老黎只在刹那间就明白了杨落安的好意,心里除却感激,更是彻底把杨落安当做是可以拼尽所有的兄弟。
不为其他,只为他让自己这几十年来第一次享受到被人尊重的滋味。
“乡亲们放心,我既然来到石平村安家,就不会不管村里的事。”
“日后山上若真再来了什么牲口,一定是我老黎冲在最前面!”
在村民们热烈的喝彩声中,田峰愤愤不平。话到嘴边还没有怼出去,就被他家男人吼得往回咽。
“还不赶紧回家,净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说着,一瘸一拐地拽着田峰就要走,人群中也自觉地为他们让出来一条道。
老黎夫妇对视了一眼。
黎嫂急忙跑进屋里,老黎则负责疏散围在家门口的村民。
不一会黎嫂出来,手里拿着一两银子,小跑着朝田峰夫夫追了去。因为没走多远,很快便赶上他们。
“这件事怎么算都是我家的错,只是三两银子实在拿不出来。”
“这一两银子你先拿着,待会我再让老黎割几十斤野猪肉给你家送过去,也算弥补一点歉意。”
拿出一两银子出来,其实黎嫂心里衡量过。
老黎上山打猎几乎每日都会带些轻伤回来,黎嫂处理的次数多了,便对寻常的跌打扭伤也懂几分。田峰男人那伤势看上去是重,实际上没有伤到根本,在家调养个十天八天的也就能痊愈了。
寻常的跌打损伤膏,只需要半两银子。至于那多出来的半两,是黎嫂的歉意。
这个时代医药贵,物价低。半两银子,要是省吃俭用些,足够农家人生活一个月。
田峰男人倒是个拎得清的,这时候只觉得心里吃味。
这件事本来就起因自己的贪念,看老黎猎到野猪,就也想上山碰碰运气。没想到一失脚,从山坡上滑了下来。
根本没什么掉落陷阱!
是田峰上山寻自己时发现了那个洞,这才合谋演了这么一出戏。
田峰却是嘴上不饶人,冷哼一声。
“知道有歉意还只拿这么一点钱?当打发叫花子呢?”
说着伸手就要去夺黎嫂递过来的那一两银子。
“你快给我闭嘴!”
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一会儿。田峰男人一咬牙,向黎嫂交代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无视田峰脸上的错愕。
“老黎家的,这件事情是我们不对,这一两银子我更是没有脸面收下,你拿回去吧。”
说完就拉着田峰的手灰溜溜地离开。
等黎嫂回来后,杨落安他们正在逗妍妍玩。向老黎说明原委后,老黎摆摆手,便也加入了和妍妍玩耍的队伍。
看着这温馨的画面,黎嫂淡然一笑。心里也想明白了,只要一家人开开心心就好,旁的想再多也无益。
忙活一大早,估摸着也都饿了,便转战厨房忙碌起来。
杨落安自觉地依偎在李银毫旁边,肩膀碰了他一下,挑了挑眉。似乎在说,怎么样,我今天表现的还可以吧!
摇头晃脑的,像极了一头哈士奇。
李银毫嘟囔了一句:“无聊。”
没去搭理杨落安,继续逗弄着妍妍。可心里却不知怎么了,乐开了花。
吃过了早饭后,老黎马虎地用袖口擦了擦嘴。
“趁着今天没事,我等会带你们去后面那间土胚房转转,先看看能不能住习惯。实在不行,我就把我这房子收拾出来一间给你们。”
杨落安笑眼眯眯地答应了下来。
总觉得像做梦一样,心心念念了四年的感情。一场车祸,一睁眼就有最相见的他陪在身边。
而现在,又即将迎来同居的生活,这样的幸福,光是想想就让杨落安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也让杨落安觉得格外的不真实。
杨落安目光深深地落在李银毫身上,他正在木讷地盯着筷子发呆。
或许也不是发呆,只是不情愿和别人交流。
可杨落安就是无可救药的喜欢。
在没能见到李银毫的这四年里,杨落安本以为自己可以将他遗忘,并一直说服自己能够做到。似乎说的次数多了,自己也能坚定不移的相信。
但这次遇到李银毫之后,杨落安才知道。
原来固若金汤的背后早已土崩瓦解。
思念就像老酒,时间不但让它醇厚,也让杨落安存放起来的感情愈加浓烈。
什么人生道路上的差距,都不过是自己落荒而逃的懦弱借口。既然上天给了自己重活一次的机会,那么这一辈子,杨落安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让自己怀有遗憾。
或许这也正是自己重来一次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