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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声,伴随着头顶上方的石尖滴水声一起响起。
不知道第几滴水珠正正好砸在了殷念的眉心,她紧闭的眼睛也开始逐渐颤动起来。
殷念睁开了眼睛,她的两只手下意识的举了起来。
她记得,她应该是在包粽子的?
可现在哪儿有什么粽子?只有冰冷的地面,还有旁边一大一小正在对峙的人。
两人手上都拿着半块月饼,她半直起身子,正要往前探看的更仔细一些。
一团黑影却将她整个人都罩住了。
她闻到一股似香非香的气味,脑子顿时就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可与那种完全让人失去意识的昏沉又不一样,是将原本一直处在剧痛中的脑袋放在了一捧棉花上的感觉,她深陷下去,痛感都消失了,被人盖了一层被子般,蓬松的软棉包裹着她。
殷念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到她闭上眼后,才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对元辛碎道:“孩子,你是我献族的孩子,你随时都可以回来这里。”
那声音幽幽,“她的病好治,你的病却难治。”
“可再好治的病,我们也并不是非救她不可,你懂我们的意思吗?”
元辛碎握紧自己的半块月饼,与双影子一起转身,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您想要我怎么做?”
憎怨之力的影响自然是在的。
再怎么样,殷念身上都有着人族的血,而她也不是献族的孩子。
“你是我们的子孙,而她是你的心上人,我们并未一口咬死不救她,是看在这一层关系上。”
母树说献族的憎怨之力汇聚,留下的执念失了神智。
可面对着元辛碎,他们竟然并不像是母树说的那样没办法沟通。
“要救,也得看她值不值得我们救,她的精神力碎片如今是在你的天宫里护着。”
那一个黑影顿时变成了无数个黑影,“要救她,需得动用陵墓深处的主脉石矿的黄晶,黄晶一共只有两块,无比珍贵,今日若是你用,我们一定会给你。”
“可惜不是你。”
黑影像是融在了一起,只有在说话的时候,会偶尔分裂错开。
无数细碎的声音叠加出现。
“给我们看看她的精神世界。”
“让我们看看她值不值得救。”
“开放她的精神力碎片。”
像是碎米之间的摩擦,大团浓密的枯叶同时蹭着摆动,很轻但很混乱的碎话声。
元辛碎握紧了手上的半块月饼。
“怎么?不愿意?”那些声音齐齐问他,“不过是问心。”
只是看她值不值得。
可没想到元辛碎的反应却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爽快。
反倒是紧皱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那些声音汇聚成同一个声音,“你不敢给我们看吗?”他们所要看的,是殷念的生平和她的为人。
元辛碎自己的生平,给他们看便看了。
可是念念的。
不是不敢,而是这并不是一个会让人舒服的事情,等于是将人剖开,看你的所有喜怒哀乐。
可他也明白,这已经是他族人们的让步。
那些黑影又在空中晃了晃,“看,还是不能看?”
“看呗。”
“那就看……”嗯?等会儿?
面前的元辛碎并没有发出声音,那是谁在说话?
元辛碎和黑影同时扭过头,本该睡着的殷念正瞪着眼睛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
殷念见他们看了过来,撑着自己半坐了起来,“你们想问心,问完给我黄晶?”
她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摊手:“问!”
“我,问心无愧。”
元辛碎急忙问:“念念,你恢复记忆了?”
“什么记忆?”殷念皱眉,“你先莫要插嘴,在我还没确定你是不是跟我有一腿之前,我是不会受你蛊惑的。”
元辛碎:“……”得,还没清醒。
“至于你们,方才又是让我垒沙子,又是让我包粽子的,现在还要问心。”殷念将面前的衣袍随手掸了掸,“我虽此刻暂时受困,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并不害怕你们。”
献族执念神魂们:“……”是你自己要垒沙子包粽子的!
“而且,你们当真能对我问心?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是……”
殷念的话戛然而止,那黑影直接化成一道流光,飚射进她的眉心之中,让她瞬间失声,眼神露出几分茫然。
元辛碎神情一变。
原先殷念的精神力碎片是由他守护着的,自然需要经过他的同意。
可刚才殷念自己同意了,自然就不需要他了,即便这些献族已经只是众多神魂汇聚起来的执念。
可别忘记了,单纯论精神力,献族是绝对的头一位。
不过是看一个天宫受损的小姑娘的‘人生’罢了,对他们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
人的精神力附着着神魂,是最透明,也是藏的最深的东西。
人的嘴巴会说谎,五官会骗人。
可精神力不会。
元辛碎想要伸出手去抱垂头不动的殷念。
可手伸到了一半。
那另一只手的一半月饼先变成了一块鲜红的晶石。
晶石一出现,就如同沉没在藻泽地一样陷入他的手掌了无痕迹。
而另一边,双影子的手掌上的月饼也同样变成一块红晶消失了。
元辛碎浑身一紧,下意识感受着自己身体里的变化。
可这红晶却仿佛不是什么滋补品,身上的灵力也好,精神力也好,都没有丝毫变化。
而那执念化身也进了殷念的天宫,没有再出来。
元辛碎的摸了摸红水晶没入的手掌。
周身突然开始发烫。
可他知道,这并不是红水晶的缘故。
元辛碎抬头看向从方才开始就一直等着他回话的双影子。
他问自己。
还讨厌自己吗?
对他来说,爱人比爱己更难,经年累月的责任还有欺骗中的义务,是自疑的项圈,在尚且幼小的时候就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个项圈会随着他的长大逐渐勒进肉中,长在骨头里。
要将这项圈拿下来。
必定要撕开‘愈合’的假象,刨骨般将那项圈拿出来。
这是一个鲜血淋漓的过程。
殷念给了他独一无二的偏爱和肯定。
他从她身上得到太多太多。
可爱人能给的爱,和家人能给的爱是不一样的。
殷念能让他的未来重满希望,可却无法拔出他不好的过去。
童年的伤,由哪些人带来,就该由哪些人抚平。
“我以为曾经的东区是我的家,曾经的长辈是我的家人,于是耿耿于怀,至今不能走出。”元辛碎看着双影子,缓缓道,“可今日我知道了,东区不是,这里才是家。”
他对面的双影子朝着元辛碎伸出了手,“嗯,是我们的家。”
两人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暗红色古阵。
两个阵眼交相呼应。
再不是一大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