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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荫又回到了虹点。
自己刚才坐的那张桌子已经换了一对情侣在那儿,距离她离开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当初走的时候和陈夏约定半小时她不回来就不必再等,想必现在陈夏早已离开。
她走到吧台,还是刚才那个酒保,此刻正翘着二郎腿玩着手机。
酒保的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按着,眼球飞快地上下翻动,荣荫看他这么认真,都有点儿不忍心打扰。
十分钟过去了,依然没有被察觉到存在的荣荫终于忍无可忍,抬手敲了敲桌面。
“笃笃。”
酒保抬头瞥了她一眼:“哦,是您啊,小夏半个小时之前已经走了。”
荣荫一听,立刻来了兴趣:“哎,你怎么叫她‘小夏’,你和她很熟吗?”她手肘撑在吧台上,上半身微微前倾。
“当然了,她经常来。”
话音刚落,酒保的手机屏幕亮起,他立刻低头去看,荣荫也扫了一眼,发现他是在和别人在企鹅上聊天。
“人家小妹妹可有男朋友,你可别打她的主意。”荣荫伸手拉出个高脚凳坐下,说。
“我也敢才行啊。”酒保搁下手机站起来,一只手拿起酒杯,转身拉开冰柜,从里面夹了两块冰块丢进去,手上多了瓶黄色的洋码子酒,拧开往酒杯里倒,“她男朋友可是我们老板的儿子,我要是敢勾搭她,那才是不想混了。”
黄色的酒倒了五分之一杯,剩下的空间注满雪碧。
他搁在吧台上,推到荣荫面前,“姐,请你喝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荣荫笑笑,将杯子拉到自己面前,“看来老板对自己这个儿子还蛮宽松的,才初中生就让谈恋爱。”
酒保嘴角的笑容突然一僵,眼神突然警惕起来:“您不会是小夏学校的老师吧?”
“我?”荣荫指指自己,“我长得像老师吗?”
酒保撇撇嘴:“老师脸上可没刻着‘老师’两个字,这条路上学生来光顾的也不少,去年还经常有老师来这儿逮人呢。”
“那今年怎么没有了?”荣荫好奇问。
“一个学校就那么几个老师,能来咱们这儿的又都是男的,两三次就都认识了,该来的去年都来过,今年当然没人了。”
“看来小夏和百林去年也被抓到过咯。”荣荫托着下巴轻笑,“等下次见面,可得好好笑话一下他俩。”
“大少爷说自己没被抓过。”酒保朝她挤挤眼,“不过老实说,我可不信。”
“对了。”荣荫指指门口的方向,“我刚从洛斯特回来,门口一个男的闹起来,找个叫左飞的。我记得听小夏提过,那个左飞以前是你们这儿的人。”
酒保点点头:“是啊,我就是飞哥介绍进来的。”
“他不厚道啊,自己去洛斯特,让你来这儿。”荣荫喝了口手里的酒,除了一点酒味之外,和雪碧没什么两样。
“没办法,洛斯特门槛高,不仅要有介绍人,还要有一技之长才能进去。”酒保撇嘴。
“那你那个‘飞哥’有什么一技之长?”
“他倒是没什么一技之长,就是运气好,立了个大功,洛斯特的武经理破例让他进去的。”酒保说,“不过飞哥说了,等他在里面立稳了脚,肯定把我也弄进去。洛斯特的工资可是这儿的十倍,只要能进去工作,在这儿多待几年我也认了。”
“嚯,那就祝你前途光明了。”荣荫抬头,晃晃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这杯多少钱?”
“都说了请你的,老师。”酒保把杯子里的冰块倒掉,打开水龙头。
荣荫失笑:“我要真是老师,小夏能和我坐一桌喝酒吗?”她伸手拍了拍酒保的肩膀,“小帅哥人不错,明天我再来还给我免费不?”
“那就得收钱了。”酒保咧嘴一笑,还露出个酒窝。
荣荫走出虹点,外面风一吹,到吹得她有点儿头晕。
刚才喝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那五分之一的黄色洋酒应该也是度数不低的烈酒,只是喝到嘴里没砸吧出味儿,从口腔到胃都是雪碧的气泡随着她走路左右晃荡。
从刚才的酒保嘴里,她知道了这个叫“左飞”的人曾经在虹点工作,后来因为立了功而去了洛斯特,至于是多大的功劳,相信这个左飞不会傻到分享给别人,就算他告诉了那个酒保,酒保也不会告诉她,一来事关秘密,二来今天晚上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他不可能什么都告诉她。
但至少找到了一个可以突破的方向,而牛宏伟的出现更证实了这一点。
就连警察也对这个左飞感兴趣,看来这次想要走在他们前面,就要从这个左飞下手。
第二天,荣荫敲开了齐铭建办公室的门。
“稀客啊。”齐铭建摘下眼镜,从电脑后面探出头,“有何贵干,荣大记者?”
“稿子发给你了,特来聆听教诲。”荣荫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怎么样,是不是值得一个连载位?”
“故事是挺一波三折,你写得也很生动,不过——”齐铭建先是夸了两句,紧接着一个转折,“不过据我所知,这个案子警察还在调查,你确定你现在写的这些不会影响他们吗?之前你可有过前科,我们小小杂志社,经不住三天两头接派出所的投诉电话。”
“放心吧,这个案子的凶手已经被抓住了,现在他们也是在查背后的故事。”荣荫嘴角微微上扬,“同样的真相他们查出来,只能写成呆板无味的报告,哪有咱们写出来的扣人心弦,吊人胃口?安心,领导,您就放心大胆地印,我敢保证,这期销量绝对能让你写进年底的汇报里。”
“那你今天来是干什么,听我夸你?”齐铭建瞥了她一眼,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上次开会的时候可有人提出来了,说你成天在外面不知道做些什么,神神秘秘的,说你是总部派下来的大人物微服私访,是大明星,他们连活儿都不敢给你。”
“琴姐那边我可是早就把稿子交上去的,这么说我的肯定不是她。”荣荫用脚都能猜出来,肯定是刘泷那个两面三刀的绿茶男又在阴阳怪气他。
说来也是,以前荣荫在的时候,就当众好几次给他难堪,现在她都不在大案了,稿子还轮不上他写,他能不生气吗?不过这也是他活该,谁让他不好好练练他的小学生文笔呢?以为在总部当舔狗就能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也不打听打听大案组都是什么神仙才能进,他就是再走歪门邪道,董事长也不敢把杂志的招牌交给他。
她眼珠转转,心生一计。
“主编,最近我的这个稿子碰到了点儿难题,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先说来听听。”
“洛斯特的老板上次不是说,想让咱们这边出个文笔好的去给他做个专访吗,这算不算社会新闻啊?”
齐铭建一眼就看出她心里打的算盘:“这个稿子已经派给了刘泷,你可别想着截胡。”
“我不是故意截他胡。”荣荫撑着桌子站起来,“我是正好查到,这个冯吴凌可能和洛斯特里面一个服务生有故事,昨天我已经去过一趟了,也碰到警察正好去查那个服务生。只可惜那警察太笨,又冲动,在门口闹了一番,我估计已经打草惊蛇,再想光明正大进去找那个服务生难上加难。不过如果能有机会接触到洛斯特的高层,和他们搞好关系,相信到时候想找一个服务生聊几句,肯定不是问题。”
“行,那等着刘泷和洛斯特老板搞好关系,让他给你找出来你想找的那个服务生。”齐铭建说。
“刘泷怎么可能帮我?”荣荫翻了个白眼,“他如果知道我有求于他,鼻子能翘到天上。”她想了想,“要不这样吧,领导,你让我和他一起去,怎么样?”
“你愿意和他一起?”齐铭建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我委屈委屈呗。”荣荫耸耸肩,“等会儿您打电话把他叫过来,把这个决定挡着我俩的面重新说一遍,我演一出委曲求全的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也不知道咱俩谁才是领导。”齐铭建拿起话筒,按了几个键,“小宋,刘泷在办公室吗?哦,让他来一趟。”
荣荫立马乖乖到沙发上坐好。
半分钟后,门外响起脚步声,“咚咚”,两声敲门,刘泷转动把手走进来。
一个多月没见,这人还是长了一张令人讨厌的脸。头发两边剃得短短的,中间的头发用发胶抹到后脑勺,看上去又土又油腻。荣荫忍不住在心里吐了好几轮——真不知道总部那些小女生是不是瞎了眼,怎么会觉得这种人“帅”,“有气质”呢?明明怎么看都是个油腻的狗腿子嘛。拍马屁也能说是“八面玲珑”,中央空调被人说成“性格温柔”,荣荫在那些新来的小女生嘴里总能听到这些形容,觉得真玷污了这些褒义词。
刘泷一进门,看到沙发上的荣荫,也愣了一下。
“荣荫,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忙什么呢?”
看,就是这么虚伪,明明刚在开会的时候指桑骂槐地骂她,现在还一脸虚伪地冲着她寒暄。
看在齐铭建的份上,荣荫也露出一个假笑:“我都是瞎忙,哪有泷哥你业务多啊,来之前就听领导夸过你了,说你最近开始研究五行八卦了,连说话都带着仙气儿。”
刘泷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知道听她语气就不是什么好话。
“怎么了这是?”他摸摸后脑勺,还微微弯下腰,“挨批了?”
“可不是吗,你天天被表扬,我只能天天挨批,这样咱们俩才能能量守恒。”
“行了,别闹了。”齐铭建站起来,绕出办公桌走到两人面前,“把你们俩都叫来,是有个事儿要说。”他在沙发上坐下,刘泷也坐在荣荫那边的沙发上。
荣荫连忙朝旁边靠了靠,和他拉开距离。
“洛斯特的董事长武升和上个月给作协打电话,想找个文笔好的给他做个专访,作协把这事儿推给了咱,咱当时接下来之后,这事儿就一直是刘泷负责联系。”他看向刘泷,“现在进度怎么样?”
刘泷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主编,我这边已经和武董的秘书联系过了,我们约了这周四下午去见一面,先聊一聊彼此的想法,试写一篇稿子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周末就去正式采访。”
原来前后忙活了两个月的时间才约到人家的秘书……
荣荫在心里忍不住吐槽。
“嗯。”齐铭建点点头,“是这样,我打算让社会新闻那边根据你的采访也出一篇关于武董的稿子,周四你过去的时候,就和荣荫一起去。她之前也有不少采访经验,你们俩可以相互学习补充一下。毕竟咱们都没接触过武董,不知道他好不好说话,这一次虽然是试采,是他们试我们,但也是我们试他,如果你和荣荫这边觉得武董实在不好相处,咱们可以想办法让区县里的其他报社去做。”
“啊?”荣荫佯装惊讶,好似自己刚知道这个消息,先是眉头紧皱,又面露为难,“领导,我周四那天挺忙的,可能抽不出时间——”
“别装了,你周四那天没事。”齐铭建知道她在演,扯扯嘴角,“让你们俩一起去,也是想让你们俩有机会多在工作上配合配合,培养点默契。两个人又不是仇人,怎么成天针尖对麦芒的?尤其是你。”他指指荣荫,“别仗着自己有点成绩就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的,你自己也没厉害到哪里去。”
“行了行了行了。”荣荫不耐烦地站起来,“不就是星期四吗,我去还不行吗。”她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呼出,转头看着刘泷,“时间地点到时候别忘了发给我。”她看向齐铭建,“还有别的事吗领导?”
“好好配合人家刘泷的工作,知道吗?”齐铭建沉着脸道。
“知道了,卑职告退!”
说完,荣荫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
等荣荫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消失,刘泷才转头看向齐铭建:“主编,您也知道荣荫一直和我关系有点儿僵,怎么还让她和我一起去采访呢?万一到时候她又在采访现场发生么疯,武董怪罪下来,总部那边肯定又要打电话下来。”
“社会新闻那边现在也缺人,没办法,她是最闲的那个,只能让她去了。”齐铭建拍拍他的肩膀,“荣荫的采访经验很丰富,写作能力也有,你去采访,让她给你打打下手也行。”
“放心吧主编,我个人其实对荣荫本来就没有偏见,原来进咱们这儿之前,我还挺喜欢看她写的东西的,不知道后来怎么得罪了她,就成了现在这样。”刘泷耸耸肩,“我会尽量迁就她。”
“那我就放心了。”齐铭建朝他点点头,“你去忙吧。”
“哎。”
刘泷也离开了办公室,齐铭建回到自己办公桌前。
他的视线重新落在屏幕上,眼前正打浏览的这篇文章,就是荣荫交给他的那篇,冯吴凌案子的纪实故事。
父亲杀了亲生女儿,并且案子还在调查中,无论是从话题度还是可持续性来说,都能预见在发行后必然会产生很大的反响,销量和社会影响都有望冲击今年的最高数据,荣荫的文笔一如既往地流畅生动,只是可惜,这篇文章的名字不能署她的真名,否则对于她来说,也可能会是事业再攀高峰的好机会。
齐铭建惜才,才在总公司的大会上用自己的工作做赌注保住了荣荫还能留在杂志社的机会,这篇文章不仅是荣荫证明自己的机会,对他来说,也同样是他向总公司做出的承诺得以实现的机会。
有前车之鉴,他不希望这篇文章在发出之前受到任何阻碍。
齐铭建打开文件夹,把之前准备的另一篇文章拖过来,替代了荣荫写的那一篇,发给了校对那边。
至少在付印之前,他要让尽量少的人接触到这篇文章。
唉。
齐铭建伸了个懒腰,把眼镜重新戴上——多少年没做过校对和排版这些工作了,今天为了荣荫,他也算是重拾老本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