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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彬带着荣荫和刘泷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刚开始荣荫还说几句话,后面被刘泷抢了几次话头之后,就干脆和两人拉开了距离,自己在离他们三米远的后面跟着,边走边打量着四周。
现在他们已经到了负一层,空荡荡的舞池,完全和那晚热闹的样子不同。
她伸手摸了摸卡座的皮套,指尖滑过裂纹处——五彩斑斓的灯光下,所有人都朦胧迷醉,谁能注意到这座位的皮套都已经老旧开裂了呢?
偏偏还是在这以豪华著称的洛斯特,看着裂缝,再想想外面一个月维修费就要七万块钱的水晶灯,如此对比之下,方可见这负一层明明看似最热闹最有人气,实际上却是最被不重视的地方。
“武经理。”
武彬闻言停下脚步,转身。
“怎么了,荣编辑?”
“洛斯特有那么多员工,现在转了这么久,一个也见不到。那他们平时上班都是走我们进来时候的那扇门吗?好像也没听人提起过,有看见洛斯特员工的上班潮啊?”荣荫问。
武彬笑笑:“洛斯特别的不说,在照顾员工这方面,一些五星级酒店都比不上我们。”他指指舞台的方向,“后台旁边有间小门,从那儿出去就是我们洛斯特的员工休息区,每个员工都可以在休息室里休息——虽然现在我们还不能保证单人单间。毕竟是娱乐场所,我们的收入往往就在这些员工的嘴皮子上,集体生活可以方便她们之间相互交流经验,对她们自己以后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
“我们可以去参观一下吗?”荣荫好奇地问。
武彬自然地一耸肩:“当然,这边请。”
荣荫和刘泷跟着武彬穿过舞台,打开后台旁边的一扇小门走进去——后面是和楼上差不多的规划,如果纵向来看,整个一楼大厅下方对应的就是舞池和卡座,而周边的客房就是员工的休息区。
已经到下午四点,陆续有人从走廊上经过,看见武彬,她们也都会朝他点点头。
一个刚喊完“武经理好”的女孩和荣荫擦肩而过,正巧旁边一间房从里面拉开门,把那女孩吓了一跳,又后退一步撞上了荣荫。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不住道歉,荣荫注意到,她的余光瞄向武彬的方向,眼里露出几分惊恐。
“我没事,走路小心点。”荣荫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却发现她竟然在微微颤抖。
看着她快速离开的样子,她忍不住转头调侃武彬:“看来武经理还蛮有威严的。”
武彬挑挑眉:“虽然我自认为已经很平易近人了,但就像学生天生害怕老师那样,有时候员工也天生害怕老板,刚开始我还有意识接近她们,和她们聊天,想拉近距离,可后来发现这样做根本没什么效果,我在的时候她们一个个还是很拘谨,最后索性就干脆不和她们说话了,她们反而自在。”
荣荫还注意到每扇门的门板上都贴着名牌。
“这上面都是她们的名字。”武彬站在她身后,开口解释道。
荣荫抬手摸了摸,发现名字是一块硬纸片,从透明玻璃一侧的凹槽插进去,这样可以根据里面住的人随时更换名牌。
看来这里“员工”的流动性还是蛮大的。并且她一路走过去,也从一些开着门的房间偷偷看进去过,发现净是些年轻女孩,有的正在换衣服,看见武彬和刘泷从门口路过也毫不惊讶,甚至连门都不打算关。
刘泷作为经常出入这种**的人,自然是见惯了这种局面,荣荫虽然不经常来,但事先对她们的“职业”有一定了解,所以第一次见的时候还皱了眉头,往后越走越深,见的多了,就面不改色了。
倒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劲。
毕竟荣荫以前写文章的时候接触的都是看守所和监狱的犯人,看他们看多了,再看这些夜总会的女孩,也就没那么多悲天悯人,毕竟来到这里的年轻女孩不管是为了什么,都是她们自己的决定——这世界上不管多么落魄都有可以度过艰难甚至是苟延残喘的方式,既然她们选择了这里,就注定了要承受人生从此的改变与他人异样的眼光。
况且她们自己都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又何必惺惺作态地去可怜她们呢?
这样想着,荣荫跟在武彬身后,从小门回到舞台。
刚才还空旷的舞池,此刻已经有工作人员在忙碌着。他们将后台对方的大箱子推上舞台,将里面的设备拿出来组装,为即将到来的夜晚做准备。
“武经理。”刘泷的视线从那些设备上收回来,“我听一些老松岭人说,当初把洛斯特开在这里是你的主意,不知道这是传言还是……”
“确实是我的主意。”
武彬点点头。
他站在舞台的旁边,看着灯火通明的舞池渐渐忙碌的人多起来,眼中满是对过去的回忆,“00年我就来松岭了,我还记得,那时候这个地方还只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街区,从街头到结尾,是洗衣店、包子铺、烧饼店、毛线店、文具店。”十多年前的事,他现在说起来还如数家珍,仿佛早上才走过一样,“那时候这条街上只有一家酒吧,面积很小,只能容下四张桌子和一个吧台。酒吧的店主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
看见两人惊讶的眼神,他笑了笑,“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是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这么超前的老人。”刘泷配合地点头。
“老太太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退休之前在书局做翻译,退休之后也不喜欢在家呆着,就出来开了个酒吧。”武彬带着荣荫和刘泷找了个卡座坐下,一边看着舞池里的人忙碌,一边讲。
“那时候我做生意失败,和一群驴友来爬茂岭山,无意间走进这间酒吧——其实当时酒吧根本没有客人。我在这儿住了三天,连续三个晚上,都只有我一个人坐在那儿。走的时候我给老板说,人家其他的酒吧都是年轻人坐在外面,你一个老人在这儿坐着,客人当然不敢进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我说的,两个月以后我再回来的时候,吧台后面就换成了个年轻的女酒保,每天晚上也都会有客人。那时候我在外面欠了债,不敢回家,又无处可去,于是就在旁边的洗衣店里找了份工作,虽然工资很少,但包吃住。于是我每天白天在洗衣店给人家熨衣服,晚上就到酒吧坐着。当时我——”
“经理!”
一个穿着工装的男人匆匆忙忙从舞台那边跑过来,打断了武彬的讲述。
武彬起身,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什么事?”
来人气喘吁吁:“舞台左侧那排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亮。”
武彬冷着脸:“左右两边的等不是一个开关,找找是不是谁不小心踢着开关了。”
来人摇了摇头:“开关开着,插排也换了一个,灯也插在右边试过了,没坏。”
“我过去看看。”
说完,武彬转身对刘泷和荣荫说,“两位可以随便转转,我去处理点事情。”
“您去忙吧。”荣荫点点头,看着武彬跟着那个服务生快步走到舞台旁边。
“没想到武经理都已经是经理级别了,还要亲力亲为处理这种小事。”刘泷看着武彬的背影,忍不住感叹,“从一个负债累累的洗衣店打工仔,到现在最大的夜总会的经理,他的故事说不定比武董还要精彩。”
他回头想要追寻荣荫的认同,却发现荣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正背着手看墙上的装饰画。
感觉到背后的眼神,荣荫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你刚才在跟我说话吗?”
看刘泷吃瘪,她收回视线,嘴角忍不住上扬——其实她听到刚才刘泷的话了,只不过不想回答而已。
武彬经历丰富,又怎知武董事长不是如此呢?他们的采访对象是武董事长,刘泷说出这种话,幸亏只是当着她的面,如果被其他人听见,恐怕这次采访肯定要黄了。
荣荫摇了摇头。
“武经理,武经理!”
前方突然传来骚动,有人大喊着武彬的名字,空气突然焦灼。
荣荫和刘泷同时上前一步,他们站在卡座上,居高临下,一起看向骚动的方向——武彬趴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周围人全都围在旁边,没人敢上前。
两人觉得不对劲,连忙跳下卡座,跑到舞池扒开人群:“发生什么事了?”
人群自动退开,荣荫和刘泷看到趴在地上的武彬,手里攥着半截电线,还在一抖一抖地抽搐着。
周围人都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荣荫震惊过后回过神,立刻看向四周,冲到舞台边,从工具箱抽出一本乐谱拿在手里。
“你干什么!”刘泷拉了她一把。
“愣着干什么,快打120!”荣荫吼了他一句,手里把乐谱卷起来,转身小心翼翼靠近武彬,她慢慢蹲下身,用手上的乐谱,“啪!”地一下用力打了一下武彬握着电线的手。
电线被打掉在地,荣荫这才松口气,扔掉手里的乐谱,冲到武彬面前蹲下,将他翻转过来,手先小心摸了摸他颈侧的皮肤,确定没有电流之后,放心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另一只手按住他颈侧的动脉。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她。
“闪开,让开一个通风口!”确定了武彬没有心跳之后,荣荫立刻起身朝周边喊道。
周围人立刻如梦初醒,大家纷纷后退,给她让开空间。
荣荫解开武彬的衬衫,双手交叠找到中心位置压住,迅速做起心脏按压。
“……二九、三十。”
荣荫弯腰再听武彬的心跳,还是没有任何起伏。
“医生来了!”
荣荫抬头,看到一个男人提着医疗箱朝这边跑过来,她连忙起身给他让出位置。
“刚才给他做了三十次胸外按压,可是没有任何效果。”她说。
医生点了点头,弯腰重复了荣荫刚才的动作,然后继续给他做cpr。
而荣荫则是气喘吁吁地站在旁边,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她低头,的视线落在武彬苍白的脸上——很难想象这个几分钟前还在和他们坐在一起怀念过去的男人,现在就这么躺在这里,失去了生命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