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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岁的人生啊,甘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混过来的———满月就被亲父母扔在了武行门外,刚会走路就跟在师父身边习武。
她天生筋骨硬,基本功怎么练都没型,她只好白天跟着师兄练,晚上回去还要撑着床板压腿,跟着师父巡演那几年,小小的她就穿着戏服踩着师兄的肩膀往下翻筋斗。
叫好的观众都说她是个必成大器的“后生小子”,没人知道她是个女娃娃。
和师父天南海北跑的那段时间,武行挣了不少钱,等她到了上学的年纪,师父把她叫进屋,给了她一个大纸包,说这是她这几年参演的辛苦费,说没有她武行发展不了这么景气。
甘唐收了钱,打算拿着去学校里读书,将来有了出息,三倍还给武行。
从此,她就开始了学校和武行两边跑的生活,很忙,很累,但为了未来而打拼的日子充实又快乐。
等到她大学毕业到了社会,未来却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无父无母,武行也是地方的一个小馆,这意味着她是一张白纸被扔进了人才济济的招聘会,唯一能傍身的,只有她那一点不服输的火气还有一身童子功。
为了能挣钱养活自己,不再靠武行接济,甘唐开始了一系列的海投,哪里有活她就去哪儿工作。
恰逢这几年有打戏的剧火爆,甘唐有了去处,她就开始拼命地接打戏,她从来没想过傍别人大腿,然后一夜爆红的勾当,师父从小就教育她“清正做人,浩然正气”,她一直铭记于心。
然而,师父却病了,再也打不了拳,练不了扫堂腿了,他在天井扫地时闪了腰,伤了腰椎,半身不遂了,人一到了年纪,就是这么脆弱,再厉害的武功也抵挡不住时间磋磨。
师娘当夜联系了自己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一家子大打出手,闹了好久,为的就是哪个哥哥出钱多,哪个弟弟出钱少这点鸡毛蒜皮。
甘唐带着自己攒了好久的三万块钱赶去医院的那会儿,他们一家四口正在病房里焦灼着,她把钱交给师父,师父没要,让她必须拿走,要不然他死也不安生。
甘唐很难受,最后还是师母拉了她出去,她说,从他们家消失,不管她是不是师父的“私生女”,她都不想再管,立刻马上消失。
师母从来都对她心有芥蒂,谁会随便扶养一个门口捡到的“孤女”到大啊,还给她攒钱上学,师父对自己儿子都没那么好过。
甘唐不想惹怒师母,只能向她深深鞠了一躬,求她把钱收下,说再也不会出现在武行了,然后匆匆走了。
往后她便更加卖力地接活、干活、挣钱,仿佛只有工作才能让她找到生命意义似的。
直到许铎要找她搭戏,导演说,想要出人头地,靠的从来都不是“勤能补拙”,这四个字只能修内,一个素人要想在社会立足,必须用点“巧劲”。
仿佛永远不会累的“拼命三郎”这才感觉到滔天的疲倦,她想要放松,想要挣脱那张束缚自己的巨网。
不过,这一世她没有机会了,冰凉的湖水钻进她的鼻子,把她体内最后一点的氧气攫净,下辈子吧,下辈子她一定要投身到一个富贵人家,衣穿不愁,不用看人眼色。
甘唐笑了起来,徜徉在清凉的湖水里,漂着漂着,她感觉一个东西糊在了脸上,像是一张网,她抬手去拨,结果手也被那东西缠了起来。
妈的,死了也不让我自在。
她挣动起来,那东西却越缠越紧。
“棠儿棠儿,母亲在母亲在,不要害怕。”一个女人搂紧她,不让她在床上打滚误伤了自己,女人身上一阵好闻的馨香让甘唐放松了下来。
甘唐睁开眼,只见一个女人正在看着她,女人
虽然憔悴,但妆容依旧周正,一身素色的衫裙,俨然是古代女子的装束。
我这是……穿越了?
甘唐眨巴眨巴眼睛,女人见她恢复,笑了笑,道:“棠儿,还记得为娘嘛?”
甘唐:“……”
她摇了摇头。
“不记得也没事,以后我们再好好认识。”女人温柔地道,她将甘棠扶起,把一个柔软的靠背放在她的身后,又拿起小桌几上的一只玉碗,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她的嘴边。
“来,先把药喝了,喝了会好些。”
甘棠就着女人的手喝了起来,药是带着苦味的,里面贴心地放了糖块,喝起来甜丝丝的,从小没感受过亲人关怀的甘唐心底不由得升起一阵暖流。
“太太,五小姐找。”贴身侍女小绿在门外探进来头道。
太太:“好,叫兰儿等一会,我马上过去。”
甘棠喝完了药,太太用手帕擦了擦她的嘴角,嘱咐道:“棠儿啊,以后可不能再去湖边玩了,多危险啊,今早幸亏是小红看见,要不是,我怎么向你娘亲交代啊。”
甘棠意识里浮现出原主的记忆,这个女人是张氏,甘府老爷的正妻,对一个非亲的女儿这么好,真是心善的一个人啊。
甘棠点了点头。
张氏理了理她的头发,给她盖好被子,道:“那好,棠儿好生歇息吧,你五妹妹今天刚从学堂回来,我瞅瞅去。”
张氏走了。
甘棠静静地扫视了一下四周,轻纱罗幔,红漆家具,桌子上新鲜精美的插花,就连她盖的这床被子都是掺了金线的,这装潢,这造景,妥妥的天潢贵胄啊,她可真会穿,竟然穿成了大户人家的小姐。
好像还是个脑子不太灵光,有傻病的小姐。
这也太好了吧,大宅的女主人还疼她,只要她永远傻着,不争不抢,也不用想什么复杂的事情,她就能在这大宅里过上衣食无忧的“躺平”生活了。
甘棠舒舒服服地躺下,看着床帘上被褶起而产生不同高度的流苏,美滋滋地想着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
“凭什么?!!”门外突然传来女子的吼叫,“凭什么那个傻子能嫁给何一玉?!”
傻子?是在叫我吗?
甘棠竖起耳朵,她听到张氏正在和一个女子争执,但具体内容,却怎么也听不清了。
她干脆下了床,走了出去。
“你说,我哪里比不上她!”湖岸上,一个黄衣女子指着张氏道。
张氏:“兰儿,你不要再任性了,你三姐姐和北国质子的婚事是六年前皇上亲自赐婚了的,岂是我动动嘴就能改变的?”
婚事?我的婚事?
甘棠大吃一惊,我这才刚穿过来,好日子还没过上一天,怎么就有了一门婚事?!
甘兰:“我不管,我才真的喜欢何一玉的人,在学院里还见了他好几回,那傻子连何一玉的脸都没见过,还不一定对他的脾气,凭什么她就能无缘无故攀上这只高枝?!!”
两个人直接在甘棠屋外不远冲了起来,张氏还知道控制点音量,那甘兰巴不得让她全都听见。
甘棠欲哭无泪。
好妹妹啊,我也不想无缘无故结这婚啊!我只想悠哉悠哉地睡睡大觉喝酒吃肉,怎么就摊上这事了呢?我这“福气”你快拿了去吧!
张氏叹了口气,皇帝赐婚岂能忤逆,何况嫁的还是北国质子,她一介深闺贤妇无计可施,只能道:“兰儿……为娘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甘兰最瞧不起亲娘的懦弱性子,倒是她脑瓜子灵光,眼珠子一转就有了法子:“娘,我有一计,你就让爹爹和皇上说,甘府三小姐体弱多年,这几月不巧染了恶疾,会传染,但和北国质子的婚期是大事,拖延不得,要不让五小姐顶了去!”
张氏没想到亲女儿竟然非嫁何一玉不可,支吾道:“这……你三姐姐会同意么?”
“会绝对会,三姐姐连出个门都觉得麻烦,她能千里迢迢嫁到北国去?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我和她说一声……”甘兰正要转身往甘棠屋里走,一回头便看见那从不自主出门的甘棠站在门口,好像是观察她俩了好久。
张氏仿佛有点害怕让甘棠听见她们母女俩的对话,道:“棠儿?你怎么出来了?”
甘兰这丫头性子直,也不管她娘劝阻,三步并两步抄到了甘棠的面前,拉起她的手,道:“好姐姐,你把何一玉让给我好不好?”
甘棠等了半天,就等她这句话了,她卯足了劲儿点头,就怕这个三小姐当场反悔。
甘兰笑起来,看向她的母亲,道:“你看,我三姐姐都答应了!”
甘棠这才从原主那儿咂摸出点相关记忆来,那北国质子十岁来南国,皇上为了留住质子的心,就打算给他配一个大臣的千金,选来选去都没有合适的,甘家老爷第一个站了出来,说自己有一个三女儿刚好也十岁,容貌倾城,就是有点痴傻。
皇上很是满意,就许了这段亲事,等他们都到了十六岁,就在二月二那天让他俩成亲。
甘兰得偿所愿很是开心,蹦蹦跳跳搀着她娘亲找甘老爷去了,只留甘棠一人站在原地。
哼,我也得偿所愿超级开心好嘛!
谁要结婚啊!吃喝玩乐躺平不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