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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过后,万花门里少了一件大事件,清闲了不少。
弟子们可以各自钻研自己修习的乐器,得闲的时间长了,还能琢磨琢磨几首旖旎小调儿,师兄弟姐妹几个拉帮结伙,各占“山头”,对起“山歌”来,好不热闹。
这不,一大清早起来,两帮不同乐风的弟子,捧着长如卷宗的各家乐谱,带着自个儿的各种乐器,悠扬而来,拖家带口地跟着一趟儿搬凳子和裹蒲团者,霎时间,整个纳川广场群贤毕至,高朋满座。
他们一帮是“敲锣打鼓摇滚派”,一帮是“简约温婉古典派”。
“敲锣打鼓摇滚派”擅长的是雄浑“秦腔”和虎皮大鼓,偏打击乐和管弦乐背景板,整个的曲调大气磅礴、情感激昂,如果是新兵蛋子在战场上听了这种风格的曲子,恨不得一把抢了将军手里的霸王旗,冲上去做“第一选锋”,现场表演个手撕敌军。
“简约温婉古典派”擅长的则是留白较多的清雅小曲儿,偏弦乐和管弦乐的完美融合,打击乐做陪衬,这种曲风更适合小酌赏花这种文雅场合演奏,别有一番风韵,听之,和之,让人不由得翩翩起舞。
平日里外出汇演,这两个帮系“井水不犯河水”,演的是两个不计前嫌的兄友弟恭,看的是大局为重、万花门的脸面丢不得。
然而,这一闲下来,就不由得“吃饱了撑的”、“狗咬狗一嘴毛儿”,互相瞧着不顺眼起来。
“这个音乐啊,讲究的就是两个字,一个是清,另一个就是雅。”
“简约温婉古典派”的派主王步寥协同两个小派员人手一架古筝,在派系专属的广场西盘腿而坐,他们素衣飘飘,行走时步履生风如天边游云,坐下时岿然不动又如那山边的云根。
先是王步寥起了个头,扫弦拨弦,清脆的琴音伴着细响如一缕清泉清冽而下,两个小派员在清泉破山转弯而出时紧跟而上,涓涓细流在此时汇集成一缕铺洒,冲刷着山石幽兰,做伶俐空灵之声,全场皆身临其境,心旷神怡,无不叫绝。
眼瞅着全场弟子的注意力都要被“简约温婉古典派”攫净,另一个派的人看不下去了,他们也不管王步寥的古筝什么时候能奏完,直截了当地搬着家伙什儿上了广场中心,和王步寥三人面面对峙。
“王师兄!今儿就让我教教你什么叫大鼓醒神!”
“敲锣打鼓摇滚派”的派主方补瑕大手一挥,一旁的小弟拖出一架红漆刷得锃亮的虎皮大鼓来,又“送佛送到西”地递过来两把鼓槌。
方补瑕利落地耍了一把鼓槌,沿着大鼓的边缘咯咯啦啦地扫了一圈儿,得意道:“昨个夜里,想了一晚上的调调儿,让在场的你们都开开眼,开开耳朵!”
说罢,方补瑕撸起了袖子。
王步寥看得眼皮直跳,感觉大事不妙,道:“你不会要还要吆喝几嗓子吧?”
方补瑕微微一笑,道:“不吆喝几嗓子,怎么能叫醒神呢?”
“咚!”
只听鼓槌敲在鼓面上,重重一声,这是一架价值千金的好鼓,不用很大的力气,就能做雷霆之声。
“啊———”方补瑕仰头唱叹起来,又是敲鼓一声,响声直冲天际。
“我想起来了!”王步寥一拍脑门。
他想起来,今天是门主在红招台提画的日子,红招台距离纳川广场不出十里,相当的近,而且门主平日里无事不起早,现在这个点保不准还在睡觉呢,可不能惊扰了他老人家。
“方师弟方师弟。”王步寥撑着手掌冲对面道:“门主在红招台哇!你也忘了吗?”
方补瑕唱的正起劲儿,看见对面王师兄的嘴巴一开一合,也听不清在说什么,只好边敲边问一旁的小派员,道:“哎,你王师兄说什么呢?”
小派员摇摇脑瓜儿,道:“没听清,好像说的是……方师弟……你……不行?”
方补瑕:“什么?!王步寥他瞧不起谁呢?!”
敲得更卖力了。
红招台。
梅品崖打开画案上的一只小盒儿,一只毛乎乎的白团子跳了出来,小团子好久没见天日似的,凑到有阳光照进来的地方转了一圈儿,又抽力般虚弱地挪到了梅品崖的手边。
【好饿……饿……】
它边说着,变像个漏气儿的皮球一般泄了气,干瘪了起来,一副可怜兮兮的“瘦骨嶙峋”气质。
梅品崖没有说话,而是端出一只白玉碗来,玉碗皎洁,里面盛着一轮殷红的液体,液体的中心镜面一样澄澈的红,液体边缘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他把碗往小球那推了推,声音低低地道:“喝吧……”
小毛团早就凑了上去,围着他的手边儿打转,那只碗一着桌儿,小毛球马上凑了过去,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摄取着碗里鲜红的液体,片刻便见了底儿,碗壁上的痂都丁点不剩。
【嗝。】
小毛球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摊成一坨“毛饼”。
梅品崖看着它,喃喃地道:“应该差不多了……”
他拿出画篓里的一副尚未画完的画,解开红色的绑绳,用镇纸摊开,拿起一只勾线笔细细地勾描着画中人乌黑但富有层次的青丝,这是他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时兴起画的,画的是他心中久久无法忘却的一个剪影。
一丛鲜艳夺目的海棠花从侧角蜿蜒交错,大朵大朵锦簇的花团喷薄而出,反复但不过分复沓,各具形态,各具风韵,梅品崖是极少画人物的,他笔下的多是花鸟虫鱼、再次级别的便是飞禽走兽,众人知晓的任何一副人物角色图,没有。
但是,这幅画中,海棠花枝的掩映下,一个女人转首顾盼,眉眼含笑,额前的每一缕发丝都铺陈得恰到好处,一根缀满红花的细枝儿巧妙地描过女人的唇缝,给画中人带上了一抹惊艳的“画龙点睛”,女人独有的肆意洒脱淋漓尽致、展露无遗。
画毕,梅品崖都不由得沉浸其中。
他轻轻地抚上画中人的脸,细细地琢磨。
这张脸,他永远都不敢忘。
黄泉路,奈何桥,海棠下,佳人笑。
女孩跑在前面,听见梅品崖在后面唤他,回头看,一枝大逆不道的花枝死死地勾住了女孩的发丝,女孩也不恼,笑着摁下花枝把自己的发丝劝了下来,撤手后,花枝顽皮地弹了回来,形成了一个弯弯的弧度,女孩往后一退,花枝刚好停在了嘴唇的地方。
“哈哈哈,阿梅阿梅,你看啊,这花枝横在这里像不像我在笑啊!”
梅品崖:“殿下,你本来就是在笑啊。”
“唔,要是有这么一个东西能一直代替我笑就好了……”
……
梅品崖把画拎起,找了一处空的地方挂起来。
寂静是早晨,他可以好好回忆一下那些久远到要使劲儿回忆才能清楚细节的往昔。
然而,造化弄人,天不顺人意。
“咚咚咚!!!”
“啊啊啊啊——”
“啪!”
“咚”是因为外面突然传来战鼓雷雷的巨响,“啪”是因为挂了一半的画脱了钩儿。
梅品崖只觉额角青筋直跳。
这肆无忌惮的大鼓,这炸天雷的嗓子,除了方补瑕那个混球儿,还能有谁?!
“能不能别吵了??!”
甘棠要被这个系统自带的“地图导航”气死了,一打开就是一通“口齿不清”的不知道是哪里的口音,不仅如此,哪里路不通就把她往哪里带,一顿操作猛如虎,骑马过去没有路,瞎指挥。
[左转,前方傻路抠儿,肉转。]
刚从那条路转过来的甘棠:“……”
我信你个鬼哦!
【宿主大大,统统在想办法了!统统也不知道这个“地图”是自带语音包的呜呜,统统想办法修好它呜呜!】
甘棠两个耳朵备受两个“人工智障”的糟蹋,简直要精神分裂,当场堕入魔道。
“你你你!直接把它捂好了!别让我听见它那个要命的口音!”
“毛孩子”在识海里一阵手忙脚乱,把“地图”卷起来捂在白毛儿里。
【那……宿主大大知道万花门怎么走了吗?】
甘棠:“知道你身上的毛儿哦!听好了,你听着它让我往哪走,然后你给我报相反的方位,它说的都是错的方向,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我的劫数!”
“毛孩子”紧张地揭开“地图”的一个小角儿,皱着毛头瞅着上面的方位,不让“地图”发出过大的声响。
【好好的宿主大大……】
万花门坐落在夜都城南,在城市和郊区的交界,处在入世和出世之间,它有两个大牌坊,一个朝着市井人家,叫做“迎客”,一个对着五色山海,名作“送宾”,很俗气的一对名字。
一般有门头的大门大户题的牌坊都是“点明中心”的,不是直抒胸臆,就是表达含蓄,表达了自己的志向或者追求,而万花门的这两个牌匾写的很是随意,让人觉得这万花门只是个歇脚的地方,没有什么深意。
甘棠是一身“唐阿哥”扮相骑着马来的,不算当时那般脏乱腌臜,但也没有那么规矩板正。
以至于她看见那“迎客”的高头大牌坊上,缠满的各种招蜂引蝶的藤本花卉时,感觉自己不是千里迢迢来教武术的,而是来逛花市逛怡红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