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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下旬, 各自进入到赛事的节奏后,安问跟任延过上了形同异地恋的生活。
准备cmo决赛的过程紧张又枯燥,每天大量的模拟训练, 做不完的题动不完的脑筋, 连卓望道这种极其热爱数学的人也发出了哀嚎。
另一边, 为了确保省赛的决赛席位, 谭岗利用赛程的空档,安排了与外省高校强队的切磋集训, 整个篮球队一消失就是一星期,集训期间管理形同军训, 只有晚上回宿舍休息时, 才能玩一玩手机跟外界沟通。
偏偏任延拿到手机的时段, 安问又还没下课。
篮球集训的强度非正常训练日可比,任延发完微信,是想等到安问回信的, 但力不从心,往往安问回他信息时,他已经抱着手机睡得不省人事了。
安问发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 心里有了数,问他:
「睡着了么?」
「这么累?」
再等十分钟没音信,他体贴地回:「晚安。」
任延第二天早上五点准时被谭岗的口哨声吹醒集合, 全队进行五公里慢跑热身。他只能在叼着牙刷的间隙给安问回复:
「昨晚上睡着了。」
「集训确实有点累。」
「早安宝贝。」
手机不能带出宿舍, 被谭岗发现的话冷板凳没商量。如此一来,两人中间硬生生隔上个十几小时的时差, 联系全靠错位留言, 早上问一句早饭吃什么, 回的时候就已经变成宵夜了。
不止任延, 整个篮球队在这种高强度高压集训下都怨声载道,周朗在第三天时就已经对着电话抱头哀嚎:“卧槽宝贝,别分手啊,真不是我不理你,白天是真的没空摸手机!”
全宿舍憋笑憋得辛苦,“哎哎,”裴正东扯扯他t恤:“公放,哥们儿帮你出出主意。”
周朗按下公放,传来女朋友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少来,你比国家总理还忙!你要是真爱我的话,就算杀人也能抽三秒回我微信,你有多日理万机啊周朗,回个信息能要了你的命是吗?不爱就不是不爱,累了,拉倒吧。”
“卧槽,”周朗急到转圈:“你能别听那些感情鸡汤吗?我连手机都不准带好不好?”
“哈。”女朋友冷笑一声:“你是去集训不是去当兵,拜托,我表哥上国防大学还能摸会儿手机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研究导弹了哦。”
周朗:“……”
“噗。”裴正东噗的一声,笑歪在楚天辰身上。
“你就是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女朋友一锤定音:“别给我看照片也别给我看小视频,你们篮球队都是崽种,没一个好货!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蛇鼠一窝!”
篮球队全体:“……”
周朗扶着额头一脸焦头烂额,只能无力申辩:“宝贝我错了,但我我真的没有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喂?喂喂?”
一直忍笑的篮球队终于抱着肚子集体笑崩:“弟妹好有逻辑!牛逼!”
“你妈的。”周朗一把拍开裴正东的手:“什么弟妹?叫嫂子!”
“哎,你让延哥给你作证呗。”郭沛出主意,“延哥口碑好啊,他说话嫂子肯定能信。”
“对啊延——哥?”周朗满宿舍找人,痴呆住:“……睡着了?这也能睡着?”
任延睡在上铺,耳朵里塞着隔音耳塞。
周朗连脚都不用踮,鬼鬼祟祟地抽走任延耳朵里的海绵耳塞,小声:“延……哥……救——”
任延眼睛都懒得睁,“啧”了一声:“你女朋友又不认识我,让裴正东去。”
“靠,这逼上次一口气养三条鱼,早他妈信誉破产了。”
裴正东从下铺站起身来,边剥了根香蕉边溜达过来问:“哎延哥,问问没跟你闹吗?他不生气啊?”
上铺上的人静数秒,冷冷地哼笑了一声:“他比我忙,是我找不到他,不是他找不到我。”
全体沉默。
怎么听着有点哀怨……
“忘了,问问在备考那个什么……什么m什么o?”
“全国奥数冬令营决赛。”
“好高级。”裴正东由衷感慨了一句:“所以他是根本没空理你吗?”
诛心了,微信里只接收到了安问大早上的一句「早安,训练加油」。
任延懒懒掀开眼皮,倔强地回:“有空,就是比较晚。“
“那……”
上铺传来他语气平板的字句:“定了闹铃,先睡会儿,等他下课再找他。”
全寝室迷一般的静默,半晌后,周朗骂了一声“靠”。
“觉悟不同。”裴正东拍拍周朗肩膀。
周朗沉痛:“觉悟确实不同。”
“你反思一下。”楚天辰发出一张反思券。
周朗深刻反思,讪讪地把耳塞塞回给任延:“那您睡,你继续睡……”
任延把耳塞重新塞严实,无情拉下眼罩:“除非地震别叫我。”
篮球队的集训生活从早上五点开始,九点结束,因为宿舍楼和体育馆有段距离,因此午休就是在馆里打地铺,过得比当兵还不如,一整天下来要经历跑步热身、体能训练、运球传球投篮上篮远距离跳投跳跃滞空等等专项练习,除此之外还要模拟对抗和战术练习。
跟他们打练习赛的是cuba的新锐强队,初次遭遇战,空气里都是火星子,省实小输,面子上过得去,其实底下都知道输麻了,毕竟就连体能怪物任延都狂睡不起。
现在是集训第三天,大部份人还没从筋疲力竭中回魂,又拉拉杂杂地小聊了会儿,宿舍里便按纪律熄了灯。过了会儿,不到十点,整个八人间宿舍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打鼾声。
任延的闹铃在十点四十五准时响起,他条件反射地一震,摸着将铃声按掉,迷迷糊糊了十秒后,才痛苦地睁开眼长舒了一口气。
在交响乐般立体环绕的鼾声中,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任延拍了拍自己的脸,又用力搓了搓,才翻身下床。
安问和卓望道刚从教学楼出来,还在跟吴居中讨论着今天的课题。微信里是任延九点多发他的消息,问他今天过得如何。因为之前两天回复时,任延都睡着了,安问料想今天也是如此,便没着急回信。
“我听说篮球队去外地集训去了。”吴居中结束了数学讨论,闲问道。
“嗯,”安问应声,“好像今年有几队实力都有所提升,所以谭教练安排了突击集训。”
“拿不拿省冠军,应该也不影响他入学吧?他选了北大还是清华?”
“还没定,还在选。”安问抱着书,“他既然在队里,当然是想拿冠军的,跟他个人的入学没关系。”
吴居中点点头:“但是我要提醒你,不要因为两个人异地恋,就打电话到很晚,你现在就要根据考试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作息,让大脑的运作跟着考试节奏走,明白?”
“嗯,明白的。”
吴居中跟两人道别,目送安问和卓望道沿着围墙下的人行步道走远。
卓望道家比任延家近,虽然只是十五分钟和五分钟的区别,但对于深夜下课急需睡觉的人来说,十分钟也很弥足珍贵,加上任延去外地集训,安问总不能深夜让崔榕来接,便到卓望道这儿借宿。
“任延这两天也消失了啊。”卓望道打开微信,三人小群毫无动静。
“谭教练白天不让碰手机,晚上又太累了。”
“累到手机都玩不动?”
“差不多。”
安问一手捧着书,一手点开微信,给任延留言:「刚下课,准备回家。」
做好了不会有回音的准备,不想任延竟然回拨了电话。
“喂?”
深夜车子从柏油马路上刷过,声音鲜明地被任延捕捉,“还在路上?是刚出校门么?”
他的声音很低,紧绷而干涩,便压着音量清了清嗓子。穿过睡成死猪般的队友,任延拉开阳台门。邻省比宁市能冷上十度,他被风冻得一激灵,回去摸了齐群山一根烟,又顺走了打火机。
烟确实是个好东西,解乏解困还扛冻。任延眯眼吁了一口,垂首掸了掸烟灰。
安问听出了动静:“你在抽烟?”
“没,”任延条件反射否认,接着笑了一声:“就几口,不抽完。”
安问也笑了一下,对卓望道使使眼色,落后了两步,续道:“今天怎么没睡着啊?”
任延抹了把脸,声音听着比刚刚振作:“今天训练不累,还没困。”他一直留意听着安问那边的动静,车子划过的动静不绝,还有人声,“他们今天没来接你?还是没打到车?”
“我……”安问迟疑一下,老实交代:“我这几天都睡小望这里。”
任延:“……”
“我十点半才下课,让阿姨来接我太晚了,自己打车回去,你们又不放心,跟小望一起可以结伴走,而且通勤时间短。”
任延烟都忘抽了,红星在他指尖明灭着,他含蓄地问:“卓望道那里两个卧室都有人住,你睡哪儿?沙发?”
安问舔了下嘴唇,声音里莫名心虚:“我跟小望睡。”
卓望道的床有一米八宽,他们两个体型都瘦,躺下绰绰有余,唯一的问题是——
“我记得,”任延漫不经心地提问,“卓望道睡相好像不太好,是吗。”
确实不太好,睡着睡着就卷被子四仰八叉,或者把腿和手架到安问身上,被安问死命推开。
“还好。”安问撒了个小谎:“挺老实的……”
“那跟我睡的时候,怎么总抱我?”
安问“啊?”了一声,“他……比较喜欢你?”
嘟。
任延面无表情,把电话挂了。
本来就打算抽几口的烟也不丢了,恶狠狠地抽完,他在弥漫的白色烟雾中跟安问发微信:「自己想好怎么哄我。」
安问脸色不妙,卓望道问:“干嘛?吵架了?”
“嗯,他知道我跟你睡,有点——”
话没说完,卓望道就卧槽了一声,惊恐道:“你没跟他商量吗?”
“没……这种小事,不用吧。”
卓望道一副死到临头的模样,火速在三人小群里给任延发微信:「延!!!!想想我5个t的资源冷静一下!!」
任延:「抱了砍手,蹭了跺脚。」
卓望道:「我最近压力大得了梦游症所以其实晚上都不在床上……信我_」
安问小窗私信任延,毫无章法地撒娇:「我今天很想你,你想我吗?」
任延:「不想。」
安问:……
实在搞不懂卓望道的醋有什么好吃的,男的同床共枕不是很正常吗?
安问:「你之前不是也跟小望睡过……还让他量你尺寸,我都没生气。」
任延十分冷酷地提醒:「你这样是哄不好人的。」
安问哪懂哄人,他只懂哄福利院的小朋友,顺便佐以一堆幼儿园级别的鸡汤道理。沮丧地沉了口气,他可怜巴巴地回:「那你不想我就不想我好了,我又不能强迫你。」
任延简直气笑了。
训练三天体力耗尽沾着枕头就能睡的地步还特意定闹铃给他打电话,这叫不想。
他扔掉烟蒂踩灭,舌尖舔着后槽牙,冷冷地回:「行。」
安问看着屏幕上的字发愣,脚下一不留神,被楼道口不起眼的门槛绊了一脚。
卓望道对他的魂不守舍深表同情:“任延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
“你哄他啊。”卓望道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安问身上,殷切地问:“他应该很好哄吧?”
安问:“哄过了。”
“然后呢?”
“没哄好。”
卓望道倒吸一口气:“那那那那你不继续吗?发个视频!他一看你脸,绝对立刻原谅!”
安问锁了屏,倔强而用力地抿了一下唇:“不要,凭什么,我又没做错。”
任延在阳台上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安问一句示好,身体都冻僵了。回了宿舍窄小的床上,翻一个身便想卓望道这会儿是不是又瞎抱上了。他不针对卓望道,换了安养真也一样,确切的说,就算现在床上是条狗,他也得吃三分醋。
第二天又有练习赛,高校换了套首发阵容跟他们打,封死了任延的内线突围优势,但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状态明显不一样。
周朗在坐冷板凳,捏着一水瓶子噼里啪啦,都忘记喝了:“我感觉今天任延的风格……操,怎么说呢?”
“弄死你。”候补学弟形容精准地说。
第三节,任延五犯离场,走之前还极限一换一带走了对方同样充满火药味的大前锋,不仅对面教练脸都绿了,谭岗也忍得额角直跳:“让你上场突围,不是让你上去打架!”
任延白毛巾一披,在板凳上一屁股坐下的同时架起了腿,布满汗的脸色阴沉。
谭岗:“你很拽啊?给我出去跑十公里!”
任延没动弹,谭岗狮子怒吼:“现在!”
任延:“………”
随机一个小学弟被指派出去监督数圈儿,任延在操场上跑,他蹲主席台上兢兢业业地数着,场景莫名串联到了刚开学那阵,他被钱一番罚跑,安问也是这么百无聊赖敢怒不敢言地数着,最后被他拐到卓望道家洗澡。
妈的,卓望道家居然是他自己带的路!
任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不爽,又加倍地思念安问,甚至想迫不及待就回宿舍去看一看,安问是否良心发现,主动给他发了示好微信。
晚上的接球投篮专项训练也被谭岗针对,多加了三百次。谭岗亲自给他传球,哨子吹得震天响,球扔得又快又狠,任延被数天折磨下来,身体的肌肉反应已跟不上神经,不是手一滑就是砸篮板。
犯一次错就是一声口哨,谭岗怒骂:“你觉得你体能很好是不是?看看你动作变形成什么样了!才这种程度就已经失去了控制力,你狂什么?真正的篮球手,是累到手指都不会动了,但是传球!接球!转身跳篮!都刻进了本能!记住了吗!”
任延深呼吸,接住篮球,转身跳投,球空心入网落地。汗如雨下,他红着眼底,双手撑住膝盖:“记住了。”
篮球队全体噤声瑟瑟发抖,训练结束,简直是合力把任延扛回去的。
累到洗澡都巴不得能坐着洗。
冲完澡出来,周朗又在哄女朋友:“不是啊宝贝,我们今天真的加训了,加了半个小时,我真的、真的没骗你啊!”
赌咒发誓后又求她:“你学学安问好不好,他都从来不跟任延无理取闹!……不是,我不是说你在无理取闹……啊你别哭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任延肩上搭着毛巾,从客厅的立式冰柜里取了一听气泡水出来,单手扣开了拉环。
周朗哄完女朋友,被裴正东一阵埋汰:“我看你就吃这套,她越作你越上头。”
周朗:“你不懂。”
裴正东:“我确实不懂,我还是喜欢通情达理一点的,是吧延哥?”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任延一反常态,冷淡地说:“有时候无理取闹也挺好的。”
总比安问一整天了连个留言、甚至表情包都没有的好。
俩乐子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周朗清清嗓子:“有情况啊看样子是。”
“吵架了?”
“他跟别人睡一张床上,没提前告诉我。”
“噗——”篮球队全体喷了出来。
任延提着气泡水的罐口:“卓望道。”
“你妈倒是直接说清楚啊!”此起彼伏一阵怒骂。
“想什么?”任延的眼神冷冷睨过:“他不是那种人,卓望道房子离学校近,方便他备赛。”
“延哥,这醋你也吃啊?你说弄个老秦在那阴魂不散追他也就算了,卓望道——不是冒犯你兄弟的意思啊——这性吸引力跟你根本就是两个次元吧?”周朗费解得很。
任延眉峰压了下来,眼睑微眯的模样给人感觉很危险:“秦穆扬对他阴魂不散?”
“没有没有没有,”周朗舌头快打结了,“我就是打个比方,就是说好歹得他那个级别的,你才有吃醋的意义吧?”
任延淡淡的:“你觉得在安问眼里,我跟秦穆扬是一个级别的?”
周朗:“…………我闭麦,裴,你上。”
裴正东:“他跟你冷战啊?”
“嗯。”
“那你破冰呗。”
“凭什么?”任延冷酷:“不是应该他哄我。”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寝室此起彼伏一阵怪叫,“我们哄你我们哄你,问问不哄我们哄!”
任延落地有声:“滚蛋。”
这帮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得厉害,一会儿出主意让任延给安问唱首歌,一会儿让他拍个网红款男友背小视频,一会儿说自拍一个露露身材,任延面无表情:“我搞不懂你们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油腻。”
篮球队:好心没好报了属于是。
安问的电话不合时宜地插入。
“whoops,”周朗阴阳怪气一声:“今天小问号这么早啊?”
“别是看我们延延生气了,特地请假打的电话吧。”裴正东在一旁起哄助攻。
任延咳嗽两声,将自己的紧张欲盖弥彰。心跳快得厉害,他视线扫了一圈,众人乖乖闭嘴后,他接起电话。
“喂。”
一本正经的冷淡。
安问确实是掐着点跟吴居中要了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喂……”他一下子被任延的冷淡打击到,呆滞了一秒才续上:“你回寝室啦?”
“嗯。”任延闭着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要多高冷有多高冷。
“你……还在生气吗?”安问打直球。
“没有。”
安问舔了下唇:“你别生气了,我又不是小雪人,被人搂一搂就融化了。”
周朗就凑任延听筒边窃听呢,瞬间就一副被击中的浮夸表情。一旁的其他主力都在“什么什么什么?”,周朗捂心口:“我又不是小雪人,被人搂一搂就融化了。”
“!!!!”
所有直男纷纷遭受暴击,碍于任延在场不能鬼叫,只能一个个双手握拳做仰天咆哮状,又是跺脚又是鼓掌,上蹿下跳弄得跟水帘洞一样。
任延眼刀扫过,转身进小客厅时,唇角却忍不住上勾起。
“你觉得我是那个意思吗。”他抿了口气泡水,绷着姿态。
“你是不是在无理取闹啊。”
他不说任延还不觉得,此刻一说,倒还真有点那个味道。
“我不想有任何人触碰你。”这句话难得的带了些情绪。
“你就当小望是——”
任延:“狗也不行。”
“——萝卜。”
任延:“……”
安问:“……”
“你回去上课吧,”任延冷着声说:“比赛要紧,我不重要。”
安问思索了数秒,总觉得任延说反话的模样十分熟悉,但是不是倒错了性别……他浅浅的呼吸透过话筒传递到任延耳边,让他听了心软。
安问沉默一会,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轻轻地问:“那我叫你一声老公,你可以不生气了吗?”
任延一口气窒住。
“可以吗?”安问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道,你可以试试。”任延轻描淡写地说,听上去兴趣不大。
安问:“……老……”
好难启齿。
床上的称谓怎么能带到床下来,他才十八呢。
任延静等着,知道他脸皮薄,这会儿也觉得勉强他没意思:“算了,我不生气了,你回去上课吧,我也睡了。”
“老公。”安问拢着手机话筒,左顾右盼做贼心虚,走廊上的风呜呜吹,四周鬼都没有。
任延在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听到了这两个字,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喉结滚着,瞬时觉得更渴了。
“没听清,太轻了。”他得寸进尺。
纵使四周没人,安问脸和耳朵还是发烫得厉害,他靠上走廊墙壁,自暴自弃地叫:“老公,任延哥哥,任延老公。”
一本正经的、逐字逐句的语气,像在念学术名词。
末了,他不太确定地问:“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任延在电话那端的声音还是冷若冰霜,但另有一层沙哑紧绷覆于其上,他眯了眯眼,说:“你把我叫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