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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正好是小弟郑和平的生辰。
郑沅陵亲自下厨为弟弟做了一碗长寿面,还加了两个荷包蛋,一端出来,却看见弟弟面上并无喜意。
“这是怎么了?大好的日子,这样愁眉苦脸,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了你呢。”
郑沅陵将碗放在桌上,好笑似的敲了敲小弟郑和平的头,罕见的,这家伙竟然没躲,反倒像是想起了什么更加伤心的事情,眼睛一弯,就有泪珠儿滚落了下来。
这女孩儿家梨花带雨是好看,一个男人家做这样的小女儿情态,倒是把郑沅陵吓得不清,“谁欺负你了?”
郑和平恶狠狠咬牙:“还不是那林家的蠢货林翊年!”
他一说,郑沅陵就明白了,敢情是在这儿等着呢。
哭笑不得掰开小弟攥住她衣袖的手,郑沅陵正色道:“那是你未来姐夫,不许说这样的混话!”
郑和平的眼泪越发流得汹涌:“我才不要这样狗屁倒灶的姐夫!”
“大姐,我不读书了,我去铺子里帮忙,我来供大哥读书,你不嫁给那林翊年好不好?”
郑和平到底是家中最小的孩子,郑原平知晓家中的窘境,爹娘早逝的时候,郑沅陵支撑门楣的辛苦他全都看在眼里,但郑和平就不一样了,上头有个能干的长姐,还有个大哥能帮衬,虽然没有了爹娘,在他在家中还真没受过什么大的委屈,因此就养得性子有些单纯,但是在读书上的天赋不比郑原平低,平日里就是吃不得苦,有些贪玩,叫郑沅陵头疼不已。
一听说弟弟不要读书了,郑原平神色一震,看向郑和平的目光就变成了爱莫能助,之间郑沅陵脸上的慈爱之色立刻收敛起来,低声呵斥道:“你瞎说什么呢?”
“我这些年辛辛苦苦,为你们请来秀才夫子,纸墨笔砚无一不是上乘,就换来你一句不想读书了?”
郑沅陵谨记祖父和早逝爹爹的遗愿,为了两个弟弟辛苦操劳掏心掏肺,平日里最听不得这样的话,当即脸色就板了起来:“不说旁的,你对得起你这些年早出晚归,捧着书本读到天明时分的辛劳么?”
郑沅陵虽然凶恶的名声在外传扬,人也能干,将郑家的两间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在外人眼中那是母老虎,可对着两个弟弟,那就是慈爱严厉的长姐。
只是,平日里再严厉,那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冷沉的脸色对着郑和平,郑和平自知理亏,对上怒火正旺的郑沅陵,一下子就蔫儿了。
郑沅陵自然知道这个弟弟是在担心她,于是就将之前和郑原平所说的话也同样说给了小弟听,看着小弟似懂非懂的目光和大弟弟欲言又止的神情,郑沅陵轻叹了口气,将装着长寿面的碗推到小弟面前,然后坐下来,亲自给两个弟弟各斟了一杯酒。
“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我嫁去林家,嫁给林家二公子,往后的日子会过得不好,但,原平、和平,长姐想要告诉你们的是,在这京城里,林家对于长姐,对于我们郑家来说,实在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郑沅陵笑笑,“这两年也不是没有媒婆上门来给长姐说亲事,但你们都看见,那些人不是鳏夫,就是不学无术,身有残疾,或是贪图我们郑家的家财,想娶我回去做后娘,”
她说得这样云淡风轻,可郑原平和郑和平听在耳朵里,恨不能将那些人全都拉出来再打一顿得好,他们这样的好的长姐,合该配一位品行高洁的如兰君子,那些人算什么东西,将算盘打到他们长姐的头上来,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不行,光是想想就已经好气了,改天一定要将那些人再蒙上黑布再打一顿!
郑和平和郑原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肯定的信息: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就动手!
此时此刻,在离春华巷不远的几条街上,曾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叫媒婆去郑家相看的一个鳏夫、一个天残、一个年逾四十的屠夫全都打了个喷嚏。
郑沅陵却是不知道自己这两个弟弟心里在想些什么的,她语调清和,缓声说道:“我的婚事再拖下去,往后和我相看的对象就会越来越差,但林家不一样,除开他们能帮我们很大的忙之外,林家的主母答应我,我一嫁进去,整个二房都会由我做主,那林翊年长得好,性子懦弱,往后也没有什么大的前程,而且还被林家夫人所不喜,我嫁进去之后有权有钱,这日子该怎么过,还不是我说了算?”
郑原平的神色已经有了些许松动,但郑和平急声道:“可是大姐,那林翊年毕竟是林家嫡出的儿子,哪有长辈不疼爱自己亲生的儿子,而去看重儿媳的啊?”
郑原平原本松动的神色立刻又坚定了起来,是啊,这林夫人嘴上说得好听,可要是等长姐一嫁进去之后,还不是由林家人说了算?林家高门大院的,到时候他和弟弟想要为姐姐撑腰都不知道往哪里撑。
郑沅陵摸了摸郑和平的头,淡淡的笑了:“我相信林夫人,林家很有诚意,若是只是单纯求娶,她可以将林翊年的那些事情全都隐瞒下来,但是她没有,这桩婚事,说是婚事,倒不如说是一笔交易,这笔交易,是我们郑家占了大便宜,原平,和平,姐姐愿意嫁去林家,更希望你们日后不要因为林家的帮忙而忘记了初心,等姐姐嫁出去之后,郑家,就真的要靠你们撑起来了。”
她神色郑重,一番话情意深深,郑原平只觉得胸腔里似乎涌起一股意气,他要好好读书,然后科考做官,真的成为长姐的靠山,想要长姐后半生在林家过得好,他和弟弟就必须要将郑家撑起来,成为长姐可以依靠的对象,这样,若是那日后林翊年对姐姐不好,那林夫人不守承诺欺压姐姐,他能有足够的底气将姐姐接出来,荣养一生。
郑和平其实都是听大哥的,虽然还是不情愿让长姐嫁去林家,可他也知道这件事不是他不愿意就可以的,心中郁郁的同时,越发在心中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日后闯出一番天地,给长姐撑腰,将那些欺辱过他们郑家的人全都踩在脚底下,若是那林翊年对长姐不好,他就和大哥一起将林翊年堵在巷子里蒙头打一顿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