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海棠文里当导盲犬 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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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接到燕灼电话的时候，正赶上他给孟清发送第三百八十一条骚扰消息。

微信也是不容易，孜孜不倦让他先通过好友。

收到陌生来电，沈知意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挂掉，想着会不会是孟清又去酒吧喝醉酒，借了别人的手机却一不小心给他打来电话，顿时就狠不下心挂掉。

他做了两年守株待兔的愚蠢农夫，但就算再也没收到那通想等的电话，他也害怕就这么错过。

他最终还是胡乱按下接听键，刚怼在耳边就听见让他忍不住抽嘴角的晦气声音。

“沈知意，做个交易怎么样？”

沈知意瘪嘴：“小邋遢，你上辈子是情报贩子吗？怎么天天想着和别人做交易。”

“？？什么小邋遢？”燕灼并不怀疑对方就是在暗讽他。

沈知意轻嗤一声，供认不讳：“不然叫什么？小拉布拉多？

电话亭前的燕灼抱着手臂，倒也不生气，只是冷冷笑道：“看来你不是很想知道有关孟清当年醉酒的幕后故事。”

“……”

见他还是不说话，燕灼加了一把柴火，让火苗烧的更旺：“唉，我曾经有一个弟弟，他少不更事的时候以为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年龄才是代沟，可他一直都不知道，真正能分开他们的，是误会。”

沈知意蓦然瞪着眼睛，语气激动地发问：“你知道什么？！”

“我无所不知。”燕灼哂笑。

沈知意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忍辱负重：“燕哥。”

燕灼笑了笑，倒没有在为难他，直白要求道：“我要你做的很简单，我希望景澈景影帝能知道自己其实有个失散已久的弟弟。”

“无中生弟？这怎么可能骗过他？”

燕灼挑着眉：“怎么样？值一个孟清的消息吗？”

“……说吧。”

燕灼见他已经默认，早有预料地笑道：“盗了孟清设计图的人是景澈。”

“你说什么？！他怎么敢？！”早就料到沈知意声音会有多大的燕灼连忙捂着手机拿远了耳朵，等到确定沈知意已经喊完，他才收回耳边，冷哼了一声。

“孟清当年为邵斌做事，是最有可能成为新一代“承秉设计”首席设计师的人，邵裴挖不来他，想毁掉他不是容易的很。”

“如果真如你所说，难道以他的咖位，同意为咖啡店代言只是为了还沈之扬的恩情？还是说，他还对挖墙脚不死心？”

“倒也不是。他只是突然发现自己错怪了黎晞，悬崖勒马而已。”他顿了顿，说：“这你就别管了，他和黎晞的恩怨复杂的很。”

沈知意本来也没多想关注和孟清无关的事，无所谓地转移话题：“那跟我和孟清有什么关系。”

猎人远离了小绵羊，连声“叔叔”都不肯叫了。

“好不容易给自己儿子找了个家教，没想到家教拐走了自己马上就要出国发展的儿子，如果是你，会是什么结果。”

沈知意狰狞着表情：“艹！沈路方和景澈联手了？！”

“顺水推舟罢了。”燕灼无意挑起他和沈董事长的争端，皱着眉低声质问：“我只是告诉你真相，怎么处理这件事要看你自己。但是沈知意，你凭什么能和孟清长相厮守？这么多年你除了自怨自艾，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弱势者博取孟清心软，你还做了什么？”

沈知意正气得怒发冲冠，但理直尚且还在，紧紧握着手机，力道之大，像是恨不得将其捏爆。

“你他妈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呵。”燕灼讥讽地轻笑一声。

“你拿什么给你的另一半足够的安全感？拿你这么暴躁可笑不成熟的十九岁？”

“你爱的是男人，没有后代，没有保障，你考虑过你家人的感受吗？”

“怎么，你难道还天真地以为只要有爱，就可以并肩前行，冲破任何阻碍，放下任何顾虑？”

“小孩儿，现实点。你是童话里的公主吗？善良勇敢美丽，最终历经种种艰难险阻依然能和王子幸福生活在一起？”

“你和他曾经在一起过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年少纯情犯下的禁忌。”

“如果你永远沉浸在过去的自己，只会一味的给孟清施加压力，你和景澈、和你父母，和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所有人，又有什么区别？”

“……”

对面平静下来，应当是听进去了一些。

燕灼松了口气，还在想要多几句还是装酷嘲讽地笑他一句，然后立刻挂掉电话，留下自己潇洒的余音，忽见安静冷清的无人大路上，一辆汽车行驶在旁边的一幢居民区停了下来。

燕灼没多在意，只是瘪瘪嘴，发现自己先被挂了电话，刚想离开电话亭，从他这个方向瞄过去，突然就发现了一孩子从车上走下来，身后抵着一把刀。

燕灼悄悄隐在距离较远的电话亭中，眼见一个男孩抽泣着被黑衣男子用刀尖指着往前走，另外有个女孩被刺青壮汉扛着走，完全没有苏醒的意思。

黑衣男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嘴里念念有词，男孩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蛋涨得通红拼命压着咳嗽的冲动，不敢再张嘴。

黑衣男子满意地收回刀，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些什么，才又回头看看女孩的动静，见她没醒，和刺青壮汉把女孩带入居民楼。

“……”不会吧，主角效应这么快就生效了？总不可能这么巧又有一个女孩被绑架了？

燕灼还以为警察要找他们都不容易，得费好一番功夫，怎么连巧合都能被他遇上。

他变回狗，暗中跟在他们身后，一直看到他们进入到其中一个房间。

刺青壮汉守在了门外，背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帮凶，燕灼没敢靠近，退回去又当了回“热心市民严先生”，随即转回这片地理位置十分偏僻的居民区。

低檐破瓦，灰窗土墙。

这里是光照不到的地方，长期被高楼大厦挡住阳光，矮小的房屋仿佛成了幽暗角落里的灰鼠。

还没拆除的老式房里已经没有居民居住，也没有人会在意这片仿佛隔绝在c市之外的角落，燕灼为了找路人口中“略有些偏僻”的电话亭，蹭了半个小时的车才来到这里。

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其中，燕灼只好潜伏下来，同样找了个还算□□的屋子，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让自己变得灰头土脸，更像只流浪狗，继续静候时机。

燕灼在房间里转了几分钟，摸清楚窗外的情况，正考虑该怎么去女孩的那间房里藏着，忽然能听见了远处稚嫩的女声发出的尖叫！

燕灼不敢多犹豫，扒着房前的梯子企图跳上屋顶。

年久失修的竹子从正中断开，“咔”地响起清脆的碎裂声。

他攀到屋檐上，爪子扒着瓦片，一下子甩下许多掉落在地上，又碎了一地。他很快起身窜到隔了两栋房子的目标房间，里面响起脚步声，黑衣男子携着刺青壮汉朝瓦片掉落的地方找去，燕灼正愁怎么引他们出来，彼时赶紧抓住时机，钻进早就观察到的中等大小的狗洞。

燕灼看着大，其实一点都不胖，蹬了两下腿就溜了进去。

——里面是配套的卧室。

燕灼贴着墙走，随时准备藏起来，女孩的声音已经消失，好在房子很小，燕灼刚一扒开门就看到女孩被绑在凳子上瑟瑟发抖，人看着没什么事。大概是清醒之后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感到害怕，所以忍不住发出尖叫。

门外又响起了动静，燕灼忍着脏乱，躲到满是蜘蛛网和灰尘的床下，睁着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眨盯着门口。

果然是黑衣男子和刺青壮汉查看回来。

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声音先说话：“妈的，狗爪印，又是之前赶走的那只流浪狗——来消息了吗？什么时候动手？”

另一个则是公鸭嗓：“老大、鸽子他们还在跟后面的人谈判。”

“他们给的太少了，连咱牙缝都不够塞，还不如直接威胁姓唐的”

燕灼了然——看来他就是这么巧，果然是唐雨师。

“没错，鸽子不是察觉到他们已经报警了，他有说什么吗？”

年轻的黑衣男人抬腿一脚踩在床上，木板猛地一晃，咯吱咯吱地响，吓得燕灼还以为是他暴露了，耳朵直立，尽力保持不动，好一会儿没见对方有什么动静，才平静下紧张刺激的心跳。

竟然已经被他们察觉到报警了，看来事情有点麻烦了。

公鸭嗓男语气毫无起伏：“必要时候，姓唐的就只能看见他抬回去的闺女了。”

公鸭嗓男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闭目养神：“别想太多，咱们的任务就是守好唐雨师，否则别说咱们一个子儿都捞不到，那些警察也不是好惹的。”

年轻男人半是开玩笑道：“实在不行，让尚付宇那小子顶着，反正他也没什么用了。”

公鸭嗓男暗骂一句：“蠢货，你以为尚付宇那小子哪儿来的？”

年轻男人愣住：“哪儿来的？”

“他可是邵裴他哥章峻的儿子。”

“什么？！”

除了年轻男人外，燕灼也惊地差点弹跳起来。

章峻是景澈挫骨扬灰都难解心头之恨的后妈儿子，甚至在把黎晞错认成章峻后，还对黎晞展开一系列打压，直到确定是自己的判断错误才为咖啡店代言以解惹出来的祸。

原来当年想害邵裴的章峻虽然被发现已经死了，他的血脉却留了下来。

难怪尚付宇不能暴露，那可是又一桩惨案。

公鸭嗓男闲的无聊，也不介意跟他说说他们当年的光辉伟绩。

“邵斌趁着原配死了，把小三和她儿子领回家可是当年最秘而不宣的笑话。”

“章峻进门后可没少欺负邵裴那小子。我跟老大最久，老大接的第一单是邵裴他妈，第二单就是让邵裴那小子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只不过邵裴狡猾得跟个黄鼠狼似的，一时不着就上了他的当，被他给溜了，他也是傻，往霍家大寨跑。”

公鸭嗓摸摸光洁的下巴，贼笑起来：“不过，要不是他跑了那一趟，谁能想到伪装成挚友的霍萧炎竟然也想毁了他。”

黑衣男人走远了些，靠在灰蒙蒙的墙上，好奇追问：“后来呢？”

“后来？没有后来。”公鸭嗓蹬了蹬腿，似乎想踹他一脚，看见距离太远了，也就作罢。“他早就在某个犄角旮旯里冻死了。”

燕灼呼吸极轻。

是啊，要不是沈之扬路过，看他可怜，把他从犄角旮旯里顺出来，他怕是真就冻死了。

但邵裴也不是好惹的，用新身份爬上了影帝景澈的位置，才终于在得奖那一晚，彻底收线。

从此，邵家易主。

但极少人知道，邵裴和景澈其实是一个人。

看来，他们也不知道。

燕灼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实在有些难以忍耐，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能少一点废话，利用好夜晚美丽的睡眠时间，让他换个姿势，谁知两个绑匪一点睡意没有，甚至悠闲地打起扑克。

晚上九点，黑衣男子刚读完表，正担心另外两个同伙怎么还没回来，门外响起了巨大的声响，大个子和瘦竹条踹开门狼狈地滚了进来。

“老大！”公鸭嗓男猛地站起来。

“老大！鸽子！”

大个子捂着受伤的手臂，大吼道：“带上人质！走！”

糟糕！绑匪已经急了，如果真让他们劫持唐雨师，她的安全很难在得到保障！

燕灼耳朵一动，听见房顶瓦片轻微的声音，又见绑匪注意力完全处于震惊的情绪起伏中，在刺青壮汉伸手的瞬间窜了出去，一道扎眼白光让绑匪动作迟钝了一瞬，下意识眨了眨眼，燕灼趁机把孩子紧紧抱在怀中，纵身跃到地面，正好和打算这么做的警察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瘦竹条反应最快，临走前还捅了他后背一刀。

“……”mmp！唯一实战过还轻松制服歹徒的老赵怕是要笑到给他倒立洗个苹果。

绑匪霎时被从天而降的其他警察制服。

燕灼明显感觉背上很快浸满了血。

他努力睁着疲累的眼，一言不发把唐雨师的眼睛捂住，又把她推到前面的警察怀里，轻声安慰：“小妹妹，你安全了。”

燕灼眼前一晃，苦笑地想他不会是马上要在警察面前变回狗了吧，最终，轰然倒地。

“昏迷应该跟背上流血没什么关系吧？”最后一刻，他在心里乱七八糟地想道。

好累……好累……

燕灼感觉他就像走了几公里的路，浑身上下酸痛得厉害。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走，又要走到哪里去。

找啊找，找到最后，除了灰蒙蒙一片的云雾，他也不知道自己再找什么。

倏忽间，他的眼前出现眼前一片亮光，燕灼一喜，赶紧跑了上去，不知跑了多久，光亮越来越暗淡，随之而来的是彻底陷入黑暗，以及漫长无边的孤独。

他坐着改成了站着，走着改成了跑着，等了很久，仿佛活着也要改成死了。

寂静、孤独让他出现了幻觉。

“火火！吃饭了！是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哦！”是他妈。

“燕灼，你知道爸爸给你取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吗？——与其等待别人从天而降拯救你，不如自己做一团照亮别人的火。”是他爸。

“燕灼，你干嘛去了？我和徐一鸣还有老赵都来了，就差你了。”是陈宸。

……

到了最后，是黎晞温暖平静的声音。

“多多，你吃太多了，会消化不良的。”

“我就知道你又在这里晒太阳……你是在邀请我吗？那就勉为其难吧。”

“多多。”

“多多……”

好耳熟的声音。

是谁？是谁在叫他？

“谢谢火火的礼物！嗯……是幅画——这是我吗？真的有这么好看吗？”这是谁？

“燕灼！你的目标是警察！你连克服困难的勇气都没有，身后的市民凭什么相信你是他们生命的防线！我知道你受伤也很痛，但如果你想当警察，你必须站起来！”是谁？

“考警校是我爸妈的安排，但我也没想到它有朝一日会成为我的使命，我毕生的挚爱。燕灼，你为什么来警校？”你是谁？警校？警校是什么？

“多多，快跟上，外面的烟花好像很热闹，我们去看烟花。”跟上？跟上谁？你是谁？你们是谁？

“燕……”

“多……”

“……”

我是谁？我是……

是过去了千百年了吗？他怎么好像丧失语言系统了？

燕灼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像是出了故障的电脑，既开不了机，又关不了机。

时间的沙漏带去了尘世的喧嚣，他的思想有如老僧入定，再掀不起一丝波澜。

行尸走肉了不知多久，他的记忆如流水般有条不紊地回到脑中，在他面前同时出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珠子。

燕灼如提线木偶般活动毫无知觉的身体走到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珠子前，炫彩夺目的珠子里似乎装进了流动的星河，璀璨无比。

记忆归位，那时的孤寂之感却让他下意识心生后怕。

燕灼无意识地伸出手，清醒的大脑眼睁睁看着自己把右手平摊在珠子下方，霎那间，珠子掉落在手心，燕灼感觉自己的大脑被电了一下，奇怪的感觉充斥在大脑里，他闭上眼，重新睁开时，他惊讶地看到了面前的黎晞。

对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在黑暗之中，眼神混沌，表情空白，燕灼仿佛接收到了他的感觉，心冷无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待在这个没有生命的地方。

他心里一痛，想起自己刚刚痛苦纠结、胸闷气短的要命感觉，想要去抱抱他，眼前却是电流窜过一般失去知觉，随后，大脑中突兀地浮现出了一行金色的浮光字。

“——滴！a209号穿书系统检测出现故障，请尽快检修！”

浮光字化作点点星火，重新排列组合成了另外一行字。

“穿书秩序维护部零七接受任务。”

浮光字再一次散去，凝成了第三行字。

“你好，我是来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