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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登基半月, 稳定京城各处,靠近京城的州县都俯身称臣,江南各处破坏得厉害, 不等周军去收复, 各地都已发来降表。
顾阙觉得奇怪,颜珞告诉:“大周新政策,苛政猛于虎后, 她们看到了希望, 这样的朝廷是他们想要的。但你看看北边,他们可有动静?”
北边没有动静。因为增加赋税的旨意还未来得及到北边, 他们没有悲苦的遭遇,是以, 对大周新政策无动于衷。
顾阙颔首, 道:“那打吗?”
“自然要打,无情会北上,但在他北上之前, 帝后先完婚。你可知晓,霍成儒为何急着立后?”颜珞道。
顾阙明白:“安无情的心, 也告诉通州军,他与张家联姻了。”
颜珞颔首:“对, 霍成儒眼中是江山,心中无情爱, 因此, 他走这一步最安全。将来, 带有张家骨血的孩子登上帝位, 你说, 无情会不会更加卖力去替他打江山?”
攻于心计!这一步, 当是霍相给出的建议。
坐稳江山最重要的是民心。
霍成儒若是聪明,就不会薄待功臣。他想做合格的帝王,就必须抛开情爱。
这点,颜珞自问自己做不到!
顾阙说道:“与我们无关,我们春日里就去玩,带上阿婆和祟祟,对了,过完年,我们去挑个孩子。”
颜珞听她的!
大军急于出发,立后大典一切从简,腊月二十二立后,祭拜过霍家祖先,礼闭后,无情领着大军北上。
而霍相领着一干人等去江南收拾残局,临走前与皇帝长谈:找到嘉娘,江山稳固。
他走后,霍成儒就来到顾宅,然而,颜珞以病重为由不肯见她。
走到今日这步,颜珞的心异常坚硬,她可以不见霍家大舅,自然也不会去见霍成儒。
她是旧朝的公主,他是新朝的帝王,本就不该见面。
霍成儒站在府门外,看着朱红色的府门,心痛如绞。
又过七八日,除夕了。
世家门为来年求好运,让人做了喜钱,除夕清晨就在前后门给百姓撒钱。
顾阙听后,觉得有趣,询问颜珞的意思。
颜珞看她:“我有钱,你也不能这么挥霍,给百姓撒钱就能长命白岁吗?败家媳妇。”
顾阙被训得眨了眨眼睛,有些窘迫,但很快,她唤来春露,“我们去撒钱。”
就不该问!
颜珞傻眼了,“你不听我的,作何来问我?”
“给你做人的机会,你不做,我能有什么办法?”顾阙理直气壮,道:“我这个是给你积攒福运。”
“给钱给别人,就是积攒福运?傻阙!”颜珞叹气,手捂着胸口,一再提醒自己:媳妇是自己娶回来的。
当时知晓顾世子是位姑娘才答应嫁人的!
不能生气!
颜珞缓过来了,气定神闲,拿起小说,继续看。
春露准备了两筐子铜钱,筐子染了红色,还扎了红绸布,瞧着像是家里有大喜事。
门房将门打开,巷子里就涌来不少百姓,他们蹲守在各家府门前,就为了捡些钱。
名头是好的,却给了人贪婪的机会。
顾阙还是让人撒了,顷刻间,来了更多的人,嘴里说着恭喜的话。
顾阙也是乐呵呵地,撒完后回家去找颜珞。颜珞嘴里说着败家媳妇。
“媳妇,立后一事,你亏了多少钱?”顾阙问道。
颜珞莫名,捂住心口,作势说道:“两万两,心好疼。快亲我一下……”
顾阙拍她脑门,道:“我不过花了十几两,你就说我败家,你说,谁更败家。让你瞎掺和,亏了那么多钱。”
颜珞没吭声,她并不是掺和,从始至终,都是她一力促成的罢了。
顾阙不知情,絮絮叨叨地指着她的错误,颜珞的眼中,终于渐渐多了一丝笑容。
唠叨许久,镇国公府派人来送年礼,都是些吃食,顾阙收下了,让人回送年礼。
两家当作亲戚来往了,嫁出门的姑娘回家就是亲戚。
顾阙高兴,因为,她嫁人了,与颜珞是一家人,相依为命的一家人了。
她高兴,颜珞也笑了,要过年了。
过年,就是二十三岁了。
离二十五岁又近了一步,掐指算了算,不过是两年,七百多个日子。
她看向顾阙,顾阙高兴得与春露说话,镇国公府承认她嫁出去了。
嫁人了,就是自由身。如何自由?世人看她就不一样了,嫁人的姑娘可以自立门户。
清至琼琚回到国公府,春露去请三夫人回来。
三夫人不肯,慈幼所里也有许多孩子,她陪着他们守岁。所里都是些孤儿,无家可归,三夫人怜悯,愿意照顾他们,不回颜家,也不来颜珞处。
她的归处,依旧是‘两不沾’。
看似脱离了原来的命运,好像又从未脱离。
颜珞素来冷静,敛了思绪,道:“让人送些补品过去,告诉三夫人,死了我会披麻戴孝送她的。”
顾阙没看她,吩咐春露:“别听她的,就说有事就来寻我,我必会尽力。”
春露去准备了。
颜珞坐在榻上,手中托着暖手炉,慢悠悠地翻了一页,神色泰然,似乎并不在意三夫人来或者不来。
顾阙走过去,唇角抿了抿,眉眼压下愁色,“她不来,我们过去。”
“不去。”颜珞紧握手中的书,不予理睬。
顾阙道:“那就算了,我给孩子们准备了小蛋糕,一人一份,图个高兴。”
厨房连夜赶做的,一百多份,奶油蛋糕,不仅孩子喜欢,颜珞也喜欢。她朝听澜眨了眨眼,听澜明白,立即让人将蛋糕端进来。
蛋糕只有巴掌大小,是圆形,散着甜腻味。颜珞瞧了一眼顾阙,“你今日不凶我了。”
“我就凶了你一回,你有本事记到头发发白。”顾阙冷哼一声,不慌不乱,添了几分从容的气魄。
她的身上有了颜珞的影子。
颜珞看着她,像是看到了在东宫生活的自己,谁都想高高兴兴一辈子,不想承担责任,都要学着成长。
这些时日以来,府里府外都是顾阙在忙,每日看账簿,听管事们禀报事务。自从她退了下来,家中的事务简单了许多,都是采买的小事,对外没什么往来。
这几日,顾阙都在学着成长。
眨眼睛的功夫,顾阙似成熟了许多。颜珞轻笑,其实顾阙不必学如何搭理庶务,将来,这些事情或许都用不上。
颜珞看着白色盘子中小小奶油蛋糕,它如顾阙一般很甜,甜到心坎里,吃了一口,一如既往的甜腻。她静静地吃蛋糕,顾阙笑着望着她。
除夕就该高高兴兴,初一也要高高兴兴。
初一在家玩,初二回娘家,初三去舅家。
但顾阙与颜珞不同,她们都有娘家,因此,过了除夕,初一去镇国公府。
镇国公腿脚不方便,退军后又回到府里,颜珞与顾阙回家,镇国公邀颜珞对弈。
镇国公如今精神许多,重回战场,整个人气色就好了,也不再萎靡,与新帝也算是忘年交。
颜珞乐见其成,坐下与他对弈。
顾阙坐在一侧,观棋不语真君子,她不出声,只看。她在学颜珞走棋的方法,曾经有一步电视剧说的便是围棋。
不过,她看了个寂寞,只知剧情,不知怎么下棋。
顾阙暗笑,颜珞却将镇国公一步一步逼入死胡同里。颜珞虽退下,心气犹在,杀气未损,镇国公弃子而逃,道:“殿下该避让才是。”
“我本如此,品性难改。”颜珞将棋子丢入棋篓中,语气张扬。她不会因退出而折损自己,她想要,霍成儒拿不走。
镇国公轻笑,扫了一眼傻气的女儿,颜珞道:“顾二,出去。”
顾阙起身,对着父亲行礼,直接退了出去。
镇国公:“……”自己的养的女儿真乖巧!
“殿下为何退了?”他抬首,台阶上金色的光从屋檐下斜斜打了下来,成了一道屏障,殿下站在屏障内,背映阳光。
颜珞背对着门,气势犹在,道:“你想做外戚吗?”
镇国公嘴角抽了抽,问得真戳人心,他花了些时间消化这么大逆不道的一句,沉着回道:“不想,殿下一身才能可惜了。我以为你会登基,会让女子进入朝堂,甚至让人女子成为朝堂的半边天。”
“我也想。”颜珞直截了当的回答。世间的规则,是男人制定的,为了更好的控制女人,曾经她想打破规则。阿娘死,她就在想男人为何可以纳妾玩宫人,阿娘就必须留在四方的天地中,日日苦守阿爹回来。
阿爹回来,她便高兴,阿爹不来,她便痴痴地望着宫门口。
活过来后,她做梦都想改变。
后来,她读书,先生授以道理,女子为弱,当由男人照顾。她反驳先生,男人对女子不是照顾,而是禁锢。
那回,她出言不逊,挨了手板,回去后,她问三夫人。
三夫人尚且清醒,告诉她:“没有为什么,这是规矩。”
长辈对晚辈授以道理,先生教导学生,说的都是女子应该生活在后院,由男人照顾,没有他们的允许,便不能出门。
她想反抗,问了许多奇怪的问题,三夫人哑口无言,最后告诉她:“你再问下去,你会死。你父亲救你,是让你活下去的!”
从那以后,她便不问了,遵循‘规矩。’
遇见顾阙,她发现顾阙的想法与她一样,怨恨‘规矩’,偏偏又束手无策。
她可以去做,在剩下的岁月中去拼搏,以权势压制。然而她的寿命有限。
她想起一句词: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做了一半,不如不做呢。她微笑地望向镇国公:“因为我没有几年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