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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茵呆了一瞬。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长眉如画,涟水含情,看得人心惊肉跳。
她以前不懂,话本里说的那些妖精们,单靠一双眼到底是怎么勾人的,如今瞧着他,似乎就有些明了了。
“公主?”卫羡看她双目失焦,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半晌也没个反应,不由眉头微蹙,唤了她一声。
元茵眼睫颤了颤,登时回过神。
卫羡还保持着方才那个姿势,被褥被他掀开一半,他敛了笑,眼神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冷然。
仿佛刚刚那一眼只是她的错觉。
真是中邪了,她想,一个手染鲜血的恶鬼怎会跟勾人扯上关系?
元茵面上无甚表情,心思却转了又转,她想起了司马家,想起了自己的计划,末了,咬咬牙,系紧身上的腰带,理了理衣领,而后脱下鞋,慢吞吞地爬上了床。
卫羡歪过头,若有所思地瞧着她的举动,一语不发。
元茵战战兢兢地避开他,钻进床沿靠里边的一侧,直挺挺地躺下,双手交叠,贴于腹上。
“公主,那我就熄灯了。”卫羡语气闲散道。
元茵从鼻腔中轻轻“嗯”了声,细听,还带有点颤音。
卫羡侧过身,拾起剪子,剪断了台面上的灯芯。
眼前瞬间就黑了。
元茵攥紧被角,手心里溢出了一薄薄的冷汗。
屋里安安静静的,倒显得外头的雨声愈发清晰可闻了,噼里啪啦,砸在四处,也砸在了元茵的心头。
她浑身紧绷,脑中闪过很多杂七杂八的念头。
可她等了很久,什么事也没发生,卫羡仿佛是睡过去了一般,沉寂的内室里,只留有浅浅的呼吸声。
元茵慢慢松懈了下来,床被温暖舒适,卫羡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她昏昏沉沉地闭上眼,意识逐渐模糊。
就在她将睡未睡之际,恍惚间,她听见卫羡轻飘飘地问了句,“你想走吗?”
元茵咯噔了一下,瞬间睡意全无。
什么意思?
卫羡已经知道她今晚偷见修晏师兄的事了?可他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暗中派人偷偷跟踪她?亦或是他早在皇后宫里安插了探子?难怪他那会儿会出现在回廊里,原是在等着她自投罗网?那修晏师兄会不会有危险?
元茵心下骇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装睡。
不知过了多久,元茵感觉一只胳膊环上了她的腰,接着,卫羡靠了过来,他似乎是摘了面具,滚烫的额头抵在她的后颈上,鼻息也随之落入她的颈窝,刺得她浑身酥酥麻麻的。
好在烛火已灭,不然定能看到元茵一张烧透的脸。
她偷偷掐了下大腿根,让自己时刻保持镇定。
这是什么情况?他要趁人之危?
那她是继续装死顺从,还是再找个借口推脱过去?
胡思乱想中,她听见卫羡呢喃似地说了句,“我本来想放你走的,待所有事情摆平后,我本来想放你走的……”
元茵眨巴眨巴眼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她赶紧又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根。
疼!
没做梦。
那就是卫羡在胡言乱语了。
他是不是烧糊涂了?他梦见谁了?谁能让他用如此温柔的腔调说话?
“可是。”卫羡手上的力气一点一点加重,语气却愈发轻了,“我后悔了。”
元茵满脸涨红,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她很想问问卫羡,他要把她给勒死了,会不会也很后悔?
不,他不会。
元茵都能想象得到,她要真死了,卫羡定会冷冷在旁看着,随后漫不经心地同属下说:“将公主厚葬了罢。”
兴许还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毕竟他都要对司马家下手了,届时将她丢到乱葬岗里,也没人敢说什么。
元茵压着心慌,赶紧拍了拍卫羡的手背。
没成想,他真松开了。
不过还是拥着她。
元茵定了定神,在他的怀中轻轻翻了个身,同他面对面。
鼻息相间。
元茵根本瞧不见他的五官。
她忽然想起了那双眼,不由的,她就想看看生了那双眼的脸会是什么模样。
就这么待了一阵,她确信卫羡是昏睡过去了,才敢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触碰他的脸,指腹缓缓从他的下巴,鼻子,脸颊,额头拂过,皆是一片平滑细腻,哪有半点疤痕的迹象?
元茵怔了怔,他的脸根本没受伤,为何要戴着面具?
一个念头忽的在脑中一闪而过——他是不是见不得人?
不是因为美丑,而是他这张脸,本就不能容外人见也?
为什么?
元茵惶惶然的,一时间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她委实是太累了,头脑混沌得很,要不是强撑着,早就睡死过去了。
在意识到没什么危机后,困倦和无力便如潮水般不断袭来,她终是抵挡不住,阖上眼,不知不觉坠入了梦乡。
元茵醒来时,最先感到的是头疼,嗓子疼,然后是膝盖疼,屁股疼,哪哪都疼。
她哼哼唧唧地叫了两声,掀开沉重的眼皮,先是盯着昏暗的虚空发了会儿呆,而后猛地转过头。
身侧空荡荡的,卫羡已经不在了。
元茵颇为懊悔,她本想着趁着天将破晓之际,偷偷瞧一眼他的模样的,结果就这么错过了。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随即爬下床,趿拉着鞋,晃晃悠悠地来到桌前坐下。
桌上摆满了茶水点心,汤药蜜饯,每一样都是温热的,看来刚送来没多久。
元茵慢悠悠地吃完点心喝完药,撑着下巴,又静坐了一阵,才拖着双腿出屋去。
玉琅就在外间徘徊着,见她出来,赶忙迎了上去。
“公主。”玉琅搀着她,一脸疼惜与痛恨,她低着声,忍不住愤愤道:“昨个的事,奴婢都听嬷嬷她们说了,大司马、大司马他也太过分了吧,怎能把您伤成这样?”
元茵以为她说的是腿伤,满不在乎道:“无碍,只是肿了些,过几天就能好了。”
“肿了?”玉琅的耳根子诡异地红了起来,嘟嘟囔囔道:“这、这还不过分么。”
元茵没在这点小事上纠结,借着她的力,踉跄着向前走,随口问了一嘴,“卫羡去哪了?”
“大司马一早就上朝去了。”
说完,玉琅盯着元茵的侧影,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一会儿难过一会儿无奈一会儿释然。
正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公主开始对大司马上心了。
她觉得这或许是件好事,昨夜归宁宴的一幕,让她彻底意识到皇上已不能再庇护公主了。
公主若想继续养尊处优地过活,须得依附着大司马。
虽说公主先前同她说过,过不下去就跑,但那是下下策,她还是不敢相信,在乱世,一个女子如何能活,如今有了上策,她自然更希望公主可以在大司马府好好待着。
“他真是不惜命啊。”元茵咋舌道:“都伤成那样了,还不卧床静养着。”
同时,她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要是司马昱或是太子,能有一个像卫羡这般勤勉于朝政,大魏何至于此?
玉琅困惑道:“奴婢早上瞧着大司马了,见他没什么异样啊。”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元茵住的正屋里。
元茵哼笑一声,“他比王八还能忍。”
玉琅变了脸色,急急掩上房门,“公主,您怎么能骂大司马啊?您忘了昨晚在宴——”
“我没忘。”元茵耸耸肩,“再说了,我这哪叫骂他啊?”
玉琅自知辩不过她,便不多说了,扶着她在床上坐下。
揉着元茵的肩,玉琅忽的想到了什么,她忐忑地看了眼外边,而后压低声音,小声问道:“公主,您不是说大司马病重的事,咱们不能过问吗?那咱们现在知道了,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啊?”
元茵也疑惑过,像卫羡这样的人,应该是处处设防,步步为营的,可他对她,似乎没那么多戒备?
就像昨夜在回廊上,她没看错的话,他原是杀气凛凛,一身狠戾的,结果她走到他跟前后,他那狠劲便消失了。
他是不是觉得她只是个绣花枕头,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要不就是他挖了个什么大坑,正等着她跳呢?
元茵压下不安,宽慰玉琅道:“能有什么麻烦?他事那么多,没功夫计较这些,你不要把这事传到外头去就行了。”
玉琅点点头,“奴婢知道。”
元茵对她很放心,玉琅灵巧懂事,比她更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
元茵吃了药,又犯困了,她挨着枕头,同玉琅说着话,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睡过去了。
这回只眯了半个时辰,她就醒了,醒来了后,精神头好了不少。
她叫来玉琅,吩咐她办些事。
“你去打听打听卫羡有没有什么喜好?譬如爱吃什么菜,喜欢读什么书……”
玉琅一一记下。
元茵又添了句,“顺便再探探,他以前是不是有什么心上人?”
玉琅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公主果真是变了。
元茵想的是,如果卫羡真有心上人,那她可以依葫芦画瓢,按他喜欢的类型去装一装,说不定很快便能有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