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裴时夏醒来时,窗台那里偶然闯入了一只圆嘟嘟的麻雀,两个绿豆似的滴溜溜转,看见他半撑着坐在床上,只歪着脑袋好奇地往里看。
他面无表情地与它对视一瞬,然后起身洗脸。
书房里安安静静的,他推门的时候也不自觉放轻了动作
果然,小姑娘趴在桌子上睡觉,肩上的小毯也因为主人不经意间的动作从间隙里滑了下去,一半落在地上,一半在挂凳子上。
他走过去,将小毯捡起来,正准备重新给贝萤搭在肩上,一垂眸就看见小姑娘嘴角可疑的水渍。
十三岁还流口水啊?
裴时夏对养小朋友的麻烦又有了一层新的认知。
“哥哥?”
贝萤不知道是不是缺乏安全感,平时睡得再熟,只要有人靠近,她就会醒。这会儿迷迷瞪瞪睁眼看见背后的少年,揉揉眼睛正要坐起来,手背突然碰到一片凉意,她动作一顿。
“擦擦吧。”
裴时夏抬手越过她的脑袋,从上面架子上扯下一张纸巾,递给她。
贝萤觉得自己此刻应该脸红,可她的脸毫无反应,十分自然地从裴时夏手里接过纸巾,然后擦了擦脸。
“我去洗洗脸。”
虽然已经擦干净了,她总觉得脸上有一股异味。
“嗯。”
裴时夏在凳子上坐下拿过她中午看的那本书,鼻间应了一声。
贝萤就去了旁边的卫生间。
冰凉的水将她的一丝神智唤醒,贝萤看了看镜子里的姑娘,脸颊一侧被压出一道显眼的红痕,她抬手摸了摸,这才后知后觉觉得有些丢脸。
毕竟自己年龄也不小了,居然还流口水。想起刚刚裴时夏面无表情的脸,贝萤顿时欲哭无泪。
从卫生间出去的时候,她脸上的红色还未褪干净。
裴时夏听见动静抬头看见她脸上的红色,忍不住出声,“怎么了?”
贝萤对上他的眼神,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然后道,“好像有点热。”
裴时夏一顿。
不会真感冒了吧?
小朋友有这么脆弱么?
想着,他招手让贝萤过去,用手背测了测她额头的温度,然后又用手贴了贴自己的额头,漂亮的眉头蹙着。
“哥哥?”
贝萤看着他严肃的神情,试探着叫了声。
裴时夏闻言看她,见她小脸染上了一片红色,突然站起身拉开门出去了。
贝萤莫名其妙。
她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拿出课本温习了一下
昨天的内容,正要看看今天要学的新内容,裴时夏又突然进来了,后面跟着沈奶奶和裴爷爷,都一脸紧张。
贝萤脑子还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见沈奶奶急急忙忙过来碰了碰她的额头,“好像是有点发热啊。”
“快量量。”裴爷爷没有用手碰她,只是朝裴时夏说道。
贝萤抬头看过去,这才发现裴时夏手里拿着一个温度计。
再联想刚刚裴时夏和沈奶奶的动作,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连忙摆手解释,“我没发烧。”
可没有人听她的话。
裴时夏将温度计递给她,“夹着。”
贝萤没法子,只能照做。
从前在诊所里,贝萤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可今天被三双关心的眼睛盯着,时间就像停滞了似的。
可心里又有一点开心。
贝萤一时间没有想明白那点开心从哪里来,可看着沈奶奶时不时摸摸她的额头,她突然想明白了。
她开心,是因为有人紧张她。
贝盛然每回生病的时候,爸爸妈妈就会这么紧张,坐在角落的她,是羡慕的。
“傻笑什么呢?”
沈奶奶正焦心,一低头瞧见贝萤眼睛弯弯的,颊边一颗小梨涡若隐若现,不由得好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头上的手动作轻柔,带着宠溺。
贝萤心里甜丝丝的,就像哥哥给她的那颗糖果。她蹭了蹭沈奶奶温热的手掌,撒娇道,“开心。”
小猫似的模样将三人逗笑。
最后当然是虚惊一场。
“你这孩子,大惊小怪的。”
沈奶奶接过贝萤手中的温度计,站在窗边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阵,发现温度正常,忍不住瞪了一眼裴时夏。
没有发烧是最好的,不过沈奶奶还是拿了一些洗干净的水果上来,对贝萤道,“多补充补充维生素。”
贝萤笑眯眯地接过。
沈奶奶走后,贝萤咬了一块梨肉,侧头看见裴时夏正在喝水,随着他的吞咽,那凸出的喉结就滚动一下,透着莫名的意味。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发现上面平坦得很。
“做什么?”
裴时夏放下水杯,余光瞥见定定看着自己的小姑娘,转头问道。
“哥哥,你喉结真好看。”
贝萤指了指。
裴时夏:……
“贝萤,要是你觉得课程不够的话,我们可以再多学几章。”
裴时夏指尖在她面前的书本上点了点。
贝萤看着裴时夏似不是开玩笑的,赶忙吞下口中的梨肉,一抹嘴就低头解题。
每回上完新的课程,裴时夏就会先出几道题让她解,若是能全部解出来就进行新的课程,若是没有,他就重新把她没懂的地方再讲一遍。
所以他们的进度其实不是很快。
照这样下去,好像等到她开学都还学不完高中的课程啊,贝萤一边解题一边想到。等她将方程写出来,突然笔尖一顿。
她想到一个问题,再过一个月她就要开学了。那,裴时夏也要走了……
贝萤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裴时夏,突然有些难过。
“怎么了,解不出来?”
裴时夏察觉小姑娘有些难过,眼睛似乎都闪着水光了,搁下手中的笔问她。
贝萤连忙摇摇头,低头看着作业本上那团黑色的墨。
没关系,还有一个月。
而且,总有一天,她会去找哥哥的。
想通之后,刚刚有些晦涩的数学题似乎也变得简单起来,她摁住心里冒出的窃喜,低头在草稿纸上认真演算。
贝萤下午到家的时候,贝盛然正蹲在墙角逗蚂蚁,她开始没看到,余光瞥见墙角黑乎乎的一团将她吓了一跳,“贝盛然,你在这里做什么?”
贝盛然看见她,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可也只是转瞬即逝,又皱着眉头低头逗蚂蚁了。
她将沈奶奶给她的火龙果在贝盛然面前晃了晃。
可贝盛然仍旧将脑袋埋在膝盖之间,脸颊上的肉肉被挤成一团,不是昨天的故意耍宝,而是真伤心了。
贝萤将手中的袋子放在一旁,然后在他身边蹲下去,学着他用树枝堵住一只蚂蚁前进的路,“怎么了?”
贝盛然没说话。
贝萤正觉得奇怪,突然听屋内传来陈灵的声音,和平日的温柔全然不一样,带着撕心裂肺的尖锐和愤怒。
她一用力,手中的干树枝应声而断,一截黑褐色的树枝拦住了蚂蚁的去路。
“贝正钦你个王八蛋,你今天给我说清楚!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陈灵好像哭了,她摔了东西,叮叮当当的在屋内响起。
贝萤抬手捂住旁边小孩的耳朵。
贝盛然一顿,然后豆大的泪珠就啪嗒啪嗒掉在了地上,小蚂蚁以为下雨了,顿时慌不择路,它们朝旁边的树叶下跑去,不一会儿就躲开了不知从哪里来的阴郁天气。
贝萤垂眸,直到耳边的声音渐渐小下来。
她拉起贝盛然的手走进去,陈灵孤零零坐在沙发上在小声啜泣。
贝盛然跑过去,抱着她小声喊着妈妈。陈灵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抱着贝盛然哭了起来。
贝萤站在不远处看了他们一会儿,等陈灵平静下来,她去卫生间将陈灵的毛巾用温水浸透,又拧得半干,拿出来递给她,“妈,擦擦脸吧。”
陈灵红着眼眶看了一眼对面静静立着的小姑娘,又看了看在自己身边哭得小脸通红的儿子,突然问她,“小萤,你不心疼妈妈么?”
贝萤拿着毛巾的手一顿,抿了抿唇,“先擦擦脸吧。”
陈灵觉得自己的女儿好像变了些,可她又看不出什么,就只能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擦了擦脸,然后又敷了敷眼睛。
贝萤并没有陪他们坐着,而是将书包放下,弯腰将陈灵砸烂的东西收拾进垃圾桶,完好无损的就捡起来。
她一言不发地在厨房忙碌。
直到七点半,贝正钦才回来。
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一看见陈灵就厉声喝道,“你在闹什么?!”
“那就是我的同事,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打电话过去让我多难堪?”
“同事?哪个同事需要你亲自给她擦脸的?”
“擦什么脸?!”贝正钦的声音似乎很恼怒。
“你说擦什么脸!吃个饭连脸都不会擦,我看她那手长也白长,干脆砍了算了!”
陈灵声音又尖锐起来。
“你听谁说的?”贝正钦问她。
陈灵没有回答,而是骂着贝正钦。
其实小镇里没有秘密,谁家上午吃了肉,估计第二天全镇就知道了。贝正钦或许今天和哪个女同事出去被人看见了,传到陈灵的耳朵里,才有了这出。
贝萤将抽油烟机打开,嗡嗡的声响将两人争吵的声音掩盖。
那玻璃门一声轻响开出一条小缝,她回头看见贝盛然小小的身子挤进来。
两人都一言不发。
贝盛然站在旁边看她在洗菜,就自己搬过凳子,站在上面和她一起洗,哗哗的水声,嗡嗡的抽油烟机,明明是很吵闹的声音可贝萤觉得莫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