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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洛之蘅身为南境王府的郡主,在南境的存在感向来不低。去岁及笄时,她和南境王为了清静没有大办宴会,但关注此事的有心人还是不在少数。
正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及笄之后,南境几乎所有适龄的世家公子都曾上门求娶,险些将王府的门槛踏破。南境王那段时日焦头烂额,被扰得不胜其烦。
若林疏言是那个逞头的,被南境王不喜实属正常。
洛之蘅无意过问这些事。南境王将那些觊觎他女儿的小子赶走还来不及,哪里会主动提及。是以当时种种从未入过洛之蘅的耳。
管家今次重提旧事,无非是担心她一无所知,在宴会上吃亏。
想通原委,洛之蘅笑着对管家道:“我知道了,多谢福叔提醒。”
管家目的达成,松了口气,躬身道:“郡主言重。”说完,带着半雪去取群芳宴的请柬。
冬凌犹豫片刻,也跟着悄无声息地退下。
正厅内顿时只剩洛之蘅和太子二人。
太子微蹙着眉,似乎在想事情。
洛之蘅没有出声打扰,自顾自喝了半盏茶后,太子依然没有回神。担心打断他的思绪,洛之蘅权衡稍许,决定默不作声地离开。
刚一动作,太子似有所觉般,冷不丁地道:“群芳宴不能去。”
“嗯?”洛之蘅微讶,“为何?”
“林疏言居心不良。”太子一脸严肃。
洛之蘅瞧着他如临大敌般的神情,似有所悟,“殿下方才就是在想这桩事?”
太子没有出声。
洛之蘅权当他默认,好笑道:“在茶楼时我便看出来了。”
当时林疏言放着近在眼前的群芳宴不提,反而提及更晚些的喜宴,就是故意给洛之蘅拒绝的机会,而后迫使她不得不应承下群芳宴的邀请。
这番小心思,洛之蘅看得一清二楚。
林岁宜显然也心知肚明,所以才会训斥他失礼。
太子当时盘算着旁的事情,未曾留意。如今乍闻前情,再一回想才觉不妥。
他望着满脸了然的洛之蘅,蹙眉道:“你知道他别有用心,怎么还答应去赴宴?”
“林姑娘执意相邀,总不好驳了她的颜面。”
太子嗤笑一声:“林家姐弟不顾你的意愿强行邀请时,可没见他们顾及自己的颜面。”
“话虽如此,但当时的情形,总要有人让步。”洛之蘅好脾气地解释。似乎猜到了太子不会善罢甘休,她停顿片刻,问,“那殿下呢?”
太子不明所以地问:“怎么?”
“殿下不是想去群芳宴吗?”洛之蘅泰然自若。
太子有些意外地抬眼。
洛之蘅迎着太子探究的眼神,斟酌着解释:“林姑娘提到带您一道赴宴时,殿下没有回绝。”
林刺史和阿爹同为朝臣,她或许会顾念着这份同僚之情,对林家姐弟忍让些许。
但太子不会。
倘若太子无意去群芳宴,早在林岁宜提到他时,便会直接了当地拒绝,哪里会等到现在也不置一词?
分明是他自己也想去。
太子意会,无声一笑后,好整以暇地问她:“就不能是孤怜香惜玉,动了恻隐之心?”
一句“殿下您有‘恻隐之心’这种东西吗”险些脱口而出,话到嘴边,被洛之蘅用力刹住。她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地反问:“殿下您会吗?”
“当然不会。”
虽然已经料到了答案,但听到对方理直气壮的语气时,洛之蘅还是难免失语。
太子对此适应良好,闲靠着椅背,若有所思地问她:“所以,你是为了孤才答应的?”
“?”洛之蘅满眼错愕。
她应承此事诚然是考虑了太子的意愿不假,但林家姐弟摆明了不会轻易妥协,她总不能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宴会弄得双方僵持不下,松口是必然之事。
如此显而易见的缘由,太子是如何得出这等偏颇结论的?
洛之蘅按下内心的匪夷所思,澄清道:“当然……”不全是如此。
不待她说完,太子便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示意她不必再解释下去。
未来得及出口的话不上不下地哽在喉间。
“群芳宴于你而言是龙潭虎穴,你不想去情有可原,不必勉强。”太子善解人意地道,“孤带着冬凌前去足矣。”
洛之蘅默了默:“殿下初来乍到,林府中人不识您的身份,恐怕会怠慢。”
“无妨。”太子不以为意。
洛之蘅定睛看他半晌,语调温和地道:“所以殿下也不用担心我会吃亏。群芳宴是林夫人一手操办,林公子总不会在他自己家的宴会上生事。否则坏了群芳宴和林家的声名,林夫人第一个饶不了他。”
她话说的温和,神情却极为坚定。
想起她言出必行的性子,太子张张嘴,终是没有再劝。
总归在他眼皮子底下,不会有大碍。
五日的时间眨眼即过,很快便迎来了群芳宴。
宁川城内世家高门的马车从各自府中鱼贯而出,齐齐向着林刺史府的方向驶去。林府门前车水马龙,宽阔的长街被各路马车堵得水泄不通,街头巷尾亦有闲暇的百姓张望议论,热闹非凡。
洛之蘅去得不早不晚,正是往来人群最多的时候。
出示请柬后,她和太子低调地步入林府。
群芳宴已然举办多次,即便人流如织,府内也始终秩序井然,未见慌乱。
已经进府的客人三五成群,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家仆游刃有余地穿梭其中,不时为客人分忧解难,尽显熟练。
洛之蘅常年深居简出,与宁川的贵女素无交情。
她今日前来原本就是无奈之举,更不愿意往热闹的地方凑,拜访过林夫人以后,便避开人群,和太子一道去赏花躲清静。
花园内百花争妍,各自使尽浑身解数舒展着腰肢,层层叠叠的花瓣随之轻颤,仿佛舞裙翩跹。
洛之蘅和太子边赏花,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叙着话。
园内少有行人,说起话来也不用顾虑。太子随意地扫了眼,问:“这儿的人怎的这般少,不是说要赏花?”
群芳宴拿观赏百花齐绽当噱头,但本该是宴会中心的花园,反而还没有前头聊天说笑的人多。
也不怪太子有此一问。
洛之蘅高深莫测地笑了下:“醉翁之意何必在酒。”
她久居王府,但并非闭目塞听之人。城中但凡出现趣事儿,半雪总会一股脑儿地说给她听。群芳宴这样的盛会,自然也在其中。
起初举办群芳宴,确然是为了赏花。但各家夫人赴宴时往往不会只身前来,大多都会带上爱凑热闹的小辈。赏花齐聚园中,不会特意分席,都是青春正茂的青年少女,凑在一起难免就春心萌动。
玉成几桩好事之后,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将群芳宴作为相看之所,反而对赏花的初衷不甚在意了。
太子听得一阵失语,但也没生出多少意外。
年年岁岁花相似,单靠赏花,群芳宴恐怕还真没办法长盛不衰。
两人逛遍大半个花园时,相约来赏花的贵女和公子终于姗姗来迟。
原本安静的花园倏然热闹起来,偷偷栖息在树荫里的鸟雀似乎受了惊讶,在空中无措地扑腾着翅膀。
洛之蘅无意与众人相撞,下意识地就往僻静处躲。见太子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微讶问:“阿兄不赏花了?”
太子兴致缺缺地“嗯”了声。
群芳宴以百花争绽著称,于品类上却略逊一筹。太子身居高位,想必见识过的珍惜品种不胜枚举,对这些无甚稀奇的花提不起兴致也是情理之中。
洛之蘅了然地笑笑,指着不远处的水榭提议:“那咱们过去歇歇?”
太子未置可否。
水榭临湖而建,因背靠假山,地势较高,加之四面开阔,正能将花园的景象尽收眼中。
宾客齐聚,三三两两地携手赏花。豆蔻年华的少女们散在芳丛之中,轻笑如铃,罗裙翩翩,和开得正盛的群芳相比,竟也分毫不显得相形见绌。
人比花娇,不外如是。
群芳宴已然是心照不宣的相亲宴。
知慕少艾的年岁,偶尔目光相撞便含羞带怯地扭头,青涩地试探着心意。
洛之蘅看得津津有味,笑道:“难怪每年的群芳宴都如此受人瞩目,倒是比想象的有趣。”
“后悔没有早些来?”太子气定神闲地问。
“这倒没有。”洛之蘅失笑,“偶尔瞧一瞧觉得新鲜,年年都见就不觉得稀奇了。”
太子深以为然地点头。
说话间,端着漆盘前来奉茶的小厮出现在视野中。
洛之蘅不知想到什么,牵了牵唇角,边起身往栏杆处走去,边问:“阿兄不过来躲躲?”
太子困惑地问:“躲什么?”
“有人来奉茶。”洛之蘅温声解释,“听说世家云集的宴会,一旦遇上水酒,总少不了意外。”
太子失语道:“你从哪儿听说的?”
“半雪昨夜说给我的。”
半雪亲眼目睹了林疏言的无状行径,一直对那日的事情耿耿于怀。得知她确定要来赴群芳宴,担忧了好一阵子。
昨晚临睡前,半雪搬着一摞话本,对宴会上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形做了无微不至的分析,提醒她千万小心。
在那些风月话本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意外便是水酒相关,或是侍人不小心打翻了酒水沾湿衣裳,又或是其中被人动了手脚……
后者夸大其词了些,但前者却极有可能。
洛之蘅听得好笑,却也记在了心里。
谨慎一些总归不会出错。
太子无视了她的建议,仍懒洋洋地坐在石凳上,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没那么夸张。”
半雪的那些话本中遭殃的皆是女子,也没瞧见过男子横遭湿裳的戏码。
这般想着,洛之蘅便也没有强求,只自顾自地远离了水榭的入口和石桌。
小厮端着漆盘小心翼翼地步入水榭,按部就班地置好新茶,收好冷透的茶壶,低垂着头无声退开。
半分疏漏也没有。
这么长时间滴水未入,难免口干。
太子顺手端起茶盏喝水,呷着茶水润喉的间隙,抬眼觑向洛之蘅,好似在说:看吧,都说了是你小题大做。
洛之蘅被他幼稚的反应逗笑,正要抬步过去时,变故陡生。
原本走得四平八稳的小厮不知踩到了什么,忽然间一个趔趄,手中的漆盘歪向一侧,茶壶顺势滑落,小厮眼明手快地伸手拦下,身体却不受控地摔倒在地。
洛之蘅眼睁睁地看着小厮摔倒时撞到了太子端着茶盏的手臂,又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手腕一晃,再眼睁睁地看着他手中的茶盏不受控地错开唇边,尚未饮尽的茶水倾泻而下,分毫不差地打湿了他的衣裳。
太子:“……”
洛之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