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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娘安顿好许墨西姐弟下来,就被林老太告知,要接许望舒前来同住,阮秋娘静了静,才温声道:“早该如此的。”
林老太拉着阮秋娘的手,“秋娘啊,娘也是女人,知道你心里不得劲,可她到底给我们林家生了西西和北北,又救过长卿。”
阮秋娘笑着道:“娘,我明白,北北他妈对我们林家有功,咱们不能亏待了人家。”
林老太欣慰而笑,她就知道秋娘是个大度的,不像那个许望舒,跋扈又小器:“有一点你尽管放心,你是妻,她是妾,这规矩乱不了。你也别太好性,让她骑到你头上去,妻妾不分,这是要家宅不宁的。”
阮秋娘心下动容,她在林家受的是最传统的教育,岂能不在乎名分,当初愿意接受所谓的两头大,一方面是出于无奈,另一方面也是知道本质上而言,先进门又在老家侍奉婆母的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妻。如今听婆婆再三维护她正妻的名分,当下感动地叫了一声娘。
林老太拍了拍她的手,扭脸佯瞪林长卿:“还不快谢谢秋娘,也就是秋娘性子好,许望舒那样对她,她都能既往不咎。”
林长卿朝着阮秋娘团团作揖:“秋娘宰相肚里能撑船,实乃巾帼不让须眉。”
把阮秋娘给逗笑了,嗔道:“胡说什么呢。”
阮秋娘如此大度,私下里,林长卿当然要好好安抚,握了阮秋娘的手柔声道:“阿姐放心,望舒来了之后,我万不会让她越过你。”
阮秋娘比林长卿年长五岁,林长卿算是在阮秋娘背上长大,一口一个阿姐地叫着。完婚后人前倒是改了口,人后林长卿偶尔还是会唤阿姐,尤其是心虚愧疚的时候。
阮秋娘心里比喝了蜜还甜,主动道:“碧城那里我会好好跟她说,一时半会儿她可能接受不了,你也别跟她计较,慢慢的她也就好了,这孩子嘴硬心软。”
“要不,让望舒单独另住。”林长卿试探,怕住在一块是非多。
阮秋娘眉头皱起来,那成什么了,养外室吗?成何体统!
“怕是娘那不好说。”
闻言林长卿就歇了心思,讪笑两下。
阮秋娘柔柔道:“娘离不开西西北北,把北北他妈一个人放在外头也不像话。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比北北他妈年长几岁,她呢又是娇生惯养长大,难免有点性子,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不会和她计较。”
林长卿感激之情意义言表,反复握着阮秋娘的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阮秋娘面上一热,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这一低头,便把几缕白发送到了林长卿眼皮子底下,彷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把林长卿燥起来的心浇了个透心凉。
阮秋娘已经年过四十,一个女人上养林老太下抚林碧城,岂能不操劳。加上林长卿失踪后,林家为了寻找他耗费了不少财产,林父又因为独子失踪一病不起,吃了三年药后病逝,林家也就彻底没落了,日子步履维艰,阮秋娘也就越发老得快。
林长卿看一眼床头的钟,很惊讶的样子,“这都九点多了,”顺势放开阮秋娘的手,往被子里钻,“早点睡吧。”
阮秋娘半躺在那儿,心里空落落的,勉强笑了下:“睡吧。”
抬手关了灯,阮秋娘轻手轻脚地慢慢躺下,对着黑暗苦涩地弯了弯唇,终究是老了呢。说起来,爹和娘三十过后就分房睡了,长卿待她已经算是很好。
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林长卿带着许墨西许墨北姐弟俩去找许望舒,恰逢暑假,两姐弟都不用上学。
许家破产之后,许望舒带着姐弟俩从花园大洋房搬出来,因为手头拮据,她又不要林长卿的施舍,遂只租了一间门简陋的民房。许墨西姐弟俩爱往阮秋娘那里跑未尝没有受不了生活条件巨大落差的原因。
“我妈不在家,她去哪儿了?”许墨西诧异。
正好出门的隔壁租客接话:“你妈好像一整晚都没回来。”
父子三个都惊了,一夜未归?
“我妈干嘛去了,居然一晚上都没回来。”许墨西跺脚抱怨,浑然忘了自己也算是一晚上都没回来。
林长卿脸色有点不好看:“等她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同样脸色不好看的还有林碧城。
她睡到十点多才起,她是夜猫子作息,奋笔疾书到凌晨两点才睡下。
“你也就是仗着年轻,等你老了就知道后悔了。”阮秋娘老生常谈,“白天当晚上,晚上当白天的。”
林碧城当耳旁风,只问:“奶奶昨天找您说啥了,不让我们听。”
阮秋娘露出犹豫之色。
“还是关于许望舒吧。”林碧城冷哼了一声,又盯着阮秋娘道,“娘你不会同意让许望舒这个小三进家门吧?”
阮秋娘低低道:“不同意又如何,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的事。”
林碧城气了个倒仰:“屁个天经地义,大清都亡了,现在是民国,一夫一妻那是法律规定的。”
看着义愤填膺的林碧城,阮秋娘揉了揉她的头顶:“娘盼着你能一夫一妻过一辈子,可娘没这个命,不是北北他妈也会是别人,与其来个年轻貌美不知道性情的,那还不如北北他妈,起码知根知底。”
林碧城无法理解,气呼呼道:“什么叫不是许望舒也会是别人,你干嘛非得容忍他找另外的女人,他敢找人你就和他离婚,你又不靠他养,我能养你,离了他,你照样能活的好好,比现在这样憋憋屈屈的好得多。”
“可还真是个孩子,尽说胡话。我八岁就嫁到林家,要不是林家我早就饿死了,别人家的童养媳就跟丫鬟似的,可你爷爷奶奶拿我当亲生女儿一样养,为了这就要跟你爹离婚,我成什么人了。”阮秋娘无奈摇头。
林碧城愤愤:“真拿你当亲生女儿,就不会想让许望舒进门。”在林老太和阮秋娘之间门,她当然更偏向于阮秋娘。
阮秋娘:“你姑父也是有姨娘的,一开始你姑姑想不通,就是你奶奶劝通的。”
林碧城:“……”就很心力交瘁,没法沟通了,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娘知道你心疼我,”阮秋娘欣慰地摸着林碧城的脸颊,“可娘真没你想的那么委屈,娘是真的心甘情愿接受北北他妈,就冲她救了你爹这一点,我谢她。回头等北北他妈来了,别甩脸子,就当娘求你了。”
林碧城简直要疯了:“好吧好吧,我不甩脸子,但是别指望我多客气,我就当她是个陌生人,总可以了吧。”
阮秋娘就笑了,自觉终于能向婆婆和丈夫交代。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善水正在吃饭,她刚结束打坐,整个人神清气爽就是饥肠辘辘,便前往餐厅找东西吃。
善水点了几样看着新鲜的菜,吃得还挺高兴,偏就有人要来煞风景。
“是她,就是这个臭婊|子。”
一只手裹着纱布的王金水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怒指善水,近了细看发现她和昨天的样子有些不一样,似乎更年轻了些,王金水只当雨夜看不清的缘故,并未往心里去,转身对后面的马金荣道:“马哥,就是这个臭婊|子断了我的手筋!”
昨晚上,王金水和赵阿全去诊所包扎,被告知两人并非皮肉伤而是断了手筋,两人生吞活剥了善水的心都有。王金水当即嚷着要报仇,可赵阿全却心存忌惮,觉得对方不简单,不敢贸然行事。王金水骂了一句孬种,自个儿去找帮手。
王金水和赵阿全都是清帮的人,清帮作为上海滩第一大帮派,有的是人。这不,才一晚上的时间门,就打听到善水在和平饭店,七八个壮汉立时杀了过来。
认出王金水的善水眉梢一扬,这是打了小的来大的,没完了。
马金荣上下打量善水,长得倒是不错,肯定是王金水这个王八蛋见色起意结果点背遇上硬茬子,至于王金水说得身手了得,马金荣只当他醉得稀里糊涂不经打。一个弱了吧唧的女人,再能打又能多厉害,能厉害得过他手里的枪吗?
能不能厉害得过枪?马金荣是没机会知道了,因为他以及他的手下都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缴了枪按在地上摩擦。
被按在桌子上的马金荣人都是懵的,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成这姿势了。这到底什么人啊,上海滩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姑奶奶。
懵的何止是马金荣及其小弟,还有餐厅里的客人和服务生,都准备跑了免得遭受无妄之灾,毕竟都拔枪了啊,子弹可没长眼睛。然而他们都还没来得及跑出门,就已经结束了,这就有点尴尬了。
其实善水也有一点点的小尴尬,清帮的人啊,以清帮的能耐,早晚能查到她是许望舒。然后问题来了,许望舒是个娇弱无力的千金大小姐,怎么解释她突然变得这么能打?
眼见着善水没什么后续动作,心惊肉跳的马金荣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道:“女侠好身手,马某心服口服,不知是哪条道上的?”
善水若有所思,慢悠悠道:“我刚从山上下来。”既然不像许望舒,那就不做许望舒了。
马金荣果然往世外高人这个方向想了,新旧交替这些年,很有一些人躲起来避难。
“失敬失敬,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打是打不过了,也没必要继续打下去,马金荣还起了招揽之心,这样的身手,那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善水低头看了看马金荣,确认这家伙是要求和,便松了脚。这样也好,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杀人,犯法的呢。
马金荣爬起来,哈哈干笑两声化解尴尬:“当真是不打不相识啊,在下清帮马金荣,敢问女侠高姓大名?”
“善水。”
马金荣在脑子搜了一遍,的确没听过这个名,暗暗道,听着就像是个高人的名字。回头好好去打听打听哪个山头出来的,要没问题,可以推荐给大小姐,想来大小姐会喜欢。
“今儿真是不好意思了,误会都是误会。”马金荣继续干笑,“你看,这打扰了您吃饭,要不咱们换个地方摆一桌压压惊。”
“不必。”善水扫一眼满地狼藉,“你们把钱赔了就走吧。”
头回遇上这种要求的马金荣呆了下:“应该的应该的。”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一叠纸钞,“经理,经理在哪儿?”
从人群里钻出来的经理简直要喜极而泣,总算是遇到一个讲道理的了。
马金荣把钱塞给他:“你看看够不够?”
经理大概看了下,没敢细数:“够的,够的。”就算不够也只能说够啊,好在的确是够的,还有得多。
马金荣就看善水。
善水也看着他。
马金荣继续看善水。
囊中羞涩的善水理直气壮:“我的赔偿。”
马金荣凌乱了,神情出现了一瞬间门的空白,要金钱赔偿的女侠?!
趴在地上的王金水就想起了自己的大金项链,偷偷抬眼看马金荣,说不上是个什么心情。妈蛋,什么女侠,就是个打劫的女匪。
回过神来的马金荣哦哦两声,下意识就要摸钱,摸到一半想起自己的钱都赔给经理了,扭头冲着手下喊:“还不把钱都拿来,都拿出来!”
马金荣有些兴奋,不怕你求财,就怕你无欲无求。
善水满意地接过那一堆钞票,这样的送财童子,再来几趟其实也是可以有的。
“改日再会。”马金荣带着鼻青脸肿的手下离开,王金水缩着脖子跑得比谁都快。
善水不想被围观,于是对边上经理道:“再给我送一份同样的饭菜到房间门。”
经理连连道好:“好的,这份算本店送您的,不入账。”
善水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脚离开,快进入电梯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匆匆脚步声和呼喊声。
“请等一下?”
赵岚音迟疑地靠近几步,五官真像许望舒,像极了二十来岁的许望舒,但是气质一点都不像,那身手就更不像了,许望舒连个瓶盖都拧不开,“你是不是许望舒的亲戚,她现在好吗,我们几个朋友都挺担心她的,可就是找不到她人。”
循声回头的善水认出这是许望舒的一个朋友:“许望舒是我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