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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恩·德根本以为这句话总能让沐恩动容了，说完便自信满满地站在原地。
沐恩果然给了他点反应。
他偏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湛蓝的眼眸中却没有紧张和愤恨。
“是吗？”
不等伯恩·德根反应，他又问了句：“今天我缺席了半场议会，德根议员就没有好奇过，我去哪了吗？”
是个人都知道今天的议会主题是什么，见沐恩没有露面，众人只以为他胆怯了，想要逃避。
现在一听，这里面明显有点什么。
“我去见了修斯。”
一石激起千层浪，修斯这个名字，议员们曾经是听都没听说过，但这段时间的高强度轰炸下来，他们都快对着名字产生ptsd了。
每次听到都没好事发生！
伯恩·德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去见帝国皇子？”
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些什么，转而又笑了起来：“刚刚还在义正言辞地指责我，结果自己还不是和帝国私下来往。”
“你又比我高尚到了哪去？”
伯恩·德根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哈哈大笑着说：“当然，良禽择木而栖，我完全能理解你的想法，既然我们都……”
“不，”沐恩轻巧地打断了他想要拉近关系的话，“我们不一样。”
伯恩·德根狐疑地看着他：“有什么不一样？”
“今天是修斯的婚礼，他邀请我去观礼，”沐恩道，“作为他新婚妻子的娘家人。”
伯恩·德根越发听不懂他想说什么了，“所以？”
“然后，您找到的靠山，帝国的希望，也就是那位修斯皇子，在我的亲眼见证下，”沐恩一字一顿，“被自己的新娘杀死在了婚礼现场。”
“很抱歉，您已经失去了您的靠山，帝国现在也已经失去了他们最后一位皇子，所以我说我们今天讨论的重点不该是如何内耗，而是——”
“处理掉叛徒后，我们怎么趁乱反攻！”
宛如深水炸弹炸开，议会厅里静得落针可闻。
议员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满脸信息量过载的空白，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沐恩说，死的那个人，叫修斯？
帝国皇子修斯？
死了？！
伯恩·德根脸上肥牛一阵颤抖，握着文明杖的手更是抖得活像帕金森发作。
他朝沐恩吼道：“不可能！这种事……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沐恩轻轻叹了口气：“不管您信不信，但事实就是这样。”
他抬起手，指尖微动，身后的军官们立刻会意，立刻让人上前控制住了伯恩·德根。
“您不信也没关系，可以先到军部的审讯室待一段时间，等消息彻底传开之后，我会记得让人给您送一份来的。”
伯恩·德根很快被人押送了下去，其余人眼睁睁看着士兵拖死猪般将他拖走，吭都不敢吭一声，生怕军部下一个就盯上了自己。
少年调整了一下领口的纽扣，淡淡地扫向他们：“现在开始投票吧，我们的将士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议长回过神，忙不迭敲响小锤子。
少年的眼神太过于清澈，干净得不像一个浸淫政治的政客。
从前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为什么理查德一力推举他上台，他们总觉得，光凭借一瓶效用未知的药剂来决定一个国家的未来，实在是太过于草率。
但是现在……
只需要一个平静的眼神，就能让这些在政治场里驰骋了半辈子的老家伙们心惊肉跳。
这叫什么，这叫天生的领导者。
沐恩的提议毫无疑问全票通过，他朝众人颌首表示感谢，带领着军部开始离场。
“修斯真的……”等到周围没了外人，理查德忙不迭地问，“我总觉得太突然了。”
“不突然，”沐恩道，“他又不是今天才做出的决定。”
理查德还是不解：“昨晚你突然跟我说他要死了，你要去看一眼，我不知道……”
“不重要了，”沐恩道，“只要结果是我们想要的就行。”
“好吧好吧，”理查德正了正头上的帽子，“你心里有数就行。”
沐恩垂下眼帘，眼底伤感如见到日出的霜花一般转瞬即逝，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表情，冷静地开始下达指令。
修斯死了，帝国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他们必须抓紧机会……
半年前，审讯室。
草莓甜糖的甜腻气息在狭小的空间内肆意蔓延，宛如妖娆的魅魔，侵蚀着理智。
清瘦的少年伏在地上，冷汗从他额头和鼻尖源源不断地涌出，顺着他泛着浅淡红晕的脸颊滚落下去。
尚且保持着瑞文身份的修斯施施然走进审讯室，好似完全没受到omega信息素的影响，颇为自在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真要做到这地步？”他好奇地问。
地上的少年忍过一波情热，脱力般倒在地上，鸦睫敷在眼下，细密地颤抖着。
过了许久，他才沙哑地开口：“我不能留着这个腺体。”
修斯撑着下颌，懒洋洋道：“就算你父亲想利用你来联姻，也大可不必这样自残吧？”
“你不是找了泽维尔？有他扮演你的alpha，你父亲还敢逼迫你？”
沐恩摇了摇头：“只是找个借口合情合理地变成‘废人’而已，至于泽维尔……仅凭他不够。”
修斯挑了挑眉：“是不够，还是舍不得？我没记错的话，一开始你找上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怎么，真喜欢上他了，不忍心了？”
沐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语调冰冷地反问：“你要是舍得，为什么不把诺亚带回去见你父母？”
修斯摊了摊手，满不在乎：“我父母早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个冒牌货，帮助那位巩固地位的棋子而已。”
“他自己生不出s级alpha，就满天下找婴儿，测出s级的潜质就抱回皇宫去养，我只不过是他们抱回去的其中之一。”
不仅仅是抱回去那么简单，为了永绝后患，帝国皇帝在将孩子抱回去之前就将那些婴儿的父母全部秘密杀害了。
沐恩勉强挤出点力气，冲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认贼作父。”
修斯半点生气都没有，反而是玩味一笑：“每次说到父亲这个话题的时候你总是格外激动，怎么，你父亲除了逼你联姻，还做过什么缺德事吗？”
沐恩冷淡地收回眼神：“我只是幸灾乐祸而已。”
说起幸灾乐祸，修斯才是那个最喜欢看别人狼狈的人。
“我听说，阿诺德想把你嫁给威斯特，是不是真的啊？”
沐恩道：“威斯特已经死了。”
“艾伯特不是代替他活下来了嘛，”修斯满不在乎，“看来是真的了，真可怜啊，有那么一个父亲。”
“以前迦南还羡慕你能够自由出入司令官府邸，还嫉妒了你好久，要是他知道，你之所以能自由进出，不是因为你家世好等级高实力强，而是因为你父亲想把你嫁给他父亲，给他当小妈，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那么羡慕这份特殊。”
沐恩神色越发厌恶，但是下一波发|情热很快到来，他失去了说话的力气，低下头默默抵抗着体内的冲动。
“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修斯却不在意他还能不能回话，喋喋不休地继续说道，“你父亲想把你嫁给威斯特，你想找机会做掉他，结果却被迦南给意外遇上了，反手把艾莉森拖下了水。”
“迦南真是死都想不到，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你也会跟他站在同一战线。”
“可惜，他选了最蠢的那种办法，所以你俩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盟友了，你只能来找我。”
他露出点微妙的笑意：“这点我倒是要感谢他。”
好不容易又熬过了一波发情热，沐恩嗓子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修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他一会儿：“何必硬抗呢？用这种方法破坏腺体是最蠢的，只要你想，我完全可以给你做个摘除手术，保证谁都看不出来。”
“世界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沐恩道。
他不能冒着被人看出来的风险。
只有做到极致，才能放松他父亲的注意力。
后颈的腺体早已不堪重负，一阵又一阵剧痛传来，沐恩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次离开联邦，我就很难再回来了啊。”
沐恩有些诧异地抬起头，修斯见了，不由莞尔。
“怎么，不信？我在你心里是真的没有半点信任可言了啊。”
沐恩动了动唇：“不然呢？”
“可我其实没有骗过你什么啊，不是吗？”
修斯掰着手指头数着。
“我第一次见你就和你坦白身份了，想做什么也交代得清清楚楚，也没有算计过你什么。”
说着他叹了口气：“要不是你那小姘头一把撕了我的马甲，我现在还在为彻底清算艾伯特而努力做好我的军部继承人。”
“原本打算清算完了艾伯特，我再跳马回去当我的修斯皇子，现在活生生把我的计划给提前了好几个月！我都没说你什么呢。”
沐恩露出点笑意，嘲他：“连泽维尔都骗不过去，你还好意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