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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 林警官本来就守在你家楼下,晚上两点多的时候我们接到电话,说是在其他地方见到了那个通缉犯许悍阳,大家都去追捕许悍阳了。林警官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就离开了你家楼下。我们没有想到许悍阳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玩了一手调虎离山。还好你打了报警电话, 林警官就赶了回来, 只是还是晚了一步。惭愧啊惭愧。”
岑卿浼低下头来沉思, 老实说他也不明白那个叫许悍阳的通缉犯为什么会找上他。许悍阳正在躲避警方追捕,实在没有必要犯案子暴露自己啊。
“方便吐露报案的那位同学是谁吗?”岑卿浼问。
警官摇了摇头, “这个不太方便。”
“我能再问一句吗, 为什么林警官接到电话就离开我家了?通常情况下……不是应该确定许悍阳被抓住了,林警官再离开我家楼下吗?”
“阿卿……”焦婷觉得这样有问责林警官的意思。
“妈, 我很感激林警官, 我只是觉得这里面发生了什么。让我猜猜,第一就是你们接到消息许悍阳出没的地方, 是林警官赶过去更近, 如果他不去,许悍阳就跑了, 对吗?”
警官愣了愣。
“第二, 就是我本身不符合许悍阳的目标。之前的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 对吧?而我是个男生。林警官被派来保护我其实也只是以防万一。”
警官微微点了点头。
“没什么了,谢谢您。只是希望能告诉我许悍阳为很么会选上我, 不然这个问题会比高考还要困扰我。”
“好的, 也谢谢你和你家人的配合。取证已经结束了, 卧室……可以用了。”
送走了警察, 焦婷和岑为谦就把儿子的房间打扫出来了。
“阿卿, 如果你觉得这间房不舒服的话,也可以跟我们换。”焦婷说。
“没事。那个许悍阳都给抓起来了,咱家的门也换了。我真的不怕了。”
说完,岑卿浼就展开双臂,扑到了自己的床上。
“欸,你这个臭小子!刚给你换的干净床单,你就穿外面的衣服躺上去了!”
到了下午,岑为谦又赶回自己的项目组了。
焦婷做好晚饭,叫岑卿浼喊舒扬来吃饭。
岑卿浼笑了笑,发了条微信给对方:【我妈喊你回家吃饭。】
舒扬:【好。】
岑卿浼发了个坏笑的表情给对方:【所以你也承认你是我家的啦?】
吃完了晚饭,岑卿浼去洗碗,舒扬跟着进了厨房。岑卿浼洗一个,舒扬擦一个,不需要任何沟通,好像一切就该是这样。
焦婷在阳台上打电话,看她的表情就能猜到应该是医院的事情。
岑卿浼擦了擦手,走到阳台边,开口道:“妈,是不是让你回去做手术?”
“没事……我跟夏致的妈妈说好了,让她替我。今天晚上无论如何我也得陪着你。”焦婷笑着说。
“妈,你是急诊第一刀吧?”
“啊,是啊。”
“我小时候写作文,q大毕业的爸爸都没什么可炫耀的,但是每次写起我的妈妈,我都很自豪,小朋友们也很羡慕我。就像我躲在床下很渴望有人来救我一样,你的病人也在急诊室里等着你去救他。”岑卿浼很认真地说。
“阿卿,你不用……”
“妈妈你不用这样。你搞得紧张兮兮的我只会一直想起许悍阳。这事儿已经翻篇了。”
岑卿浼看着焦婷。
良久,焦婷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了句,“我去医院看看。刚出了起车祸,有个孩子需要手术,怕急诊里的人忙不过来。”
“去吧。这才是急诊第一刀的焦主任。”岑卿浼露出大大的笑脸。
焦婷到客厅,舒扬正在设置消毒柜的时间。
“那个舒扬……医院里有点事,你……”
“我会陪他的。”
焦婷看着舒扬的背影,内心深处的感激不知道如何表达。
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却在出事的第一天,父母就离开他的身边,反而还要麻烦他的同学来照顾。
“我们真的是……不称职的父母。”焦婷开口道。
舒扬转过身来,淡声说:“忠于职守,你们一直是阿卿的骄傲。这才是父母给予儿女的榜样力量。你们给予阿卿的并不仅仅是陪伴。”
“谢谢。”焦婷的眼眶热了起来。
她深深看了一眼岑卿浼的房间,想到还有个孩子在等自己做手术,只能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情离开。
这时候,整个房间就剩下他们两人了。
岑卿浼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舒扬,你那本字典还在我房里呢!是不是你外公书房里的?”
“嗯,是的。”
舒扬跟着岑卿浼进了卧室,岑卿浼从书桌的角落把字典拿了出来,“说实在的,我有点不想还给你。”
“怎么了?”
“留着镇宅啊。”岑卿浼笑着说,“这可是把通缉犯砸得倒地不起的神书啊!”
“那你留着吧。”
“谢了。”
岑卿浼忽然想到了什么,推着舒扬向后退。
舒扬看着他,就像木偶一样一直退到后膝抵到了床沿,就怎么也推不动了。
“你……想干什么?”舒扬的喉咙有点痒。
“你睡一下嘛!在床上睡一下!”岑卿浼又用力推了他一下。
舒扬顺势向后跌坐了下去,岑卿浼更用力地把他摁了下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舒扬一副不明白的样子,这表情还有点可爱。
“改变一下我这张床的气场。你想啊,我一个人睡这儿,每每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我当时是多么地没用啊,我曾经躲在床下瑟瑟发抖等你来救我。等你睡过这张床,我晚上再躺下,想的就是这是舒扬睡过的床——英气逼人,正义凛然!”
想了想,岑卿浼又贱嗖嗖地加了一句,“还有你身上香香的味道。”
舒扬愣了一下,岑卿浼趁机把他彻底推倒了。
“我身上哪里来的香?”
舒扬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岑卿浼看着他躺在自己的被子上,头发丝散开,发梢触上自己的被子,他仰起了下巴,优越的下颌线条利落而果决,他的喉结很轻微地滚动了一下,仿佛有熔岩流过岑卿浼的心头。
“我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香。许悍阳还站我衣柜那儿说了句‘真香’。像不像电影里的台词?鬼子进村欺负花姑娘?也不知道他碰了我哪件衣服。衣柜里的那些,我都不想要了。早知道我就把几天没洗的臭袜子都塞里面,熏死他!”
提起这个,岑卿浼咬牙切齿,都觉得身上痒死了。
舒扬腰部发力,忽然就坐了起来。
他打开了岑卿浼的衣柜门,里面的衣服款式很简单,除了校服就是休闲装。这个天气挂着的衣服基本都是贴身穿的。
“许悍阳估计特别喜欢闻洗衣粉吧。我到时候问问我妈是哪个牌子的,给他寄个十袋、八袋的。”
舒扬拿起了一套校服,是他初中时候的那套,低下头来闻了闻,“嗯,好香。”
“你不要学许悍阳啊!”岑卿浼喊了出来。
舒扬那么说的时候,岑卿浼的心脏就像被什么挠了一下,紧接着脸颊就热了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舒扬那么闻了闻,就像记忆覆盖一样,岑卿浼忽然对那些衣服没那么反感了。
经历了这一次生死,岑卿浼是下定决心要在高考上下功夫了。剩下的一年,他不想浑浑噩噩地过去。
当他把卷子摊开刷题地时候,他发现舒扬还真的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真难得,现在是晚上呢。
岑卿浼走过去,小心地把被子的一角拉起来,盖在舒扬的身上,然后又轻手轻脚走回书桌,开着小台灯刷题。
舒扬这一次睡着了好久,岑卿浼做完了一张小综合卷子,他却动都没有动一下。
岑卿浼回头看了他一眼,拿了自己的换洗衣物,轻手轻脚走去洗手间。
昨天那么大阵仗,自己也出了不少汗,别说什么洗衣粉的香味了,估计都要馊了。
岑卿浼进了浴室,打开热水,洗了起来。
过了几分钟,舒扬倒吸一口气,猛地惊醒。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放松警觉,大概是一整间屋子里都是岑卿浼的味道,单纯又清爽,那个男孩对自己的依赖和信任让他麻痹。
舒扬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小小的卧室里看不到岑卿浼的身影,只有不远处书桌上台灯亮着橘色的光。
他去哪儿了?
舒扬大步走了出去,一把推开房门,客厅里也空荡荡的。
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的失算,明明按照计划许悍阳会在今天被守在楼下的林警官发现,可不但许悍阳的行动提前了一天,就连林警官都被他骗走了。
他改变了之前的某个细节,那么之后的发展也会产生不可预计的变化。
所以……现在岑卿浼去哪儿了?
“岑卿浼——岑卿浼——”
正在洗头的岑卿浼听见舒扬在喊自己的名字,顾不上其他,把浴室的门推开,“舒扬,我在这儿呢!我在洗澡呢!”
舒扬大步走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你怎么了?怎么啦?”
明明还有稀里哗啦的水流声,岑卿浼听见的却是舒扬如鼓的心跳。
岑卿浼抱住了舒扬的肩膀,拍了拍说:“别担心!我没事!我洗个澡,我洗完了你洗,然后我们晚上一起睡。”
渐渐地,舒扬地心跳平复下来,他放开了岑卿浼,然后低头瞥了一眼。
“我草!”岑卿浼立刻捂住,把门一关,“不许拿我的跟你比!”
岑卿浼还是第一次担心起来,自己比上学期轻了二十多斤,不会某个重要的地方也跟着缩水了吧?
如果是那样,为了男人的尊严,他宁愿再胖回去!
舒扬靠在浴室的门边,闭上眼睛还能听见岑卿浼挤沐浴液的声音。
等到岑卿浼出来的时候,他发现舒扬还在浴室外面,只是手里拿着他刚做完的理综卷子。
岑卿浼拍了对方一下,“到你了,洗香香哦,扬扬哥哥。”
“嗯。”
岑卿浼还以为舒扬会回去自己家洗,谁知道他还是在岑卿浼的浴室里洗的。
进浴室之前,舒扬还说:“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就喊我。”
那表情认真的让岑卿浼都没办法开玩笑。
“我就在客厅陪着你,你一喊我,我就应你,怎么样?”
“嗯。”舒扬这才进去了。
刷了那么久的题,岑卿浼也想放松一下,拿着手机随便放了首歌,一边在客厅刷着英语卷子,一边轻轻哼。
哼着哼着,岑卿浼抬起了眼睛。
奇怪啊,浴室的水声停了好久,但是舒扬也就进去两三分钟吧。
姑且说男生洗澡很快,但停了这么久也不出来,穿衣服的速度也太慢了吧?
岑卿浼走到门边轻轻敲了敲,“喂,你是不是衣服掉水里了?”
“你刚才唱的什么?”舒扬的声音透过浴室的门传过来。
闷闷的,磁性中还透着氤氲的水汽,让人有种把耳朵贴过去的冲动。
岑卿浼意识到自己唱歌经常不在调上,陈硕他们也说听完他唱歌都记不起原唱的调子。
“《光》,你听过吗?”
“没有,你唱吧。”
“那你以后甭听原唱了啊,估计你也听不出来了。”岑卿浼弯着眼睛笑着,靠着门说。
“我听你唱的就行。”
“光落在你脸上,可爱一如往常。你的一寸一寸,填满**。城市啊有点脏,路人行色匆忙……孤独脆弱不安都是平常!”
“你低头不说一句,我跟在你的身后。”
“你朝着灰色走去,我提灯把前面照亮。”
“你在混沌深海里无望等待,还有我在陪你。”
水停了,门开了,舒扬湿润的发丝被捋到了脑后,露出他带着几分成熟意蕴的眉骨。
他的睫毛上还缀着细小的水珠,在岑卿浼的头顶揉了一把。
“这歌的歌词是这样的吗?”舒扬问。
“管他是怎样的,我唱的就是我的版本啊。”
两人吹干了头发,岑卿浼像只兔子一样跳进被子里,故意把自己睡衣往旁边拉了一下,可惜没成功。
“大王,人家在等你哦。”
“咳咳咳!”舒扬的拳头抵在唇边,咳的耳朵都红了。
岑卿浼的床是一米二的单人床,两个身形小一点的女孩子睡起来倒是不会挤,但岑卿浼和舒扬都是半大小伙子了,一躺下两人的胳膊就贴在一起。
岑卿浼充满仪式感地把被子拉上,眼睛才刚闭上,忽然又睁开了。
“忘了件大事!”岑卿浼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从舒扬身上跨过去。
他差点坐下去,舒扬扣住他的腰把他撑了起来,“你又要干什么?”
岑卿浼从抽屉里拿了一支小白管,来到舒扬地身边,笑嘻嘻地说:“大郎,该擦药了。”
舒扬顿了一下,皱着眉低声道:“你好好说话。”
“我哪里没有好好说话啊?你这个过敏地脸眼见着就要好啦。药不能停。明天等我们回去上课,一定要帅瞎钟淳地狗眼!”
岑卿浼拿着棉签,蘸了药膏,点在舒扬发红的地方。
“你脸上的过敏真的好久了。班上一些同学就因为你这个脸配上你不苟言笑的表情觉得很吓人,对你有误解。药你好好擦过吗?”岑卿浼问。
舒扬没有说话。
岑卿浼把药放进抽屉里,然后跨过舒扬爬到里面,躺下来的时候轻轻踢了他一下,“还没回我呢。”
“我脸要是好了,你会不会不理我了?”
“为什么?”岑卿浼问。
“大概不要钱的奶茶比较甜。”
岑卿浼皱着眉头想了想,“什么鬼啊。你的脸跟不要钱的奶茶有什么关系吗?”
舒扬张了张嘴,刚想要说点什么,就发现耳边传来轻柔又绵长的呼吸声。
岑卿浼睡着了,就在这个持刀通缉犯出没差点要了他小命的房间。
舒扬侧过脸看着他,他睡着的样子真的很乖,睫毛弯弯的,脸因为压进枕头里嘴巴微微开着。
被子里很暖,是属于他的温度,他的气息像最柔和也最撩人的温泉路过舒扬的脸颊和脖子。
舒扬平躺着一动不动,这一切都是毫无邪念的劝诱,喉咙缺水一般嘶哑,像是被人划了一根火柴,小火忽明忽暗地挑起了温度,他的喉咙用力滚动,好不容易让一切平静下来,旁边的人忽然蜷缩起来,脑袋离开了枕头,拱向他的怀里。
这就像空气一样无法拒绝,等舒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伸手把对方搂进了怀里。
“嗯……”岑卿浼抿了一下嘴,额头继续往下抵着舒扬。
舒扬只能把被子向下拉了拉,怕这家伙把自己给憋死了。
他的呼吸就一直透过薄薄的睡衣渗透进他的皮肤,他的骨骼,在他的血管里轰鸣而过,那股温热的气息每一次若有若无地到来,都能挑起他心脏的瓣膜。
这是从未有过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