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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之后,我便与宁光逢结下了无解的孽缘(。)
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自那夜罚跑我出于好心(不情不愿地)帮宁光逢拍了一会儿的背顺气以后,这个鸟人一般阳光健气活泼开朗的少年就开始缠起了我。
宁光逢的缠,可谓是与那些世家公子截然不同的缠法,甚至连目的也截然不同。具体表现为一有空就过来找茬试图激我暴起胖揍他一顿不成反被打的同时还被路过的将领看见并以打架斗殴的罪名抓去罚跑。
特别是他又凑巧与我同属步兵营,只不过是因为性别不同、所属队伍自然也不同,但训练结束后想堵我还是挺容易的。
连续六天被宁光逢蹲点堵住去路的我:“。”
虽然非常轻松地就识破了这些堪称幼稚的小计谋没有上当,但我还是有些忍不住有些忧郁。略微顿了顿,视线最终还是越过那正不断挑衅着我的少年与他身后那一排明显刚开完会议出来的将领们,若无其事地停在了远方的黄沙上,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是先生气还是先祈祷宁光逢最好小命不保。
或许是我上辈子造孽太多,这辈子才会遇见这个混混杂着善与恶的单纯大男孩吧。
要说宁光逢这厮的缺点有哪些,那我完全可以数上个一天一夜还不带重复。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心术不正一天到晚坏主意全打在我头上并试图找机会胖揍我一顿可惜总被揍回去;小肚鸡肠得就连我某天没忍住翻了他个白眼过去了半个月都还记得一清二楚;睚眦必报到那半个月里天□□我翻白眼到眼抽筋被上级发现默默注视都不肯停下;冲动鲁莽到连麻袋破了个大洞都不知道居然就想罩着我打一顿等等。
但若是要说一说他的优点那我挑挑拣拣地倒也勉强可以说上一小会儿。例如心思缜密的文盲为了达成揍我一顿的目标甚至不惜突破自我创造文字专门制定长达八百字的战略计划,不拘小节到半个月后果断将翻白眼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甚至如果不是我主动提起他都不会想起;而爱憎分明则表现在发现自己打不过我后一面舍下老脸撒娇要我教他习武、一面又暗戳戳地找机会想打我一顿,至于血气方刚算了,不提也罢。
幼稚、聪慧,虽然坏心眼儿多但本其实质不坏,我对他的评价简单来说单纯中满满的都是邪恶,邪恶中又夹杂着一丝善良。
当然,如果要是问起我真实的想法只能说懂的都懂,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尽管有些不太想承认,但我觉得我和宁光逢毕竟都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虽然一直是他单方面主动上门找我挑事),彼此之间也一直都有摩擦、但应该多少也算是有点缘分吧?
当然,我是指朋友的缘分。
而至于宁光逢那边怎么想的我就不清楚了。
若他提起、那我必然与他永远地维系这份友谊、直到我们不得不分道扬镳朝着各自不同的道路前进为止;若他不说,那我就也不会主动深/入——比起兜兜转转发现原来一切都只不过自己的一厢情愿,我更宁愿与他维持着这样微妙的也不知道究竟算不算得上朋友的关系。
虽然宁光逢这个人讨人嫌了些、做事欠揍了些,为人自大又臭屁、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暗示,坏心眼儿还贼多,最主要的是还眼瘸将我认作是小王爷而非皇女——
但是、但是,
不得不说枯燥艰难的军营生活有他一起吵闹的感觉似乎意外的还挺不错。
前略,自从认识了宁光逢后,我的生活虽与之前并无多少差异——每日五更随擂鼓与号角而起,列队、观旗,随后开始新一天的训练——但却在休憩的时间里多了一个叫宁光逢的魔头。
起初只不过是出于少年人心底那份奇怪的胜负欲作祟而约定了私底下的较量,可每次都会极为不巧的被路过的魏绘逮个正着。——说起来那人明明也只不过是二十三岁的青年,却总是摆出一副与公良平同出一辙的老父亲操/心脸教育我和宁光逢,然后毫不留情地罚我俩绕着镇西军营跑步。而我与宁光逢则一面互相猜忌是对方告黑状不是人、一面骂骂咧咧地跑完全程。
随着被逮次数的愈发频繁,我与宁光逢的体力也在不知不觉间达成了一个质的飞跃,曾经觉得痛苦的八圈渐渐不再成为难以忍受的酷刑,反而还有闲心边跑边继续嘴炮彼此,看得一旁的魏绘忍不住露出了老父亲慈爱的温柔笑容、然后反手直接将圈数直接往上提了又提。
刚刚跑完八圈的宁光逢听罢顿时哀嚎着向魏绘讨饶,一面贱兮兮地朝着魏绘靠去、嘴里说着一堆讨好人的喜庆话,一面朝我挤眉弄眼、疯狂暗示着什么。
我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我也一起开口求魏绘,一是他性格温柔亲切、除训练外的任何时候都很好说话;二是则想借我身份一用,毕竟未来我极可能成为魏绘的上级,故而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他或许都会愿意卖我一个面子。
可问题在于被罚跑一事的确是我与宁光逢有错在先、再加上我又不想让这臭小子称心如意,便偏过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气得宁光逢一阵跺脚、似乎是在气我的【愚笨】与【不争气】。
但那又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已经很久没有向旁人示过弱了。——受罚便是受罚,本就容不得半分的偷奸耍滑、要叫人印象深刻,否则它的意义又该是什么呢?
魏绘没有说话,他只是很平常地笑笑,既像是在观察着我与宁光逢之间的暗流涌动、又像是什么也没有察觉到般,伸出手摸了摸还赖在他腿上不走的宁光逢的头。
“偷奸耍滑,”
他轻笑着骂了一句,可那并非斥责、反倒更像是兄弟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玩笑,抬手悄悄将宁光逢那头棕发揉得乱七八糟,又任着宁光逢磨了许久才终于松了口,:“只许这一次。”
这、?
我有些愕然,没想到这魏都尉生得浓眉大眼的,背地里却是焉坏焉坏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宁光逢,却看见后者不仅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头上刚刚遭遇了什么‘灭顶之灾’,居然还傻乐傻乐地松开了魏绘的腿,疯狂地继续拍马屁:“好耶!魏都督英明神武相貌不凡仪表堂堂不愧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默了默,莫名更加嫌弃起宁光逢来,视线却不知为何始终无法从他二人身上移开。
那是一种极为新奇而又微妙的感觉。我看着宁光逢和魏绘,即便清楚自己永远也无法融入他们之间、亦或是能得到一份如此珍贵的感情,哪怕此刻仅仅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却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魏绘瞧见了,微微睁大了眼、但也仅仅只有一瞬,很快便又回归为了平静。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倒是宁光逢,不知是该说单蠢还是单纯,那表情竟是比看到鬼怪还要惊骇几分、滑稽的模样彻底取悦了我。
“你、你你怎么,怎么突然笑起来了?不对,你居然会笑???凰凌世你居然也会笑?”
要不是想着魏绘还在场我非得教教他怎么说话。
我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本不打算理他。但到底还是吃了这人贴脸朝我翻了半个月白眼的教训,便又耐着性子敷衍了一句:“对,我也会笑。”
末了,似是觉得这样有些亲密,像极了昔日那人对身边宠妃所说的语气,便又临时加上了一句:“只不过是懒得对你笑。”
“凰凌世!你找打!”
也正是以此为契机,我和宁光逢的关系越发的亲近。
虽说平日里我与他之间仍有些水火不容的意思,私底下也照旧在互相较量争斗,但相比较起从前而言已经改善了不少,不仅背地里互损的阴招都收住了手,时不时还能心平静和地相约去河里摸鱼加餐,然后双双被同样在摸鱼的罗允当场抓获,人赃并获没得狡辩,只能老老实实被罚跑圈。
偶尔我和宁光逢因跑圈错过晚饭时间,魏绘便会偷偷给我们两个脏兮兮的猴儿各带一个馒头,碰上休沐时还会下河亲自捉几条鱼烤来给我们吃,说是补充营养。
我蹲在地上,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有些瘦了但明显是因为练成肌肉的手臂,又看了看正吭哧吭哧解决烤鱼的宁光逢愈发圆润的脸,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但白切黑的魏都尉才不管这些,他只会用那双完全不似武将的、似是含情带笑般的桃花眼盯着我看,也不说话,再搭配上那张足与我父君笑时三分像的脸,不出十秒我便乖乖缴/械/投/降,老老实实地加入了解决烤鱼的队伍。
我严重怀疑原本温温柔柔的魏都尉其实是被罗允带坏的,至于会不会是宁光逢带的看他那副完全被制得死死得样子,我更愿意相信魏都尉是天然黑。
许是最近在军营里露面露得多了,渐渐的有些士兵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冰冷得刺骨,虽仍带着几分仇恨不满的意思、却比从前那恨不得能上来扒掉我皮的模样好了许多,也不再将我视作空气般无睹。
甚至开始有人在我和宁光逢又一次被逮罚跑之后朝我们打招呼。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我便开始有意识地尝试着与军营建立初步的羁绊,本以为还要再废一番功夫,却没想到事情却进展得意料之外的顺利。
顺利到甚至让我开始怀疑这是不是罗允给我下的一个套,本能地开始警惕起来。
将我与侍卫们分开、丢在营中不管不问,却又嘱咐下属时不时照看我;一面禁止士兵找我麻烦,却又纵容着宁光逢三番两次的纠缠
他们究竟想让我学会什么?是谦逊?还是尊重?难道是百姓之苦难?亦或是生活的不易?
可无论我再怎么思考也始终无法得出一个合理的答案——这次疑心真的不怪我,实在是当初来镇西军的时候被罗允骗太惨了,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三个月里我光是听见【都督】两个字都是下意识地立正站好观察四周寻找线索随时准备头脑风暴。
然而我警惕了半个月,别说圈套,我甚至就连罗允的影子都没看见,反倒是公良平听说了我最近与同营的宁光逢走得近的事,特地挤出一点时间叮嘱我务必不可以早恋、尤其是不能让对方怀上子嗣,即便心里真的喜欢也不该是现在。
我:“。”
破案了。
我面无表情地想。
这根本不是罗允设的圈套,而是宁光逢给我造的孽。
我强忍着没有发作,而是耐心地听完了公良平絮絮叨叨地说完一大堆之后,才向他解释道一切都只是谣传。
“我知你忧虑为何,但不必担心,我无心情/爱,与他也仅仅不过是普通交情罢了。”
公良平似乎还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又在我注视下缓缓将话咽了回去,嘱咐道:“好,我相信殿下。只是最近军中流言盛起,若殿下当真并无此意,那还是稍微与那位宁小少爷注意些好。”
“毕竟——”
公良平顿了顿,并没有将话说完,可我却迅速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世俗对待男子总是苛刻的。
虽说行军打仗之人向来都不在意这些,但宁光逢到底身为男子,日后也是要嫁人的,即便我对他全然没有那层意思,却也难保旁人如何歪曲我们的关系。再说若宁光逢当真因为我的缘故使得声誉受损、被女方瞧不起,那便就是我的罪孽了。
理解了公良平的潜台词后,我暗暗松了口气,反倒有些庆幸起他今日的提醒来——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于是便干脆地应道:“是,我会注意的。”
公良平点了点头,脸色肉眼可见地舒缓了许多、似是得到了极为满意地答复,却叫我有些疑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意宁光逢了?
我顿了顿,觉得这可能是因为他们同为男子的缘故,身为长辈的他担心小辈倒也无可指摘。
既然这样的话,倒是可以拜托他替我履行与宁光逢的约定,否则按照宁光逢那个性子,只怕会闹个不停。
如今军中流言四起,就连公良平都找上了门来,说明已有不少人误会了我与宁光逢的关系。为了他的未来着想,现下我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与他避一段时间的嫌。只是如此一来,之前我答应宁光逢的不少事恐怕都要失约了。
宁光逢想学武、也想识字,而魏绘平素军务繁忙抽不出时间教导他、其他人也忙得没空搭理他,于是宁光逢便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希望我能做他的先生。而我又恰好有意折腾他、于是便爽快答应了这个请求,本来也是打算简单报复一阵就将自己所学知识全都教授予他,却没想到会突然出这一茬,便只好拜托公良平暂且先替我顶上一段时间。
公良平当然是识字的,宫中暗卫自有一套武术套路且严禁外传,同时比起战场、他们的武术明显要更适合用在暗处蜇伏等待时机一击致命,我并不打算为难公良平违反规矩,因此也只是请求他教宁光逢一些基础的武术。
只是我没想到公良平听完竟直接愣住,方才缓和的脸上又复而爬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让我险些错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正想补充道若是不便也没关系,却看见他短暂地挣扎了一下,然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恭敬地向我垂下了头,应道:“是,殿下。”
这是、突然怎么了?
我有些困惑,张开嘴想要询问,却发现自己竟然连问什么都不清楚,便只能就这么僵持着,过了许久才出了一口长气。
算了,反正只要事情解决了就好。
我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