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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心情糟糕的回到了家里。
家里空空荡荡的,只有肥八,肥九,肥十三个人光着上身躲在门房里喝酒吃肉。
三如同云初预料的一样,家里将近二十个女人们统统不在,抬头看一眼屋檐,猪俐大
肥也不在。
坐在院子里,云初平生第一次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对娜哈的要求过于严厉了。
大唐社会对于女子在云初看来,还是比较宽松的,这可能跟皇族有胡人血统有关系。
在大唐,除过一些山东豪族的女子还在秉承一些禁忌传统之外,大唐公主身着紧身胡服在朱雀大街的赤道上纵马狂奔的场面并不罕见,一些勋贵家的女子也经常身着紧身胡服打马球,也不是甚么罕见的场面。
山东豪族的女子们之所以要关起来养,这跟身份有关,与社会风气无关。
崔氏常说,大家闺秀,大家闺秀,可不是关起来就能养成大家闺秀的,人家在自己巨大的家里就面临着一个小社会,早就一遍遍的实习过了。
娜哈天性活泼,又是在胡人部族里长大的,天生就不喜欢羁绊着过日子。
如果温柔那个混蛋说的事情是真的,公孙复出的第一场演出自己其实也挺想看的。就是不知道窥基那个酒肉和尚会不会亲自下场扮演公孙的心魔,嗯,这非常的有可能。
烂怂大雁塔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有了一盏灯,这地方明明是用来存放经卷已经佛门宝物的地方,应该是严禁烟火的,有这样一盏灯,也不知道是谁孤独的住进了这座塔。
白日里办的事情太多,又喝了大量的酒,不知不觉的,云初就睡过去了。
早上醒来之后,家里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娜哈在演武场继续苦练她的棒子,还把棒子抡的虎虎生风,再大两岁,力气再涨几分,这孩子手里的棒子就真的可以纳入实战了。
云初开始练习箭术,每日里射一壶箭,可以有效的保持箭术不会退步,保持箭术的触感,方向感还在,如果想要提升箭术,就要从站姿重新练习。
娜哈好几次都想跟哥哥说话,张了几次嘴,最终都犹犹豫豫的闭上嘴巴。
云初将弓弦卸掉,把弓放进弓匣子里,用毛巾擦擦脸上的汗渍,笑呵的道∶“昨晚的法会成功吗”
娜哈吃了一惊,马上就扑进云初的怀里道∶“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云初用毛巾把娜哈脸上的汗水擦拭掉,将她放在一个举重用的石锁上,笑着对娜哈道∶“我主要是不喜欢看见窥基那个贼和尚。”
“窥基师兄挺好的啊,他昨晚假扮的妖魔很吓人,虽然被公孙姐一剑又一剑的击退,他总能躲避开公孙姐姐的长剑,最后,公孙姐姐用长绫子拴着长剑跟妖魔作战,却还是打不过,幸亏是我提着灯笼,指着妖魔大喊——妖魔退散,妖魔退散,妖魔才退下的。”
“下回用弹弓打他的光头,你修容姐姐不是教会了你用弹弓了吗?”“我会用弹弓,这东西很简单。”
娜哈说着话,就从弓架上取下虞修容送给她的弹弓,挂上飞蝗石之后,拉开弹弓,猛地松手,飞蝗石就准确的击打在箭靶上,虽然没有正中靶心,不过也不错了。“昨晚,仁杰哥哥带着一个笑嘻嘻的家伙看了剑舞,哥哥为何不去呢?”
云初摊开手道“我喝了太多的酒, 头昏沉沉的, 就早点回来睡了。”
“以后不要喝那么多的酒,多看我跟公孙姐姐跳舞,不过,要避开修容姐姐,她好像不喜欢你看公孙姐姐。”
云初抱着这个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细腻的小姑娘,在她眉心亲了一口道∶“真乖,来坐哥哥肩膀上,我们去吃饭。”
娜哈立刻跳动一下,稳稳的坐在云初左边的肩膀上,两人嘻嘻哈哈的如同过去一般欢喜的去了中厅。
娜哈坐在云初跟狄仁杰中间吃她最喜欢吃的牛肉包子,狄仁杰惋惜的看着云初道∶“你昨晚可真是亏大了,公孙娘子昨晚的剑舞,堪称绝妙。”
娜哈抬头看着狄仁杰道∶“我昨晚跳的不好吗?还说了整个剑舞里的唯一一句话-妖魔退散-”
狄仁杰撇撇嘴道∶“你就没有跳舞,就是一步步走上台子,然后举着灯喊了那句话,就下去了。”
娜哈咬一口包子道“以后我就会跳了。”
云初抬头看着狄仁杰道∶“我的官凭下来了,温柔的官凭也下来了,你的怎么还不见踪影”
狄仁杰道∶“大理寺卿张望如今正在查验官员履历造假事宜,如今人在洛阳,短时间内估计回不来。
我父亲想让我越过司物,司狱从从品的狱丞做起,这就必须经过大理寺卿的举荐。
总之,还是等一等吧,越是没有消息,对我来说就是好消息,不用在那些过于低微的位置上消耗时间。”
云初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啊,那些事务性的职位最是消磨人的热情,干的时间长了,总会产生一种这一辈子都要干这种毫无意义的活计,最终白白的浪费生命。
以你的才能,我觉得至少应该是一个七品录事才好,也只有从这个位置起,才能展
现你的实力。”
狄仁杰笑道∶"慢慢来,先让我把长安大理寺弄清楚再说。""长安县的旧事?"
“不,进了大理寺做事就必须依法而行,再也不能用那些阴私手段,再说了,那种手段已经用过一次了,再用,尤其是在大理寺这种地方用,不出意外的话,就该是找死的行径。”
“那你要弄清楚什么”
“既然我会担任狱丞这个职位,自然要弄清楚自己管辖的监狱里到底都关着一群什么人才成。
说真的,我喜欢跟罪犯打交道,喜欢听他们犯罪的时候灭绝人性的样子,也喜欢看他们听闻自己要被秋决之后流露出来的恐惧。
等我把狱丞的位置坐稳了,就带你进去看看。”“我没事干去监狱看什么?”
“我总觉得你总有一天会进到监狱里面去,提前熟悉一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你对温柔这个人怎么看。”见娜哈吃饱了离开,云初放下筷子,开始说正事。“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当然,前提是你可以一直表现得这么勇猛精进。""他们就不会骗人吗”
“他们这种家世出来的人,一般不说话,只要说话了,那么说出来的一定是真话,哪怕是废话,也一定是真话,因为这事他们的立身之本。
如果连温柔这种家族重点培育的对象都做不到待人以诚,这样的人还指望他能做什么大官呢
你看朝堂上的,要嘛就是褚遂良这种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的人,要嘛就是人人都知晓他是一个老阴人的许敬宗,以及被称之为人猫的李义府。
这三种人泾渭分明,清晰可辨,温大雅一族走的是诚实君子路线,就因为坚持这一点,温大雅三兄弟全部封公,在我大唐,也算是煊赫人家。
人家家族已经找到了适合自己家族发展的路线,你只要看人家温氏三位高官全部都能获得善终,就该明白,人家不屑于跟你说假话。
温柔就这么实心眼的过来跟你实话实说,这就是人家温氏办事的独有方式。
你要是能接受,大家就合作,你帮助他,他绝对会帮助你,大家相互踩着对方的肩膀往上爬,很公平。”
云初奇怪的道∶“你怎么对朝廷官员,勋贵们如此的熟悉?”
狄仁杰一口把包子吞下去,又喝了一口粥,才瞅着云初道∶“我家好歹是获封的勋贵,就算我父亲没有抢到爵位,可爵位毕竟是爵位,我们总能知晓一些我们想要知晓的事情,以及跟一些特殊人家打交道的方式。”
云初叹息一声道∶“张柬之被人称为落榜大将军实在是不冤枉,很多需要人感悟一辈子的东西,在你们这些人眼中,不过是常识。
这其实不是一个好现象,长此以往,底层的人得不到晋升通道,这会出大问题的。”
狄仁杰笑道∶“这就是寒门,草根出身的人喜欢动荡,我们这些人则衷心的期望,天下永远太平……"
云初把最后一口米粥倒进嘴里,对狄仁杰道∶“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小心了,我感觉等不到我们老死,这个世界将会发生一场巨大的动荡。到时候,你们这些被偏爱的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狄仁杰摇摇头道∶“勋贵中不是没有高瞻远瞩之辈,他们已经下了定论,我们还能平安至少一个甲子,六十年。”
晨间的日常对话结束了,云初就收拾收拾,穿上那套已经不怎么绿的官服,准备去万年县正式走马上任了。
而晋昌坊热闹的一天也就要开始了,刘义站在坊门口,恭敬地称呼云初为县尉。
而站在坊门外,站的笔直的等待云初这个万年县尉检阅,从今天起,他们真正成了云初的手下。
别看只是一个七品县尉,每一个不良人都清楚,这个人从今天起,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