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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是一个人回家的,而李绩在李治那里喝的酩酊大醉,被皇帝用自己的马车送回去的。
云初猜测这可能是李绩的一种手段,表示在皇帝面前他没有半点的戒备,因为心情高兴就喝醉了酒。
离开皇宫之后,云初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待在那座宫城里面,所有人的行为跟心境都不怎么相对应,没办法做到心口如一。
接下来的几天里,云初按时去万年县上班,按时下班,生活平庸的就跟刘仁轨似的。
因为刘仁轨忽然间就人间蒸发了,云初去长安县找过他两次,接待他的都是长安县的孙县丞。
这位孙县丞不是云初认识的那个孙主簿,人家也算是出身名门,父亲是自有科举考试以来的第一位状元郎孙伏伽。
来长安县任职不过三天,看样子刘仁轨真的被皇帝弄去研究火药去了。
今天是安业坊安居工程彻底完工,交房的日子,云初自然没有邀请这位孙县丞去主持分房这种邀买人心的大事的道理。
所以,喝了一杯茶之后,就匆匆的离开了。
找到温柔的时候,这个家伙已经杀了四个人了,下手的人就是殷二虎。
“只是试探了一下,就找出来了四个不安分的。”温柔将文书丢给云初。
云初看了一下,就合上文书道:“这种试探式样的杀人,给我的感觉像是钓鱼执法,我们有时候也需要丢出去一些人让大理寺的人知晓,如果密不透风的话,他们会更加的害怕。”
温柔道:“丢出去了三个人,一个进了大理寺,一个去了刑部,还有一个离开了长安,跑了。”
云初点点头道:“这样挺好的,他们除过参与了那一场郊游模样的劫杀之外,甚么都不知道。
去了大理寺跟刑部之后,我想他们的下场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温柔笑道:“严刑拷打之下,大理寺刑部什么都没有得到,跑掉的那个也抓回来了,被殷二虎给杀了。
目前看来,清理掉这些人之后,其余的人都很稳当,下一次再用的时候就能放心一些。”
云初摇头道:“下一次不会再用他们了。”
温柔稍微愣了一下道:“这些人只用一次就丢是吗?“
“是啊,钱货两清之后,他们还要干啥呢?”
“太浪费了。”
“千万别有这种心思,大唐别的不多,就是人多,我们饲养这些人两年,目的就在于这雷霆一击,结束之后,他们的作用就没有了。
你以后做计划的时候,也记着这样安排,只驾驭殷二虎他们五个人就行了,其余的不论。”
温柔点点头道:“钱多的好处就表现在这里了,人人都以为自己是被主人家重点笼络的对象,却不知自己在主人眼中只用一次。
这样一来,多少都会有一点抵抗诱惑的能力的。”
云初笑道:“我过来,就是想知道刘仁轨去哪里了?”
温柔道:“在司农寺草场边上的废石台,听说带着三百人日夜不休的在研制火药呢。”
云初喟叹一声道:“人海战术还是会起一点效果的,一个人一辈子不过三万天,试验火药这种事情,三百人只要不断地试错,就算不能弄出最好的方子,普通方子弄出来也不错。”
“事实上人家已经见到了效果,我老祖昨日曾经受邀去了废石台,他们研究的傀儡药已经可以炸响了,就是威力远不如咸阳桥上的爆炸。
既然方向是对的,所以,他们还在日夜不休的进行着,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看到新的成绩。”
云初还以为刘仁轨研究火药研究的入了迷,已经忘记了安业坊房屋交付这样的小事情。
回到县衙不久,刘仁轨居然就找过来了,人看起来非常的疲惫,但是精神非常得好,瘦的就剩下一双大眼睛了。
云初嗅嗅他身上的硝烟味道,对刘仁轨道:“跟咸阳桥上的烟火味道不太一样。”
刘仁轨一把推开云初,很认真的道:“别胡乱猜想,这件事不该是你知道的事情。”
云初摊摊手道:“你看,这就是我不愿意上战场的原因,两方人绞尽脑汁的想要弄死对方。
天知道会弄出什么样的杀人武器来,那一天跟着英公上了咸阳桥,看过吐蕃人的惨状之后,我是真的害怕了,什么样的力量能把人马撕碎呢。”
刘仁轨半点口风都不透漏,推着云初向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今天是安业坊的百姓的大好日子,我们快去,别让他们失望。”
通过这样的三言两语,云初就明白了,刘仁轨的研发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也只有这样,他才会表现得如此亢奋,且不容人质疑。
长安县的人比万年县的人会办事,主要是此时的安业坊已经是一副人如潮涌,锣鼓喧天的喜庆模样。
还有一个精瘦的老者牵着一头同样精瘦的羊,一边吼叫着唱赞歌,一边还跳着滑稽的舞蹈。
最后,竟然有一面花花绿绿绿的万民伞插在刘仁轨的身后,这对官员来说,是非常高的荣誉。
刘仁轨也是笑的合不拢嘴,毕竟,裴行俭留下来的烂摊子,被他轻松就给解决了,让那些原本陷入绝望的百姓们死里逃生,这才有了这样浩大的超规格礼遇。
每一个拿到房子的人都邀请刘仁轨帮他们打开自家的大门以示尊敬。
于是,云初就跟在刘仁轨身后,如同喽啰一般的看着这个家伙一个人表演。
这种场面云初其实是很熟悉的,唯一缺少的就是吹鼓手记者,不过,看到温柔也站在人群里,云初就放心了,有这位流言兄在,刘仁轨的政绩,应该会被长安人给吹爆。
这可能是刘仁轨生命历程中最骄傲的时刻,比给他送钱还要让他高兴一百倍。
云初其实也挺高兴地,安业坊的房子差不多被裴行俭拆掉了一半,现在这一半建好了,另一半就显得很难看,如果云初愿意的话,另一半也能很快修建好。
这就是说,整个长安城的房地产都被云初牢牢地握在手中,只要他愿意,成为大唐首富不难。
不过呢,数一数历史上曾经出现的那些富可敌国的人,以前的好像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往后数,好像也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富可敌国这四个字就已经把所有的问题都说干净了,在大唐,除过皇帝之外没人敢承受这个名号。
所以,人家刘仁轨就选择要名,还是清名,云初上一次交给他的安业坊的利润款,被老刘一个子不差的全部放在了长安县的钱库里。
云初现在的名声可比刘仁轨这个外来户好的太多了,自从他当上万年县的县尉之后,干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始有终的,吏部清吏司对云初的考评都是上上之选。
跟日子过得很愉快的长安县,万年县相比,大理寺的日子就过得凄惨极了。
吐蕃使团被灭门的案子的凶手徐大麻子本来已经被枭首公告天下了,现在又要重新查起。
这根本就是一桩无头公案了,就算有贼人,这个时候也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而咸阳桥谋杀案又落在了他们头上。
据说大理寺少卿彭寿在亲自去了现场查看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官廨里一整天都没有露头。
他觉得这件案子不是他这样一个小官能触碰的案子,三百多吐蕃精锐中的精锐都被人家撕碎在了咸阳桥上,还只用了短短一盏茶的时间。
如果大理寺把这群人惹怒了,彭寿觉得这群人如果想干掉大理寺的人,基本上连一盏茶的时间都用不到。
英公似乎查出来了一些东西,他们却不敢上门去询问英公,大理寺卿在朝堂上才提了一句,就被李绩喝止了。
皇帝不但不帮大理寺,还严令大理寺只管查案,休得去叨扰英公。
没办法的彭寿,就把大理寺能动用的人手全部散出去,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
忙了半个月之后,除过一个自称参与了这场案子的人犯主动投案之外,他们一无所获。
再一次来到了大理寺监狱,彭寿瞅着架子上那一具破破烂烂的身体发呆。
他其实已经相信这个犯人说的,他对其余人犯一无所知的话,想到大理寺卿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他再一次揪住这个人犯的头发,瞅着他没有一丝光彩的眼睛道;“说,你的同伙还有谁?”
人犯呆滞的看着彭寿模糊不清的道:“你们不是说,只要主动投案,就既往不咎的吗?”
彭寿低声道:“只要你供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我就立刻送你去太医署治伤,还把给你的赏金一并给你。”
人犯转动一下浑浊的眼珠子道:“每一次,都是他们联络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如何联络的?”
“不确定,有时候是我在食肆吃饭的时候,背后就有人跟我说话,等我转过人,背后的人已经走了。
有时候,在我睡觉的时候,就有人在窗外跟我说话,把给我的东西放下之后就不见了……
行行好,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
彭寿松开手,那个凶手的脑袋就再一次耷拉下来。
一切都陷进了死胡同。
彭寿无精打采的走出大理寺监牢,看到那颗老槐树下的荒凉公廨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个大理寺任何人都不愿意提起来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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