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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的家庙栖云寺里常年住着三十二个前来挂单的和尚。
这些和尚住在栖云寺,却不吃栖云寺的饭食,也不跟外人打交道,甚至连话都不说。
平日里不是坐枯禅,就是打熬筋骨。
这些人的生活范围的中心永远都是玄奘大师,他们会以玄奘大师为中心散落在方圆一里的地方。
只有在每个月初一的时候才会听玄奘大师讲经。
这些和尚不是同一个地方来的,不过,每个僧人看起来都孔武有力,应该是武僧才对。
其中以嵩山少林寺来的僧人最多,所以,这些僧人的统领便是少林寺的觉明大师。
当年太宗在洛阳与王世充大战的时候,少林寺的武僧帮过太宗,因此,这座寺庙是大唐唯一一个可以拥有铠甲的寺庙。
虞修容听丈夫说过,少林寺里的铠甲与大唐的扎甲不同,是古铜色铠甲,重达八十余斤,听说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特点。
虞修容愿意把玄奘大师当做和尚里的皇帝,那些武僧就跟来京城“番上”的各地府兵是一个道理。
闯了大祸的娜哈这个时候最好进入栖云寺,躲在玄奘大师的麾下才是最安全的。
在大唐,真正可以说自己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人,只有玄奘大师一个。
现在,玄奘大师似乎有些活得不耐烦了,老想着坐化,就这件事而言,不仅仅是云家人很担心,就连全天下的和尚们也非常的担心。
或者说,那些和尚们比云家人更加关心他们的领袖坐化成佛。
娜哈的马车是在两百多个万年县不良人组成的卫队的护送下来到了灞上。
就算长孙家很难缠,他们也没有胆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动用大量的人手来突袭娜哈的马车。
虞修容算过了,皇帝弄死了那个叫做吴征的人,长孙家必定会反击,不过,这个反击绝对不会冲着皇帝,或者太子去的,那样的话绝对是谋反没跑了。
如果长孙家不想谋反,又想这报复立威,那么,弄死娜哈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虞修容能做的,就是将娜哈佛女的身份放大,安置到玄奘大师身边,顺便把自家的孩子一并送去寻找庇护。
至于自己,虞修容觉得不能跑,也不能离开家,否则,会让人觉得云家很怕长孙无忌。
就算云家这个小家族真的很怕长孙无忌,这个时候也不能躲避,尤其是在夫君不在的时候,她自己坐镇云家,就表示云家在选择站到太子一边的时候,没有后悔,更不是什么见风使舵的卑鄙之家。
在长安,人人都有立场,李绩的立场是皇帝李治,许敬宗,李义府的立场是皇后武媚,那么,云家站在一向跟他家亲近的太子的立场上,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种行为在大唐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或者说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皇帝也默认百官这样选择,只要投靠皇后跟太子的人不要超过投靠他的人就好。
这是一种政治平衡。
灞上,如今就是云家的,虽然这里很荒凉,到处都是历朝历代留下来的残破坟茔,现在,这片死寂之地,被棉花装扮的如花似锦。
就连那些被棉花簇拥的残破石碑,在阳光下看起来也似乎只有古朴没有了苍凉的意思。
棉田道路旁有一个小小的棚子,棚子里坐着一位被太阳将皮肤晒成古铜颜色的僧人。
看到这个僧人之后,不良人就集体向后转回城了,崔氏提着一只老大的食盒,从里面取出一只烧鸡,一个红烧蹄髈,放在僧人身边的钵盂里,又取出一小坛子醪糟,摆在僧人身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僧人双手合十致谢,依旧一言不发。
娜哈在马车里喊;“给他杀毒药,给他杀毒药,这个大小眼最喜欢喝烈酒。”
崔氏愤怒的对马车里的娜哈道:“休要亵渎大师。”
娜哈道:“他现在修闭口禅呢,不能说话,否则,他一定会要杀毒药,才不会要你的醪糟汤子。
烧鸡跟蹄髈就该配烈酒,而不是配甜了吧唧的醪糟汤子。”
僧人面无表情,不过,目光中流露出来的微微失望之色还是表明,娜哈说的很对。
武僧们可以喝酒吃肉,这是太宗皇帝准许的,整天茹素的人哪来的力气打熬筋骨。
崔氏终究没有如娜哈的愿望,只要看到僧人坐禅的棚子,就送鸡,送肉,送醪糟,没有送杀毒药。
进入栖云寺之后,这里的僧人就活泼多了,很多小和尚都是在娜哈的欺负下成长起来的。
所以,一看到娜哈的马车,就跑过来把光头探进马车里,他们已经听说了,娜哈是被她嫂嫂打的下不了地。
娜哈趴在马车里,两边的车窗上塞满了小光头,大家都很渴望看到娜哈被打的烂糟糟的屁股,可惜,那里被崔氏盖着小毯子,啥都看不见。
“这一次我要住很长时间,等我伤好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看到一向凶悍的娜哈如今小猫一样趴在厚厚的毯子上,小和尚们就嘻嘻哈哈的走了。
因为崔氏给他们带来了新的僧衣跟鞋子。
娜哈被小和尚们抬到玄奘大师面前的时候,娜哈就开始大哭。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玄奘大师的眼珠子变得漆黑如墨,跟婴儿的眼珠子一样,纯洁,无暇。
“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也会来,这就是这个世界存在并一路向前的原因。
该来的我们挡不住,不该来的我们阻止不了,这就是我们一心求解脱的意义所在。
打开你的心扉,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你造的因结出来的果实。
所以,娜哈,好好地享受吧,酸甜苦辣咸这五味缺一不可,就看你如何调和五味,让它产生各种各样的新的滋味,时间长了,你就能从中得到无穷的乐趣。”
娜哈翻一下眼睛道:“我比较喜欢甜。”
玄奘笑着用手抚摸一下娜哈的脑袋道:“痴儿,甜,不过是一种错觉。”
娜哈从袖子里翻出一块麦芽糖塞玄奘嘴里道:“不是错觉,我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
玄奘咬着麦芽糖笑道:“你说的很对,麦芽糖确实很甜,我刚才是在胡说八道。”
娜哈大笑道:“我哥哥说还有更甜的东西呢,甘蔗,你说过没有?我哥哥说把甘蔗榨汁水,用大锅熬煮,最后加进去石灰,就能得到糖霜,比麦芽糖甜的太多了。”
玄奘笑道:“喜欢甜,就追求甜,很好,很好。”
娜哈小心的挪动一下身子,小声道:‘我这一次可能闯下大祸了,崔嬷嬷说,有人非常恨我,还要杀了我,我就跑你这里来避难了。”
玄奘笑道:“很好啊,有因有果就是好事情,老僧现在最怕的就是一些没有因果的事情,突然发生。”
娜哈自然是听不懂玄奘话语中的玄机的,不过,玄奘既然都没有把这件事当成事情来面对,娜哈觉得自己在脱离了嫂嫂的管束之后,应该能过一段快活的日子。
所以,这顿打也没有白挨。
皇家吃饭的时候,一般情况下皇帝一桌,皇后一桌,李弘这个太子也有一桌。
只不过餐桌上饭食的种类,数量有所不同罢了。
李弘总是看他父皇的餐桌,武媚却一直看着李弘,至于李治的注意力全在那头巨熊身上。
眼看着一只烤鸡全部进了巨熊的嘴巴,吃完之后,武媚又把自己的烤鸡也贡献给了巨熊。
李弘见状,就把自己餐桌上的烤鸡,撕成两半,一半给了父亲,一半给了母亲。
见巨熊还要抢夺,就踢了巨熊一脚。
李治斜着眼睛瞅了一眼儿子道:“你想干什么呢?”
李弘道:“孩儿觉得有些对不住娜哈。”
李治道:“人家进了栖云寺,有枯禅僧们护着,要是再出问题,那就没办法了。”
李弘见父亲又开始把鸡腿往巨熊嘴里塞,就转过头瞅着母亲道:“孩儿想把娜哈接进东宫。”
优雅的撕扯着鸡肉的武媚道:“你要娶她吗?”
李弘摇摇头道:“明显不合适。”
听李弘这么说,李治再一次将目光从巨熊身上转移到儿子身上,淡淡的道:“脑袋还算清醒,不过,太子妃不成,侧妃还是可以的。”
武媚径直摇头道:“如果是太子妃,玄奘还有可能答应,至于侧妃,莫说玄奘不同意,云初都不可能答应。”
李治想了一下道:“也是,太子妃非汉家女不可。”
武媚道:“可惜了。”
李治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好可惜的,换一种方式也不是不可以。”
李弘不明白父亲跟母亲在打什么哑谜,就小心的道:“孩儿能去栖云寺见见娜哈吗?”
武媚道:“不行。”
李弘见母亲一口回绝,也就不再继续纠缠,他知道,如果继续纠缠下去的话,不但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事情只会变得更糟。
“孩儿还想杀一些人。”李弘退而求其次。
李治嚼着一根说不上来名字的蔬菜,吃下去之后才淡漠的问道:“杀谁?”
李弘道:“所有诱骗孩儿出丑的人,以及所有见过孩儿出丑的人。”
武媚在一边拍着手掌道:“我儿终于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