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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顾夕翎强忍期待跑到楼下,接起电话,正要喊出那声称呼时,对面突然传来“啪”的一声重音。
随即,那头响起轰然音乐,炸耳到似有若无,还有玻璃砸地的混乱声,一片狼藉。
顾夕翎愣住,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是她从没碰到过的情况。
一连电话那头究竟是谁,她都分不清了。
印象里的顾钦轩,温文尔雅,绩优风云,拥有顾家一致对外的赞扬,而反观那时的她,不起眼,安静,到哪儿都掀不起波澜的边缘者。
所以理所应当,顾夕翎的认知,顾钦轩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类场所。
她猜肯定是有人打错,或许是因为白天聊到顾家,她说的太多导致棠姨也认错人了,顾夕翎不想继续,就要挂断电话。
可那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酒杯砸地声,音乐骤停。
两头瞬间死寂。
过度静默的氛围蓄势汹涌地裹尽心脏。
顾夕翎呼吸微滞,惶惶,不安。
那头就很轻,很轻地传来一声:“翎翎?”
沙哑,低沉,却又分外熟悉。
顾夕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握紧电话,眼睫微颤,“钦轩哥哥?”
“嗯,是我。”带有一声浅薄的笑,他低声,“认出我来了?”
顾夕翎鼻尖酸涩,嗯,认出来了。
是顾家唯一对她好的人,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但顾夕翎没有说话,她很安静,安静至极地只听着那头传来的呼吸声。
顾钦轩问她:“人呢?回来怎么找不着你人?”
顾钦轩这两年都不在国内,所以不知情很正常。
而按照顾夕翎的性格,习惯性会给解释的,因为她总怕很多事自己说不清楚,就会错过什么。
可当下,她抿唇,并没给回答。
顾钦轩却好似了然于心。
能让顾家动那种心思的,除了京城那家,还会有哪家?
刻板印象开始作祟,顾钦轩沉黯笑了声,嗓音被酒熏缭得低哑的嗓音,沉而荒唐:“谁逼你的?”
顾夕翎没吭声,不是因为不能说,而是没必要。
她扪心自问有良心,虽然不知道顾、贺两家是怎么谈的,但这些天在贺家,她有明显的感受到的他们对她的好。
所以顾钦轩所谓想听的不好的话,她不会说,现在也不可能说。
但顾夕翎这个态度一下触及了顾钦轩不悦。
“什么意思?”他冷下嗓音,慢慢据于压迫。
“也想告诉我,这是你自愿?”
一个“也”字,道尽了这几天他的境况,却有违他所想,顾夕翎就是知道这样骄傲的顾钦轩只会低头到此,她才很轻地说:“哥哥,我现在过得很好,他们也对我很好——”
“顾夕翎!”脾气说来就来。
明明这不是以往顾钦轩和顾夕翎的说话方式,明明他从来都对她温柔,但顾家的得寸进尺,顾夕翎的步步退守,都让顾钦轩在今晚的酒精作祟里,拔怒而起。
究竟有多懦弱,能让步到这种田地,顾钦轩是从小就站到了他人无法企及云端的天之骄子,在南方的圈子里,据于高地。
所以他注定在顾夕翎这件事上不得理解,也注定不可能会理解。
但就在顾钦轩还要说什么时,突然又一声巨响,像门被踹开的声音。
随后,不知那边发生什么,就传来很多人声走动的闯进动静。
电话那头越来越嘈杂。
在此之间,顾夕翎突然极为清晰地听到了不怒自威的一声:“顾钦轩!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这个声音,她永远忘不了。
是顾家大伯的声音,威严,压迫,敬畏而又让人无尽惶然。
顾夕翎从头到脚的血液都慢慢变得凝滞。
明知电话这头是她,还是打给了她,而她,知情顾家现在如此芥蒂她,还这样推波而助澜,好似又成了罪恶的那一个。
顾夕翎连呼吸都不敢,她没拿稳,电话就“啪”的一声坠了下去,砸进高档柔软的羊绒地毯。
那头挂断,世界一瞬陷入沉寂,连同顾夕翎的声息。
什么都死寂到让人慌张。
然而,全程,贺知澜都站在一楼转角的楼梯口,不远不近地看着她。
他以为顾夕翎会说什么,他以为顾夕翎会有某些他预料之内的反应,或难过,或倾诉,或许还有更多他所不能提及的少女心思。
但等来的,只有一句——
“我现在过得很好,他们也对我很好。”
贺知澜的眸色微深,沉默不置一词。
碰巧棠姨走下,她看向那边弯腰捡起电话放好就一直蜷缩着不知在想什么的顾夕翎,怜惜她,却又无奈地只能叹气。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她话说的很小声。
贺知澜还是听见了,就像故意说给他听的一样。
他皱眉,偏头看她,“什么意思?”
棠姨站在两级台阶上,依旧不得不承受贺知澜居高临下的睨视。
一如既往的冷淡气,少年眉眼很冷,不着温度的压迫感,莫名其妙烦躁下的耐心欠奉:“我问,可惜,什么意思?”
棠姨本来也想汇报的,这下被盯得心慌,自守贺家由上至下规矩地说:“就是感觉好像顾小姐喜欢的,都不能很好地拥有。”
“比如?”贺知澜瞳色很深,透不进光,冷冽。
“就今天下午,贺先生那边派人送来的花束,本来说好要帮顾小姐装点一下房间,但没想到,顾小姐花粉过敏。”这话越说,棠姨越能感受到贺知澜情绪的紧绷,不明所以,心虚照说,“后来聊了聊,原来顾小姐不仅有吸入性的花粉类过敏,食入性的海鲜、牛羊肉等等都会过敏。”
“小小年纪,还在长身体,就好多都不能吃。”棠姨叹气,“今天厨师准备好的就没吃什么,才觉得可惜。”
然而,这些,不仅顾家没说,就连贺振威也没说。
甚至,下周某一场预定的邀请宴,预定规格的菜品名单已下,清一色全是重邀大菜,只为最大程度欢迎顾家到来。
却丝毫没有一道菜,是顾夕翎能吃的。
也难怪顾夕翎每次吃早饭的速度都特别慢,吃的也特别少。
贺知澜的脸色微沉,只说:“他派谁送来的花?”
棠姨小心翼翼:“江秘书。”
贺知澜面无表情,“为什么送花?”
这个家里,原先只有一个贺知澜,贺知澜不过敏,但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花,论胆,江秘书不敢。
那现在搞这一出,难不成只是想欢迎顾夕翎?
但顾夕翎对花过敏。
真是一把直接撞在枪口上。
试探底线的用意过于明显。
棠姨没回答,就见贺知澜盯向客厅里江秘书送来的剩余花束,走近,拿起,踩开垃圾桶,咣当一声,全部砸了进去。
花瓣凌乱,垃圾桶里狼藉一片。
声音响到当场把思绪飘散的顾夕翎扯回,她迷蒙抬头,看着贺知澜背对她站的方向。
他转身,两人视线一擦而过。
贺知澜的眼睛,漆黑,深邃,极具定力。
顾夕翎心头微跳,就听贺知澜嗓音低冷道:“这个家,别再让我看到这种垃圾。”
不止顾夕翎顿住,棠姨脸色骤然难看,连连点头,说知道。
顾夕翎不明所以贺知澜这说来就来的脾气。
她只懵懵盯着他,她是对花过敏没错,但他干嘛也这么大脾气?
在顾夕翎的心里,贺知澜的脾气大概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她感觉自己快习以为常,但贺知澜紧接着的态度总能让她出其不意。
不巧,贺振威的电话拨了进来。
这时候,棠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贺先生。”她毕恭毕敬对那头说。
“嗯。”贺振威那头应。
贺知澜却笑了,死水无澜的冷,他玩味先道:“棠姨,不如开扩音?”
顾夕翎直觉不好。
果然,就在棠姨开扩音的那一秒,贺知澜就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张扬开口。
话是商量口吻,但完全没有商量的意思。
“从明天开始,这个家里,餐品全换。”
“餐品全换?”棠姨难以置信贺知澜的话,更是怕贺振威听到地下意识捂住手机,小声提醒,“可明天,贺先生会回来。”
她为难道:“贺先生对餐品向来要求名品菜”
“所以?”贺知澜冷笑,讥讽,“还需要我来迁就他?”
棠姨脸色发白,电话那头估计也听见了。
是,贺知澜不会迁就,但一夜之间,根本来不及准备。
贺家的用餐指标向来都是配备好的,说是营养周全,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为了钟丝筠这口味挑剔的而准备。
大太太在的时候,都没有配备过,更别说会专门为了贺知澜而去制定餐品。
所有的特例,都跳过了贺知澜母子,放到了钟丝筠身上。
之前,贺知澜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他回来了,贺振威还得寸进尺,拿他最厌恶的花做底线试探,贺知澜必不可能再忍。
必然,将有一场腥风血雨。
贺振威那头忍无可忍,风雨欲来,“贺知澜!你最好做事有分寸!”
贺知澜却只有慢条斯理的笑,他那双轻佻勾人的眸底,不悦迸发光色,气急,反倒笑意更浓,是他极强忍耐力的压制。
然后,耐心疯狂流失。
直到逼近耗尽,他微挑的眉,波澜不惊压住极冷目色,他笑,一字一顿:“贺振威,花、餐品,我都忍耐你最后一次。”
“再有下次,那些你讳莫如深的事,我一定不会再有分寸。”
话落,挂断,贺知澜转身就往楼上走。
气氛骤变僵硬,连顾夕翎都无法承受。
她突然慌了,觉得这个发展不该是这么发展的,那些花,那些浪费的餐品,都是她动过,但贺知澜根本没有动过的。
既然没有动过,又怎么会如此恼怒。
顾夕翎怕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她知觉不好地起身,赶紧就越过棠姨,往楼上走。
想要解释的心思再度燃起。
她赶到贺知澜门口,正要敲那紧闭的门时,后来突然压来一股力道。
顾夕翎猝不及防,就被后边突然出现的贺知澜扣住了手,他眼疾手快拂起她的长发,凛冬夜下,长发飘起。
贺知澜只低眼,就意外捕捉了掩藏在她脖颈边,若隐若现还没消失的过敏痕迹。
顾夕翎惊慌,失措要用另一只手挡,贺知澜失控的力道就压在她手腕。
顾夕翎当场胸腔起伏,气息梗涩在喉。
四目相撞,情绪翻涌,再无所遁形。
贺知澜脸色骤沉,嗓音冰冷到极点。
“我回来这么久,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