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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今夜的月光愈发明亮。
极盛的月光之下,照得整个废园有如白昼。
同一时间,风阮的血液已经滑入井中。
奇异的月光触发了此处阵法,井中重新盛满了水。
坠落的一滴血液触及井水,一圈圈涟漪扩散开来,很快这般淡淡的血色消失不见。
宫中水流错综复杂,只怕出了当初负责修建宫殿的老师傅才知道,废园深井的水与禁园那处湖水出自同源。
血液弥散开来,湖底的封印一时间金光大盛。
此刻,弗彻指尖的白光已经爆裂开来,点点耀目之光如成千上万的夜星般涌覆三人。
与此同时,比这更加耀眼的金光自井口中喷射而出,随着金光大盛,一条蛟龙腾空而出。
蛟龙似乎并没有实体,以半透明的姿态横贯在半空之中。
顺便卸掉了弗彻的万千光矢。
弗彻毕竟是个凡人,凡人的力量无法与蛟龙相抗衡。
躲过光矢凌迟之痛的风阮轻轻呼出一口气。
蛟龙回首深深忘了风阮一眼,随后又飞落半尺,高度与弗彻持平。
蛟龙浑厚的嗓音带着无形的波浪惊得周边草木一颤,又潜藏着难以忽略的臣服,“龙脉已成,祈愿吾主早日归来。”
消耗自身精血养育龙脉,怪不得蛟龙整个身体都呈现半透明的状态。
语毕,蛟龙整个身体渐渐完全透明,随后金灿灿的光芒之中诞生了一根龙骨,龙骨化形之后又涌入弗彻的眉心。
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风阮觉得此刻世界不像是梦中,梦境与现实无法分割。
光幕逐渐变得黯淡,当最后一丝光线涌入弗彻眉心之后,蛟龙的身体已经完全消失。
尘封了上千年的龙脉一经入体,巨龙身形在弗彻身后徐徐绽开,如旭日之升耀眼。
如此磅礴的非自然之力从此间弥散开来,光之罡气在弗彻为中心的地方极其炽烈,边缘盈辉向四面冲开,在地面上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许是过了一炷香,又或者是过了许久,弗彻才再次睁开了双眼。
风阮内心暗叹不好,这蛟龙哪里是来帮她的呀,明明是想让她的小命快点去西天才对!
只是,在她望进弗彻那双犹闪现着琥珀金色流光双瞳之中时,心脏瞬间麻痹了一下。
莫名地,多了一丝熟悉之感。
废园之中夜风乍起,掠得他的黑色帝王服猎猎飞舞,金光一点点在他周边消逝,肆无忌惮的狠辣模样犹在,只是又好似多了几分琴师身上静水深流之感。
眉宇间霜雪并未消融,依旧冷得毫无人间烟火气,幽暗如夜海的双眸金光已消,却仍望之心悸。
仿佛龙脉之力唤醒了什么东西一般。
他缓缓抬起了手。
比之刚才更加盛大的光幕铺天盖地自他掌心涌出,携着无边杀气奔腾而来。
这次的致命光矢避开了风阮所在的方向,而是直直射向了即墨随以及华武帝。
风阮瞳孔一缩。
电光火石间风阮冲进光影,弗彻见此,瞬间卸了力道。
来不及细想弗彻态度转变的原因,风阮知道,华武帝陷入昏迷状态,在如此强大的敌人面前想要救出他,就如同螳臂当车,两者相权取其轻,风阮当机立断带着即墨随撤离梦境。
弗彻见状眉间一凝,手指动了动,捏紧又放松,放二人离去。
一片寂静之中,男人被自己气笑,精致潋滟的薄唇轻轻吐出几个音节。
“呵,已经对她下不了手了啊。”
风阮与即墨随双双负伤,狼狈自华武帝梦境之中仓促逃出。
风阮施了清莲血咒反噬自身,又加上那凌空一箭,逃离梦境之后将即墨随抛给皇后,大概讲了一下来龙去脉,身体实在挺不下去,便去了偏殿休息。
这一睡便睡了两日。
冬去春来,草长莺飞,她不知道的是,梦中一日,人间一月。
如今已是人间三月。
春光却并不明媚,日头隐入云层之后,光亮挣扎着从丝丝缝缝的云彩中缕缕露出。
整个天空上的云彩并不鲜亮纯白,灰蒙蒙的,仿佛在酝酿着一场春雨。
风阮睁开迷蒙的双眼,透过淡黄色纱幔,听到外间里宫女窃窃私语的声音。
“陛下一病就病了三月不曾上朝,太子殿下也病了有三个月不露面,我听西三舍得太监宫女们说啊,华朝的天是要变了。”
“嘘,别瞎说,你还不知道吗,太子殿下前两日病愈去拜见了皇后娘娘,轻纺昨日见到太子殿下了,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看上去倒像是无碍的。”
“轻纺,轻纺,你快说说,太子殿下真的露面了?”
叫轻纺的小宫女回答道:“我亲眼见到的,还能有假的不成?”
风阮养了两日伤,在外间宫女聊天的私语声中缓缓起身,思索着目前的局势,华武帝已经驾崩,皇后娘娘这三月以来对外宣称皇帝生病。
她和即墨随回来之后,皇后娘娘与即墨随商讨现在局势混乱,敌在暗我在明,杀害皇帝的人还没有落网,若是昭告天下皇帝已崩,恐怕会引起朝野动荡,民生则不安,因此选择了密不发丧。
起身的动作牵连到了胸前的伤口,风阮轻轻“嘶”了一声。
随着风阮的一声轻呼,外间的宫女鱼贯而入,“公主,您醒了?”
“方才,你们说,”风阮一手摁住胸前的伤口,坐直身子,才拖着声音继续问,“太子殿下病愈之后去见了皇后娘娘,那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
“其他的事?”小宫女们面面相觑,忽而其中一人答道:“倒是有一件。”
回答的人是那个叫做轻纺的小宫女。
她答道:“太子殿下进入皇后娘娘宫中不久,便有一支御林军前往冷宫去捉拿了琴师大人。”
“想想很奇怪,琴师大人手无缚鸡之力,竟劳动一整支军队出动。”
果然,风阮暗想道,在华武帝噩梦之中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不论弗彻有没有罪,以即墨随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的性子,定会将他杀了。
甚至,就连她,在噩梦之境中回来之后,都会对弗彻产生怀疑。
何况是即将帝王之尊的即墨随。
只是,梦境终归是梦境,是凭借华武帝主观意识织就而出的,这样便将弗彻下狱,是对他的不公。
风阮皱起了眉头,如今谜团重重,华武帝心中最恐惧的人为何会是弗彻?他既然对他有造反之心的猜测为何一开始没有直接杀了他,而只是把他打入了冷宫?当日西域使者为何说弗彻是华武帝的禁脔
还有
风阮摊开手指,掌心赫然是梦境中蛟龙传送给她的钥匙。
那时情况混乱不堪,蛟龙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之后,暗兜中便多了这枚银色钥匙。
钥匙非常小巧,重量却不轻,材质非银非金,镌刻着古老而神秘的花纹。
这是什么钥匙?
“公主,你终于醒了?”
风灵人未到,语先至,随着清脆的一声呼喊,小跑着来到风阮的榻前。
风灵小跑着过来,双手执案端着的黑色药汁却没洒出来一滴。
风灵风风火火赶来,由于跑的太急,脑门鼻尖冒出一层薄薄的汗,风阮淡笑着给她拭去,“你急什么?”
风灵将药碗重重的放到她手心,“快喝药!”
这是又生气了。
风阮每次受伤,风灵都气鼓鼓地冷着个脸,次数多了,风阮也习惯了。
风阮轻声一笑,“好了好了,我乖乖的喝药还不行嘛。”
风灵看着她这副软硬不吃的样子,又有点被气到,呼吸加粗,忍了忍没忍住,开口问道:“这次又是怎么受伤的?怎么次次不在我眼皮底下就要受伤,公主,你再这样我就向玄清宗修书一封,让宗主或者你王兄过来!”
风阮连连赔笑。
风阮示意随侍宫女下去,才问风灵,“听说弗彻下狱了,此事你可知晓?”
风灵“嗯”了一声,回答道:“是大罪。战青煜亲自带着一队御林军擒拿,说他是浮凉奸细,已经压入了死牢。”
风阮皱了皱眉,只听风灵继续讲道:“太子下令,十日后问斩。”
说话的间隙,外面已经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风灵,我需要去一趟死牢。”
风灵知道公主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去看望琴师,公主至情至性,每每遇到不平之事,定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他人。
推开殿门,天地间已是春雨淅沥。风阮站在青石板前,风灵拿来一件雪莲貂绒披风,站在风阮左侧将油纸伞打开。
风阮望着漫天雨幕,轻咳了一声,“走吧。”
小雨滴答,下的并不是很大,绵绵密密被风吹在人脸上带来微凉的舒适感。
穿过重重的宫道,风阮在东宫殿门前站定。
要想去死牢里见到弗彻,需要通行令牌。
镶嵌着深红铜钉的殿门前站立着两个侍卫,其中一人立刻进去禀告。
不多时,里面出来了一个穿着藕荷色宫装的老嬷嬷。
老嬷嬷向风阮施了一礼,声音沉着,“奴婢给公主请安。奴婢姓宋,太子殿下此刻正与诸位大人议事,交代奴婢,若是公主殿下拜访,先领您去侧殿小坐一会儿。”
风灵挑眉,太子竟然早有预料公主醒来之后会来找他。
风阮笑道:“那有劳宋嬷嬷带路了。”
微雨蒙蒙,凉意丝丝沁人,雨水将青石路打湿。
青石路两侧种植着古松怪柏,宫中亭阁台榭相互映照。
不一会儿,出现了花石铺砌的人行小道,上等石材砌岸的池塘边,垂柳轻笼虹桥,玉兰花萦绕在旁,雨幕中朦胧地好似发出微光。
行至殿门,远方袅袅婷婷走来一道碧色身影,待离得近了,风阮才看清楚。
战碧柔。
距上次一见,已有三月余,此番一见,她身形似乎单薄了些,昂着头腰背挺直,慢慢站定。
战碧柔抬眼,目光里浮浮沉沉装载着含糊不明的幽光,带着摄人的亮。
她温温柔柔开口,微笑着道:“太子殿下真是的,整日里政务繁忙,公主来了也不知赶紧过来,我替太子殿下向公主赔个不是,公主可莫要挂怀。”
风阮也微笑,“无妨。”
战碧柔言语间明枪暗箭,风阮懒懒回应两个字,她就如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剩下满腹言语都被噎在了肚子里。
风阮见她一时无话,转头对着宋嬷嬷道:“宋嬷嬷,站着乏累,带我进殿坐下等候吧。”
宋嬷嬷应“是”,见风阮和善可亲,便多说了两句,“太子殿下在正殿中召集群臣,只好委屈公主在偏殿稍等片刻了。”
风灵悄声耳语,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公主,她怀孕了。”
风阮玲珑的身影定了定,风灵医术卓绝,虽没到她师父那样出神入化的地步,但只要她诊断过的病人,从无错漏。
风灵面色凝重,“这孩子,有极烈的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