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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厨房在屋后, 厕所也在屋后,不过厕所离的要更远些,大概有个二三十米的距离, 萧承上完厕所,就听厨房那边几个媳妇在吵架,吵吵声还挺大。
本来他想不理的,但那边声音实在太大, 直往他耳朵里钻,更主要的是, 他能听懂,马家人都是北方人, 北方方言好懂的很, 萧承是南方人, 也能听个□□成。
听着听着, 他就觉出不对劲来,怎么好像说的是那丫头呢,他越听脸越黑, 虽然他知道女儿在这家里是外人, 马家人不会对她多好,但也没想到马家会黑心到这程度。
气急的萧承冲到门口:“把谁送山里?是我闺女吗?”
马家几个媳妇扭头一看,顿时吓的脸都白了, 跟萧承一起上厕所的王主任一从茅厕里出来, 就赶忙跑了过来, 刚才他在里面,也零星听到几句,对马家的印象更差了。
“你们闹什么?嗯?”
“一点礼数都不懂,当着客人的面就大吵大闹, 你们家平时就是这么乱糟糟的?”
张二妮这会早就吓傻了,万秀秀也是差不多,她刚才就是气急了,她是真没想过要闹到人亲爹跟前啊,金花气的心口疼,没好气的怒瞪了她们一眼,就满脸堆笑的解释:“那个,对不住啊,妯娌俩拌嘴,我回头就说她们!”
“那个,你们大老远来一趟,赶紧回席,主食我们一会就上!”
马吉祥看萧承出去好一会没回来就寻了过来,一看厨房边的动静就心下一紧,赶忙走上前:“怎么了?”
他盯着几妯娌打量,见她们神色都不大对,心跳的更快了,但现下不是计较的时候,他将目光转向萧承:“那个,大家都等着你们呢~”
萧承看看他,又看看几个女同志,面无表情的说道:“先不急!”
越过马吉祥走到几个女同志面前:“你们刚才说送谁进山里?”
“怎么个送法?是用活人祭祀山神还是什么别的道道?”
他走南闯北,戎马二十多年,什么事没见过,祭河神的,祭黄大仙的,祭狐仙的都不罕见,祭山神的就更多了,这边群山环绕,听到这个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只是那个被祭祀的人是他女儿,他就不能忍了!
张二妮脸一白,噗通一声瘫倒在地,马吉祥看她就这点出息,气的恨不能也当场晕过去,可惜没晕的了,他满脸赔笑:“没有没有,我们这里没有那种事!”
王主任也赶忙上前:“确实没有,你别看我们这里山多,但真没有那种外门邪道的事!”
马吉祥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真没有,你不信可以去外面打听,如今都新社会了,不搞那些了!”
萧承依旧不动声色:“你的意思是,现在不搞了,以前搞?”
马吉祥先是一噎,然后就直摆手:“没有没有,以前也不搞!”见萧承不信,一脸着急,“哎哟,怎么跟您说啊,我们这边真没那些玩意儿,真的!”
萧承瞥了眼瘫倒在地的张二妮:“你们不搞歪门邪道,她怕什么?”
“我又不吃人!”
“怎么都到厨房里来了?都回去吃饭,再不吃,菜都凉了!”萧承他们久不回去,马老太太不放心,又让马金玉出来看看,马金玉说着话就进了厨房,打眼一瞅,就见二嫂瘫在地上,心下一个咯噔,“怎么了这是?”
他默默走到马吉祥边上,小声问道:“怎么了?”
马吉祥闭了闭眼睛,凑到他耳边嘀咕了两声,马金玉立马脸色难看的退了出去。
萧承看他出去了,知道他是找老太太去了,他瞅了瞅屋里几个女同志,对王主任说道:“我想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该还的恩情我不赖账,但是”他又瞄了眼张二妮,“有人欺负了我女儿,我做爹的也不能不帮孩子讨个公道!”
“你说呢,王主任?”
王主任还能说啥啊,自己人不争气,他帮的了一回,帮的了二回,可帮不了三回四回五回啊,他无奈叹了声气:“说清楚也好!”
萧圆还不知道便宜爹上了个厕所,就上出大情况出来,她看老太太杵着拐棍哆哆嗦嗦的站起来,还在琢磨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就见便宜爹从后门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马家几个媳妇。
此时的她们都耷拉着脑袋,一副做错事心虚理亏的模样。
马家两个老太太都咯噔一下,不过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了,还都稳的住,马老太太看了眼儿媳妇,就跟萧承赔礼:“她们不争气,闹着你们了,老太婆给你赔不是!”
萧承一对上老太太,想跟马家人掰扯掰扯的心思就淡了下来,算了,一把岁数了,给人留点面子,这么想着,他就上前扶住老太太:“跟大娘你没关系!”
说着他看了眼萧圆,然后又瞅了眼那几个马家媳妇,跟老太太说道:“刚才我去上茅厕,不想听了几句‘闲话’,我是这么想的,你们养大我女儿也不容易,咱们该算还是算清楚,以后两边离的远,你们要是有个事,我们也帮不上忙~”
老太太抿了抿唇,露出一脸苦笑:“不用不用,当初小柳走的时候给我们留了块表,足够我们养孩子了,人啊,你直接带走,其他就别提,老太婆要脸,丢不起那个人!”
萧承抬头看着马家透光的屋顶:“总得为几个孩子想想啊,你说是不是?”
不等老太太回话就一拍大腿:“这事就这么定了,今儿来的匆忙,没准备什么东西,人呢,我先带走,等过两天,我们再带着东西过来!”事情闹成这样,他也没心思在这边吃饭了。
打定主意,他就冲萧圆招手:“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我们等会就走!”
萧圆摇摇头:“剩下那些就给小妞妞~”说完还瞅了一眼在门口跟邻居小孩说话的马小妞。
萧承一看女儿都没什么东西收拾的,对马家人的印象更坏了,他轻轻点了点头:“行,回头爸爸再给你买!”
一看马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还想说什么,他抢先开口:“大娘,今儿麻烦你们了,过两天我再正式登门感谢!”
说完就跟吴部长点点头:“行,那我们先走了!”
公社领导盯着王主任,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上趟茅厕回来就要走了,王主任摇摇头,什么都没说,萧师长没撕破脸皮,已经算是给他们留脸了。
蔡支书一看情况不对,就赶忙站起身陪着人出去了。
马大伯耳朵背,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一看人要走,就追了上来,扯着嗓子大喊:“饭还没吃呢,怎么就走了?”
萧承对这把岁数耳朵不大好使的隔房大伯倒是没什么意见,他转过头又跟马大伯握了握手,对着他耳朵吼道:“过两天再来看您,您老好好的~”
马老太太倒是想拦,但她现在还不知道萧承听到了多少,她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的看一行人走远。
等人走远,她就变了脸,举着拐棍就朝张二妮身上打:“都是你干的好事!”
“我们马家真是倒了血霉,娶了你这个败家玩意儿,你没事跟人吵什么架?你不知道人今儿在家吃饭吗?你一天不吵能憋死你不?”
“能憋死你不?!”马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本来他们家就理亏,她好容易哄的人软乎了,结果就被这个倒霉儿媳坏了好事。
曹氏将老太太搀到边上坐下,劝道:“算了算了,现在骂有什么用?”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人早晚得知道!”曹氏惋惜过后,很快就释然了。
马老太太突然鼻子一酸,拍着大腿哭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摊上这么个儿媳妇!”
“我跟他爹辛辛苦苦养了那丫头十几年,十几年啊,那会儿咱们一大家子逃难,我是连睡觉都不敢撒手,死死抱着那丫头,就怕一个不注意被人给拐带走了,我连亲孙子都没那么上心!”
“当初老三家的孩子丢了,俩口子没少埋怨我,我都忍下来了,是我对不住孙子,可我们付出这么多,换来了什么?”马老太太啪啪拍着大腿,“白忙活了,十几年白忙活了啊!”
想起过往,马老太太泣不成声:“老头子临死前还在说这事呢,我对不住老头子啊,是我对不住他,对不住马家!呜呜~”
曹氏叹气:“我看他是讲道理的,肯定不会忘记你们两口子当初的恩情!”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记得肯定会记得,但功过相抵后,大概也不剩什么了。
马老太太摇着头:“全完了,全完了啊,刚没听人刚才说吗,‘两边离的远,以后怕是照顾不到’,他这是要跟我们家撇清关系啊!”
马老太太不停的拍着大腿哭喊:“老头子啊,我对不住你啊!”
“是我不中用,没管好家里,咱马家唯一的指望,没了!”
哭喊了两声,她就盯着张二妮咬牙切齿:“你给我滚,我们马家庙小,容不下你这蹲大佛!”
张二妮撑到现在,已经快要崩溃了,一听老太太要赶她走,再不忍了:“你个老虔婆就知道怪我,你怎么不说你自己?”
“别人不知道我怎么待那丫头的,咱一个屋檐底下住着,你能不知道吗?这几年,你不管不问,你现在好意思怪我?”
“前些天我说要把那丫头嫁到山里,你不也不反对吗?后来那丫头求到你跟前,你才劝我算了,后来我一说家里没钱给银子娶媳妇,你就说你去劝你那丫头!”
“这事你儿子也在场,可不是我做儿媳妇的冤枉你!”
“你做婆婆的,真要想帮那丫头,我还能不听?你一声不吭,不就是不想管了吗?现在人亲爹来了,你倒是变脸变的快!”
“合着好人就是你一个人做的,我就是那个恶人?”
“还好意思说逃难那会的事,那会我们一大家子逃难,谁身上不是大包小包?我们做媳妇的还得照看孩子,就你一个人坐着独轮车,什么心不操,就只盯着一个孩子,让你多管两个孩子都不肯,连吃的干粮都得我们送到你手上,就这还被你说成是天大的功劳?!”
张二妮一脸嘲讽,“你也就是运气好,碰上公爹了,不然谁搭理你?”
“公爹去世,我要操持一家子吃喝,每天在外面累死累活,回家还得洗衣做饭,让您老帮忙干点家务,你就说你干不了,脚疼,连坐在那烧个火都不做,什么都指着我一个人!”
张二妮抖着一双手:“我就一个人,没长两双手,我哪里忙的过来?”
“我不让那丫头帮忙,我们一家吃什么?”她恶狠狠的瞪着老太太,“你好命啊,就因为裹小脚,什么活都不做!”
“你瞅瞅人大娘,人家比你年纪还大两岁呢,这会还每天下地挣工分,你再看看你,都是做长辈的,咋差别这么大?”
“你要是跟人大娘一样帮我一把,我能磋磨那丫头吗?谁他娘的天生就喜欢磋磨人?”张二妮越说越气,这些年她一心操持家里,现在这老虔婆居然要赶她走,简直不能忍,
“还想赶我走?你赶一个试试?我不把你做的好事传的满村都是,我他娘的不姓张!”
曹氏没有被夸奖的欣慰,而是有点尴尬:“好了,你婆婆就是说两句气话,她都多大岁数了,你别跟她计较。”
说完张二妮,她又劝弟妹:“你也是,吉祥家的都嫁过来多少年了,如今连孙子都快有了,你说那干啥?她不懂的,你慢慢教就是了。”
马老太太被当众揭开了面皮,老脸挂不住,不过她还真不敢跟混不吝的张二妮叫板,就顺着老嫂子的台阶下来了。
曹氏见三房气氛不好,就拉上自家人准备回去了,马吉祥过意不去,将桌上吃了一半的硬菜端了几个给他们带上。
回到家,曹氏才得知刚才的事还有自己儿媳妇的掺和,顿时气的大骂:“你脑子被驴踢了?你没事找她的茬做什么?”
“自打前些日子那丫头亲生父母有了消息,她就一直绷着呢,旁人躲都来不及,偏你往上撞!”曹氏气的心口疼,“回头吉祥他们知道是你使的坏,人能不恨你?”
万秀秀早就后悔了,悔的的肠子都青了:“我就是气不过~”
“你气不过什么?人又没磋磨你闺女!”曹氏没好气的怼道,“咱就是去帮忙的,你帮个忙,都能帮出这么多事来,回头我还敢指望你?”
万秀秀苦着脸:“你是不知道那张二妮说话有多难听!”
“我们不就说她不该把我们给她的鸡给马铜吃么,她就闹起来了,说我一隔房的不要打主意,我什么时候打主意了?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马百岁皱着眉头:“你就是再气也不能跟她吵啊!”
“你这一吵,直接把三叔家的富贵都给吵没了,回头人肯定得怨上咱!”马百岁心烦气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马大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肯定出了大事,他就拉着儿子吼道:“咋了,刚才吃的好好的,人怎么就走了?”
马百岁对着亲爹吼道:“没事,咱这是舍不得那丫头呢!”
马大伯没多想,点了点头:“可不是,养了十几年呢!”
“人刚才说过两天还回来,咱也给孩子表示表示!”说着看向老伴,“家里还有布吗,咱给人孩子做身衣裳~”
曹氏随意的点点头,马大伯满意了,就又嚷嚷着没吃饱,还要吃饭,曹氏没办法,给金花使了个眼色。
隔壁马吉祥家,等马大伯家一走,张二妮又把刘秀梅跟蔡小草两个妯娌骂了一遍,最后撂下一颗炸/弹:
“真说起来,我们也不是长房,我们实际是二房,婆婆照理不该我们一家伺候,该轮着来,我们二房已经照顾了五年半,我们做哥哥嫂子的就吃点亏,算五年好了,接下来五年就到弟妹家去!”
不是说她黑了心肝吗,她就做一回黑心肝的,她不伺候了!
蔡小草倒是还好,婆婆能不能活五年还不好说呢,反正轮不到她们家了,刘秀梅傻眼了:“当初分家时不是说好的吗?”
“当时老俩口地可都给了你们大房,你们拿了好处,凭什么现在不养婆婆?这没道理!”
说起这个,张二妮还气呢:“凭什么?你说凭什么?”
“现在地都被收走了,我们什么好处都没有,凭什么还让我们一家养?”
这两年搞农村合作社,原来分给他们的地又都‘租’回去了,他们每年能分点租金,可那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根本养不活老太太一个人。
要不是因为这,他们家能困难成这样?!
刘秀梅一噎,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那也不行啊,当初有好处就养老人,如今没好处了就不想养,你把婆婆当什么了?”
张二妮梗着脖子:“不就想说我黑心肝吗,我就黑心,怎么了?自打老爷子去世,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老虔婆,我也没落着好,我干啥还当好人啊?”
“平时一点手不伸,还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不伺候了!”
马金玉看着老太太泪眼汪汪,皱着眉头看向马吉祥:“二哥,你倒是说句话!”
马吉祥烦躁的挠挠头:“当初爹娘分给我们的地都没了,我们实在养不起了,要不这样,咱们重新说一下老太太的养老?”
“要想我们养也行,你们得给粮食,我也不要多,每家每年出一百五十斤粮食,三十斤细粮,一百二十斤粗粮,一家一年再一身衣裳,看病吃药咱们平分,你们要是同意,那就还我们养!”
马吉祥不是棒槌,自己媳妇对那丫头确实不咋样,但对他娘,对马家几个孩子那是没的说的,如今被老太太气的不想养她了,说出来的话也是实在话,他们家真的是养不起了。
刘秀梅一听就不干了:“你怎么不去抢?!”
“照你这要法,哪是你们养啊,是我们两房贴补你们大房还差不多!”就一老太太,一年哪里吃到这么多粮食?可真敢要!
马吉祥拉下脸:“你要嫌弃多,那你们养啊!”
说完看向默默垂泪的老太太:“娘,不是儿子不孝顺,实在是家里没法子了,光靠那两亩地的租金,连温饱都不够!”
老太太没成想自己只是气不过骂了儿媳妇几句,儿媳妇没被她赶出去,她自己却要先一步被儿媳妇赶出去了,她抹了一把泪,悲从中来:“老二啊,你也有老的时候,你就不怕以后几个小的有样学样吗?”
张二妮冷笑:“我们就是老了,只要自己能动就自己动手,保证不像有些人似的,什么事不干,擎等着人伺候!”
马金玉看不过眼:“二嫂,你说话积点德,那可是你婆婆!”
张二妮斜眼看着他:“这么孝顺,你倒是把人请回去啊!”
“反正我是伺候不了了,如今家里就我一个女人,春芽怀了孩子帮不上什么忙,我一个人忙完地里,回到家还要伺候一大家子吃喝,还要洗一堆人的衣裳,还要侍弄菜地,我这些日子累的骨头都要散架,再这么累下去,我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马金玉有些不好意思,刘秀梅却没有:“谁家不这样啊?”
“我们两家不都这样吗?我不也要操持一家子吃喝?你要忙不过来,不能找你儿媳妇帮忙?侄媳妇是怀了孩子,可咱女人家谁不怀孩子啊,我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当初我怀我们家建国的时候,都八个月大了,不还是照样下地干活吗?”
刘秀梅说着就瞅了眼墙角的蔡春芽,“就你家儿媳妇精贵怎么着?你舍不得儿媳妇,那你就多干活,怨不得旁人!”
张二妮冷哼:“我家的事轮不到你管!”
“咱就说老太太的养老,当初分给我们的地都没了,靠那点租金根本养不活老太太,这事儿就是闹到村里,我们也有理!”
这下蔡小草也坐不住了:“有好处的时候你们抢着养,如今没好处了,你们就把老人丢给我们,做人不能这么算计!”
刘秀梅接着弟妹的话说道:“就是,没你们这么做人的!那会两亩地养老太太够够的,还能多出来好些,你们把多出来的揣自己口袋,吃的满嘴流油,如今好处不够了,就舔着大脸跟我们哭穷,还要不要脸?!”
“怎么多了?”张二妮一个对两个,丝毫不落下风,“前两年老太太生病,我们给老太太看病花的不是钱?”
“当时让你们掏钱,你们推三阻四,都说没有,当时不就拿两亩地说的事吗?怎么着,就两亩地还是金山银山不成,花不完了?”
“告诉你们,今儿这事你们答应最好,要是不答应,我就找村支书评理去,没的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就光指着我们一家养老!”
蔡小草跟刘秀梅对视一眼:“就算前两年老太太生病花了钱,也没花多少,我记得总共也就花了五块多钱,那两亩地是去年才被村里‘租’回去,那前几年的出息怎么说?”
“既然要算,那索性算清楚了,总不能好处全你们大房占了,现在却让我们两房出粮食出东西的!”
张二妮气的咬牙切齿:“五块钱不是钱?总觉得我们占了大便宜似的,那我就给你们算算,种子要不要钱?人力要不要钱?累了一年,除去杂七杂八的开支,落到手里还剩下多少,你们都是庄稼把式,心里没点数?”
她一边说一边瞪向马金玉马平安两兄弟,还亲儿子呢,连亲娘都不养,想到什么,她又冷笑,“老太太什么的德性,你们做亲儿子的最清楚,那是什么都不沾手啊!”
“我们得帮她种地,等粮食收上来,还得帮她做好,然后端到人手上我就跟个老妈子似的伺候她,这些功夫不是钱?”
“人过去大户人家的佣人也得给人工钱?我们一大家子累死累活几年,多要那点收成不过分!”
张二妮一番话说下来,别人不知道怎么样,马老太太却是后悔了,她回想这几年过的日子,还挺舒心的,儿媳妇脾气不好归不好,但从没苛待过她,她干什么跟她过不去,要是真被她赶出去,她可怎么办。
搬到另外两家,她还会有现在的好日子过?想想另外两个儿媳妇的品性,马老太太就忍不住摇头,刘秀梅就是个糊涂人,当初逃难,她都能把自己儿子弄丢,这么个糊涂鬼,哪里会照顾好她。
小儿媳妇就更不要指望了,人家有亲娘孝敬呢,眼里哪里会有她!
马老太太迅速寻思了一番,就觉得不能跟老三,老三家的靠不住,打定主意,老太太就拍了拍桌子,等屋里都安静下来,她开口说道:“我年纪大了,不想挪窝!”
不等张二妮反对,她就继续说道,“但也确实不能再跟过去那样了,老三老四,你们两家出粮食!”
“就按你二哥说的那个办,不过衣裳就算了,娘年纪大了,穿啥无所谓,你们隔两年帮我把旧棉袄晒晒就行!”
刘秀梅却不肯:“那么多粮食,你哪里吃的完?”说着又瞄了眼张二妮,“知道你偏心,可也不能偏到这个地步啊,为了贴补大房,都不给我们两房活路了!”
“我们家就我跟金玉上工,一年累死累活,才分多少粮食,我家还有三个孩子要养呢,你两个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人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们自己都不够吃,上哪儿给你弄一百五十斤粮食来?!”
“还三十斤细粮?我们一年到头都吃不到几口细粮,你问我们要细粮,你干脆弄死我们算了!”刘秀梅一想到要给出那么多粮食出去,就瘫在地上嚎啕大哭,“没法活了啊,真是没法活了!”
“大房四个人上工,一年分的粮食本来就比我们多,你不去问大房要,却盯着我们碗里那点儿,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张二妮哼了一声:“少在这跟我哭穷!我家劳力多,花销也大,你怎么不说?前年我家马金成家,就拉了饥荒,如今我家马银都十九岁还没定下媳妇,回头彩礼,修整婚房,置办酒席,这些不要花钱?”
“真要算计下来,我家还没你们两家富裕呢,再说,奉养父母不是你们该的吗,你们不是老太太的儿子儿媳?”
“当初老爷子没给你们盖房?我们除了多了两亩地,还剩下啥了?就这几间土坯房还是十几年前盖的,不比你们现在的新!”
老太太吸吸鼻子,睁着泪眼看着另外两个儿子:“娘不中用,拖累你们了,我看这样,你们去买点老鼠药来,我去找你们爹去!”
说着叹了声气,“你们爹也等急了,我这就寻他去,也省的你们为难!”
马吉祥瞪了马金玉一眼,转身就安慰老太太:“娘,你别想不开,咱们兄弟三个呢,怎么着也不能让你没了着落。”
说着就又看向马金玉马平安,“是?”老太太也盯着两个儿子。
马金玉被盯得没办法,咬牙点头,看他点了头,马吉祥跟马金玉以及马老太太就全盯着马平安,马金玉看老四不表态,说起了风凉话:“怎么了,老四,你不愿意?”
“咱娘可是最疼你,你可不能让老太太失望啊!”
马平安还没说什么呢,蔡小草先开了口:“那丫头亲爹不是说要报答咱们吗,要不等那事了结了再说?”
不等儿子儿媳反应过来,马老太太就点了头:“是得等过两天事情了了再说!”
之前她还想帮儿孙们争取争取,可经过刚才的事,老太太寒了心了,她低声下气、费劲心血的帮他们干什么,连给她吃的粮食都不愿意掏。
甚至老太太心里还起了别的想头,人给钱也好,回头她就把那些钱攥在自己手里,不到烟气那一刻谁也不给。
当初那丫头的命是她跟老爷子救回来的,那钱合该她拿着!
打定主意的老太太立马擦干眼泪,跟个没事人似的,她看着桌子上的剩菜,就招呼几个儿媳妇去热,顺便再把主食煮上。
张二妮几个人看着现在的婆婆都觉得不对劲,可她们都饿了,也实在懒得跟老太太掰扯了,都各自忙了起来。
女人们一走,男人们心都大,也没觉得哪里变扭,转而也像个没事人似的,跟老太太商量,
“娘,今儿闹成这样,那边还会给咱们安排工作吗?”
“就是啊,连饭都没吃完就走了,肯定是生气了!”马金玉忍不住又把那几个女人拉出来骂了一顿,“娘,你可得想想法子啊,不然等人一走,我们上哪儿找人去!”
马平安凑到老太太跟前:“娘,那钱不经花的,还是要几个工作比较好!”
马吉祥抬眼看了他一眼:“你这不是为难娘吗?今儿都闹成这样了,你还想人安排几份工作?”
马平安没搭理二哥,而是长叹了声气:“刚才你们都看见了,人那亲爹压根就不想跟咱们扯上关系,你们没听人说吗?‘以后离的远,怕是帮不上忙!’”
“等人一走,以后就是在街上碰见,估计人都不想搭理咱!”马平安看明白了,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就想捞点好处,
“既然人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我看咱也不用再顾忌啥脸面,直接开口跟人提条件拉倒,做实这一锤子买卖!”
“做买卖吗,咱就出价,他要不乐意就还价,等买卖一结束,咱谁也不能再提恩情的事!”
马吉祥跟马金玉对视一眼,都觉得挺有理,两个人全都看向老太太,
“娘,你看这?”
“我觉得老四说的还挺在理的!事情都闹成这样了,藏着掖着的,兴许还真就让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给糊弄过去了,回头咱一毛的好处都要不到!”
“对啊,咱干脆就跟人狮子大开口要个大的,回头人不高兴,他再慢慢还就是了,万一人一口答应了,咱就赚了!”
马平安跟着帮腔:“就是这个理,他们这些当官的最讨厌欠人人情,没准咱这么干,正好说到人心坎里呢!”
马金玉一拍桌子:“就是,咱们就说让他给我们三家都安排到城里,他要是没法子全答应,每家安排一个,不是正好?”
老太太都快被三个蠢儿子的想法气笑了,不过她只是撇了撇嘴,没有真笑出来,儿子蠢成这样,她脸上也没光啊。
看他们越说越高兴,仿佛下一秒就要进城一样,老太太一盆凉水泼下来:“可真敢想!”
“你们谁啊?乡下老农民!”
“连大字都不识几个,还想跟人当大官的讨价还价,你们哪里来的胆子?”
“你张张嘴就让人安排工作,人当时给你安排了,回头人跟你领导歪歪嘴巴,你们又能干几天?人想收拾你们还不跟玩似的?”
老太太摇着头叹息:“一个个的就知道成天做白日梦!”
“人都知道咱们干的好事了,你们还想进城?进它鬼的城?回头人不让蔡支书给咱穿小鞋就不错了,还进城?”
听老太太一说,马家三兄弟都紧张起来,
“不会?好歹我们救了人亲闺女一命呢,就算不给咱安排工作,也不至于让村支书给咱小鞋穿!”
老太太面无表情的看着说话的二儿子,再次强调:“是我跟你爹救的人,不是你们三!”
“再说人为啥不能给你们穿小鞋啊?你们都要狮子大开口了,人年纪轻轻就当那么大干部是白给的?人能咽的下这口气?”
马金玉瘪瘪嘴:“不是他让咱提要求的吗?哦,咱提了,他又嫌咱狮子大开口?那他是让咱提还是不让咱提啊?”
“这当官的也不实诚了,一会这一会那的!”
马老太太一翻白眼:“人家是让老太婆我提要求,可不是让你们提要求,你们哪里来的脸提要求?”
马金玉讪讪:“娘~”
“咱不是一家人吗,你提我提有区别吗?”
老太太摇摇头:“什么一家人啊,你娶了媳妇忘了娘,让你出点粮食都不肯!”
“算了,老太婆知道不招你们待见,我啊,以后得为自己多想想喽!”说完老太太就再不说话了。
马家三兄弟都咯噔一下,直觉得不好,只再怎么哄老太太,她都再不开口,他们也只能暂时按下,想着回头问问媳妇。
就在马家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萧承一行人还算安静,他还在生气,只如今车上有外人,他就是想问问闺女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都不能。
至于萧圆,作为车上唯一一个女娃,跟所有人都不熟,除了开始说了几句场面话,后面车里的气氛不大好,就没人说话了,她还挺自在的。
趁着现在难得的空闲,她还得想想接下来怎么跟便宜爹相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终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