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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徊倏地笑了, 伸手拨了下她的脑袋:“嫌三十三不够是吗?”
他这么一说,隋知才觉得这个问题是有点怪。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 声音是受到惊吓后的微弱,换了个话题:“我都不知道,你来这里会这么危险, 以后别来了。”
“没关系。”谢徊顺着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声音染了朦胧月色,“说了我会主动的。”
隋知摇了摇头。
当初她说那些话的时候, 不知道他的处境。
她坐直不再倚着他,把他往外推搡:“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谢徊被她推得站起来了, 低头看着她:“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隋知皱眉,气这个人不把性命当回事,故意把话说重,想吓唬他,“难道死了没关系?”
他看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顿说:“没关系。”-
谢徊不走,隋知也不敢再跟他一起出去, 元宵节剩下的两天假期,他俩就待在招待所小小的房间里, 偶尔聊天,偶尔睡觉, 偶尔谢徊会陪她一起,查绥陵要用的资料, 门都没出过。
直到她要工作的前一天, 他才离开。
假期之前的工bbzl 作因为意外发现的盗洞而停在主墓回廊之外, 这一次,考古队做好了一应俱全的准备,再下主墓。只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隋知被安排在了队伍的最前端,连负责拍照的同事都在她后面。
今天下墓之前,隋知莫名觉得心里有点慌,就很像下楼梯时不小心踩空的那一下,但是心脏却持久悬着。她看周围其他同事都严肃待命,也不想说出来什么无凭无据的话弄得人心惶惶,就揉了揉心口,跟着一丝不苟地清理现场。
但是意外,就发生在打开墓门的瞬间——
“轰隆”一声,陵墓中尘土像是听从了指令,四散弥漫,照明用的电灯电路在同一时间受损,顷刻间熄灭,眼前顿时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隋知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人推了一把,身体陡然凉飕飕的,从脖颈到四肢,都是凉的,最后的意识,是听见有同事惊慌喊道——
“塌方了!”
……
虽然墓室里面已经没有灯,但是或许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光线,隋知还是大概能把墓室四周看清楚。
她记得刚才在她身边有三四个一起被困的同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塌方导致了分散,她尝试喊了几个名字,只能听到悠长的回声,听不到任何回应。
随着她的喊声,头顶又掉落几块土块,隋知立刻闭嘴不再出声,直到墓室不再持续坍塌。好在,因为清理工作做的到位的缘故,这么久了她都没有缺氧,活动依然自如。
隋知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灰。
她按照来时的路线,摸着墓室的墙壁往前走,走着走着,脚下的路却和来时不同了。
她分明记得,拐过这道弯应该是已经清理干净的t1探方,但是眼前的景色却突然变得分外明亮。
一座古建筑赫然出现在眼前,顶上金色的琉璃瓦泛着光,门口点缀藤萝翠竹,庄重感油然而生。
陵墓里有古建筑不足为奇,因为有很多陵墓都会按照墓主人生前活动场所打造,只是……眼前的这个建筑,未免太鲜活了一些,半分灰尘不染。
来不及思考原因,回廊拐角有大批婢女模样的宫人鱼贯而入,隋知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格格不入的穿着,连忙躲到金丝楠木的柱子后面。
害怕的同时,她又忍不住惊奇眼前发生的一切,捂着嘴巴观察这一切。只恨自己下墓的时候没带手机,不然,这座千年古墓里,竟然还隐藏了这样一座世外桃源,该是多震惊的大发现!
里面的宫人退出来,隋知看见有个对着她的女人,穿着华丽的宫装,正剥开一个烂香蕉,准备往嘴里送。
哪怕是隔得这样远,她也能看到她衣服上精细的纹理,一针一线,一花一鸟,栩栩如生,是她只在博物馆见过的上乘工艺品。
“还吃。”
没看见人,只是听见里面的这个声音,就让隋知一窒。
她忽然顾不上危险,看了一眼周围没人,bbzl 蹑手蹑脚地连上了五节台阶,顺着门里没关严实的小缝,往里偷看。
“嫌自己命长?”
熟悉的压迫感,熟悉的玄色祥云锦纹长袍,和……
熟悉的脸。
隋知心脏骤停了一秒,随即砰砰砰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我就再吃一口,行吗?”
这个声音……更熟悉了。
因为,这个声音,是她自己的。
但是其实也并不完全一样,比她的声音要软糯一些,尤其是说出来的话,甚至还带着一点乞求,隋知觉得她一辈子没有用这种柔软的语气说过话。
如果是有人嫌弃她吃得多,她大概是会反驳一句“吃你家大米了?”
这么想着,她还是下意识摸了摸嘴唇,又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声带,确认自己没有说话,才又往里看。
那里面的谢徊,好像比她身边的那个谢徊,更可怕一些,因为他手上染着红,看起来像是满手的鲜血。
隋知看着他接过旁边人弯腰送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但他手上的血却好像怎么也擦不完似的,越流越多。
不行了。
太恐怖了。
隋知有种再看下去就要出事了的预感,正要跑回陵墓里叫人,忽然发现眼前的景象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变了,她来时那条黑黢黢的甬道,竟然成了宽敞的御道。
她回不去了!
听到背后有脚步声,隋知再回头,冷不丁的和里面的那个谢徊,四目相对。
隋知想跑,想呼救,但是嘴巴好像被毒哑了,脚也被钉在原地。
那个谢徊似乎料定了她跑不掉,不疾不徐地迈下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吓到跌坐在地上的她,眼底没有一丝怜惜。
隋知浑身颤抖,望着眼前这个谢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却只见他掀开宽大袖袍,从里面露出一根长了黑斑的香蕉,问她:“吃吗?”
隋知摇头,发了疯似的摇头,没有理由,她就是觉得,这个东西,不能吃。
见她摇头,谢徊忽然就变了张脸,面色阴沉如鬼魅般掐住她的脸,把整根香蕉塞进去,任凭她哭她喊,他也没有一丝手软。
……
“之之,你还好吗?你别吓我啊!”
隋知被整/根怼进嗓子里的香蕉呛到不行,咳嗽着坐起来,看见程以岁放大了的脸上,写满了担心。
“天啊,醒了醒了!”
程以岁又惊又喜,按下她身后的呼救铃。
看着穿着现代衣服的医生和护士进来给她做检查,隋知懵懵地掐了掐大腿。
疼的。
……所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好像,确实是梦。
因为在梦里的逻辑,这会儿想想,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记得她在梦里看见谢徊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第一反应竟然是吃醋,如果真是在现实中碰到这个场景,她不应该是先奇怪他为什么要穿那样的衣服吗?
程以岁看见隋知睁眼,才刚松了一口气,却又见她两眼发直,有些担心的询问:“医生您好,我朋友她还好吗?”
“没受bbzl 到外伤,身体里各项指标也正常。”医生又看了看隋知的眼睛,对程以岁说,“可能是被困在陵墓里,受到惊吓了,需要养一养。”
程以岁忧心忡忡地点头。
隋知知道他们在做检查,任凭他们摆布,人仍在那个梦里没出来。
现在再想想,那个梦里说话的女人,好像特别熟悉,跟她最常梦到的那个被大火烧死的女人,从身形上来看,好像是同一个人。
但是似乎又不止那一个地方熟悉,肯定还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
可是梦消逝的感觉太快,隋知感觉她很快就要把那个女人的身形也忘了,她顾不得手上还缠着打针的线,拍了拍程以岁:“岁,快,快帮我画下来!”
程以岁看愣了,她都快哭了。
怎么白天还好好的一个人,这会儿双眼发直,满口胡话啊!
程以岁坐到她身边,紧紧地抱着她:“之之,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
隋知眉头紧锁。
她清醒的知道,她现在的反应在外人看来有多奇怪,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她想要抓住梦境,但是却越来越无力。
月光,树影,窗台,渐渐聚焦,醒过来时还记得的在梦里发生过的一切,在她完全适应现实生活中,被冲淡了。
程以岁抱着她,哭着告诉清醒后的她,在她昏迷的时候有多危险。
看似完整的主墓,中间已有多处倾斜、坍塌,即使已经提前加固过,但是面积之大,还是把隋知他们埋了进去。
坍塌一共导致五名同事被困,隋知被埋得最深,也是最后一个醒过来的。
隋知点了点头,仍有种说不清的虚无感,她觉得自己仿佛被夹在梦境和现实的夹角里。
因为这个梦太真实了,她依稀还记得梦里谢徊逼近的时候,她还闻到了他身上沉香的味道。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是医院里送晚饭的人,程以岁出去给她买了一碗白粥,回来准备给她喂饭。
可是,被子刚一掀起来,隋知从自己的身上,闻到了来自梦里的清雅沉香味。
作者有话说:
好哒我知道啦!清明节会加更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