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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知不胜酒力, 喝了几听啤酒人有点兴奋,在床上瞎练功夫滚了几圈,结果滚完头昏脑涨, 翻身趴床边上要吐,伸着脖子呕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她拿胳膊肘撑着趴起来抬头,暧红的眼睛看着蹲在地上不厌其烦给她顺后背的谢徊, 冷不防看见了他望向她时,眼底朦朦的水雾。
隋知酒惊醒了三分:“你哭了?”
谢徊:“没有。”
隋知皱了皱眉, 匍匐着往前凑了凑,用力睁着, 看他的眼睛。
刚才还盛着水雾的漆黑瞳眸里,待她凑近后, 只剩下两张放大了她的脸。
她回头看向夜空,才注意到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耀眼,宛如一张大圆盘,刚才他眼睛里以为是眼泪的伶白水雾, 只是月亮bbzl 的倒影。
隋知盯着夜空,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好羡慕月亮。”
谢徊抬眼:“羡慕月亮什么?”
“我没见过两千年前的月亮。”隋知喃喃道, “但现在的月亮,也是两千年前的月亮, 它什么都见过。”
她醉了,醉的嚣张, 想到什么都直说出来,她转回身子, 又看向蹲在地上的谢徊:“两千年了, 绥陵孤独的时候, 会不会和月亮说话?”
会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现在她对绥陵的关注,早已经超过了一个考古研究员对工作应由的关注程度。
以至于,他不知道,还能陪她多久。
隋知躺在床上,对着月亮自言自语,说的都是考古队有关于绥陵的发现,偶尔要谢徊应和,偶尔嫌他烦让他闭嘴,说着说着,没声儿了。
谢徊再一看,她眼睛微阖,呼吸沉沉,睡得香甜。
月光如流水般倾泻在她脸上,宛如一条纯色缎带,照的她熟睡的脸颊几近透明,美得像是没有血色的画中美人,谢徊心头一颤,起身想拉上窗帘,手臂却还被她牢牢抱着。
都睡着了,也没撒开。
谢徊默了默,动作放的极缓,半跪在她身侧,伸长手臂拉上窗帘。
纵使他能分清她和她,可有些场面,终究是生生世世不敢再回想。
初时,他是想让她记起来的,可感受着她紧抱的小手,谢徊愈发觉得,这样也很好。
爱他的时候,情感炽热如艳丽盛开的玫瑰,不带有一丝杂质,亦不再拘泥于等闲之辈,日夜安稳。
比终日蜷缩在他身边,瑟瑟胆怯舒心得多。
哪怕那时,她也是多少人心中冰清玉洁的白月光-
第二天早上,隋知醒过来,两手掐了掐太阳穴,侧过头看见沙发上坐着个男人,一不小心吓了一跳。
谢徊从她记的密密麻麻的工作本里掀起眼皮,完整欣赏了一遍她从惊讶转到恍然大悟,再到疑惑的全过程。
隋知双手撑在身后,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来这了?”
“……”谢徊觉得这姑娘多少有点翻脸不认人了,无语了两秒,收回视线,看着她关于白玉宝座的记录,淡淡道,“你不是身体不舒服?”
“是有点。”隋知心有余悸地抠了抠耳朵,感觉耳朵没什么事了又摸了摸胸口,深吸了两口气,确认自己能收放自如,又接到,“不过这会儿已经没事了。”
谢徊单手举着笔记本,另只手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懒洋洋地把她的笔记往后翻了一页,边翻边应她:“嗯,没事就好。”
隋知踩着拖鞋下地,走到洗手间门口,身子进去,一颗大头从门框里露出来,眨眨眼:“你来这里,是因为我呀?”
“不然?”他问的坦然。
村里的公鸡会在清晨固定的时间准时打鸣,正好几声“咕咕咕”接在他这句话后面,隋知一边挤着牙膏,一边得了便宜卖乖,翘着嘴角嘀咕:“我以为你来看鸡的呢。”
谢bbzl 徊:“?”
刚把牙刷塞进嘴里,隋知猛地反应过来:“……不是!!!”
谢徊被她这可爱的脑回路逗得直笑。
昨晚喝了酒,她今天起得要比平时早些,洗漱完,太阳也只是从地平线上冒出一个小小的边缘,此时此刻,同事们都还沉浸在梦乡里。
招待所的早饭还没准备好,隋知拉着谢徊去了村子里的早点铺。
她点了两碗豆腐脑和当地的特色烧饼,大大咧咧地坐在塑料板凳上,看他还站着,招呼道:“等一下他们做好了会给咱们端上来的,不用等着呀,先坐。”
村子里的民营小早点铺,木质的桌面快被油烟盘包浆了,装着一次性筷子的不锈钢桶边缘不知道多久没清洗过,围着一圈陈年旧灰。
偶尔路过几辆自行车,从门口路过扬起一片灰扑扑的尘土,谢徊眼看着脏土飘进门口那桌人的豆浆里。
顺着他的视线,再看见他嫌恶的表情,隋知就懂了。
她揪了两张粗糙的纸巾,绕到对面给他擦椅子,不由得想到上次和不同人的同样场景。
那时候她可是只顾着自己吃,理都不理赵谨的,再看眼前,屁颠颠的给人擦椅子,隋知边擦边感慨:“程以岁跟我说她上辈子欠我的,我看我上辈子也欠你了。”
谢徊闻言一怔,这才看见她的动作,弯腰从她手里把纸拿过来,擦了他要坐的这把椅子,然后换到对面,擦她刚才坐过的椅子,和两个人即将要用的小桌子。
小摊主端过来两碗豆腐脑,看见这衣着体面的男人在擦桌子,意外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他跟隋知他们挺熟的了,顺带也开起了这男人的玩笑:“哟,这金贵人还会干这个?您瞧,这鞋底儿都快比我们这桌子干净了!”
谢徊抬了下手臂让开食物,他那么站着,比小摊主高了将近一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摊主,动了动嘴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咽下去了。
小摊主一辈子生活在乡下,没见过谢徊这号人物,只觉得他那衣服干净的都快反光了,送烧饼的时候又止不住感慨:“您瞧瞧,这一表人才的,放在过去准得是皇帝!”
谢徊捏了捏眉骨,眼睛都没抬。
等摊主离开,他问她:“经常在这吃?”
“也没有经常吧,偶尔会来。”隋知掰了两只塑料小勺,擦了擦递给谢徊一只,“招待所里就那么几样,米粥豆浆咸鸭蛋,有的时候吃腻了想换个口味,就跑出来吃。”
谢徊面无表情的又看了这小屋一圈,心里有了想法。
隋知对物质的要求没那么高,她舀了一勺豆腐脑,吹了吹送进嘴里,吃着暖暖热热的,就觉得人生很美满。
她吃着吃着,想起来问:“你就这样过来,集团里的事怎么办啊?”
像赵谨那么胡闹的人,接任了公司都忙的脚不沾地,而谢徊掌管着更庞大的集团,一直因为这点小事来回折腾,她像会不bbzl 会影响到他。
谢徊云淡风轻地回:“可以不管。”
“啊?!”隋知听蒙了,她看了看附近还有人,凑近了点神秘兮兮地问,“为什么你的钱这么好赚?分享一下,我看看我有没有机会也来点。”
“傻不傻?”谢徊被她这副鬼灵精怪的样逗笑了,揉了揉她头顶,“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
“现在是这样的嘛,可万一哪天要是离婚了……”
她话没说完,谢徊手里的勺子“嘎嘣”一声被撅成两半,生生打断了她的话。
他向来波澜不惊的表情霎时阴沉,嗓音高了两分:“你要离婚?”
“不、不是……”隋知吓得肩膀一颤,其实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怎么过脑子,但是他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结婚时候说好的事,“就,那个,咱们当时不是说,咱们就结婚半年就,就那啥吗……我,就想着……”
谢徊一口也吃不下了,扔了筷子,沉着脸擦了擦嘴:“现在已经结婚两年了,半年的约定不作数了。”
隋知:“……”
隋知:“?”
难道不是她更需要这场婚姻吗?
谢徊被她一句话说的没了开玩笑的心思。
到如今,他的产业已经形成商业护城河,拼接出各个行业内的商业帝国,每一个模块都会有行业内的佼佼者拼搏厮杀。
就算发展速度再加快70,他也依然可以五十年巍然不动。
隋知默默咬着烧饼,又听他念叨了一堆她听不懂的,心思早就神游到两年前了。
之前刚结婚的时候,她还想着要是他未婚妻忽然出现了她该怎么办,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那个未婚妻,还一直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的状态呢。
反正他说有就有呗,虽然隋知也不是那么相信,但她没证据,更找不出谢徊那样一言九鼎的人撒谎的理由。
他爱怎么说,她就怎么听。
回招待所的路上,迎着平绥的晨曦,各怀心思的两人一路无话。
隋知踢着小石子,一路叮叮当当,倒也不尴尬。
清晨的日光,把她脚下的小石子拉出了又长又高的一道斜影,后来一脚踢空,隋知回头找石子时,正好看到地上谢徊的影子。
他的影子眼熟到她恍惚了一下,脑海里什么景象倏忽飘过,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又倏忽飘远。
隋知抬头看他,深隽的下颌轮廓,深邃的眉弓,被清晨阳光照成金棕色的发梢,是沉静疏冷的谢徊没错。
而他察觉到她的目光,也回望回来,对上他的眼睛,她笑了笑,心里暗嘲自己的昏乱。
“我等一下还要去工作。”这时他们已经走到招待所门口,同事们已经吃过早饭,有一部分带着工具包出来晒太阳,隋知不舍地问谢徊,“你等下要走吗?”
谢徊敏锐地抓到了她情绪的变化,直截了当反问:“是不是有事没跟我说?”
“没有。”隋知摇头,不好意思地吞吐道,“真没有,我就是,发现,我好像……bbzl 不能离开你。”
谢徊低垂眼眸看着她,目光灼灼,让她避无可避:“为什么?”
隋知咬住下唇。
她其实不想说的,可是谢徊一这样看她,她的话就藏不住了。
隋知把他拽到招待所的墙后面,一头扎进他怀里,闷声说:“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我的感情控制不住的会变,可我不想让它变。”
她说完两眼一闭,紧紧抱着他,把他两只手都圈住,以防谢徊听完她这一顿轻浮的发言要在这揍她。
但谢徊想要挣脱她,就算她抱得再紧也没用,他的胳膊一点点抬起来,隋知等了好一会儿,却只等到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
“……”
“独处的时候,多听听你内心的声音。”谢徊嗓音低低沉沉的浸在她耳边,带着隐忍的低哑,“哪怕,最后你内心的声音,告诉你,应该离开我。”
作者有话说:
上周去西医查西医说我是精神疾病,给我搞得一蹶不振,今天去中医查了下就是吓得肾/亏了(虽然也挺没出息),但ok了我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