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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叶从小就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这个从小,起源于他三岁半那年,刚上幼儿园的小夜叶偷偷跑去厨房切水果,踩在凳子上的他一个没站稳,摔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用刀划到了手。
鲜红的血顺着指腹流下,疼得夜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叶儿怎么了?”书房里的妈妈听到动静连忙过来,看到一个委屈哒哒的小团子坐在瓷砖之上,伸出左手来给她看。
“给麻麻切果果,切到手手了。”
夜妈连忙蹲下来查看,却发现夜叶的手除了沾上些红色的不明液体以外,并无半点伤痕,焦急的情绪一下转为了生气。
“叶儿怎么能撒谎,哪里切到手了,在妈妈工作的时候哭闹可不是个乖孩子。”
夜叶瞪大了眼,收回自己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呆呆愣愣的,“叶儿没有撒谎--”
被拖长的软萌奶音越显委屈,夜妈抱起地上的小团子,他正用力搓着刚刚受伤的地方,白嫩的皮肤上很快出现了一片红痕。
夜妈有些心软起来:“叶儿乖,是妈妈不好,没有时间陪你玩,等妈妈忙完这段时间就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看来是她对孩子的关心太少,才会让叶儿想出这种办法来引她注意,这可不行,这次是假的,没让他受伤,要是下次他真这么干了可怎么办。
夜叶对游乐场的兴趣大大降低,他任由妈妈帮他擦干净身上的污渍,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小手。
怎么就没了呢?
他明明就切到手了。
可疼可疼了,要不然他才不会那么容易哭出来。
想不明白的夜叶在妈妈去工作后又偷溜去了厨房,踩在小凳子上拿起水果刀,犹豫了几秒后闭着眼睛朝食指上来了一下。
“呜--”
夜叶忍不住又哭了出来,他连忙把眼泪憋回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伤口。
“夜小叶你到底要干什么!”
夜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揪起夜叶的领子,看着右手拿刀,眼里憋着泪水的小团子,眼皮抽搐了几下。
“好好好,妈妈不加班了,妈妈陪你玩行了吧,把刀给我放下!”
夜叶将完好无损的左手递到她眼前,一双水蒙蒙的眼睛闪亮惊人,惊奇而又兴奋地说道:“麻麻,我有超能力!”
夜妈:“……”
再不看着点他就要上天了!
妈妈不信,也不让夜叶再碰尖锐的物品,夜叶躺在小床上叹了口气,当天晚上做了个拯救世界的梦。
然而第二天,他还是得乖乖起床去上幼儿园。
“麻麻,我真的有超能力,我能拯救世界,我可不可以不上幼儿园啊。”
没睡醒的小夜叶声音黏糊糊的,夜妈无奈地笑笑,说道:“想要拯救世界可不能只靠超能力,叶儿得好好学习,有了知识才能拯救世界知道吗?”
夜叶若有所思,好一会儿后给自己握拳打气:“我知道了麻麻,我以后一定好好上幼儿园!”
夜妈看着自家儿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幼儿园大门,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小孩子是真好哄啊。
从那时开始,夜叶一改往日的顽皮捣蛋,认认真真地学习各种感兴趣的东西。
然而幼儿园三年,他除了年年被老师夸奖聪明好学以外,无事发生。
没有怪兽入侵,没有灵异事件,也没有丧失出现。
夜叶不甘心地上了小学。
六年时间,他除了年年期末考第一以外,无事发生。
初中三年,他除了年年期末考第一以外,依旧无事发生。
终于到了高中。
高中啊,多么令人兴奋的一个阶段,工藤新一发现了黑衣组织,黑羽快斗成为了怪盗基德,立花泷和宫水三叶交换了身体……
他夜叶,也一定有一个独属于他的剧本!
又是两年无聊的学神生活,2036年6月1日,也是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夜叶十分郑重地许下了生日愿望。
“拜托啊,让我的超能力发挥点作用吧!”
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夜叶依旧得早起去上学。
与往常不同的是,他的座驾变成了一辆三百万的保时捷,那是夜家送他的成人礼。
2036年,无人驾驶已经发展得极为成熟,这份成人礼可以让夜叶一个人上下学,不再需要司机接送,这也是夜叶想要的。
他总觉得,自己一个人行动更能触发拯救世界的任务。
天边渐渐下起了小雨,乌云一层层地卷起,宽阔车厢内的夜叶懒懒地歪在座中,打算补个觉。
昨天晚上等到了十二点还是什么都没发生,唉,生日当天都不肯实现他的愿望,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实现。
轰隆—
“嘶”
一道剧烈的声响将夜叶惊醒,他的后脑在座椅上撞了一下,因为有安全带并无大碍,可失重的感觉让他心生不妙。
原本在高架桥上平稳行驶的车竟处于坠落之中,夜叶从车窗向后望去,一道断裂的痕迹横亘在灰色的苍穹之下,不断有碎石从他面前掉落,坠入江中,周围环绕着刺耳的刹车声。
高架桥突然在雨中坍塌,刚巧在那个时间经过此处的夜叶连人带车坠入江中,原本正高速行驶的车子在惯性的作用下撞向支撑着桥的柱子,猛烈的碰撞让夜叶一阵眩晕。
乌黑的江水之中,车子倒翻,尚且只有少量的水灌了进来,夜叶舔了舔下唇,很快开始想办法自救。
他为了拯救世界学习过各种极限求生的技能,此刻小小的困难还吓不到他,反而让他有一丝丝兴奋。
终于,要来了吗!
夜叶解开安全带来到前面的驾驶位,点开控制面板,刚刚的碰撞损坏了一部分控制系统,车门被锁死,指令也打不开,夜叶开始回忆自己学过的代码,右手飞快地操作着。
高架桥是市政府监督建造的,质量自不必说,突然坍塌肯定不正常,说不准就是因为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说外星人入侵了,他得赶紧打开车门,到时候英勇地从水中冲出。
虽然不是帅气的从天而降,不过也勉勉强强了。
滴滴滴—
车载系统发出了动静,随着哒的一声,车门锁被打开,夜叶用力推开车门,江水哗地涌入车厢。
夜叶正想要游出江面,眼前却一阵发黑,突如其来的酸软无力让他不断坠落,胸腔里的氧气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夜叶:我还要……咕噜咕噜……调查……咕噜……高架桥坍塌的……咕噜……真相!
冰凉的江水像是被施了什么魔法,让夜叶常年锻炼的体力消失殆尽,从深处涌来一股浪潮,瞬间将他的意识吞噬。
夜叶是被砸醒的。
具体来说,他是被猛烈的暴雨所砸醒的。
豆大雨珠砸在脸上有些疼,然而他清楚地意识到,目前更糟糕的应该是胸口前漫过的一阵阵凉风。
像是被捅开了个口子,呼吸都变得困难许多,空中除了风雨的味道以外,还有股浓浓的血腥。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气愤而又颤抖的声音穿过密集的雨帘,遥遥地落入夜叶耳中,像是将死之人不甘的质问,含着浓浓的怨恨。
一道不屑的嗤笑传了出来,“棠溪将军,今日你全家十七口都在这儿了,主上好心,让我们留一个全尸,您就放心去吧。”
刀穿胸膛的声音掩盖在暴雨之下,周围的雨水忽而凌乱地跳了起来,有人从夜叶身边经过。
那人并没有发现脚下尸体的异样。
“大人,都解决了。”
女人的声音冰冷又无情:“确定吗,主上吩咐,不可有一丝差池。”
“大人放心,路上就给她们下了孔雀散,刚刚又在她们心脏处都补了一剑,保证无人生还。”
胸口一阵阵抽痛的夜叶倒吸一口凉气,这他娘的是伙什么人,竟然会补刀?
“嗯,那就好,撤。”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后,四周逐渐归于寂静,肆虐的风雨冲淡了周围的血腥。
夜叶不知在泥泞中躺了多久,直到确定那伙人真的彻底离去,才撑着地面缓缓坐起。
脏污而又单薄的白衣在瘦弱的胳膊上飘荡着,夜叶借着积水勉强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心下大惊。
这不是他。
他捂住了自己的左胸口,在哪里,他并未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夜叶知道自己有着超强的自愈能力,但也不至于连心脏的破碎都熟视无睹,他之所以能这么快恢复力气,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心脏在右侧。
那群人补刀补得好像有些急,没认准地方。
可这也更让夜叶确定,这不是他原来的身体。
阅历告诉他,他魂穿了。
夜叶在那一刻突然明白了高架桥坍塌的真相。
再恢复了些许力气之后,夜叶站了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原本有一道一掌宽的剑痕,可现在只剩下了淡淡的红印,他的自愈能力是随着年龄而增长的,这样的致命伤,对如今的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雨渐渐小了,夜叶得以看清周围的全貌,惨烈的场景在眼底倒映出一片血色,少年苍白而又凄艳的面容间划过错愕。
死人,切切实实的死人,有着花白头发的老者,尚在襁褓的婴儿,风华正茂的少年少女,此刻都已没了呼吸,冷冰冰地躺在那里。
一瞬间,诸多纷乱驳杂的记忆充斥在夜叶的脑海里,让他痛苦地捂住了头,口中发出一声难抑的低啸。
那是残留在这个身体内的哀痛与愤恨。
“棠溪夜……”
“你叫棠溪夜,他们是你的家人。”
夜叶低喃着,那股即将要冲出身体的怨恨几乎要将他湮灭。
“我不会白白占据你的身体的,棠溪夜。”
夜叶努力压下了身体的不适,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把剑鞘,在旁边的树林中挖了一个深坑。
直到天亮,夜叶才将那十六具尸体都摆在了坑底,一抔一抔地撒着土。
坟墓无碑,夜叶一脸凝重地在雨中磕头。
“诸位,既我来了此处,便一定帮你们查明事情真相,报仇雪恨!”
掷地有声的话音刚刚落下,夜叶察觉出,体内盘旋着的那股浓烈怨气褪去了大半,沉重的身体一阵轻松。
夜叶起身,将地上散落的物品都收了起来,当做遗物留在身边,其中一个绣着苍鹰的青色锦囊引起了他的注意。
“还挺沉,里面有东西?”
夜叶打开一看,几两碎银安静地躺在里面,除此之外,还有一枚两个指节大小的银制鱼符。
“这是谁的遗物?”
夜叶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那些记忆太多太杂,他还没完全熟悉,只大概了解了下他的身份,剩下的打算慢慢吸收。
“不管了,先收着吧,好歹也算是个新手礼包。”
夜叶将东西都放进锦囊里,揣进怀中,拢了拢有些单薄的衣衫,迈向东方日出之处。
雨后的朝阳在少年单薄的背影上落了一层朦胧的光圈,乌黑的长发随风扬起,他的每一步都坚实有力,在泥泞的土地上留下痕迹,像是宣告。
这个世界,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