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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梅看着坐在沙发上,端着水杯小口啜饮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小姐有些不一样,但她却又说不出具体的点来。
吴梅抬头扫了眼站在钢琴旁的纪郁柠,巴掌大的脸没有血色,眼底的黑青大概是被小姐罚站整晚造成的,寡淡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对于小姐刁钻的话已经习以为常。
吴梅心疼了下纪郁柠,也只是心疼一下。
她拿着方白的工资,管不了方白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纪郁柠被暴力对待而不作为。
吴梅讪讪收回视线,冲着方白说:“是小姐,那我先去洗碗了。”
说完,吴梅转身走向了厨房。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方白和纪郁柠。
纪郁柠在吴梅话音落下的时候,重新坐回凳子。
方白见状,轻声吐出两个字:“弹吧。”
下一秒,钢琴声再次响起。
同时,方白起身坐在距离钢琴稍近的沙发上,身子陷入柔软的坐垫,伴着钢琴音,倒是有种在听音乐会的错觉。
说实话,方白还没从穿书这件事中缓过来。
明明前几分钟还是为了论文而心烦的人,一眨眼就变成了身价上亿、纯纯作死的炮灰,甚至……还要养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虽然纪郁柠完全不需要她来养。
如果方白没有记错,按照书中写的故事线,纪郁柠已经在发展她隐藏的势力了。
很快的,纪郁柠不会再逆来顺受。
方白将手中的杯子放回到茶几上,垂眸细想着。
目前来说,她想活命的话,最主要的目标,就是让纪郁柠对“自己”的恨意小一些。
方白觉得很难。
就算纪郁柠刚刚看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情绪,可方白还是从那淡漠的眼中,看到了隐藏深处的不可磨灭的恨意。
纪郁柠手臂上的青痕、手背上的创可贴、苍白的脸……
全都是原主的“功劳”。
甚至说,还有些伤藏在衣服下看不见的地方。
“!”
方白突然想到了刚才的体感画面。
只想着不让对方洗碗了,却忘记对方身上还有伤。
这么一想,方白的视线瞬间落在了弹琴的人身上。
纪郁柠虽然在弹琴,心里却在想其他的事。
被方白要求上台表演的时候,纪郁柠就知道了方白的意图,所以就算方白故意不给时间让她练琴,纪郁柠只能默默将琴谱背熟,为的就是想在表演时不出错,驳了方白的念想。
可现在方白又让她练琴——
后背的疼痛打断了纪郁柠的思绪。
纪郁柠眼睫微颤,手下轻微用力,琴键发出道道悦耳声。
第一遍开始弹的时候,后背伤处没有明显的疼,但当纪郁柠弹第二遍后,每当纪郁柠按下一个琴键,后背的伤就会被扯动,蚂蚁噬食般疼了起来。
不过这点疼痛在纪郁柠眼中算不上什么,毕竟身上的每处伤口都比这还要重。
可耐不住疼意星星点点的堆砌,不一会儿,纪郁柠眉宇间染上痛楚。
方白转头就看见了纪郁柠这副样子。
方白先是盯着纪郁柠紧绷的脸看了几秒,当耳边传来错乱的音符后,方白叫道:“纪郁柠。”
钢琴声停下。
方白纤细的双腿交叠,整个人陷入沙发,用慵懒至极的语调说:“回你房间去。”
“…”
原主时常说这种话。
与方白不同的是,原主说的是“滚回房间,我不想看到你”这类话,有时说完还会嘲讽纪郁柠几句。
纪郁柠听后,没有犹豫,直接起身走向了楼梯。
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方白。
方才还萦绕着美妙音调的大厅骤然陷入安静。
-
纪郁柠住在阁楼。
在她搬来前,阁楼是方白存放杂物的地方。
打开房门,入眼是堆满的箱子,一张单人床挤在墙边,床上的被子被叠成了豆腐块,床单连个褶都没有。
参差的箱子被纪郁柠堆得错落有致,倒是成了房间里的装饰。
唯一不足的就是阁楼唯一的窗户被纸箱遮盖了大半,光线不足,就算是在正午,屋内昏暗不明。
纪郁柠没想过去移动箱子,反而她很享受这简陋狭窄的没有光照的感觉,母亲去世前,她是畅游云端的天使,可以随意触碰阳光,那是带给她力量的东西。
现在…对于阳光纪郁柠避而不及,长时间的光照会灼伤她。
所以她喜欢黑暗。
她坠在深渊中,无需阳光。
床上扔着一件衣服,是纪郁柠换下来的那件,沾满面粉的那面在上,纪郁柠看着,俯身拿了起来。
纪郁柠没有衣柜,所有的衣服都放在床边的纸箱中,好在她衣服少,除了校服外,也就两三件替换的衣服,纸箱正正好放得下。
纪郁柠抽出床下的洗脸盆,将衣服扔了进去。
洗衣机纪郁柠是不能用的,所有的衣服都是她手洗的。
有次洗衣服被方白撞见,方白一脚踢烂了洗衣盆后,纪郁柠每次要等方白睡午觉,她才会去洗衣服。
距离方白午睡的时间还有一会儿,纪郁柠将洗脸盆放到了一旁。
正对床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不算大,但足以将纪郁柠胸口以上的位置照全。
纪郁柠背对镜子,侧头望向镜子里的她。
接着,纪郁柠双手交叉拽住衣摆,将套在身上的短袖脱了下来。
镜子中出现了位穿着小背心的人。
纪郁柠确实营养不良,胸脯肚子腰间这些容易藏匿肥肉的地方,非但没有一丝的赘肉,反而瘦弱到腹部处的胯骨和锁骨分外突出显眼。
纪郁柠脱衣服是为了看她后背的伤。
当把衣服扔到床上,纪郁柠视线重新转到镜子中时,就看到了内衣下泛紫的淤青。
“咚咚咚”
随着三下敲门声,吴梅的声音传过门进了房间,“小纪,在吗?开一下门。”
被突然打断,纪郁柠没再去看伤处,她走到床边勾起衣服,等把衣服套在了身上后,她才拉动门栓,打开了房门。
吴梅抱着一个四方塑料盒站在门前,看到门开,她向前一步,“小纪。”
纪郁柠:“吴姨。”
吴梅问:“你的伤好些了吗?”
纪郁柠点头:“好了。”
吴梅听后沉声问:“前几天的都好了?”
纪郁柠:“嗯。”
“那,”吴梅停了下,担忧地问,“那刚才小姐打的疼吗?要不我给你点钱,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掀开衣服让吴姨看看。”吴梅说着抱着箱子挤进了房间。
本就窄小的地方,吴梅略微肥胖的身躯进来后,空气都有些稀薄。
纪郁柠下意识拉开了与吴梅的距离,她后背抵着门,低声说:“不用。”
吴梅见状,她不好强求纪郁柠,只是一边将盒子放在一旁,一边说道:“不用我看也行,那我给你找药,你自己抹。”
四方盒子是药箱。
说着吴梅在药箱里翻找着,但没有找到治疗淤伤的药膏,只找到一支祛疤的。
吴梅直起腰,把祛疤的药膏递给纪郁柠,“你先抹这个,另外一个可能是落在哪里了,我去找一找。”
“吴姨,”纪郁柠叫了声吴梅,在吴梅转头看她时,她低声道,“谢谢。”
吴梅一怔,纪郁柠的道谢在此刻,如棍子一样搅着吴梅内心,那份浅露的愧疚被搅乱,吴梅无措地说:“不用谢我,是…”
吴梅只要一看到纪郁柠和她身上的伤,就能从纪郁柠身上看到懦弱不堪的她。
对纪郁柠的惭愧心使得吴梅不会主动上楼来找纪郁柠,更别谈给纪郁柠送药了。
两分钟前,吴梅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就被方白要求带着药盒上楼给纪郁柠送药。
吴梅顿了一下,说出实话:“是小姐让我拿药箱上来的。”
纪郁柠眼皮撩起,随即垂下眸,“嗯。”
吴梅的话纪郁柠是不信的。
方白不会有这么良心。
纪郁柠只当是吴梅不想被她牵连,所以才多此一举地解释了遍。
吴梅在原地站了两秒,见纪郁柠没有要说的后,转身离开了。
纪郁柠关上房门,她这次没有脱衣服,而是将衣服撩到前肩,用肩颈勾着衣服防止掉落。
将药膏挤在指腹,纪郁柠反手抱着自己,手伸到后背后,她把膏体涂在了后腰的疤处。
这个伤倒不是方白弄得,而是她之前逃跑时不小心被铁丝刮伤的。
可要不是方白派人追她,她也不会惊慌到没注意到铁丝。
刚想到方白,方白的声音就传进了纪郁柠耳中。
纪郁柠愣怔后才确定她不是幻听,方白就在门外,声音不轻不重地叫着她的名字:
“纪郁柠。”
这是女人今天第三次叫她全名。
与平时的“喂”“biao子”“狗东西”全然不同,喊全名这个叫法,让纪郁柠觉得自己在她眼里是个人了。
纪郁柠还不至于被方白叫全名而感恩戴德,她只当女人是在玩什么新的游戏。
纪郁柠慢条斯理地擦掉指腹遗留的膏体,然后动作轻缓地放下肩处的衣服。
衣服将伤口遮盖,看不出纪郁柠的身体的脆弱。
与镜子里的人对视了眼,看着她眼中汹涌的情绪在瞬间归于平静,纪郁柠低头把纸巾扔进了垃圾桶,随后打开房门。
看着三年来第一次出现在门前的人,纪郁柠眼中平淡如水,平声叫道:“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