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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们的死亡,你是有些不能接受吗?”
清醒过来的科尔用身体中仅剩不多的力气直起脖子,看着消沉中的艾伯伦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是在白白送死?还是说,呃……女士?”
不能接受?
艾伯伦一直没有回话,但她眼中的光芒逐渐凝聚。
不能接受?
在看到这一切之后,你告诉我,我要去接受?
接受他们的死亡?
你告诉我……
“……接受?”
声音有些沙哑,艾伯伦身上渐渐多了一些活人的气息。
她清醒过来了,但是心中却并不平静,而是满盈着愤怒。
“面对这毫无意义的死亡,你告诉我……谁能接受?”
这结局,该有谁来承受?
这一切的罪责,该由谁来承担!?
艾伯伦想要怒视,但她最后还是没有瞪起眼睛。
“难道说,非要所有人都……不,我不该这样说,请忘了吧。”
因为艾伯伦忽然想起来,眼前的这个男人也只是数万被牺牲者的其中一个,他不该承受这样的质问。
看着气势刚刚起来就落下去的艾伯伦,科尔却是了然地叹了口气,似乎猜到了这样的反应,感叹着开口:
“果然是这样,你和……哎哎哎!等一下小哥,我现在还死不了!别!”
刚要开口,科尔的表情就一变,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身体。
科尔险而又险地躲过了安德鲁隐蔽的反手突袭,回了一口气,咳嗽了两下说道:
“咳咳咳,等会!等下再给我打麻醉针!在那之前……我觉得要跟这位女士说清楚一件事情。”
没想到自己的动作会被发现,安德鲁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
在伤得这么重的情况下,是怎么做到的?
这可能吗?
“很奇怪吗?我可是趴在你后背上啊,你后背的肌肉可是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啊。”
对于安德鲁来说有些不能理解的反应,在这位历经多次生死的亡命徒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努力锻炼出的本能罢了。
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科尔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伤员。
“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哥,能让我把话说完吗?不论是对她还是对我,这都很重要。”
注视了一下科尔虽然是在微笑着,但实则早已布满血丝的眼眸,安德鲁犹豫了。
科尔的状态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好,他现在是在强撑着。
安德鲁知道这样的请求意味着什么,更清楚如果错失现在的时机,那么……
“拜托了。”
心中本来还在犹豫,但听到这声蕴含着哀求的微弱话语,安德鲁沉默了。
右手握紧又松开,最后还是默然收起了本来准备打进科尔身体的镇静药剂。
这是科尔自己的选择,也是属于他的权利,其他人无权剥夺。
他是一名战士,自己能做到的,只有尊重他的选择。
“……嗯。”
听到安德鲁轻轻的鼻音,感受着他松懈下来的肌肉,强壮镇定的科尔也松了口气,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谢了,兄弟。”
兄弟吗?
是的,即使两人之前从未见过,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姓名,但是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会站在同一战线上。
是战友,也是兄弟。
尽力直起身体,科尔对着艾伯伦笑了笑,然后轻松开口:
“你问谁能接受啊?我啊,我能接受啊。”
你能接受?
艾伯伦闻言眯起眼睛,有些不能接受地说道:
“……你说什么?”
你们明明都已经遭受到了这样的对待,为什么还能接受?
“你没听错,我也没有疯,我确确实实能够接受,而且不光是我,我的那些兄弟们也都能接受。”
感慨着,科尔叹息道:
“因为没办法啊,因为这就是战争。”
“战争?”
“是的女士,我们此刻就身处在战争之中。”
战争。
生与死。
对与错。
人与神。
“难道说,你觉得黑暗时代结束了,我们和神灵之间的战争就结束了?”
嘴角咧开一个危险的弧度,科尔对于艾伯伦的天真想法露出的笑容。
怎么可能。
自从神灵降临开始,这个世界就从没有一天真正的和平。
战争从未远离,在无人可知的角落里,争斗一直都在进行中。
这个年轻的女士并不知道这就是战争。
但他并不是在嗤笑,而是在欣慰。
这其实是好事。
如果可以的话,科尔希望所有的人都不用了解战争的残酷,不用变得像他一样,成为战争机器中的一个铆钉。
但既然她已经身处在了这里,那么她就必须要了解这背后的真相。
“看你的打扮,你应该是文职吧?第一次到前线?”
艾伯伦默然的反应给了科尔答案,他砸了咂嘴,叹息一声:
“这样啊,真狠的心啊……不过,我想让你来的人,应该有他自己的打算吧,肯定是对于你给予了厚望。”
厚望?
呵,也许吧。
艾伯伦不想解释,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可是,这难道真的只是能不能接受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这么想着,艾伯伦忽然注意到了科尔的眼睛。
满是赤红血丝,看上去有些浑浊的眼睛。
在那里面,她感受到了强烈的意志。
身体中像是有电流闪过,艾伯伦下意识直起了腰肢,看向了科尔那张满是伤痕、胡茬、沧桑的脸上。
这是一个被风霜磨砺殆尽的中年男人,在他脸上密布的伤痕之下,已经很难再看出去年少时的轮廓。
不,不是这样的。
他并不是一个颓废的中年男人。
科尔,他是一名战士。
是与敌人奋战到最后,即使牺牲也不愿意向敌人投降的战士。
“我们在踏上战场的那一瞬间开始,我们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对着艾伯伦,科尔微笑起来,他语气平淡地强调了一遍。
“所有的准备,这里面当然包含了我们的死亡这个选项。”
“我们并不是被逼着来到这里的,我们更不是你擅自以为的无用炮灰。”
他说:
“因为这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战争。”
平视着年轻而天真的书记官,百战生还的老兵温声开口:
“我们是保护这个世界的战士,这就是我们身处于此的意义。”
带着自豪,科尔平静却有力地开口。
“所以……女士,请不要擅自为我们悲伤。”
请不要。
请不要擅自为战士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