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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走,一旁原本热气腾腾的饭菜,逐渐凉透,甚至因为暖炉烘烤的原因,表面变得干巴巴,让人一眼看了就胃口全无。
然而本该享用他们的直哉,此刻却仍手持松木和炭笔兢兢业业,神色专注目不转睛,仿佛世间所有纷扰都与他无关,唯一值得让他在意的,只有眼前被不断擦涂抹黑的松木。
简而言之,直哉他杠上了。
难以接受自己自信满满画出的老鹰竟然只有幼稚园水准,这让原本胸有成竹的直哉颇受打击。不过他并未因此就轻易气馁,不如说这点打击反倒是激起了他性子里不服气的那根筋,一时间就连前胸贴后背的那股子饿劲儿都顾不上了。
“唔”
直哉几乎要将松木凑到了眼睛里,仿佛这样就能让他笔下的线条更加流畅工整一般,然而梦想很美好,事实却是残忍的。
即便是如此认真专注的想要在木料上描绘出雄鹰的英姿,但直哉画出来的东西,只能说,从一只难以辨别形状、身体扭曲的肥鸡,变成了稍微能看一些的肥鸡。
而原本透着象牙白的松木,却由于炭笔的不断涂抹,以及橡皮的来回擦拭,已然蒙上了一层黑灰色,好似铁锈一般斑驳难看。
直哉:“”
看着自己耗费大量时间最终得到的成果,直哉再度沉默。他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毫无绘画天赋
呃,大概或许可能,雕刻出来会变得好看一些吧,直哉有些讪讪地想着,还好真望替他买了不少木料,不然可能还真不够他折腾的。
虽然直哉很想一鼓作气,就着好不容易画好的轮廓,现在就将老鹰的大致模样从方正的松木块中刨取出来,但奈何他的身体却在严重抗议。
来自四肢百骸的酸痛麻胀,在他放松精神后顷刻间度席卷大脑,这是训练一天下来后所积攒的劳累,只不过他刚才过于专注在木头作画这件事上,所以一时将其忽略压下了,导致眼下酸胀的无力感卷土重来时,甚至隐约有双倍的效果。
而直哉的肚子,也终于忍受不了饥饿的折磨,开始有些许轻微的刺痛感,显然是饿过头了,更何况他现阶段还是急需营养补充能量成长的年纪。
简直得不偿失,直哉有些难受地捂着肚子,吐槽自己道,无奈只能先放下手里的松木和炭笔,一时间也懒得再挪动步子去洗手,准备就这样直接端起饭碗开吃。
正当这时,障子门却被突然拉开。
“直哉少爷,您还不休”原来是真望见夜深了,直哉少爷房间的灯光却没有如往常的时间熄灭,有些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呃”沉默中,不知为何,直哉在真望的注视中感觉自己愈发心虚,尤其是看到他被炭笔弄得脏兮兮的双手,正试图玷污冰冷的饭菜。
终于,真望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进屋内,将冰凉凉的饭菜端起,“少爷,容我把您的晚餐重新热一下,请稍等。”尤其加重了晚餐两个字。
直哉一顿,悄悄眯了眼钟表,啊已经快十点整了,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晚一点,原来单纯画个木头也这么耗时间的吗,直哉有些讪讪的想着,尤其是看着难得面容沉静的真望,就更心虚了。
尤其是他之前还曾夸下海口,要对方相信自己一点,结果还没过去多久就搞出这种事,一时间更羞耻了看着自己净是炭粉的双手,直哉甚至开始怀疑,是否出于身体年龄的原因影响了他的心理年龄。
还不待直哉思考出结果,真望折返了回来,手里还拿着热毛巾。
真望走到了直哉跟前,跪下与之平视,将直哉的手轻轻牵起,不待他反应,便用热毛巾仔细擦拭他手上的那些碳粉脏污,缓慢而有力,却不会让直哉感到不适。
真望擦得十分仔细,每一条手纹的缝隙都不放过,认真地多擦拭了几番,直到完全干净。
期间直哉一直保持沉默,直到真望换了毛巾准备擦拭另一只手时,他才开口道,“我自己来吧。”
真望一顿,随即点了点头,将毛巾交给了直哉。
“抱歉,一时没控制住就”直哉低头擦拭自己的双手,轻声道,不过动作却没真望仔细,遗漏了不少地方没擦干净。
直哉不明白自己为何心虚。
他偷瞄了一眼真望,觉得大概是真望现在的气场,让他想起了前世的母亲。
前世的母亲是一位教师,大概是因为职业的缘故,虽然平时对他十分温柔,但在他犯错时也异常严肃,并非责骂,而是认真的教导着他,一丝不苟。如同明灯一般,为直哉照亮了原本混沌黑暗的前路,教会了他许多普通人该明白的道理。
而眼前的真望,让他晃眼间仿佛看到了自己前世那位温和却又不失坚毅的母亲。
当然,真望只是真望。
譬如眼前的真望,会因为他的一句道歉而失神动摇,而他前世的母亲,则是会浅笑着抚摸他的脸颊,指责他的调皮。
到底还是真望先叹息了一声,败下阵来,“少爷,请您注意时间,您年纪尚小,习惯不良实在不利于您的身体。”
“嗯,知道了。”直哉笑道,顺势服软,“所以才要麻烦真望多照顾我嘛。”
面对直哉略带撒娇的语气,真望不免有些脸红,不过她掩饰得很好,拿过脏毛巾转而起身道,“饭菜该热好了,我去给您拿过来。”说完便离开了。
直哉失笑,等转头看向自己那一言难尽的大作时,不禁又苦了脸。
要不他直接送块木头给甚尔算了?直哉有些脑壳疼地想到,虽说万事开头难,但一上来就这么为难他,属实是没想到。
当然,直接送木头块什么的,直哉还做不出来,单纯想想而已。
自这天后,直哉白日里训练体能,晚上回来后便费时费力地推进木雕雕刻任务,用刻刀镌出大概形状,再用砂纸打磨,紧接着用较小的刀头补充增加细节。
步骤看上去虽不多,但实际操作起来却麻烦无比,先不说直哉从未接触过这样精巧的工作,即便有过用刀的经验,那都是大开大合的见血杀招,与雕刻这样细致的事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还有一点,直哉最近体能训练的增加,也给他的木雕工作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因为力气渐长却控制不足的缘故,他总是一个不小心就用力过猛,直接将木块劈柴似的劈作两半,真望原先替他准备的那些松木,竟然都有些不够用了。无法,他只能小心再小心,节省着每一块松木,全都当做最后一块木料来对待。
可以说,专注木雕这样精细的活计,倒是无意中帮助了直哉更快更精准地掌握自身的力量。
好在松木并不算十分难得,直哉的手艺也并非毫无进步,大约四五天后,直哉终于雕刻出第一个完整的木鹰摆件。
捧着巴掌大小的木鹰的那一瞬间,某种难以形容的成就感犹如热流,一股脑地涌上直哉心头,泡得他整个人都仿佛暖洋洋的,舒适异常,甚至冲刷得他的眼眶微微酸涩。
太不容易了,直哉看着木雕不住地感慨。
虽然这个木雕的造型略显别扭,距离直哉心中所预想的形象尚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但作为第一个成功雕刻出来、且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木鹰,直哉已经非常满意了。
为着能雕好这个木鹰,他的双手遭受了不少皮肉之苦,摩挲刻刀的指尖和掌心遍布着大小伤口,好在这些伤口都很浅,结痂得挺快,故而直哉也没有太在意。
“真望,你快看!觉得怎么样?”
到底还是没忍住将成品展示给真望观摩了的直哉,两眼放光地期待着对方的评价。
而真望看着自家少爷似乎满是小星星的双眼,再看他手中那个略显抽象的木鹰,一时间竟有些无言,她自然不会觉得自家少爷的手艺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这样不同于往日的少爷嗯,有点可爱。
“我觉得很好。”真望忍着笑意,真心诚意道,“少爷您是打算送给谁吗?需不需要我为您包装一下?”
“嗯我还是想再练练,”得了认同,直哉反倒是有些不自信,小声嘀咕,而后才应道,“是打算送给甚尔的生贺礼物,不用包装这么麻烦,到时候我直接给他就好了。”
真望闻言点头,“嗯,我知道了。”
倒是直哉,反应过来后放下了手中的木雕看向真望,笑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真望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啊,我”真望一愣,脑海中一时间闪过种种与之相关的扭曲画面。
其中夹杂着看不清面目的人影指指点点,不屑鄙夷的言语,母亲淡漠麻木的神情,阴暗无光的房间这些破碎的残影如蛆附骨,纠缠着她,如影随形。
出生的这一天,于真望而言,从来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日子。
但真望看着眼前直哉的笑容,不知为何,原本想咽下去的话,到了嘴边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口,“三月十一。”
“三月十一啊那得是明年了,行,我记住了。”直哉点点头,“下次我也给你雕一个,你觉得怎么样?”
真望愣怔,久久没有言语。
这份沉默倒是让直哉误会了,不由有些犹疑,“你不喜欢吗,那我”
不等直哉把话说完,真望连忙打断,“不,我很喜欢!”
生怕直哉不相信一般,真望又十分认真、一字一句地重复说道,“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末了,却又只是轻声地补充一句,“谢谢少爷。”带着淡淡的笑意,拭去了眼里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