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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毘人的下属驱使着车子到达酒店楼下时, 他原本想将直哉抱起直接带下去,却不想被一旁的甚尔强了先,将人牢牢抱在自己的臂弯间, 走在了直毘人的前面,先他一步下去了, 而真望则在另一边紧随其后。
只留下他一人, 在已然空荡无声的房间中, 愣怔了半晌, 随后失笑,看来的确不是他的错觉, 直毘人心想,这两人要比他所想的,更加在意直哉,而眼下看似虚弱放弃抵抗的直哉, 也绝不可能就这般轻易认命, 老老实实地呆在禅院中。
事务所吗想到方才直哉毫不避讳地提起此事, 直毘人心中有了几分计较,原本他还在想, 能够改变如今咒术界腐朽现状的关键,会不会是五条家的六眼,可眼下看来,却不一定了。
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他的好儿子在外面似乎也折腾了不少玩意啊。
当直毘人走出酒店大门时,便看到甚尔已经将直哉好好地安置在了车辆后座位上,真望更是不知从哪儿寻来的米色毛毯, 轻柔地盖在了直哉身上, 还生怕其着凉一般, 为直哉掩好了毛毯各处可能漏风的缝隙。
在此期间,他们三人之中没有一人主动说些什么,就这样静静地做着一切,仿佛在珍惜最后的相处时光一般,弄得直毘人一时间感觉自己就好像强行拆散他们的恶毒反派一样。
虽然也没差多少就是了,直毘人浑不在意地想道,此刻直哉表面上的平静,在他眼中,倒不如说更像是在隐忍蛰伏多一些,毕竟,能够花几年的时间沉下心来安分地守在自己的院子里,默默等待时机,最后借任务之名以假死离开禅院,虽然其中也有他的一些个帮助遮掩,但不得不说,尚且未满十岁的直哉就有如此心力,现下,也绝不可能从此一蹶不振。
乃至说不定,用不了多久,禅院恐怕就会变天了直毘人想到,但前提是,他的影子,真的能够成为禅院家已经期许太久的十影法。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考虑,直毘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心里琢磨,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回去应付打发那些固执的老不死呢?
失忆,还是重伤刚痊愈?
时间终究不会暂停,直哉的情况也容不得拖延,随着直毘人在漫无边际的遐思中坐回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充当驾驶员的贴身侍从,在替直毘人关闭车门后,顶着甚尔近乎杀人的目光,满头冷汗、心惊胆战地缓缓合上了后座的车门,随后逃也似地回到了自己的驾驶位置上。
引擎声在钥匙的扭转下轰然响起,车子渐渐发动,带起些许细微的尘土,之后,速度越来越快,而直哉侧身扭头,就维持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后方逐渐远去的甚尔真望,直至车辆拐弯,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后,直哉才转身了坐回去。
没有举手挥别,也没有言语不舍,他们三人就这样无声地看着彼此,直到对方都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范围之中。
然后,默默等待下一次重逢。
“其实,”看着后视镜中的直哉,还是直毘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像是提议一般开口道,“他们或许会更愿意和你待在一起。”
“呵,”直哉听后,发出一声冷笑,身边没了甚尔和真望,昏沉胀痛的脑袋,高热难耐的身体,以及,再次回到禅院的厌恶,这一切的情绪堆积在一起,让此刻的他仿佛一只裹满了尖锐棘刺的刺猬,“这种话,你是以家主的身份说出口的吗?还是说,你能保证他们在禅院可以受到公平的对待,并且让那些曾经欺辱过他们的人,都付出相应的代价?”
直毘人一时无言,后视镜中所映照着的此时的直哉,神色间所流露出的不耐与抵触,倒是像极了甚尔,该说不愧是兄弟吗?
早料到对方会答不上话的直哉,见此,只是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嗤笑,随后阖上双眼淡淡道,“他们不能和我一起耗在现在的禅院里。”
“你好好休息。”
终究,直毘人只说了这么一句,对于直哉最后那句似有所指的话,并没有过多追究,倒不如说他看了一眼后视镜中侧头阖眼假寐的直哉,知晓对方担心影子躁动,不会真的睡过去,所以他也只是短短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现在的禅院吗,直毘人不着痕迹地勾起了几分嘴角。
待车子终于行驶到达禅院大宅的门前时,直哉透过车窗,看见这座一砖一瓦都熟悉到让他近乎反胃的大宅,顿时只觉得脑中的昏沉不适感更重了些,只是还不等他缓和过来,直毘人却不知何时下了车子,将他的后座车门打开,双手穿过他的双腿和后背,连带着真望替他盖好的米色毛毯,把他一同抱起,就这样转身直接迈步进入了禅院宅的大门。
“你放我下来,”反应过来的直哉连忙挣扎,不过,本就因身体不适使不出力气的他,又怎么可能敌得过正当盛年的直毘人,折腾了片刻,不仅抱着他的手臂没有半点松动的痕迹,反倒是他自己,累得够呛,无奈只得咬牙切齿道,“我自己能走。”
“你现在的状况,还是好好保存精力比较好,免得再次昏睡过去,到时候再想要压制你的影子,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直毘人神色淡定,对直哉横眉竖眼的要求充耳不闻,甚至还分出几分心思状似调侃地说道,“更何况,又不是没抱过你,做父亲的抱一下自己的儿子有什么问题?”
闻言,直哉脑中一时卡壳,神色一顿,须臾后才反应过来,直毘人说的是四年前的三贺日事件,那时他被咒灵所伤,就是直毘人将他抱去了侧屋,又找来医师治疗。
思及此,直哉不由陷入沉默,也不再试图挣扎,任由直毘人抱着他光明正大地穿过一扇扇古朴的大门,引得周围的侍从在垂首恭迎了家主之后,躲入角落中,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原本直毘人并不打算这么招摇,不过想着,将直哉抱下车子后,再交给侍从带去早就备好的房间中就是,只是,在抱起后的那一瞬间,直毘人脑中闪过的唯一一个念头却是,太轻了,如今已经年过九岁的直哉,正是该长身体的时候,他的体重,却似乎跟四年前他抱起他的那时,相差无几,顶多也就稍稍重了不过些许。
这一年在外面,直哉是怎么吃饭的,按理说,就凭真望那番细致入微的照顾,必不可能会饿着他才对还是说,难道也是因为咒力的缘故?想到这儿,直毘人不禁微微皱眉,只是一到他怀中就奋力挣扎的直哉,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小小的变化。
而待直毘人回过神来,又说出了那番话后,他已经抱着直哉穿过了禅院的大门,既如此,他索性干脆就这样将人一直抱着走了下去,至于左右侍从的议论,总归也不可能一直瞒下去,倒不如大大方方,反倒能让那些在暗处窥探的人一时猜不准他的主意,不敢轻举妄动。
尤其是禅院扇那边。
直毘人将直哉一路抱到了禅院最深处的一处单独成栋、外貌老旧的木构宅子前,又派了一众侍卫在外守候,这才抱着直哉踏入了宅子中,只见宅中一片昏暗,唯有在木质四壁延展出的铁制支架上,点了小小的烛灯,微微散发着橘色的火光。
而地板上,则以符纸铺满,唯有中央的地方放了块软垫,直毘人将直哉轻轻安置在软垫之上,一旁的侍从则端着托盘,跪坐在直毘人身侧,垂首将早已备好的器具悉数奉上。托盘上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支小巧的毛笔,一碟像是墨汁般浓稠,却散发着草药气味的不明液体,以及一副镌刻满了符文的银色金属手镯。
“这些,都是帮你疏导并安抚体内暴动的咒力用的,”只见直毘人拿起毛笔,稍稍蘸了些那黑色的液体,便往直哉的额头画去,“也就是说,最后还是得靠你自己,驯服你那不安分的影子。”
感受到来自额头湿漉漉的痒意,直哉听完后,忍下了想要后退的冲动,只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道,“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当然,这是最好的办法,”直毘人神色不改,画完额头后,又将直哉的衣领拉开,继续在其锁骨和脖颈间,细细描绘,“拉好你的衣服,等墨水干了再松手,要是把它蹭掉了,可就没效果了。”
就在直毘人说话间,直哉能明显感觉出,对方在他身上用毛笔描绘过的痕迹,正慢慢由一开始的冰凉湿冷,逐渐变得有些温热起来,带着几许舒服的暖意,浸入他的经脉中,好似春风一般,温柔和缓地引导着他体内那团横冲直撞的咒力。
感受到前后显著变化后的直哉,抿了抿唇,不再多问什么,干脆地拉住自己的衣领,以方便直毘人在他身上继续绘制。
“好,接下来是手臂和双腿。”在绘制完锁骨部分的符文后,直毘人重新蘸了蘸墨汁,侧头低声吩咐一旁的侍从,将直哉的袖口和裤腿翻折上去后,又把直哉的手臂抬起,低头开始了下一轮的绘制。
直哉看着自己手臂上,随着直毘人毛笔笔尖的游走,渐渐覆满了奇怪的黑色符文,静默了半晌,终于还是低声问道,“你觉得我是十影法吗?”
“我认为与否并不重要,”却见直毘人的笔尖没有半分停顿,依旧行云流水一般在直哉手臂上涂抹着,随后又让侍从抬起另一支手臂,淡淡道,“重要的是你怎么想。”
“我想要做禅院的家主,”直哉看着他,语气中没有半分波澜,神色间仿佛他只是在谈论家常便饭,“这也可以吗。”
一旁的侍从听后,将头垂得更低了些,后背更是立时冒出一身冷汗,乃至连跪坐着的双腿都微微有些发抖,他只恨这里没有地缝能让自己钻进去,听见了这番对话,他的小命还能保住吗?
而随着直哉话音的落下,直毘人也画完了最后一笔,他拿过一旁的金属手镯,将其掰开,发出咔嚓一声轻响,而后又扣在了直哉的手腕上。
手镯映衬着橘色的烛光,连带着上面的纹理,都隐隐反射着光泽,做完这一切后,他才重新看向直哉,眼中带着几分审视,和些许难以捉摸的情绪,“那你最好确实是十影法。”
得到答案后,直哉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自己双臂与双腿上的黑色符文,沉默不语。
“这手镯可以在你昏迷时,暂时压制你紊乱的咒力,在你成功驯服你的影子前,轻易不能取下。”直毘人站起身,将毛笔放回了侍从所举的托盘中,嘱咐道,“自然,也不能踏出这间屋子,至于一日三餐,我会派专人送过来。”
“从现在起,你就安心地待在这里,”直毘人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说道,“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你都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