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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中秋同以前一样,伙计们都有两天的休沐,不过客房还有行商客人在住店,需要时刻有人照应着,在客栈的赵义山等人说什么也不能心安理得的万事不管,中秋灯会也要留在店里照看。
十五十六两天也放了阿枝阿祺和客栈众伙计的假,不必再上学堂了。铁牛帮着温夫子把客栈送的节礼放到车上,这节礼同客栈的伙计们一样:一斤月饼,五斤猪肉,两斤卤味还有两斤鸡蛋糕,温夫子还比伙计们多了一坛酒,铁牛拉着一车的节礼在旁边候着,温夫子也向众人告辞。
黄昏时刻的太阳光柔和、刺眼又亮堂,把整个客栈都笼罩在一片金黄之中,伙计们领了节礼都高高兴兴回家去了,门前的官道上偶有车队路过,马儿轻声嘶鸣,一切都宁静闲适。
林语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也一脸的自在,小脸儿也被阳光映得金黄,扭头朝旁边的人笑道:“明天睡它一天再起来,这几天都要累死了。”
崖柏掐了一把他的脸蛋也笑道:“明天怕是你想早起都不成,晚上要在城里玩一夜那。”
“听说那傅郎君这次把灯会搞得很是盛大?”
崖柏道:“毕竟林娘子明儿要去。”
“对啊,”林语起身问道:“今天怎么一天也不见林娘子的身影?”
“在后头跟阿枝他们粘花灯呢,”崖柏看着他笑道:“你要不要也做一个。”
林语摇摇头表示拒绝:“我这手做菜还行,做手工活那是全废。”
崖柏笑的一脸神秘,起身从柜台里拿了个东西出来,林语还以为他要拢帐,待看清了便惊呼起来:“这花灯你做的?”
薄薄的木片儿搭成四四方方的架子,削的一点木茬儿也没有,外面也糊上了一层透亮的油纸,四周还有用木片儿刻成的马匹图案,着墨染成了黑色,下面四个角儿俱坠着一颗铃铛,随着人的晃动铃铛也发出悦耳的声音,甚是精巧。
崖柏把花灯递给他道:“你之前跟我说你是属马的,这个刻的可还像样?”
“太像了,”林语捧着花灯笑的见牙不见眼,“你什么时候做的,我可眼瞅着你一天都没得空。”
“咳……你别管。”崖柏神色别扭的故作镇定,林语也不继续逗他,一脸欣喜的欣赏着这盏花灯。
崖柏看了他一会儿接着道:“我打算今晚上去寻林叔林婶。”
林语磨娑着花灯手柄,说不紧张是假的,在前世无父无母的也就罢了,现在谈恋爱要见家长,而且还是在比较封建的后世,心里也止不住的慌乱。
“那我和你一起去。”
对上林语那好看的眼睛,崖柏眸色微动笑道:“没事,大不了让叔婶打一顿。”
林父林母若不同意,那场面就会有点尴尬,崖柏并不想让林语为难,这事情本就他应该担着的。
……
崖柏怀着丑媳妇要见公婆的忐忑心情敲响了林父林母的门,待走进去时手心都浸出了汗。
“林叔林婶,”崖柏坐在桌尾一脸郑重道:“今天想跟您二老坦白一件事。”
谁曾想二人俱是一脸已经预料到的脸色笑道:“柏哥儿,你今日可是想说你和语儿的事?”
崖柏有点稳不住心神,“您怎么知道?”
林母笑眯眯道:“你们这俩孩子啊,好的都跟一个人似的,我和你林叔这两个老家伙怎么猜不出来?”
崖柏紧张的问道:“那您……”
林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还是要在这两个小子面前黑黑脸,一抬头却又看到窗外的一个人影出现,忍了忍笑意冲外面道:“语儿,你还不进来吗,在门外偷听?”
被抓了包的林语没有多尴尬,刚刚林父林母说的话他都在门外听着呢,果然还得是亲爹亲娘,于是便推开门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走到崖柏身边道:“爹,娘,那你们是同意了?”
林母和林父对视了一眼,眼中也有点愧色,林母开口道:“语儿啊,当初家里遭了难,亏得你顶了上来,暑天雨天都跑去摆摊,现在咱们家里过的这么好,也是我的语儿辛苦换来的,我的语儿现在这么开心,爹和娘也不忍心再看你难过。”
来到这个世界的林语是感激的,林父林母很符合他想象中的爸爸妈妈的形象,心里的那种感觉也控制不住,忽然就有点想哭。
崖柏伸出手把他的手紧紧裹住,也郑重对两个老人道:“林叔林婶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语哥儿的。”
林母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红着眼睛笑道:“柏哥儿,你平常对语儿怎么样我都看在眼里,我是怕你把他惯坏了,你说说我都看到多少次你给他端夜宵了。”
林语闻言红了脸,暗戳戳的揪了一把崖柏的手不好意思道:“娘,我还在长身体,晚上饿。”
林父一直都不怎么善言辞,如今两个孩子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同样也都孝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想着想着声音便有点哽咽,“柏哥儿,语哥儿,如今我和你娘都老了,这今后的路可得你们相互扶持着走下去了。”
“说什么呢,”林母笑着嗔了他一句,“两个孩子都懂得。”
……
竟不知林父林母什么时候发现的,林语埋在被窝里吃吃的笑起来,自打出了林父林母的门这嘴角就没放下来过,看着旁边一脸专注盯着他看的崖郎君,忍不住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笑道:“我们平常真的那么明显?也不知我爹娘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崖柏眸色微动,把他从被窝里□□亲了个过瘾,直到喘不过气才分开来,也扬起嘴角笑开,笑的胸腔都在震动,用低沉的嗓音在林语耳边道:“我好欢喜,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林语乖乖的享受着他的怀抱,也笑道:“之前就不算一家人了?”
“如今才是光明正大的,”怀里的林语被油灯落下的一片阴影笼罩着,崖柏又紧了紧胳膊轻柔的落下一吻,“往后都有我疼你。”
崖柏不经常说这种肉麻的情话,林语听了很受用,两人直聊到半夜才打着哈欠满足的睡去。
……
小铁锤如今出落得白白胖胖,为了应景,六娘还给他穿了带了一个红帽子,越发像一个年画娃娃了,谁看见都喜欢,俨然一个小万人迷。
林语抱着他震惊道:“好重啊!”
六娘笑的合不拢嘴,还熟练的给自己儿子擦去嘴角的口水,林母在旁边笑道:“咱们铁锤长大了也一定是个壮实的,瞧瞧这胳膊腿踢的多有劲。”
林语也与有荣焉:“我的侄子那得身高八尺,文武双状元。”
“莫打趣了,”六娘把挣扎着的小铁锤接过来笑道:“我就盼着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众人说着闲话等着黄昏的到来,林语还记挂着烤炉里做的肉松饼,说了一声便到厨房里来。
秦乐在灶台上像是在熬汤,见自家师父进来脸上还有几分不自在。
林语笑道:“这是在熬姜汤?”
“嗯,”秦乐红了耳尖不自在道:“我看着阿溪肚子好像有点不舒服,我就……”
“好啊你小子,”林语闻到了八卦的味道问道:“怎么的,对人家有意思?”
秦乐更是连忙摆手,这下脸也都红了,“师父,不是,我……哎呀……”
林语笑的控制不住:“这怎么了,咱们又不是不兴师兄妹成亲,要是对人家有意思,就早早的表露心意去。”
秦乐紧张的不知手往哪里放,林语也便不打趣他了,边检查着自己的肉松饼边笑道:“师父跟你说,幸福都是自己争取的,今晚上去看花灯,跟阿溪好好去逛逛。”
肉松饼刚出锅外壳还脆脆的,这是等下路上吃的小点心,把烤好的肉松饼放进食篮里,正好崖柏也套好车进了大堂,看林语笑的一脸荡漾忍不住道:“怎么,去逛灯会这么高兴?”
“不是,”林语暗搓搓的朝他招招手悄声道:“我刚瞅着秦乐似是对阿溪有意思,都送上姜汤了。”
崖柏也笑道:“这也注意到了,你这个师父当的很是称职。”
“那是。”林语一脸骄傲。
易晋林昨日是第一次做花灯,看着别人做很简单,自己一上手就全废,上面细细的木架子老是做不好,她还就不信这个邪,熬了个通宵终于做出两盏灯来,虽然还是有点瑕疵,但也尽力了。
可怜卫四他们,生生的也熬了一夜,卫四打着哈欠进了大堂,眼神呆滞像是随时都要睡过去,林语笑道:“卫大哥,怎么了这是?怎么不见林娘子?”
“没事,”卫四转了转机械似的脖子,毫无生气道:“大小姐还没醒,我来问问你们甚么时候出发,我好提前把大小姐叫醒。”
“快到时间了,我们都已经备好了马车,就等林娘子了。”
“得,我这就去叫。”
“唉等等,”林语拎起一个食盒递上去,“这个拿给林娘子,她睡了一天等下在马车上垫垫肚子。”
卫四转身走后,崖柏在一旁撇撇嘴抗议,“都给她了?”
林语忍了忍笑意又指向桌上的另一个食盒,“哪有,这一盒子全是崖郎君的!”
……
傅清远送过来的两个侍女,一个明月,一个清风,明月善妆容,清风善盘发,不消多时就把昏昏沉沉的易晋林打扮成了仙女的模样。
自从来到丰海县易晋林大部分时间都是男儿装束,或者简单的挽个发,丝毫没有皇族贵女精致的觉悟,看了看现在铜镜里满头的珠钗叮当,眉心还点了一抹花钿,有点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头。
“明月,清风,这也太夸张了吧。”
两个小丫头站在后面一脸的骄傲荡漾:“公主这么漂亮就该打扮,像天仙下凡似的。”
罢了罢了……随她们去吧……
两个小丫头还在整理出去所带的东西,见公主已经抬脚走了,连忙在后面跟着喊道:“公主,还有披帛那……”
易晋林闻言一顿,走得更快了。
客栈众人加上易晋林一行人,一共六辆马车往城里去了,傅清远对公主的安全很是重视,把衙门的护卫都给调了来,装成沿街巡逻的样子暗地里防着,又派了一队人把易晋林一众所住的客栈护了起来。
林语隔着客栈的窗子看向外面的“便衣警察”,跟旁边的崖柏吐槽道:“这也太夸张了吧。”
崖柏也看了一眼道:“这灯会不设宵禁,就恐有贼人混进来,这算是正常的。”
“咱们也算是沾了光了,”林语笑道,“咱们也下去逛逛吧。”
易晋林不愿跟着林语做他们的电灯泡,便只带着清风明月上街了。
丰海县自然和京城的灯会不能比,不过其中有好多杂耍却是没有见过的,易晋林看的过瘾拍手叫好,跟散财童子一般,出手便是一两银子的打赏,表演的杂耍人千恩万谢的弓腰谢赏,明月和清风在一旁小声劝着,生怕她这一大方的举动招了一些人的歹念。
易晋林不在意的摆摆手,卫四他们虽没有跟在她身后,但也是在暗处保护着她的,而且她自己身手也不差,有甚么可担心的。
还有那套圈扔弹球的小游戏,易晋林也玩的不亦乐乎,到最后花了五百文钱才得了一个丑不啦叽的瓷娃娃。路过那猜灯谜的小摊子易晋林则是没有兴趣的走开了,费劲吧啦猜一个字有什么好玩的,没劲儿。
玩了一道易晋林的鬓发都有些微乱,脑门上也热出了汗,就近找了河边的一个小亭子歇脚,两个小丫头更是累的直喘气,看着瘦瘦的公主竟然体力这么好。
这长长的一条主街才玩了不到一半,易晋林用手扇着风对身后的清风明月道:“我有些渴了,刚刚来的路上看到有一个卖酸梅饮子和一个卖梅花饼的,你们买些来我尝尝,看看和林语卖的相比较如何。”
两个小丫头也晓得暗处有人保护公主,便都放心的去了。
河里的船只也都放着火把,水岸相映俱是灯火通明,这里的风俗和京城截然不同,呼吸之间的热风都带着烟火气。
易晋林眼尖耳明,从刚才就觉得树后有人影攒动,悄声的对背后做了个手势。
卫四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易晋林道:“那树后面是谁。”
卫四在她耳边悄声道:“是傅县令带着两个衙役,说是保护你的安全。”
易晋林有点想发笑,这满街的衙役一个挨着一个都是对着她来的,还要怎么保护,真把她当作什么瓷娃娃了不成。这个傅县令也真是有趣的紧,一个读书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竟也亲自带着衙役来做安保,也不知有没有那个体力跟得上自己。
便又悄声对卫四道:“让傅县令出来吧,他动作不快,暗中明中的也没有什么区别。”
卫四应了一声身影便一闪,片刻间傅清远便从树后的阴影处出现了,许是应了今日要做安保的职责,一身长袍也换成了方便行动的装束,宽敞的袖子用腕带束起,一头长发也拢成了马尾挑在脑后,腰间也配了一柄银色长剑,看着终于没了往日读书郎那弱不禁风的模样。
易晋林笑道:“今日你安排了这么大的排场,看见这么多衙役让老百姓怎么能安心逛灯会。”
傅清远站在一边茫然道:“都是换了衣服的。”
“腰间那么长的剑怎么说。”
傅清远无奈道:“灯会鱼龙混杂,千防万防难免还是会有疏漏。”
易晋林瞅了他一眼不满道:“在京城也没有这么夸张,卫四一个人都能打十个。”
“公主只当这些人都不存在吧。”傅清远并不听她的,行了一礼抬脚就要回到暗处去。
易晋林又叫住他道:“清风明月去买小食了,你也用点吧,跟了我一个多时辰你不累?”
“护卫公主是圣人所托,也是臣之本分。”
易晋林笑道:“你倒适合做卫四的徒弟,他也经常这样说。”
清风明月从远处笑着走来,兴冲冲道:“小姐,这个时节有红果子吃,外面裹了糖甜滋滋的,我们买了些给小姐尝尝鲜。”
两个小丫头瞅着旁边一个人怎么那么眼熟,看了两眼才认出是自家的县令,忙收声乖乖的把买来的东西放在石桌上。
易晋林看着两个丫头的神情不免发笑,对傅清远道:“坐下吧,她们俩买的东西可不少。”
“是。”
傅清远永远是一副脊背挺直的姿态,吃红果子的模样也是一本正经的,让人觉得他是在认真研读四书五经。
再瞧对面反面教材般的易晋林,随性的散了散披帛,看了两眼坐的笔直的傅清远开口道:“我倒是见过傅家的儿郎,你和他们看着很是不同。”
傅清远放下红果,绷直了身体答道:“我从小并未养在傅家,除了科举入朝时见过几位族叔,其他人俱没有见过。”
“你是科举入仕?”易晋林有些惊奇,她从小就在宫中长大,对于朝廷的规矩她知道的不比当官的少。
当今科举考试一年一次,这时间虽短,但只有前三名才有资格入仕做官,这个难度可想而知。傅家在京城也算是重臣府邸,像这种人家的儿郎几乎都是靠祖上的荫封入仕,混一个不咸不淡的官职慢慢熬,正经科举出身的十个里面也找不出一个来。
科举得了名去做官,最差也得是个京官或者州官,怎么这傅清远却混了个县官?
傅清远没有多说易晋林便也没有多问,都默契着当个哑巴,后面两个小丫头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公主和县令大人都吃了一刻钟了,什么时候能起身呢,下半条街还有卖好看珠钗荷包的小摊……
……
林父林母带着阿枝和阿祺去看热闹的花灯塔,两个小孩乐得什么似的。林大郎和六娘也带着小铁锤去了卖小玩意儿的地段,几个小徒弟也都揣着银钱直直奔向卖糖人的老头,易晋林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见踪影,身边的人顷刻间散了个干净,只余下林语和崖柏一对人呆在原地。
林语笑道:“这下没人打扰了,我们去哪里?”
崖柏想了想道:“想不想去个高处?”
“难道你想拐我去爬树?”
“自然不是,”崖柏点了点他的脑门,“这附近有座佛塔,我们登顶便能看到这条街上所有的风景。”
林语来了兴趣,兴冲冲问道:“怎么登,你是不是有轻功嗖的一下能飞上去?!”
“少看些话本儿,”崖柏拉着他的手往前走,“人是飞不起来的,自然是有梯子。”
佛塔上下共十二层高,最上面一层面积最小,两个人挤在一处也不甚宽敞,这地方本就是和尚诵经念佛的地方,今天的人也都在下面逛灯会,没有人想到这里来,故很是清净。
扶着栏杆往下面望去,一条灯火通明的主街和旁边一道河流游船俱看的清清楚楚,下面的人挤挤嚷嚷好不热闹,果然站在最高处看下面心情都会开阔许多。
林语展开双臂闭眼深呼吸了一口,开口道:“我现在终于有了一种穿越几千年的感觉了。”
崖柏单手揽着他眸子在黑暗里闪烁,“几千年,我无法想象,幸亏你来了。”
“我也没想到啊,”林语双手环抱着他,小脸笑意盈盈,“活了两辈子才遇着我男朋友。”
崖柏很是认真的道:“不是男朋友,是相公。”
“在我们那里两个人没有结婚就称作男朋友女朋友,结了婚就才叫相公娘子。”
“好怪异的叫法。”
“毕竟有文化差异么。”
两人在佛塔看了半晌夜景,晚上的温度有些低,林语往崖柏的身上缩了缩直接靠在他肩上,崖柏也低声问道:“要不要下去?”
“不下,”林语摇摇头,“我觉得现在很好,安静,舒心,幸福。”
崖柏紧了紧胳膊把人带到怀里,带着笑意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