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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街边的积雪融化的差不多时,许目成选购的投影仪终于姗姗来迟,整整一个下午,她将投影仪的功能开发了个遍,以至于她忘记了中午腌好了几条小鱼晚上要煎,想起来时温澜生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原本要煎的小鱼被煮了,味道变得不伦不类,灵符痛心疾首的称其为暴殄天物。
许目成赶在小酒馆营业前迅速收拾小酒馆的桌桌椅椅,在柜台后等了好久,除了灵符之外迟迟没有再出现一个客人,她便找了一张舒服的桌子,为投影仪调试了一个合适的角度,调皮一笑:“我决定了,要看恐怖片。”
许目成宣布片名时,灵符双手双脚赞成,却在看了一半后打起了退堂鼓。
“我没想到今天店里人这么少,而且,而且你还把灯调的这么暗……”灵符嘟嘟囔囔为胆小找借口。
许目成伸了个懒腰,稍微坐直了身子:“确实,最近客人越来越少了,该不会是你们妖怪界出什么事儿了吧?”
“就是天冷了,有冬眠的,南迁的,枯萎的,自然就少了。”灵符捂住眼,只敢从指缝里去看投出的恐怖画面。
“你怎么这么胆小嘛!”许目成忍不笑道,“你都见到过真的鬼了,干嘛还要怕电影里的假的?”
“这不一样,咱们见到的鬼,都跟人差不多,但电影里的鬼都很吓人啊,满脸是血,指甲老长,还有他们出场的时候那种阴森森的配乐,”灵符打了一个寒颤,嘟囔道,“不能再看了,待会我还要走夜路回去……”
灵符虽然嘴上说着不看,却依旧捂着眼从指缝里偷看,每当电影的鬼影突然出现,他必然要吓一机灵,尾巴上的毛也跟着炸开了好几次。许目成原本也跟着灵符一起被吓到,奈何吓过几次后她摸准了电影的套路,反而感到无聊起来。
“你说,人死掉之后都会变成鬼吗?”许目成渐渐对电影高开低走的剧情节奏失去了兴趣,开始想起了其他的,“如果人死掉都会变成鬼,那岂不是会有超多的鬼。”
“当然不是啦,”灵符一幅好为人师的样子,“人死后会变成鬼,但也不会一直是鬼,你知道轮回吧?人死掉之后会有轮回,就是什么前世今生啦,正常人当几天的鬼就去投胎转世了。”
“那这个电影里不太‘科学’,”许目成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这里面的鬼竟然是好几百年前的。”
灵符没有答话,罕见的沉默了,温澜生便道:“往往死后有执念的鬼都会留在人间,很久也不会去轮回,直到他们最大的执念被满足。”
“那岂不是有很多鬼很难去轮回了,好多执念都很难满足嘛,比如说想要很多钱,想住大房子之类的。”
温澜生轻笑了两声:“人经历过死亡,心态当然不会如生前一般,金银财富,爱恨情仇,种种**,大多随着生命的消失一同消失了,要是真能有什么未尽的愿望、什么执念,那大都是刻在心间,超越了□□生死的的执念了。”
许目成忽然就想到了去世的母亲,如果母亲变成了鬼,会有什么执念呢,她会挂记着父亲和她吗。电影中一阵刺耳的吼叫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又将她拉回到乏味的剧情之中。
灵符又坚持了十几分钟,像往常一样,在将要十一点之前坚决离开,全然不顾电影中最大的谜题还没有解开。
许目成一看猫妖又在理领子、抹袖口、给头发抓出一个造型,她就知道灵符又要去“偶遇”戴维兰了,许目成又想起那日猫妖对女鬼相见若不识的态度,奇怪道:“你干嘛总是这样,直接去与她说话不久好了,只是去远远瞧她一眼有点,有点怪怪的。”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灵符佯怒,出门前又没忍住补了一句,“那个,下次我来别忘了告诉我电影结局,男主嘴里说的那个谜底到底是什么。”
灵符虽然走了,电影仍在继续,许目成看着看着,忽然回味过来,鬼魂有执念才会长久存在,那戴维兰是因为什么呢?
“温澜生,你知道戴维兰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她回过头去,询问正在柜台后调制酒品的酒馆老板。
“知道。”温澜生轻声回答,戴着一杯刚调好的酒品坐到了许目成身边,“尝一尝吗。”
“好呀。”许目成端起那杯酒在灯光下端详,浅桃色的酒水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是日光下波光粼粼的海水,这样宝石般的颜色令许目成略显神往。
入口也是先是淡淡的咸味,接着一种极为清淡的甜味伴随着气泡水一般有些涩口的感觉一齐涌上舌尖,最后是一重奇特的果香味,许目成分不出那是什么水果,只觉得味道极好,抿了一口又一口。
“味道很好呀,新口味吗?”她咽了一口酒,又道,“对了,那个,戴维兰未尽的愿望是什么,与灵符有关系吗?”
“这个啊,”温澜生似乎不太愿回忆过去,但他还是轻声细语,同女孩讲起旧事,“过去温府与戴府两家临近,维兰家中无兄弟姐妹,闲时常到温府来玩,我二哥有一个极好的朋友,叫方岳舟,是个医生,他也常来温府。”
“嗯……”不知是电影太过无聊,还是其他原因,许目成的困意愈发浓重起来,为了提起一点精神,她又喝了几口淡粉色的果酒,继续听温澜生讲话。
“……温戴两家为二哥与维兰订了婚事,后来战争开始,这桩婚事便也泡了汤,不过除了那些,”温澜生平和的语调中带了几丝轻蔑,“除了那些老东西,明眼人都看得出二哥与维兰不会是一路人,维兰显然与那位方医生更为情投意合……”
“嗯,然后呢……”许目成又抿了一口杯中所余不多的酒水,昏昏欲睡,似乎五感都变得迟钝了,像是坠在一团棉花中。
“……开战后二哥先从家中逃去参军……方医生收到二哥寄给他的信也随着去了前线……母亲去世后,我去了海外,寻找父亲的家族,原本以戴氏的家资,维兰也可与我一起远走他乡,但她执意要留下,等那个姓方的回来,等我回来时,再次见到维兰时她已是鬼魂了。”
“那她那种跨越生死的执念是什么?”许目成睡眼朦胧中问道,“是要等那位方医生与她团聚?”
“她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温澜生眼前浮现出那位苍白鬼魂少女时代的模样,彼时年少多病的他时常卧病家中,与他同龄的戴氏少女常常顺道将他在学校中落下的功课送到温府,言笑晏晏,红唇皓齿,与现在的苍白鬼魂大不相同。
“然后呢?”许目成的眼睛几乎闭上,嘟囔道。
“后来灵符便陪着她四处寻找方岳舟的踪迹。”
“找到了吗?”
温澜生听着姑娘呓语般的询问,轻声道:“……但鬼魂的心愿也会变……”
电影中又一个刺耳的音效将许目成令许目成从无边困顿中惊醒了两秒,她呆滞地望着眼前的温润眉眼,半晌,问道:“再然后呢?”
温澜生微微一笑:“你该去睡了。”
“也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困……”许目成绵软道。
温澜生顺势要关掉投影仪,许目成却阻止了他,按下了暂停键:“就还有几分钟就结局了……我要看完……”
“那就带回楼上看吧,不然你肯定要在这儿睡一晚了。”
“嗯……嗯……”
许目成为自己突如其来的难以抵抗的睡意感到惊奇,自从不上物理课,她好久没这么困过了,这份惊奇没存在太久,很快就被淹没在无边困海之中。
她抱住投影仪与温澜生走上旋梯,两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头重脚轻,两眼昏昏,温澜生同她说了几句什么,可她的耳朵如灌水般听不真切,直咿咿呀呀应着,然后拐弯,走进房间,躺到床上。
床很舒服,但好像与她往日睡的那张床有些区别,她挣扎着想醒过来探究这一古怪之处,但有个温和的声音轻声安抚她,令她彻底进入了深深梦海。
如果让许目成回忆这一年最尴尬的时刻,不是找工作面试时的不懂装懂、不会装会,也不是在车站兴高采烈的重重拍了下前面人的肩膀,却发现认错了人,而是当她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到了自家老板的床上。
当她睁开眼,入眼的事床头柜上一个变幻莫测的水晶球,她盯着水晶球中的雾气看了,好久,没看出任何形状,忽然,她发现自己的卧室变了个样,现实困惑了几秒,紧接着巨大的恐惧涌上心间,她怎么会躺在这儿,这可是温澜生的房间。
许目成竭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她记得自己看了一部恐怖片,喝了一杯味道不错的酒水,聊了几句戴维兰,然后……然后……
“你醒了。”
耳边传来温澜生依旧温声细语的声音,许目成僵硬地翻身坐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个……我的天哪——这……”
“别担心——”温澜生似乎早就醒了,早已梳洗完毕,甚至还在厨房煮了一锅小米粥。
“太可怕了,”许目成捂着脸打断了温澜生的话,“怎么可能不担心,天哪,我们又不是小孩……不会发生什么吧……”
“当然没有,昨夜你大概困得迷糊了,随着我走到这房间里睡过去了,我叫不醒你,”温澜生轻轻笑了两声,似有几分不自在,“也抱不动你,所以就留你暂住了。”
“哦……”许目成想到了自己的体重,略感不悦。
“我的意思不知你太重,只是,咳,”温澜生眉心微微蹙着,似乎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索性道,“既然你醒了,不如就起来吧,或许我可以把昨晚那部恐怖片的结局讲给你听,你没坚持到结局,对吧?”
许目成从被子中钻出,发现自已还是穿着昨夜的衣服,全须全尾,床上放着两床被子,安心了一些,尴尬的溜回自己房间,她不敢想象如果告诉父亲自己昨夜爬上了老板的床,父亲会是一幅什么样的表情。
仿佛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鬼使神差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父亲许暮的来电。
“喂,爸爸。”许目成干干巴巴道。
“唔,怎么是这个语气?”电话那头许暮皱起眉头,他知道自家姑娘这声音想必是没好事,“你该不会闯什么祸了吧?”
“怎么可能嘛,我都多大了,还能闯什么祸。”许目成心虚道。
“嗯。”
电话那头只是应了一声,许目成却感到了几分压迫,好像上课走神的学生被老师叫起来一般,慌忙转移话题:“爸爸,你打电话做什么?”
“最近这几天我要去区里开会,不在家里,就是提醒你别突然请假回家,还有你什么放年假?早些买好车票,别拖到最后抢不上。”
“知道啦,一放假我就会回去,不用太想我。”许目成故作俏皮,实则内心失望,她原本已经起了回家躲两天缓解尴尬的念头。
“嗯,还有,虽然不知道你又闯了什么祸——”
许目成立刻道:“我没闯祸嘛,我好着呢。”
许暮一听姑娘语气里带了一些谄媚的味道,更肯定女儿有什么事儿了,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就嘴硬不说吧。我只提醒你一句,遇事别总想着逃,你总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许目成半晌没吭声,到底是自己的父亲,最知道她要做什么。
“当然,外面的事你解决不了,回家总是可以的。”许暮又宽慰道。
“知道啦,爸爸。”
许目成挂了电话,洗了把脸,坐在梳妆镜前,打量着镜子里愁眉苦脸的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的模样,还有起了球的毛衣。
总不可能一天都不下楼,她将脑袋埋进了臂膀中,认真地思考着关于这尴尬事件的对策,她的鼻尖却闻到了一种淡淡的花香味,这似乎是温澜生房间中独有的味道,缥缈而温馨,沾染上了她的衣袖。
她想起来昨夜迷迷糊糊中,好像投入了一个散发着独特花香味道的怀抱,她并不排斥那个陌生的温暖怀抱,反而有些许的迷恋那温声细气的低语与飘忽轻盈的轻笑。
“别想着逃避,”许目成对自己道,“五分钟后就给我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