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巅,无念山山顶。
子萧、贵琰和小舞并肩站在风雪中,黑发飞舞,衣袍猎猎,青春蓬勃飞扬。
三人正俯视着,被疾风劲雪半遮的莽莽群山,若隐若现的陡峰如根根利剑,闪着寒意直插云霄。
贵琰转头,望着子萧和小舞,指着前方的两道悬崖,指挥道:“我们分三路,在两侧峭壁上寻找鸟巢,若找到……就发符信通知”。
“好!”,小舞应着。
子萧转头,温和地望着小舞,怕她穿的单薄,挥手招出一件绿色厚披风,给她穿上,仔细系好带子,开口:“好!,但小舞……你得慢点,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小舞对子萧展颜一笑,虽然他总对自己,阴拉着一张脸,但关心还是无微不至的,对子萧俏皮地挤了下眼,小舞娇声回话,“好!都听你的”。
三人从山顶飞掠而下,去山谷两侧的崖壁寻找,不一会,就融入白蒙蒙一片风雪中。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山峡谷间,狂风“呼呼、嗖嗖”地刮着,风裹挟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迷的小舞根本睁不开眼,小舞手臂挡在脸前,衣袍被风鼓胀成一个大包,使她的飞行,变得困难重重。
越往深处飞,风暴越猛烈,能见的距离就更短,四下张望,小舞已看不到子萧的影子,耳边只用鬼哭狼嚎的风声和回响。
眼前都是弥漫的雪雾,小舞只能飞掠到悬崖很近的地方,才能看清崖边的情况,因此,惊动不少各式的崖鸟,扑棱棱仓皇逃走,胡飞乱撞,使崖壁上摇摇欲坠的积雪,不断“轰隆隆”崩下。
小舞常因躲闪不及,被雪暴裹在其中,不但弄着满头满身都是雪,还被大块的雪崩砸的,丢盔卸甲不受控制的下坠,样子很是狼狈。
小舞做梦也不会想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雪暴中,三支银箭正破空而来。当她感到杀气时,灵巧几个躲闪,躲过三支能毙命的利箭。
赶巧不巧,一大团雪如海啸一样,从头顶喷涌而下,小舞顿时被砸翻,轰隆隆的声音压住了所有声音,雪团中无一丝光亮,三支箭穿过厚厚的雪暴,又射向小舞,堪堪躲过两支致命的箭,一支还是从小舞的后肩胛穿胸而过,顿时鲜血染红衣袍,
箭伤的疼痛,令小舞血脉上涌,引发心悸病,手按压住胸口上,缓解撕心裂肺的疼痛。
小舞内力凌乱,已御不住风,身子不受控制,眼睁睁看着喷薄而下的雪崩,把自己裹挟着,向看不见底的深渊下,翻滚着坠落,视线渐渐迷糊,意识也开始不清。
此时,一道黑影飞掠直下,像黑色的闪电,将小舞从半空揽进臂弯,两下封住她的心脉。面具男撇向她的眼光中,有无尽的心疼、懊脑和愤怒。
寻着小舞留下的气味,孤鸣鹤急急火火赶到无念山,还是没来得及制止住,一个藏身在皑皑冰雪中,白衣男子已搭弓发出的暗箭。
将小舞带到一座平缓山顶,孤鸣鹤想查看她的伤势,一道白影现身在眼前,来者白色斗篷里,穿着蓝色的衣袍。
蓝袍男子就是在人间永城酒楼,追杀小舞的冷空。他得到菡萏的消息,埋伏在无念山上,等着雀儿般的小舞自投罗网。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孤鸣鹤抬眼望向冷空,都相互认出了对方,孤鸣鹤气红了眼睛,长啸一声,祭出宝刀疯了一般,砍向冷空,敢伤自己的小舞小主,就是他不共戴天的敌人。
冷空也猩红了眼睛,迎上坏他好事,砸他名声的孤鸣鹤,虽然还不知道,这个面具男子是谁?但已经领教过他本领,心知两人能力骑虎相当,冷空祭出箭,全力应战,两人都拼了命,大战一处。
一时间,蓝色的电芒和黑色的戾烟交缠,带着肃杀厉劲,搅动天地风雪,风雪如千百条银蛇缠在二人身边,排山倒海海啸般的风暴,被劲力炸起一波又一波,弥漫了整个天地。
正当孤鸣鹤与冷空战,打的难舍难分是,一个白巾蒙面的白袍男子,已收起银弓,祭出宝剑,正飞掠逼近疼痛难支的小舞,他阴戾的眼中,带着仇恨杀气,举剑想取她性命。
孤鸣鹤瞥见,手上飞出一条玄色锁链,“哐啷”缠上白袍男子的剑,发力一拉,将他拉了趔趄,连忙给小舞抖出个护体结界。
蒙面的白袍男子,就是一直仇视小舞的炎武,一万多年前,他被相好的嫣然所利用,故意曲解太子擎天,想让小舞冷静思过的禁闭,变成了关进地宫折磨,险些要了小舞的性命,太子擎天一气之下,将他发配天军做了天兵。
炎武认为,自己的心早死了,从被扔进军营那一刻开始,理想、尊严、希望都一道跟着死了,心不但死了,还被自己曾深爱的嫣然,冷酷无情地又一脚踩碎。炎武心中好恨,他最恨的,就是葬送自己的始作俑者鹿小舞,复仇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
前日,他在军营中,接到沩姒娘娘派人传来的消息,他等在九天之巅已有三个时辰,坐在冰冷肃杀的山顶,任风雪把自己掩埋。
看见三人到来,炎武掩住气息,搭弓在手,静待射杀鹿小舞的最佳机会,一次射出三根灵力箭,让功力不差的小舞躲过,二次也只是让她受了伤,他必须把握住,这最佳诛杀仇人的机会。
炎武无暇顾及,不远处正打的你死我活的两人,清楚这个地方不能久待,必须速战速决。炎武满眼喷着的怒火,手上运力刺向结界,在不断灌上内力后,结界已出现裂纹,最后支零破碎。
孤鸣鹤突然撤掉内力,去拦截炎武,却被冷空得到机会,御剑刺中后背。受伤的他更不敢恋战,一心想着,要把小舞小主送到安全的地方。
带着神力的一刀,狠厉劈向炎武,逼得他不得不躲闪,孤鸣鹤带起小舞,飞掠出去。
孤鸣鹤应付不住,冷空和炎武同时攻击,抬眼看见,前方有浓浓的雪雾腾起,知道和小舞小主一起来的两个殿下,应该就在那里。孤鸣鹤边抵挡,边向雪雾浓处退去。
贵琰在一处峭壁上,找到一个硕大的的鸟巢,兴奋地飞掠过去,见巢中有一只雪白雪白的雏鸟,小鹏鸟虽是雏鸟,连毛都没长全,但个头却不小,足有二三十斤重。
贵琰眉开眼笑,与小鹏鸟大眼对小眼对歭,越看越喜欢,伸手去抓,“小乖乖,你是我的了,来吧……”。
看见侵犯者,小鹏鸟漆黑的小眼神里,透着恐惧和怒气,它没有退缩,而是抖擞着只有绒毛的翅膀,耀武扬威地扑上前,用嘴狠啄贵琰,还不时发出惊恐的“咯咯……”叫声。
“呦嘿,好样的!我……”
一声凄厉的长啸声,让贵琰的话梗在口中,转头看见,一只巨大的,身下有九只眼睛的白色大鹏鸟,遮天蔽日地飞扑直下。
贵琰暗呼不好,急忙飞掠到空中躲避,趁机给小舞和子萧捏出符信。
贵琰祭出宝刀,和九眼翅大鹏鸟战到一处,一人一鸟在深谷内,上下翩飞。
贵琰被惹极了,也开始下狠手,带着刺眼银光的刀气,如一**涟漪凌冽地扫出。
九眼翅大鹏鸟也不躲闪,已被伤的浑身是血,直冲向贵琰,煽动翅膀和嘴里吐出的霸道气劲,将贵琰逼的节节败退,引起悬崖两侧阵阵雪崩,飞雪漫天。
子萧赶了过来,与贵琰一起,两面夹击,战了十几个回合,被贵琰寻到机会,一刀刺穿九眼翅大鹏鸟的胸口,一声凄厉的鸣叫后,直直坠落,跌落在雪中,没了声息。
“贵琰,你受伤了?”
“没事”
“小舞呐?”
“没见,我也发了符信”
“我去找……找”
贵琰和子萧正说着,气都没喘匀,另一只更大、更凶狠的公鹏鸟,发疯了一般凌空而下,眼望着崖侧一块突出的石头上,被雪埋了一半、满身是血的母鹏鸟,顿时猩红了眼睛,目眦欲裂。
雄鹏鸟仰脖,发出一串令人动容的悲厉长鸣,强大的气波如巨浪打来,贵琰和子萧就像两片树叶,被直直摔向崖壁,接着“轰隆隆”一阵雪崩,雪暴裹着被撞迷糊的二人,一起向悬崖下急坠。
“子萧!”
贵琰被裹挟在雪中,不能睁眼,他大声呼唤着,耳边都是轰轰隆隆的巨响。贵琰真怕子萧出事,毕竟他的功力一般,手摸下腰间的乾坤圈,一抖手,打了出去。
乾坤圈带着凛凛红光,缠上已利爪抓着子萧后背的公鹏鸟,九眼翅大鹏鸟被打疼,气的一摔,把子萧扔向崖壁。
千钧一发,一道黑影子掠过,“噗”地伸手抓住子萧的一只脚,避免了他头撞到崖壁上。
子萧吓了一身冷汗,以为自己已必死无疑,以他的功力,根本控制不住身形,他抚着胸口,后怕着跌坐崖边一块突兀的石头上。
贵琰已稳住身形,持刀冲天飞起,看见子萧被摔向悬崖,“子萧”的喊声被风声淹没,惊恐的他飞掠去救,却被公鹏鸟拦住了去路。
转脸扫看到,子萧被一道黑影所救,提着的心才放下,不然,子萧定会被摔的脑浆崩裂。
贵琰气的发了疯,和同样疯了的公鹏鸟战在一处,一人一鸟在不断塌方的雪暴中,缠打的难舍难分,只能偶尔看见,乾坤圈发出的森森红光。
孤鸣鹤凌空,将怀中疼的直迷瞪的小舞,轻轻一推,落在死去的母鹏鸟身边,又手上用力,虚空将子萧提送到她身旁,抖了个结界,将二人罩在里面。
孤鸣鹤望了一眼,结界中的二人,毅然转身,又迎战追过来的冷空和炎武。携冰带雪、陵劲淬砺的凌厉杀气,充溢在山谷中,搅动万里风云。
被抓伤和摔伤的子萧,看见一身血的小舞,忍了痛,忙检查她的伤情。祭出两颗丹药,给小舞和自己嘴里,分别放了一颗,又给了小舞另一颗,抑制心痛的金丹。
“小舞!你怎么……中箭了?”
见子萧也受了伤,小舞不想让他担心,苦笑了一下,喘着粗气,虚弱道:“我,没,事”。
“谁干的?”
“不,知,道”
吃了丹药的小舞,心痛慢慢减轻,人有了一些精神,看见乾坤圈的红色寒光闪现,挥手打破护体结界,大喊,“子萧,快去帮贵琰”。
对小舞点了点头,子萧唤回自己的宝剑,向红光闪烁的地方,飞跃而去。
贵琰被公鹏鸟犀利的利爪,从肩膀上抓下一块肉,血湿了半身衣袍,白茫茫的背影下,显眼很恐怖刺眼。见子萧过来,二人又一起夹击围攻,渐渐占了上风。
小舞恍惚了一会,除了眼前一片的腾腾雪雾,什么也看不见,觉得后背暖洋洋的,才发现自己正靠在九眼翅大鹏鸟的尸身上。
变出一个布袋,小舞开始拔收母鹏鸟的绒毛,这羽绒当真是好,热热的、软软的、柔柔的,想着师傅带着绒毛做的护腿套,或坐在装着绒毛的地垫上打坐,定会很暖和舒服。小舞没空想被刺杀的事,手上加快了拔毛速度。
小舞还不时抬头看一下,只能隐隐听见打斗声的前方,眼中有焦虑神色。
一道如虹红光凛冽划过,只听九眼翅大鹏鸟凄厉嚎叫一声,直飞上云霄之外,小舞将装着羽绒的布袋收起,想看发生了什么?
一阵飓风气劲,携风带雪,将小舞和死了的母鹏鸟,一起带飞,直到被摔在一个平整的山头上。
小舞被摔的疼痛难忍,脑子里一阵轰鸣,闭眼缓了好一会,她能感受四周浓郁的肃杀之气,和摄人心魂的威压。
小舞睁开眼,只见三个衣着华丽的仙者,带着七八个银盔银甲的天将。
小舞认出来,站在最前面,穿着一身暗金华袍,一脸威严男人,是当今天君,一个穿着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在与将死的太子擎天告别时,自己也曾见过,估计是三殿下昌瑜,小舞也认识其中两个天将,依然记得是叫天麒、天麟,就是二人,曾把昏沉的自己,关进鱼渊深潭。
心内惴惴不安,小舞有强烈的不好预感,自己,或许要大祸临头。
九眼翅大鹏鸟是天君私养的灵禽,他已经将逞凶的公鹏鸟打飞,贵琰、子萧因此得以脱身,二人浑身是血,带着伤也飞掠过来。
子萧也已预感到不好,忙抓起小舞,三人一起跪在天君面前。
“儿臣拜见父君”
“小仙,拜见天君”
天君目光停在,快被小舞拔秃毛的母鹏鸟身上,嘴角抽动了两下,眼中孕育起风暴。
天君转眼,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子萧,将眼光停在贵琰的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最后目光犀利地盯住小舞,上下打量片刻,眉毛越蹙越紧,沉声道:“你们……可知罪?”。
贵琰是天君最疼爱娇惯的小儿子,不是很怕天君,捂着自己肩膀的伤,龇牙咧嘴,满是委屈地抢先开口,“父君,儿臣,只是想抓个幼鹏鸟,养做坐骑,不知……犯了何罪?”。
望着满身是伤,还回嘴的贵琰,天君又紧了紧眉头,怒斥道:“胆敢扑杀,本君豢养的神鸟,还敢说无罪?”。
贵琰一愣,显然他不知道这件事,吃惊地瞪大圆眼,马上辩解,“父君,儿臣真的不知,如果知道,儿臣就直接开口,向父王求一只了,何苦跑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还被弄了一身伤。都说不知者无罪,父君,若真要责怪,儿臣愿受所有责罚,七哥和小舞,是儿臣请来帮忙的,请不要连累他们”。
“小舞?!”
听到贵琰如此亲密,毫无顾忌地叫小舞,天君如要吃人的目光,又盯着小舞身上,暗暗咬着牙。
天君当然知道,这个被自己押在天家私狱,和两个儿子,不对,是和三个儿子,有乱七八糟牵连的女子---鹿小舞。两个儿子为了救她,不管不顾,偷令符,私闯鱼渊深潭,放走他最大的死敌帝九渊。
天君也知道她耍机巧,赢了老君法器,成了天庭一时的热门人物;也明白圣战神玄元为保她,不但收她为徒,还极力包庇,现在,竟枉顾不能出仙府的御令,敢和二儿子搅在一处,公然四处招摇。
最让天君担心的,还是小舞惹祸的鹿涎圣血,若是被发现,在这乱纷纷的时候,难保不被惦记追逐,若是被魔族和北天庭盯上,对天庭可是个大麻烦。
天君渐渐眯起双目,眼神中有杀气生成,他心中生出了,要诛杀小舞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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