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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藏终于知道,当他提出玩桌游的时候,伏黑见为什么会摆出一脸“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会玩这个”的敬佩表情了。
……合着他们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啊!!
而且。饼藏悲伤地想。谁会把桥牌将棋围棋当成是大众的娱乐活动啊——大众连桥牌的规则都记不住好吗!?
这也是天才的怪癖吗??
伏黑见在听到五条悟和他一起说出“围棋”的时候也愣了一下,或许是感觉到一种微妙的默契,他转头去看对方,却发现五条悟已经在直直地看着他了。
两人的视线倏尔相撞,心脏同时一跳。
咖啡馆的老唱片咿咿呀呀诉着衷肠,驱蚊的白烟袅袅直上。明明刚见面的时候还理直气壮地脑袋跟着对方转,此刻五条悟却感到一种没由来的慌张,他快速移开视线,伸手去摆弄眼前那摞桌游。
伏黑见被五条悟的动作一惊,好像也被他传染了,同样把头转回来,他拉了拉衣领,疑惑于似乎忽然间变得粘稠的空气。
“咳,那就饼藏来决定玩什么吧。”他转移话题,“反正我们俩都没玩过,玩什么都一样。”
啊,我们俩。伏黑见后知后觉地低头,把这个词单拎出来单独咀嚼。他和五条悟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吗?
啊,我们俩。五条悟修长的手指摆弄着桌游的盒子,漫不经心地想。原来被人这么说,是可以听起来很舒服的。
五条悟时常被各种人以各种方式套近乎。
有些人和他见面的第一个十分钟,就能表现得好像他们已经神交十年,一起吃过饭睡过觉洗过澡上过战场,是彼此交付后背的兄弟。
通常下一秒,这些“兄弟”就会满脸堆笑:五条大人,您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所以他其实是很讨厌被别人若无其事地划进己方阵营的——他会觉得被冒犯,非常被冒犯。类似,放屁,老子什么时候说要跟你一伙了?这种。
但这次他却不这么觉得。
他只觉得伏黑见的声音真好听,温软的,但是又带着少年特有的低音。像温泉里小股的水流,轻柔的,暖暖的,但是又很坚定。
他刚才说我们俩。我们俩。
虽然但是……他说我们俩诶?
五条少爷偏过头去,张开食指和拇指挡住自己的脸。似乎这样就能假装那股热腾腾的蒸汽,没有从剧烈跳动的心脏喷涌,散发到四肢全身,熏得他喘不过气,脸红头晕。
糟糕,不止不讨厌……
他晕乎乎地想。好像,还有点,开心?
饼藏最后选了一个两个人听都没听说过的牌类游戏——斗地主。
五条悟这个真·名下有土地·地主,在听到这个游戏的名字的时候就产生了一丝不好的联想:“等等,这游戏有阵——”
有阵营吗?四个字没说出口,饼藏已经抢先一步拉住伏黑见的胳膊,大声道。
“我和见哥是农民,你是地主!”
五条悟还沉浸在刚才的余韵里,抗议都软绵绵的,拖着长声:“诶,为什么?”
饼藏理直气壮:“因为我年纪小,你要让着我。”
五条悟提出另外一条道路:“那为什么不能我和你是农民,你见哥是地主?”
饼藏冷漠脸:“我们今天才认识,我不信任你。”
伏黑见心想,没记错的话咱俩好像也是前天才认识的?
饼藏才不管那么多,小孩只是本能地觉得,跟五条悟比起来,伏黑见是比较会照顾队友的类型。
而且从刚才开始,饼藏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总觉得今天的游戏,不管自己选什么种类、是输是赢——最后大概率受伤的只有他自己。
饼藏不想受伤。
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五条悟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命运的安排,反正他对玩牌也不是很有兴趣,他这会的兴趣点完全在其他事上。第一轮由饼藏洗牌,他简单讲解了一下规则,两个十五岁的大孩子在对面连连点头,听得十分认真,成就感十足。
而且最后他也顺理成章地赢了,顿时更膨胀了——觉得什么天才,好像也没有什么嘛,打斗地主不还是要输给我?
三人正玩的时候,店主邦尼先生也把三杯牛奶端上来了。
桌子上还放着没抽的牌,五条悟把牌往里面拢了拢,顺便屁股也往里挪了挪,卡座的另一边是窗户,没有后退的空间,两人就不可避免地拉近了距离。
伏黑见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到五条悟的胳膊肘捣到他的腰上。
少年坚硬的骨骼戳在软肉上,被空调吹了半天的皮肤已经凉了,他却还是觉得自己被烫了一下,好像烧红的铁棍在身上印了一个隐隐作痛的章。
伏黑见垂着眼,察觉到的时候,他的脉搏已经顺着末梢的毛细血管,重重跳了一下。
而五条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越界的距离,反而像只粘人的猫咪,还在毛毛茸茸地往他跟前蹭。
“阿见,牛奶到了。”
“阿见,你要哪杯?”
“阿见,你看,这两个杯子是一样的诶——”
伏黑见抿起嘴,推开他的脑袋,“别叫我阿见。”
五条悟眨眨眼,继续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那我叫你什么?见见?小见?见宝?”
少年的碎发搔着他的耳廓,每一次呼吸和吐气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刚度过变声期的声音还不如成年的低音炮,带着一点清脆的欢快和调皮,挠得耳鼓发痒,皮肤发烫。
伏黑见:“……算了随便你。”
还好咖啡馆的空调正好吹过来,一阵凉风平静了刚才莫名的燥热。
伏黑见心不在焉地去端桌上的热牛奶,指尖触到润泽的瓷器杯壁,嘶一声缩回手。
五条悟挤在他旁边,两只手插满一一分开的成对的牌,嘴里还叼了一张,竟还有精力第一时间眼尖地注意到这一幕,含含糊糊地往他脸边凑。
“咦,阿见你怕烫啊?”
伏黑见不想理他,但他已经自己完成了被回答那一步。
只见他把牌往桌上一吐,伸出插满各种牌的手,弹出那只唯一空闲的小指——然后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地把另一杯牛奶勾到自己面前。
五条悟哈哈大笑:“你看我就不怕诶哈哈哈!!”
伏黑见:“……”
伏黑见面无表情地扔了一个炸弹,为农民阵营赢下了这一轮。
五条悟一秒整个人都不好了,“靠!我就差一个对!”
伏黑见很冷酷:“呵,现在不用了。”
五条悟痛失对子,趴在桌上悲伤了几秒,蔫蔫地抬起头来,“我去上厕所。”
饼藏狐疑:“你不会要去出千吧?”
五条悟不屑道,“我不出千也能随便赢你。”
饼藏:“但是你输半天了。”
五条悟:“那是我让着你呢!”
饼藏:“呵。”
五条悟:“……靠,少跟阿见学你这死小鬼。”
伏黑见懒得搭理这两个幼稚鬼,他碾着发红的指尖,思索着该怎么把杯子摆到空调吹风的位置,好让它凉得快一点。
他的术式需要施术对象完全相信那个概念,才能够成立。也就是说,被认定为【普通人】的他,就必须是真正相信自己是无咒力的普通人。
可是如果真的不用咒力辅助五感,他可能早就被追杀的诅咒师弄死八百遍了。
所以这里就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即,他的五感实际上一直是被咒力加强后的效果,但他对这种五感的认知却是【普通人】。
简单说,一个拥有极其敏锐五感的普通人。
在这个概念的加持下,他对冷热、气味、轻重甚至疼痛,都比常人要敏感许多倍,所以他不喜欢拿冰汽水,对食物也非常挑剔。
伏黑见从旁边的置物架拿了一个杯垫,把牛奶放到杯垫上按着移动到空调风下,他满意地抬起头,下一秒表情却僵住。
主要是,成功之后一看,这位置刚好在五条悟那杯子旁边。
而且这么放在一起——就很明显了,这两个杯子显然一模一样。
伏黑见:“……”这家伙故意的吧。
就在伏黑见考虑要不要趁五条悟还没喝,强制他和饼藏换个杯子的时候,五条悟也从厕所回来了。
他像个女鬼一样,垂着湿漉漉的两只手,蹑手蹑脚地靠近伏黑见,然后哇一下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
五条悟少爷:“突然袭击biubiubiu!!!”
少年带着湿意的掌心忽然贴上脖颈的皮肤,滚烫的胸膛整个贴到他的后背,伏黑见一激灵,差点当场给他的脑袋开一个瓢。伏黑见忍无可忍,抓住他手腕就是一个擒拿,哐一声把他按在座位上,“你有病吧!!”
五条悟瞬间被扭了一百八十度,嗷嗷惨叫,“等等等等——”
伏黑见动作一顿,稍微松了力道。五条悟赶快挣脱出来,一本正经的面向对面坐直。他可怜兮兮地揉着被扭的地方——另一只手却在桌底探着去拨他的手臂。
伏黑见一愣。
五条悟的体温很高,像盛夏正午明亮的太阳光,指腹关节带着厚茧,那是练习格斗留下的痕迹。现在那火热又坚硬的触感、还带着一点新鲜的水迹,轻轻拱着他的掌心,像粘人小狗湿漉漉的鼻头。
伏黑见被他挠得发痒,蹙眉想要甩开,却感到掌心一凉。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他的手掌中滑进来——那是一颗被薄纸包裹,晶莹剔透的冰球。
冰球被少年的掌心捂热了一层,外面是温的,里面却是凉的,摸起来不冷不热,刚刚好。
咖啡馆里空调呼呼吹着凉风,四周的卡座传来交错的窃窃私语,不被任何人看到的桌下阴影里,少年悄悄渡给他一个圆溜溜的秘密。
五条悟的手掌包着他的手掌,小臂挨着他的小臂。
他的语气轻佻欢快,又带着一份晦涩的隐秘和调皮。
“嘘——”
伏黑见看着前方,沙青色的瞳仁却骤然收缩,脉搏又重重跳了一下。
被攥住的手掌,皮肤包着火一样的滚烫,像是插在沙漠太阳曝晒下的沙砾里。
少年不留痕迹地微微侧身,虚虚碰了碰他的额发。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瞳仁里从始至终,只热切映着一人的倒影。
“这样就不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