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大脑里残余的酒意,似乎都因为这个问题而清醒不少,秦明珠微微转开脸,不愿意回答,“我……不要说这个,好吗?”
但盛英祺一定要问出来,困着他,摁着他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强势。
“都说了是坦诚局了,不能回避问题。如果你需要想一下才能回答,那我先说好了。老婆,我只和你睡过觉,只亲过你,只抱过你。”
这种仿佛在述说自己纯洁的话,把秦明珠的心情弄得更为糟糕,好像他必须生出愧疚之心,才对得起盛英祺的纯洁。
“老公。”他低喃叫了对方一声,“我真的不想说这个,问其他问题吧。”
盛英祺沉默了一瞬,“我就想听这个,你在我之前有过几个男人,叫什么名字,我都想知道。为什么不愿意讲?我们结婚几年了,这点事都不可以说吗?”
“我觉得说这个没有意义,老公,我们聊点……”
话被打断。
“有意义,我只有知道你的过往,才能更了解你,不然太不公平了,我的过去什么都没有,而你连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
秦明珠抿住了唇,他逃避一般地想离开沙发,可眼前的人在深夜里脱去了人皮,一句接一句地追问,甚至开始问他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成年了没有……
最后他近乎崩溃地摇头,“别问了!”酒意褪去的脸在暖黄色调的灯光下依旧看上去有些苍白,“在你之前,只有一个人,成年了,当时我21岁。”
这个答案超乎盛英祺的想象。
他先是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明珠,随后眼里流露出狐疑,“真的?”
“真的。”秦明珠已然疲惫,他低下头,“我想去睡觉了,明天我们出去吃饭,再给你庆祝生日吧。”
“那个人是不是晏珈玉?”盛英祺突然问。
晏珈玉,那个多年前就不能在秦明珠面前提的人。
秦明珠九岁那年住在外祖父家的苏园里,跟着外祖母学昆曲。倒也不是正儿八经地学,只当是磨磨性子,培养一个爱好。
那时候秦明珠还留着长头发——六岁的时候看了一部动画片,里面的主人公留着一头卷卷的长发。他因为喜欢那部动画片,说自己也要留,便一直留到九岁。
晏珈玉出现的那天是个大晴日。
秦明珠当时穿着给他量身打造的戏服,散着头发,坐在抱栏那里一边用梅鹿竹折扇遮脸,一边默背词。
词好半天背不出来,他从戏服里探出雪白的手臂,交叠着,用下巴抵着,觉得自己整个人闷得像湖边的树,水里的石头。
“明珠。”一声呼唤引起他的注意。
他扭过头去,发现是平时照看他的佣人姐姐。他坐直身,还未开口说话,对方已快步走到跟前,用湿巾纸帮他擦脸,“怎么坐在外面?里面有空调不吹吗?”
“我记不住词,以为在外面热一点,会记得快一点。”秦明珠仰着脸,“姐姐怎么过来了?”
“来找你的,家里来客人了。”佣人姐姐说客人是从北方来的,家里跟秦明珠外祖父母关系还算亲近,所以来苏园住一段时间。
听是客人,秦明珠来了点兴致,他最爱热闹,但现在暑假,他被拘在外祖母面前学戏,在外祖父面前写作业,都不许他到处乱跑。
去年寒假都没有看他看得那么严。
他又问:“什么样的客人?”
如果是年龄很大的客人,可能跟他玩不来。
佣人姐姐一眼看出秦明珠的想法,笑着说:“放心,跟你年龄差不多大,应该比你大个三四岁。”
听到这样的话,秦明珠彻底坐不住了,他都没换戏服,问了句客人在哪里,就直接跑去了。
“诶,明珠!”
九岁的孩子跑得飞快,佣人姐姐没追上。
等秦明珠跑到清醉堂的会客厅,他经过窗户,先看到的是对窗而坐的外祖父母,然后再是一个站着的身量较高的人,旁边还有一道矮矮的人影,身形被一人高的花瓶略遮住了。
姐姐不是说跟年龄比他大个三四岁,怎么瞧着不像。
秦明珠走到门口,径直撩开竹帘走进去,同时开口叫:“外祖父,外祖母。”
外祖父表情不变,外祖母则是无奈一笑,对着秦明珠招招手,“过来吧。”等将人搂入怀里,又道,“这就是我们家的明珠了,明珠,叫晏叔叔和晏哥哥。”
秦明珠转过头看客人,这一看,才发现其中那位矮矮的客人并不矮,是因为对方坐在轮椅上。
那是个清瘦的少年,落地青瓷花瓶里的平安树枝叶盛茂,南窗照进来的暖色昼光一小半落在树上,剩余的勾勒出一张雪白透苍的脸。他沉静地坐着,敛着眉眼,眼波藏得隐晦,只在秦明珠叫晏哥哥的时候,细枝条似的眼睫扑散开,缓慢地抬起眼。
眼珠如贝壳里的墨水珍珠,只一现,又藏回壳里。
被墨水珍珠一窥的秦明珠好奇地看了少年几眼,就主动走了过去。
对他而言,这是他好不容易见到的生面孔,还是个漂亮哥哥——除了照镜子和他母亲,他还没有见过比对方更好看的人。
“我叫明珠。”他向少年自我介绍,并把手里一直攥着的连理枝图案的折扇递了过去,“送给你,这是我最喜欢的扇子。”
怕人不信,特意在“最喜欢”三个字强调了一遍。
少年的手放在腿上,那是一双白且清瘦的手,手背处能看到明显的青色静脉。抬起时,还能看到指尖的一点红。
秦明珠一直保持着递扇子的姿势,直到少年伸出两只手接住了扇子,同他低声说。
“谢谢。”
那天后,少年在苏园住了下来,住在原先给秦明珠准备的院子晴昼堂。秦明珠也知晓了对方的名字——
晏珈玉。
秦明珠一直不愿意住晴昼堂,他更喜欢挤在外祖父母院里一起住。
晨起可以先跟外祖母撒会娇,再跟外祖父去散步,夜里不想一个人睡了,还可以抱着枕头去外祖父母房里的抱窗睡。清透帘子垂下来,他时常透过窗户看外面的星星,听一耳朵外祖父母的闲聊。
因晴昼堂原先是给秦明珠修建的,所以里面的东西都是秦明珠喜欢的。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有自己独一门的审美,豆青色的染色竹帘,丁香色的瓷花瓶,缃色的抱枕,海棠红的地毯。
新客人入住,秦明珠也成了晴昼堂的常客,他经常趴在地毯上,珠白的手腿被海棠红衬着。
他有太多游戏要跟新客人玩。
一个多月的假期过去,他对晏珈玉的称呼从“晏哥哥”变成了“珈玉哥”,偶尔会没大没小地直接叫珈玉。
晏珈玉虽然只比他大三岁,但身高已经超过一米七。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秦明珠以为晏珈玉无法站起来。他从外祖母那里听说了晏珈玉经历的惨事,一场震惊全城的恐怖绑架案。
也正是这场绑架案,才让晏珈玉住进了苏园,不再去学校读书,由聘请的名师在家里单独教授。
一开始,秦明珠只要有时间都会跑去晴昼堂,找晏珈玉。他觉得晴昼堂太冷清,晏珈玉除了对着他话稍微多些,跟其他人说话,都是问一句答一句。
他是有责任多去陪陪晏珈玉的,毕竟他当初答应了送晏珈玉来苏园的晏叔叔,要跟晏珈玉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后来,秦明珠上了国际高中,他顿时发现外面有更多吸引他的事情。
那时候,他书包里每天都塞满了从四面八方来的情书,还有一堆人想方设法约他出去玩。
那些人为了约出秦明珠,想出了很多有趣新奇的事情。秦明珠又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渐渐的被那些事情占据空闲时间,去晴昼堂的时间就少了。
直到外祖父病重,他又搬回苏园住,每天放学第一时候回去看外祖父。
晴昼堂有一棵香樟古树,据说有百年历史。秦明珠在书上看到香樟树有祈福的功效,就做了祈福灯笼,谁也没告诉,自己趁四下无人的时候爬到树上。
踩着树枝,吃力地挂灯笼,身体像风筝左吹一下,右摆一下。
陡然,他听到一声急厉的呼唤。
“明珠!”
秦明珠转过头,偏生脚在这时候滑了一下。眼看就要摔下去,幸亏他反应快,一把抱住旁边的树枝稳住身体,而刚稳住身体,就看到了踉踉跄跄向他跑来的人。
几年后,秦明珠在晏珈玉的书桌上看到一首诗。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而这时的他,刚从树上下来,就被一把搂进怀里。十九岁的晏珈玉比他高半个头,抱住他的时候几乎快把他嵌入怀里。
他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气,听着对方如擂鼓的心跳。
他感知晏珈玉的害怕,微微仰起头,看这个已经算是男人的哥哥。
十六岁的秦明珠虽说还有一点婴儿肥,但婴儿肥之下是初露锋芒的惊人美貌,他踩着一头是纯真,一头是肉欲的天平,叫了声“珈玉哥”。
对方的回答是把他抱得更紧,似要融入骨血。
从往事挣脱出来的秦明珠闭了闭眼,他不再看对着他骨灰盒发疯的男人,躲到了清净处。
只是他完全低估了盛英祺的疯度,当他在自己房子里,看到盛英祺的那个男朋友应先生时。
“这也是你的房子吗?你怎么突然想着带我回你家?”
应先生进门左右看了看,眼里是惊喜和诧异。
盛英祺先是沉默,后抬手握住了应先生的肩膀,“你父亲公司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可以帮你。”
“真的吗?英祺,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对我太好了!”
盛英祺压住应先生的肩膀,不让人凑近,“别急着感谢我,我有条件。”
“什么?”
“我想借你的身体用一下。”盛英祺因为瘦,脸颊完全凹陷进去,此时他盯着应先生看,显得额外骇人,尤其配上他的话,“你跟他有些像,天师说可以借你的身体通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