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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英祺看到抱在一块的两个人, 一时间什么也顾不上了,心里只燃烧着一个念头——
分开他们两个!
盛英祺没有见过活着的晏珈玉。
事实上,晏珈玉的照片很少。他虽然掌管晏氏集团,人却非常低调, 从不接受采访, 网上也没有流传过他的照片。
他派侦探查, 也只查到一张过去的照片。
那是秦明珠毕业典礼,他穿着学士服抱着花,跟晏珈玉的一张合照。泛黄的照片上两个人靠得很近, 盛英祺没见过秦明珠笑得那么明媚。
而旁边的晏珈玉, 身上的西装, 从袖口到裤腿都没有一丝褶皱,肩宽腿长,手杖更像装饰用的文明杖,唇角挂着淡笑,玉润冰清。
即使盛英祺不想承认, 也不得不承认这张照片上的两个人看着挺配。
盛英祺一度认为自己可以不介意秦明珠的过去, 毕竟他追求秦明珠的时候,对方都35岁了, 不可能什么过去都没有。
可随着时间,他却越来越介意那些存在过的过去。
他有时候看着自己身下的秦明珠, 忍不住会想秦明珠在那个叫晏珈玉的男人身下是什么反应。
也是这样害羞吗?
他们也用过这个姿势吧?
如今他真正见到晏珈玉, 看到晏珈玉抱着仅仅穿着酒店浴袍的秦明珠, 盛英祺气得肺都要炸开了。
他冲过去,试图将两个人扯开, 但——
该死的!
他现在的身高还没有那个命短的晏珈**长, 费力扯了半天, 纹丝不动,反而把他累得够呛。
先前他被关在房间里,好一会才等到苏太太带着曾医生回来。他跑上跑下找秦明珠,找到时已经开始气喘。
盛英祺还想挤进两个人中间时,被一道声音唤醒理智。
“小朋友,你找谁?”
他抬起头,对上晏珈玉的眼神。
对方微微蹙眉,一只手抱着秦明珠,另一只手拄着手杖。由于身高的缘由,垂眼落下来的目光竟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盛英祺的手暗暗握紧,再一次痛恨自己此时的年龄。
但凡他不是现在的年龄,他至少能一拳打在晏珈玉的脸上,而不是——
“你是坏人,你把明珠哥哥弄哭了!”
一边叫,一边泄愤地在晏珈玉的跛腿上砸几下。
还没砸够,就被一只手推开。
秦明珠一转脸就看到有人打晏珈玉,即使对方是个小孩,他也无法忍受,不过他还是控制了力气。
“你到底是谁家的小孩?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盛英祺被推得连退两步,紧接着听到秦明珠的话,肺是真的要气炸了。一瞬间,他的眼神是恶狠狠地瞪着秦明珠,他恨透了秦明珠对晏珈玉的维护。
原来也是,只要提到晏珈玉,秦明珠的反应就不对。
一个死人而已。
一个死人为什么不能提?
晏珈玉对秦明珠有多好,他不知道,可他对秦明珠也不差吧,可他在秦明珠心里像一条狗,秦明珠亲口说的。
秦明珠把最好年华的自己给了晏珈玉,余生又怀念着晏珈玉,这对于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他得到的是什么?
一日比一日衰老,永远给他的爱有所保留的秦明珠。
尤其是当他知道秦明珠跟他离婚后,竟随随便便让一个捞男碰,这一切就变得更为可笑。
-
只是一瞬间的凶恶,盛英祺很快就装出委屈的样子,“对不起,我以为他在欺负你,明珠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
秦明珠没接话,他现在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开始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什么。
混乱之下,他唯一的想法是紧紧地拉住晏珈玉的手臂。
他怕晏珈玉消失。
就像多年前一样。
被他紧握住手臂的人似乎察觉出他的紧张,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又侧过脸对那个小孩说了什么。
秦明珠不关心,也不想关心。
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关心这个。
后来怎么到房间里的,他也不清楚,等他大脑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晏珈玉的旁边。
晏珈玉一只手牵着他的手,另外一只手在打电话。
“苏阿姨,明珠现在在我这里,他情绪不太对……没事,我来处理就好……待会等他好一点,我会问问他还要不要参加生日宴,但苏阿姨你那边最好做好两手准备,跟今晚的客人说一声……嗯,好的……”
晏珈玉注意到秦明珠的目光,握着的手示意一般紧了紧。等挂了电话后,他拿过准备好的毛巾帮秦明珠擦脸,“很久没见你这样哭了,愿意把心事告诉我吗?”
他动作温柔,眼神亦是。
秦明珠不禁恍了下神,他有些愣愣地看着对方,随即两只手摸上晏珈玉的脸。
“珈、玉、哥?”光这三个字,声音都发涩。
他很久没有念过这三个字了。
随着晏珈玉的死亡,他将这个名字埋藏起来,自己不提,也不想别人提。
“嗯。”
“珈玉哥?”秦明珠又念了一遍,他眼睛红红的,里面是摇摇欲坠的泪水和横跨几十年的思念。
“嗯。”晏珈玉再次应声。
秦明珠叫了他多少遍,他就应了多少次,一次次不厌其烦。
他看秦明珠的眼神像是莽莽的、静默的深海,秦明珠的任何情绪都可以投给他。
而秦明珠对上这样的一双眼,不得不觉得恍如隔世。
他用手指仔细地丈量晏珈玉的每一寸皮肤,眼前的这个晏珈玉年轻,还没有截肢后的脆弱阴沉。
“珈玉哥,我好像做了一场梦。”
“什么梦?”
“一场没有你的梦。”秦明珠对晏珈玉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我又做了一场梦,我梦到你出现在我面前,你是来接我走的吗?”
晏珈玉眉心微动,他声音较之前更为凝重低沉,“明珠,你之前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我们现在没有在梦里。”
秦明珠点头,“是做了一场噩梦,很可怕的噩梦。我现在好累,想睡觉了,珈玉哥,你陪我好吗?”
他拉着晏珈玉在床边坐下,因为穿的是酒店浴袍,倒也省事。只是晏珈玉穿的西服,他看着晏珈玉解外套,忽地笑了一下。
年老时还能梦到年轻时的前爱人,看到年轻时的前爱人在自己面前脱衣服,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晏珈玉撩起眼皮,目光在秦明珠脸上停留一两秒,又收了回去。他脱了外套,剩下的就去卫生间换了。
秦明珠并没有像年少时一样,窝进晏珈玉怀里,他只是侧身朝晏珈玉那边躺着,手指偶尔轻轻划过晏珈玉的脸。
他想很快这场梦就会醒了。
翌日,秦明珠是被海浪声吵醒的。
他醒来时有些愣,窗户未关紧,一缕海风送了进来,连带着一丝天光。他下意识地想去关窗,却看到自己的手臂。
他的手臂不该是这样的。
秦明珠盯着自己白藕似的手臂发起呆,又顺着手臂,将手翻过来看。
四十岁那年,他不小心被工具割伤手,手指留下一道难以消除的瘢痕。当时盛英祺找了国内外很多医生,都没办法把那道疤消掉。
但现在他的手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不对,他不是变成鬼了吗?
皮肤该是青白色的才对。
“咔哒——”
门口传来声音。
秦明珠回头看,见到了开门进来的晏珈玉。
“昨晚睡得还好吗?曾叔叔在餐厅,我刚刚跟他说了你体温正常,他说待会要给你做个检查。”
晏珈玉走到床边,弯下腰用手贴了下秦明珠的额头,“嗯,还是没发烫,就是眼睛稍微有点肿。”他从口袋里拿出雪白餐巾包着的鸡蛋,“用这个敷一敷。”
秦明珠近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晏珈玉见秦明珠没动,便自己替人敷起眼睛。
腰身在这时被猛然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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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英祺此时格外憋屈,他昨夜被晏珈玉的人带走,后面根本见不到秦明珠。也不知道送他回他爸妈身边的那个保镖说了什么,一大早起来,他就听到他爸妈说。
“给英祺报个幼儿园的小班吧,今年也三岁了。”
“是应该报了。来这里之前,我跟他说了多少遍,不要到处跑,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昨晚还是不听话。好在有好心的先生让他的保镖一个个地问人,硬是把我们家英祺送回来了。先前还怕他年龄小,在幼儿园受欺负,现在还是早点去,让那里的老师好好教教他。说来,还不知道那位先生的身份,应该好好谢一谢的。”
去幼儿园?
他怎么能去幼儿园?
昨夜看秦明珠和晏珈玉的样子,明显两个人不对劲,也许上辈子私家侦探调查的情报有误,这个时候两个人已经勾勾搭搭,不是什么纯粹兄弟情。
他哪有去幼儿园的时间,他当务之急是想办法住进秦家,他记得苏太太很喜欢小朋友。
盛英祺将手里的牛奶一放,从凳子上爬下去,面色阴沉地走到他父母身边,“我不去幼儿园。”
盛家父母看他一眼,不约而同道:“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