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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寒潭》13
·凌不疑x靳杞
·短篇
——
13微光
夜色浓厚,月亮的光影也被厚厚的云遮住,驿站内安静无声,香盅里的香飘渺悠扬,混着些新置的香料,多添了几分冷意。
几日前皇帝下令东巡,命凌不疑护驾,清安郡主同往,其余人皆是未带。
朝堂之上都在说,皇帝太偏爱这对即将成婚的新人,怕他们认识时间短,还特意带出去东巡培养感情。
文帝所在寝居灯火通明,天微微亮时,才见御马归来的梁邱起禀报,叛军已抓,凌不疑前往围剿叛军余党。
“他受伤了?”
驿站大门前,靳杞转身拦住梁邱起,先前在寝居内就察觉梁邱起神色不对。
出门后梁邱起就直奔门外,神色凝重,脚步匆忙,此刻对上靳杞那沉静笃定的眼瞳里,只得点头承认。
靳杞眉头一皱,伸手拉过一旁战马的缰绳,翻身而上,手臂一挥策马离去。
“把孙医官也带来,去找凌不疑!”
“是!”
从驿站前往猎屋,一路上策马疾行,连身后的梁邱起都未曾赶上靳杞的身影,一路上恰好遇上前去帮忙的李太公儿子,才知靳杞早就问路而去。
看时辰,怕是已经赶到了。
梁邱起驮着孙医官,眼看林间散落的木箱和侧翻的马车,就知这些叛军余党不少,也顾不得其他,骑马的速度越发的快。
等他赶到之时,叛军已系数全都被抓住,些许缴械投降的,都被绑了,只面上毫无俱意。
“他们不是绑匪吗?”
女声从凌不疑身后传来,靳杞手握一把软剑,剑尖上还滴着血,血珠落在地上溅开灰尘,砸出一个小窝。
凌不疑紧皱的眉头平了些许,唇角缓缓拉直,睥睨着这些怕死贪生的叛军,心底厌恶,侧身挡住靳杞的身子。
身影被挡住,靳杞却拉住凌不疑的甲胄,视线从他肩头望去,见那些叛军目光杀戮,似要将她杀死。
靳杞冷哼一声,继而抬起下颚,提高声线。
“兖州绑匪凶悍蛮横,如今这些绑匪强抢民女、杀人灭口,将军掌管廷尉府,试问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凌不疑嘴角缓缓勾起,薄唇微张,轻声答道。
“按律当斩。”
话才落,靳杞紧跟着凌不疑的话尾补充,清冷干净的声音,足以让四周清理战场的将士们和程家家眷听得一清二楚。
“陛下东巡,将军探路巧遇绑匪对百姓欺压行凶,将军刚正不阿,出手相助,缴获绑匪数名,恐其回县之路夜长梦多,便就地正法,以示律令森严!”
两人你来我往间,几句话就把叛军嘴里那杀降不祥的话堵了个完全,绑匪之名是他们自己所称,如今反被其禁锢。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凌不疑挥挥手,那几个人便被捂了嘴带下去,刚要迈步,就被靳杞握住了手臂。
“你受伤了,先去治疗,梁邱起已经带了医官来了。”
女娘声音干脆,抬头之时的眼神坚定强硬,眉头微皱,微凉的手紧紧的拽住了凌不疑,不许他前去。
“行刑之事我——”
“不行。”
凌不疑直接打断靳杞的话,冷声拒绝这个提议,眉头下压,神色肃杀。
受伤之事除了清剿叛军的将士,也只剩下回驿站禀报的梁邱起知道,凌不疑望过去,冷冽的面庞下尽数是不悦的气压。
见凌不疑是要找梁邱起问罪,不肯前去疗伤,靳杞横跨一步挡在他眼前,伸出手就要摸向凌不疑的甲胄。
手指还未触上,就被凌不疑拽住,他垂头,将那泛凉手指握紧,轻轻摇头。
“别碰,箭矢尖锐,小心刺伤。”
明明深受剑伤,此刻却还担心箭矢伤到自己,靳杞瞪着凌不疑,心头急切,气恼之下变直呼其大名。
“凌不疑!”
气氛越来越僵,靳杞和凌不疑面对面对峙,两厢僵持,众人大气不敢出,不远处翻身下马的梁邱起跪地,拱手请罪。
“少主公,属下违反军令,自领十军棍,还请少主公准许属下参与行刑。”
沉默许久,凌不疑终是叹了口气,轻点头。
“准了。”
“谢少主公!”
——
猎屋里,靳杞见到程少商后,上前将她拥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头以示慰藉,后一同去帮忙料理伤员。
而凌不疑随孙医官去收拾干净的房间里疗伤,跪坐的凌不疑褪去了甲胄和衣袍,露出宽厚的肩膀和坚实的肌肉。
羽箭从背后穿过,在胸口露出点点箭头,血肉模糊,因长时间搁置,箭头已和皮肉黏在一起,又因羽箭过短,无法快速拔出。
孙医官查看伤口后,掀开医箱后面露难色,停在原地。
“怎么?”
凌不疑垂眸,胸廓微微起伏,面色如常,好似只是简单的擦伤。
“将军的皮肉和箭矢粘合,怕是会让将军血流不止,恐失血过多,属下需要更锋利细小的刀。”
更锋利细小的刀,整个行军中,每个人用的都是刀枪剑戟,清剿叛军余党匆忙,皆不合适作为医用。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火柴的噼啪声,一旁站着的梁邱飞急得直言孙医官准备物品不齐全,少主公可耽误不得了。
正焦急之时,猎屋的门打开,光线投进,靳杞背光而来,素色衣摆上还沾着血迹,左手上却拿着一柄白玉为饰、巴掌大的刺刀。
“用我的。”
刺刀刀身仅薄薄几张纸厚,刀尖锐利,是上好的铁打成,迎着光线泛着凉意,一眼望去便知其威力。
若是毫无防备之时,便可杀人无形。
“呵。”
端坐的凌不疑忽然轻笑一声,似是想到了些什么,抬头望向一步步走近的靳杞。
“还笑得出来。”靳杞蹲下身,将刺刀递给孙医官,冷声讥讽,“一会可有你疼的时候。”
用刀尖切开腐肉,再一举拔出箭矢,从缓慢悠长的痛,再到贯穿伤口拉扯的二次伤害,想想都觉得痛彻心扉。
孙医官处理好刺刀,举起刀尖对准了伤口。
“将军,属下尽量轻些。”
“无妨。”
得到准许后,孙医官点头,刀尖一寸寸向凌不疑逼近,不远处的火堆照在刀身上,印出一团暖黄色的光。
凌不疑垂头,额上的汗密布,唇色些许泛白,看着刀向自己逼近。
刀尖尖锐,早些年他就尝到过,如今也要主动承受一番。
“啧。”
听闻一声咋舌,伴随着木柴的噼啪声,凌不疑的眼前阴影覆盖,就再看不到了。
刀尖这时已然触碰上血肉,正被孙医官干脆利落的切开,顿顿的痛意从皮肤传入大脑,额角的汗变成豆大般的滴落。
眼睛被遮住,其他的五官放大,凌不疑察觉到一阵短暂的风拂过,挺直的脊背轻轻贴合上瘦弱的身躯,珠串玉佩晃动,发出细碎的声音。
整个肩膀从右到左被人环住,左侧肩头上落下一只冰凉的手,双目被柔软纤细的手遮住,闭上眼时睫毛轻轻擦过手掌。
熟悉的白茶花香入鼻,清淡恬静的味道让人心安,凌不疑却心头跳动,嘭嘭作响。
“别看了,虽然这样不解疼,但好歹有个心理安慰。”
靳杞略显不自在的声音在耳边,低声呢喃的嗓音有些温软。
越说声音越显逞强,到后头几乎是贴着凌不疑的耳朵嘟囔,身躯也软了下来,但并未让凌不疑的身躯晃动。
“我小时候受伤,阿父都是这样哄我的。”
凌不疑呼吸一滞,眼睛突然睁开,睫毛扫过靳杞的手掌,带来痒意,也在一片阴影里,多出了些许照射进来的微光。
光线不亮,却足以凌不疑将其尽数捕获。
他短暂的愣了愣,喉口滚动,喑哑着嗓子开口,僵硬的话语里,带着点不敢置信。
“你,在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