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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寒潭》
·凌不疑x靳杞
·原创女主,拆官配
·短篇
——
01月淡
夜深,微风渐起,窗边的烛火被吹得摇曳,忽明忽暗的屋内余留香盅独自逍遥,铺好的床褥上整洁干净。
歇在房内一侧的侍女眼皮耷拉,低头弓腰,似钓鱼般一点一点,全然不知床榻上的人已经不见。
“嗒、嗒……”
瓦砖轻响,酒盅被搁置在屋檐,酒液澄清,青瓷的杯子被一双纤细的手捏住,骨节分明,指节纤长。
肤色冷白,月光也只是衬托,指节却染上些许粉红。
咚的一声闷响,屋内的侍女已然靠在窗边,完完全全的意识模糊。
“啧。”
随着一声清脆的咋舌,听起来有些许不耐,房顶上的酒杯被扔了出去,带着一股强劲的风,直直冲向西南角。
“夜闯女眷闺房,出手中伤侍女。”
酒杯被扔,以极快的极速冲去,酒液却未洒出半分,酒杯在呼吸交叠中被稳稳接住,随即被向上举起一饮而尽。
屋檐上的人已然坐起,如墨的发丝从身后滑至身前,丝丝缕缕贴在浅色的衣裳上,女子伸手向后,掌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木簪,将墨发拢起盘好。
发丝盘起露出女子整张脸,些许碎发滑落至耳侧,遮不住的下颚骨清晰,苍白的唇瓣很薄,被肌肉牵扯拉直。
唇瓣往上,鼻梁高挺,睫毛长却不浓密,上眼睑压下瞳孔三分之一,眼角向下内压,眼睑弧度精致,是双标准的瑞凤眼。
只是眼瞳神色漠然疏离,弯眉修饰下,也没掩去半点强势冷冽。
“将军何时这么没有规矩了。”
月光稀疏,西南角未有光源,可靳杞不是闺房贤淑温婉的娘子,从小的经历足以让她看见墙边的男人。
男人身量极佳,从屋檐下一步步走出,步入月光之下,常年征战却仍旧反常的白皙,是任谁看了都只呼一声惊艳的面容。
今日陇右大捷,身穿盔甲的将军夜晚才入宫回禀,此时却依然换了衣裳,一身月白反倒衬得他清风霁月,淡然疏离。
不食人间烟火。
靳杞瘪瘪嘴,这男的长得也太好看了。
装。
“靳娘子半夜屋檐赏月饮酒,”凌不疑从漆黑的角落里漫步上前,脚尖点地,腾空而起,“雅兴尚可,规矩全无。”
凌不疑落在最外侧的屋檐上,挥袖一扫,手中的酒杯顺势而去,在托盘里轻微摇晃,稳稳停住。
“彼此彼此。”
靳杞不耐看他这样,拿起酒盅晃了晃,就着喝了一小口,半撑着下巴,
再怎么论,凌不疑也是当今圣上身边长大的,宫闱之中,规矩自然比她要学得好。
“恭喜将军大捷归来。”
靳杞倒也不再规矩之事上多和凌不疑起口舌之争,转言其他。
大捷归来,实属欢庆之事,靳杞语气诚恳,只老老实实说了句恭喜,余下的,一字未说。
凌不疑偏头,看向沉默的小娘子,朝堂之上太多人祝贺他,祝词说得天花乱坠,真心却不见得有几分。
听了太多,此时一句寡淡的恭喜,反倒是例外。
看了片刻,凌不疑将头转回去,只轻声一应。
“嗯。”
屋檐之上又安静下来,徒留靳杞晃悠酒盅发出的声音,酒液冲向盅壁,又反弹和剩余酒液相撞。
夜风渐起,吹灭了窗边的烛台,靳杞耳侧的碎发也被吹得飘扬,连带着衣袍也向后,露出手腕上的些许疤痕。
疤痕老旧,从伤口上看,是被利器所伤,伤口较深。
待风渐停,已是许久之后,凌不疑仍立身站在原地,目光未偏移半分,神色游离,极少数时,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靳杞拉下衣袖,把晃动已久的酒液一饮而尽,苍白的唇瓣被酒液浸润,时辰已经不早。
“你要没事儿,我可要回去睡了。”
今夜本想自己一人独享这难得的月色,往后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时日,偏偏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来了就算了,争也争不过,打也打不过。
越想,靳杞越觉得这人真烦,便转头横了他一眼。
莫名其妙被横一眼的凌不疑也不恼,寻常日子里靳杞也是这样,小脑袋瓜里装的东西,总绕来绕去。
但凌不疑看来,没什么用处。
“事情有些眉目了。”
凌不疑脚尖一转,面对靳杞,视线只落在她衣袍边缘,淡然神色下多了几分严肃,言辞之间冷意更甚。
闻言,靳杞猛的站起,起势熟稔干脆,可见有几分功夫在身。
她往前一步,眼底尽数被急切和担忧占据,遮在衣袖下的手掌紧紧拽住。
凌不疑没有余留,将在陇右收到的消息尽数告知。战乱之时,在逼供下,余党被吓得哭天喊地,把一切都和盘托出认罪,还收获了一点小惊喜。
只是,战乱中的信息也不尽然全都是真的,供词也不能全信,此事还在调查。
“陇右有些消息,但不知真假,已经在查。”
事关多年遗憾,靳杞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抓紧的双手都有些麻木,她喉口动了动,举手恭敬的行了礼。
再开口时,嗓音略微喑哑。
“多谢。”
“不谢,我答应你的事,自会办到。”
话虽如此,凌不疑却受了这一拜,待靳杞起身,他向前迈了两步,逼近靳杞。
男子步伐较大,瞬息间就已至身前一壁之距,突然拉近的距离带来强大的压迫感,靳杞眉头微皱。
不好的预感泛上心头。
“只是我有一事,想向靳娘子请教。”
靳杞抬头,脖颈扬起,哪怕她已是女子中身高偏高者,面对凌不疑仍旧需要大幅度仰视。
抬头间,触及凌不疑的视线,只刹那间靳杞就似被对方锁定,从凌不疑身上散出的那股迫人气势,让靳杞不自主浑身绷紧。
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儿,且凌不疑自小聪慧过人,什么事儿还来请教她。
可这人才刚刚送来好消息,拿人手短,今夜凌不疑要是不得到回到,怕是不得善了。
“什么事?”
靳杞喉口滚动,站在原地丝毫不让。
凌不疑定定的盯着面前的女子,不放过靳杞任何一丁点神色变化,缓缓开口。
“清安郡主你可知晓?”
清安郡主,当今圣上已故胞弟文硕亲王的嫡长女,当初平定天下时,文硕亲王和圣上一同战场厮杀,为救圣上而亡。
平定天下后,圣上赐胞弟谥号文硕,封为亲王,其夫人为王妃,其嫡长子为世子,其嫡长女为清安郡主。
“当然。”靳杞颔首,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面色不改,“世人皆知清安郡主身世凄惨,多有唏嘘怜悯之意。”
“我刚从宫中出来,听闻清安郡主年前替圣上入观祈福,月前启程回京,约莫明日便会到。”
凌不疑说着,俯身弯腰,越发逼近靳杞,淡淡的冷香透过他凌冽的语调而来,让靳杞心头狂跳。
因王妃于文硕亲王丧后第二年郁郁寡终,清安郡主和世子便时常圣上接到宫中居住,世子因边关战乱,自请为圣上分忧,领命前往边关平乱。
守孝期间,清安郡主甚少出现,年前却浩浩荡荡入了道观,为圣上祈福。
“事实是,清安郡主大雪前便可归来,为何拖到快正旦呢?”
话落,凌不疑又逼近几分,和靳杞平视,凤眼里仅剩下靳杞的脸。
他话语疑惑,语调却刺骨寒凉,装作不明白,实则是试探。
靳杞呼吸一窒,缓缓的眨眼,手指藏在宽大的衣袍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
“那我怎么知道?”
凌不疑眉头轻挑,低声反问,“噢?”
“皇族之事,岂是我等可猜忌闲谈之资。”靳杞深呼吸一口,和凌不疑对视,“你要想报我扔你酒杯那一仇,也不用费这么大功夫吧?”
话到此处,靳杞还拧眉啧啧出声,摇摇头对凌不疑表示嫌弃,言下之意凌不疑也太咄咄逼人了些。
两三句间,所问无解答,连带着自己都快搭进去,凌不疑盯了靳杞一会,突然勾起唇,露出淡淡的笑。
“对你,确实不用这么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