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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熟悉的父母和姐姐的形象都在变得扭曲而浅淡, 母亲的询问声还响在耳畔。
伏黑惠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默地凝视着眼前扭曲而变形的一切,脸上的神色暗淡, 让人看不出来心里的想法。
“为什么要离开,惠?”温婉的黑发女人扭曲的身形竟然忽然间又变得清晰了起来——她像是从之前的世界里挣脱了出来一样, 由抽象的呆板平面变得立体和真实了起来。
女人在伏黑惠震惊着注视下一步步地朝着他靠近,慢慢地牵起来了他的手,女人温柔地抚摸着伏黑惠头顶微硬的黑发说:“这里的主人名字叫做‘书’,祂拥有把虚假化成真相的能力”
“只要你愿意继续留下来”
女人说:“只要你留下来, 我们将可以在这个世界里重逢你就可以真正的成为我们的一家人了。”
“不用痛苦,不会孤独,不会绝望, 更不会死去。”
星野悠被困在伏黑惠的躯体里, 他见到女人如此说, 心里是着急的不行。
星野悠下意识地就想要出言提醒伏黑惠,但是他旋即就意识到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他看见:伏黑惠轻轻地推开了他的手。
“惠惠”女人惊讶地看着伏黑惠,她的神情诧异而不可置信:“你不爱妈妈了吗?”
女人的眉头蹙起, 神情哀伤,脸上浮起几分真心实意的悲切和难过。
伏黑惠沉默了很久, 他描绘着眼前女人的面目, 伏黑惠的心里似乎又听见了女人温柔地捧着他的脸颊,说:‘惠已经是大孩子了’的声音。
星野悠听见伏黑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说:“你不是我的妈妈。”
几乎就在伏黑惠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女人真实而丰腴的身体陡然间变得单薄和零散了起来。
——瞬间, 眼前扭曲的怪诞便跟着支离破碎了起来, 伏黑惠眼前女人的画面也消散了。
伏黑惠没有再去看被留在原地的一家三口, 而是选择闭上了眼睛, 信任地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星野悠——直到他感觉到脑海里那种混沌的迷雾感消失不见,记忆重新被拨乱反正恢复正常。
——这时,等伏黑惠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的,就又是深蓝色的海底了。
深海的颜色不同于海平面的蓝绿微澜,而是有一种黑暗幽深的浓重感。
随着海洋深度的增加,光照也在不断的降低——在这不知道距离海平面多远的海底深处,远处的幽暗仿佛深渊一样,给人以深深的恐惧。
伏黑惠感觉自己的周身,好像被无言的恐惧包裹住了。
——纵然有【永不破灭的泡泡包】裹着他、保护着他,但是伏黑惠好像又能感觉到那种被沉重的海水挤压着破碎的痛苦了。
而这种压力和痛苦又在随着时间的迁移不断增加
“惠惠,你还好吗?”就在伏黑惠紧咬着牙关,身体微微颤抖的时候。
星野悠得生陡然注意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身体同步传来的破碎感让他下意识地打开了卡牌装备栏,从系统后台查看着伏黑惠的情况。
看清楚卡牌栏里的情况的时候,这是星野悠第一次皱起来了眉头,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凝重的神情。
——在卡牌系统栏里代表着伏黑惠的银色卡片第一次蒙上了一层浅淡的灰雾,看起来晦暗又不详。
原本只是人物动画的地方上,第一次出现了数字和百分比:磨损程度百分之九。
这是星野悠来到这个世界执行任务以来,首次出现卡牌
磨损的情况。
对于伏黑惠和‘江户川乱步’这种特殊卡牌而言,在他们被系统回收之后,并不会像普通卡牌一样再次投入卡池或者是销毁。
——而是会退回原有主人那里进行回收同步。
一般而言,如果原有卡牌制造者希望的话,他们可以从卡牌当中提取相关的工作记忆。
但是,一旦卡牌出现损毁的话,那么这种损坏将是无法修复也无法逆转的。
一旦卡牌破损度超过百分之五十,就会自动默认崩解、直接破损。
——这也是百分百复制卡牌和其他合成卡牌不同的一点。
星野悠一打开卡牌栏,他就看见了破损的卡牌数字,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因为在这个数字后面还有三位小数点,而此时此刻,星野悠眼睁睁地看着此时百分比后边小数点的数字,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飞速增加着
“惠,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伏黑惠没有回答,星野悠下意识地就想要拿过身体的控制权——但是此时此刻,强行更替身体掌控权,反而可能对卡牌造成更加不可逆的伤害。
因此星野悠虽然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是他却终究是暂时按耐住了焦躁的心情。
星野悠没有贸然行事,而是试图唤起伏黑惠的理智。
深黑色,到处都是幽暗的深色。
伏黑惠目之所及竟是没有光源的海底,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一片。
黑沉的水和远处浓重的阴影像是海草又像是计生类的海底生物,与林立怪异的珊瑚都在浓重的黑暗里波动成了变幻的黑影。
——这无声的一切与灌入脑海里潺潺的波浪声让伏黑惠想起了他的从前。
他以前是不怕海的,直到他在进入公司不久之前也就是在他的死亡的之前。
眼前的这一切实在是太像了。
像极了淹没他的每一个细胞,剥夺他每一次呼吸,流逝他最后一点体温的冰冷深海。
水下很冷,呛水也很痛苦。
但是当人体失温到一定的程度,濒临窒息的时候,人类反而会感觉到久违的温暖与安逸。
原来人在临死的时候,是真的能够看见回马灯的。
伏黑惠当时已经濒临缺氧停工的大脑,迷迷蒙蒙地浮现了这样的念头。
人在被水彻底淹没,浸透在无边的海洋里,最少可以坚持五到六分钟,脑细胞才会彻底的死亡。
而在这最后的瞬息里,大脑似乎是被压榨着迸发出来最后的潜力——过往的种种,乃至孩提时代,都已经完全不会出现在记忆当中的最初,都在这个时刻,被裹挟着呈现——记忆像是潮水一样的蔓延汹涌。
可是,他的人生,连最后濒死的回忆
都不是美好的。
真遗憾
那时候,伏黑惠因为极度缺氧,意识已经濒临溃散的逐渐模糊了起来。
他的脑海里,只是条件反射的、毫无意义地浮现了这样一个念头:没能在淹没于这样冰冷的海水后,喝一碗热腾腾的味增汤
还真是让人遗憾的人生啊。
伏黑惠那个时候不曾觉得自己有多么的畏惧深海,畏惧死亡。
虽然呛水溺毙的过程十分的缓慢又痛苦地让人绝望,但是当真正丧失意识死去的那一刻,至少还是解脱了的。
可是当伏黑惠再次睁开眼睛,再次脚踏实地地站上地面,拥有着体温和呼吸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开始恐惧了。
——恐惧着海水的冰凉,恐惧着深海的压抑
恐惧的死亡的痛苦。
更恐惧着无声无息,满怀遗憾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