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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区的大部分设备都能正常运转,清洁机器人被装入备用能源后,呼啦啦清扫着室内的灰尘。
空气净化机开启,红霭被缓缓抽离,众人的呼吸道都好受不少。
江谐也是这时候才看清机甲师班的人有多么狼狈。
江予风不必说,手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即便拥有s级的强悍体能,脸色也苍白得不像话,回去后肯定要躺治疗舱。
让江谐意外的是时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连最基本的体能训练都无法完成的时蕴。
她浑身上下沾满赤猩千足的血液,大部分已经干涸粘在皮肤和衣服上,深蓝色变成了发黑的暗蓝色,还散发出浓郁的腥味。
她躺地上,身下铺了件校服外套,文谦从蓄水池中端来了过滤后的清水,替她把粘在皮肤上的脏污擦掉。
文谦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但由于暴露在红霭中的时间较短,除了脸颊微红外,暂时没产生其他负面影响。
江谐抿着唇别过头,替江予风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在他看来时蕴没有受伤,却虚弱成这样,多半是没出息被吓的。
比起毫无准备的机甲师们,单兵们准备充足,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医疗包和营养液,数量不多,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够用了。
沐浴在新鲜空气中,又注射了治疗药剂,除时蕴外的其他人,开始缓慢退烧。
江予风因为体能等级高,细胞修复能力强,用药后又处理了伤口,退烧比其他人快许多。
文谦给时蕴处理完皮肤上粘黏的血液后,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男女授受不亲,时蕴的未婚夫还坐在旁边,他刚刚注意到江谐眼中带着冷笑,差点把水盆打翻了。
他只是感激二十几年前虫潮爆发时,救了他父母的时奕元帅,以及身为同班同学和同组成员的道义感,绝对没有其他不该有的想法。
想了想,文谦顶着头乱糟糟的羊毛卷,抱着脏了的隔离服去洗干净晾起来,再看看能不能把缺口处补一补。
没了紧迫的威胁感,大家的神经松懈下来,有人开了句玩笑,“文谦,你是田螺姑娘吗?这么贴心?”
文谦抱着搓洗了一半的隔离服,幽幽抬起头,“徐婉婷,你闲着没事干的话,过来跟我一起洗。”
开玩笑的女孩顿时闭上了嘴,却老老实实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搓隔离服。其他没有受伤的人也都过来帮忙。
平时手握扳手指点江山的机甲师们此刻只能可怜兮兮的聚在一块当田螺姑娘。
江谐瞥了眼还在昏迷的时蕴,她身边聚集的红霭已经消失不见了,可由于高烧,脸红得厉害,眉头也紧锁着,仿佛陷入了无法醒来的噩梦,身体还微微颤抖着。
在场这么多人,她的情况最糟糕。
江谐抿了抿唇,在其他人诧异的眼神中脱下军装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两人一起长大,如果不是时蕴牛皮糖似的行为让江谐对她越来越厌恶,也不会闹到要解除婚约的地步。
其余人聪明的当成没看见,特别是机甲师班的军校生,时蕴不久前那么一冲,冲破了他们的有色眼镜。
经历过生死的人心境总会豁达些。
唯独忍着恶心清洗自己隔离服的苏语欣气得咬牙切齿。
她不明白,为什么江谐还会关心时蕴,明明在生日宴上,他都对那么多人羞辱时蕴视而不见。
咽不下心头那口气,苏语欣手上力道加大,只听哧啦一声,不小心把正在清洗的隔离服撕破了。
文谦刚才就注意到她时不时就把目光对准时蕴和江谐,听声,挑了挑眉,“苏语欣,你要是不想洗可以别动手,拿隔离服撒什么气。”
“关你什么事?”苏语欣重重甩了隔离服,转头凑到江谐身边,“江谐,我来帮你,我动作比较轻。”
站在水槽边的几人将她的行为收入眼底,表情略显尴尬,文谦直白的啧了一声。
江谐瞥一眼苏语欣,挡开她的手,“不用了,你有时间去守着小蕴。”
苏语欣眼睛微睁和甜美的表情有些割裂,但她不敢在江谐面前放肆,只能尴尬的嗯一声,坐到时蕴不远处,死死盯着她。
文谦怕她搞事,快步走过来坐在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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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风醒来时看了眼时间,距离他们离开工厂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从休息区往外看,红霭的浓度更浓郁了,借助红外眼镜可以看到五六百米外的情况,但肉眼的能见度只有十来米。
“留在这里不是办法。”他说道。
休息区的储备能源不多了,防御屏障也有限,阻挡普通的异种生物足够,可对刚刚那只赤猩千足来说,形同虚设。
这里的通讯器完好无损,却无法对外界发送信号。如果不想办法突出重围,早晚会死在这里。
江予风并不认为赤猩千足真的离开了。
“军校指挥处在秋山矿区外围,距离这里有上百公里,你们的身体情况撑不了这么长距离的赶路。”江谐道。
对人均体能s级的单兵们来说,机甲师班的军校生是不折不扣的战五渣,后者的精神力还或多或少受到了红霭的侵蚀,身体素质更是大打折扣,没准刚出去就要被赤猩千足包围。
江予风戴着红外眼镜,在二层越过高墙观察休息区外的丛林,最后把目光定格在空地上几架生锈的采矿机甲。
上午修理过采矿机甲,他清楚机甲内部的构造,如果对驾驶舱进行改造,每个驾驶舱最多可以容纳三到四个人,这样一来,大家就不需要徒步赶路了。
江谐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眯了眯眼道:“你想用那几架采矿机甲?可它们都报废了。”
“报废了可以修,别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江予风勾了勾唇角。
对机甲师来说,除非机甲变成粉末,否则就算碎成一块一块,他们也能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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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蕴的身体忽冷忽热,意识也处在不甚明朗的状态下,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光点,四处乱飘。
在她身边,有数不清的光点,一些是金色的,绝大部分是幽蓝色的,深浅度各不相同。
金色的光点像滩小水洼,安分地在小范围内左右流淌,幽蓝色的光点好似不知源头的滔滔大河。
时蕴在蓝色大河上飘来飘去,发现下方有条细小不可见的银色小溪,小溪源源不断生成银色光点,可还没机会壮大又被蓝色大河撰取,成了幽蓝色。
诞生和失去让银色小溪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蓝色大河却舒适的砸吧着嘴,四处泛滥。
某个时刻,安分守己的金色光点有了动静,它拖着淡金色的小尾巴一头扎进蓝色大河中,出来时,好似饱餐一顿,身躯壮大了一圈,颜色越发浓郁。
画面一变,时蕴陷入金色光点,她被迫跟着小尾巴乱跑,进入蓝色大河后,小尾巴绕着团猩红色的物质转圈圈,每转一圈,蓝色的光点就会和红色的物质结合,变成金色的光点。
如此循环往复,猩红色的物质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时蕴慢慢有了饱腹感,熟悉的感觉让她的意识归拢,光怪陆离的记忆扑面而来,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她睁眼的动作太过突兀,捣鼓着智脑恰恰抬头查看她身体状况的文谦吓了一跳。
时蕴伸手揉了揉脑袋,摸到头发上的濡湿感,再看周围陌生的环境,双手一撑从地上坐了起来。
文谦打量了她两眼,估摸着她是退烧了,“你还好吗?我们现在在矿区废弃的休息区里,你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了。”
时蕴稍微感受了一下,身体轻盈,思路清晰,除了衣服上沾着的腥气让她有分外难受外,精气神都保持在极佳的状态。
紧接着,她看到了身上不属于自己的军装,从大小可以看出是男性的,她环视了一圈,不期然对上了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的江谐的视线。
休息区里,只有江谐没穿外套。
时蕴条件反射把外套丢了出去,刚想开口让她把外套还回来的江谐顿时黑了脸。
文谦讪笑一声把外套捡了起来,压低了声线道:“外套是你发烧的时候江谐给你盖的。”
两人的爱恨情仇吃瓜群众们能编出十几个版本,但编来编去都逃不出时蕴倒追江谐的事实,现在看来可以从更新颖的角度多编几个版本了。
他的声音算不算大,但江谐耳力惊人,听得一清二楚,脸色更黑了,他转头冷哼一声,欲盖弥彰道:“其他人的衣服都脏了,只有我的没有。”
衣衫工整的单兵们默契的别开视线,不拆自家队长的台。
时蕴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询问文谦,“这里有水吗?我想把衣服处理一下。”
穿着粘满赤猩千足血液的衣服,她浑身上下都有点不对劲。
江谐见她别说是谢谢了,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气得握起拳头发。
他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顾忌一起长大的情分把外套脱给她!
穿着隔离服到外头观察了几架机甲情况回来的江予风正巧看见这一幕,尴尬的轻咳了声,说道:“可以修,不过要费点力气。”
长时间没有使用,机甲裸露在外的部分锈迹斑斑,部分零件也已经无法使用,但没关系,关键部位不出问题能代步就行。
现在麻烦的是要顶着外面的越来越浓的红霭修机甲。
两人简单的交谈后,江予风把大家聚集在一起说了自己的想法。
抢修废弃采矿机甲,扩大机甲驾驶舱,再乘坐机甲前往上百公里外的军校指挥部。
幸运的话,他们在半路就能遇上搜救部队。
正在擦脸的时蕴动作停了停,一脚踩死地上乱爬的小蜈蚣。
她眉头微皱,认出这种小蜈蚣是赤猩千足的幼虫,工厂里也出现过,被江予风踩死了。
赤猩千足幼虫孵化的时间没有规律,在它们长到十厘米前几乎不具备战斗力,甚至连毒囊都没发育完全,看到的人根本不会在意,谨慎些的会把它们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