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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
苏悠然一看见来人, 立马露出笑容:“你这是去哪里了?刚才娘还念叨着呢。”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由的向前迎了两步,手也自然的从苏景安掌心抽了出来。
苏景安垂下眼睑,收回手, 几息之后重新抬起眼时, 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
苏景熙小跑至近前,两人这才发现他怀里还抱着个东西,鼓鼓囊囊,看着还不小,用一块布遮挡着。
“什么啊?”
苏景熙嘿嘿笑着,将布掀起一角,苏悠然往前探了探,忽地惊呼一声:
“呀!”
苏景熙把布拿来, 里面的东西完整的露了出来,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猫。
应该是刚出生不久,身体小小的,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怯怯的来回打量。
似乎是觉得苏悠然看着最可亲,小猫儿对着她轻轻的“喵”了一声,声音又细又软, 听得人心都快化了。
女生总是对这样的可爱生物无法抵挡, 苏悠然美眸圆瞪,亮若星辰, 好似一眨眼爱心就能从眼里冒出来。
她半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 猫儿两只前爪扒着“临时小窝”的边缘,抬着小脑袋向上望。
一人一猫,就这么互相对视, 莫名有种喜感,看得苏景安和苏景熙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要不要抱抱?”
苏景熙将小猫从篮子里抱出来,他的手掌宽厚,直接一只手就能托住小猫:
“据说这是外来品种,毛毛特别软和,你试试。”
苏悠然小心翼翼的接过,小猫可能是突然被抬高,有点受惊,四肢紧紧的扒着她的手腕,生怕掉下去。
苏悠然挠了挠它的下巴,安抚它的情绪。小家伙虽然还小,被毛却又长又厚实,摸上去丝滑柔顺,像张小毯子。
或许是被挠的舒服了,小猫儿突然舔了舔她的手,带了点轻微的刺刺感,让苏悠然一下子笑出了声。
好乖啊。
吸猫真的能上瘾,尤其当这只猫颜值高、性子也温顺时,更是让人爱不释手。
但是它还小,又不能多带出去,为此苏悠然连出去的时间都减少了,
苏天罡派人来请了好几次都没有请动,跑过来一瞧,竟是又多了这么一只小崽子。
气得他一回含元殿就宣了苏景熙,杂七杂八说了一堆,才在最后警告他,以后少送些玩物丧志的东西进宫。
再有下次,立马将他打发到秋山书院读书。
秋山书院是当世最闻名遐迩的高等学府,历史悠久,聚集了诸多名人大儒,是所有学子都向往的读书圣地。
即便经历了前朝覆灭和多年的战火,它的地位依旧没有被动摇,反而越发崇高。
因为当年跟着苏天罡打天下的能臣近臣中,就有好几位都出自秋山书院。
大胤建立之后,苏天罡为了弥补出身上的缺陷,不让人议论他们皇家是泥腿子,没有文化,曾将苏景泰送到秋山书院读了几年书。
本是做做样子,一是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二也是为了拉拢读书人的心。
当时新朝初立,百废待兴,什么都缺,尤其缺钱和人。
把秋山书院高高抬起,就是想让全天下的读书人都知道他的态度:
即便朝代更替了,你们依然不变,所以快来报效朝廷吧!
那样做的效果的确显著,当年开的恩科前来参加的举子们就比第一次多了一倍有余。
不过,也有后续烦恼。
贵妃见苏景泰送去了,死活也要送苏景民,连孙明德都来劝说,当然理由是冠冕堂皇、大义凌然的。
可把苏天罡烦的不行,想了想也成吧,于是大手一挥,苏景民和苏景安接连被送了过去。
相当于做成了成例,每个皇子都要去秋山书院走一遭。
说起来,苏景熙今年十五还没去,跟他个哥哥比起来已经算晚的了。
谁让他舍不得呢。
“要去也行,我跟然然一起去,皇子跟公主应该一个待遇,您不能搞重男轻女那一套。”
苏天罡举起手边的奏折就扔了过去:
“滚蛋!老子什么时候重男轻女过,我从来都是重然儿轻你们好吧!也不看看你们有哪点比得上我的然儿,是有她贴心啊,还是有她可人疼啊?”
他满脸不屑的冷哼一声:
“一群只会气老子的讨债鬼,还想让老子重你们?呸!滚滚滚,看见你就来气。”
还想让然儿跟他一起去学院?
也不想想学院里都是些什么人,除了上了年岁、只负责做饭洒扫的婆子外,还有一个母的吗?
想把他的宝贝疙瘩放在一群男人中?
你咋不想着上天呢!
“反正然然去我就去,然然不去,我也不去。我们是双胞胎,就是要一辈子粘在一起的。”
苏天罡不扔折子了,他从御案后面站起身,准备直接上去踹这个不靠谱的儿子一脚。
想一辈子和然儿粘在一起?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苏景熙一见情况不对,赶紧机灵的窜了,边跑还边喊:
“我去找然然,问她想不想去!”
反正不管你现在是如何坚决不同意,假如然然当真想去,你还是拿她没办法。
决定权从来不在你,而在于然然。
苏天罡:……
这个不孝子,他是存心想气死他老子啊!
魏英忙端着茶上前:“皇上消消气,四皇子还年幼,有些淘气在所难免,您就看在他与公主殿下最亲近的份上,原谅他这一回。”
不然真罚了四皇子,公主再来找您闹一闹,您还是得束手就擒,何必呢?
苏天罡接过茶盏一口气喝干,转头看了一眼魏英,好似看出了他心里的腹诽,刚才没踹到儿子身上的脚踢上了他的小腿。
狗奴才,现在胆子大得连主子都敢编排了!
魏英假装疼得不行,“哎呦、哎呦”的叫唤,看得苏天罡又想踹他了。
“萧鼎还在外面跪着?”
苏天罡重新坐回龙椅,拿起了批到一半的折子,声音平淡,听不出是喜是怒。
魏英也不敢耍宝了,收了所有表情,低眉顺目、垂首恭立:
“是,萧大人说是来请罪,已经在殿外跪了快两个时辰了。”
“呵,请罪?”
苏天罡大笔一挥,一个大大的“不准”眨眼间就落在了干净整洁的纸张上。
字迹大气恢弘,力透纸背,仿佛也昭示着落笔人不爽气的心情。
“让他回去吧,教女无方,罚俸半年,职位……降一等。”
“是。”
魏英倒退着往殿下而去,罚俸不罚俸的,根本无足轻重,做到京官的人哪个又是只靠着俸禄过日子的?
重点在后面啊,职位降一等……
要知道,官位上了品后想往上升有多难啊,不熬个十来年或是有什么突出贡献,根本别想挪位置。
熬的艰难,想下去倒是快。瞧瞧,只这么一下,多少年的辛苦奋斗全一朝化为乌有了。
而且皇上还没说降多久,后面能不能官复原职都是两说。
若是皇上直接提拔一人取代他的位置,那这个萧鼎的前程估计也就止步于此了。
所以说,妻贤夫祸少还是很有道理的。
教养女儿是内宅妇人的事,教养成那样,可不就是做妻子的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吗?
怨不得旁人。
魏英在心里摇了摇头,冲撞了公主就要做好被连坐的准备啊。
可是这个萧大人倒好,不但没有及时去向公主赔罪,反而大张旗鼓的跪在了含元殿前。
他这是想干什么,让别人看看皇上是如何刻薄功臣的吗?
还是说他以为凭借着他过往的几分功劳,来跪上一会,就能全身而退了?
也不想想,他们皇上是多么护短的人,尤其大公主更是他的心尖尖,谁都碰不得。
看来真是被繁华迷了眼,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
那边苏景熙也在说同样的话:
“看来是受的教训还不够深,我记得他们家送了两个女儿进宫?”
他从含元殿出来瞥见殿外跪着人,派人去打听,这才知道还有这么一码子事。
苏景熙目光阴冷,竟敢对然然不敬?
“把另一个也打发出去,再让人告诉她缘由,要怪就怪她的好伯父自视甚高,根本没将她的前程看在眼里。”
他就不信了,被亲人带累的以后婚事都艰难的萧淑珍会心里不存了怨愤。
有怨愤,就会想报复,而她身处内宅,能够得着的无非就是那个萧淑慧。
苏景熙冷冷一笑,狗咬狗去吧。
他从来不是什么风光霁月之人,不过是那个人喜欢他开朗阳光,他才做出一副不染阴霾的模样。
实则他最是睚眦必报,尤其涉及到她。
“四哥,你在吗?”
门外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苏景熙几乎是立刻扬起了笑脸,大踏步迎了出去:
“在,怎么啦?”
苏悠然怀里抱着新宠小猫儿,对着他歪头一笑,明艳逼人:
“我想去慈济寺给母后求个平安符,顺便赏赏桃花,四哥能陪我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