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灏哥,你怎么在这?”
“想你了,来看看你。”
冯灏看了一眼苏悠然的脚踝,脱下西装外套铺在台阶上,拉着她示意她坐下:
“穿这么高跟的鞋脚不累吗?你个子这么高,做什么还非要为难自己?”
苏悠然不想坐:
“你就这么对你的衣服啊?”
冯灏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
“被你毁了的衣服又不止这一件,快坐下!或者……”
他嘴角上挑,满脸戏谑:
“或者你想坐我腿上?”
苏悠然捂着额头,不满地嘟嘴:
“冯灏哥!你怎么总是这么不正经?”
嘴上这么说着,到底还是坐下了。外套可能是被穿的时间长了,似乎还保留着主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裙子传递到苏悠然的身上,让她神色更加放松:
“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回这边?”
不用问他为什么知道她回国了,出席了颁奖礼网上肯定有消息,只是有些奇怪冯灏能找到这里罢了。
要知道自从小时候参加了综艺,因为地址泄露,总有人去以前的住处附近徘徊后,谢言就当机立断重新买了房子搬走了。
这些年陆陆续续购置了不少房产,更是将狡兔三窟实行了个彻底,今天在这边,明天可能就换另一处了,让想跟苏悠然近水楼台的人气的跺脚。
可是又拿谢言没办法,只能跟着买房买房再买房……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京城就这么大,我看你还能搬到哪里去?
苏悠然想想就觉得好笑,也幸好买房算个投资,怎么都不会亏,也就任他们玩着猫和老鼠捉迷藏的游戏了。
“过来碰碰运气。”
冯灏将苏悠然的腿放在自己膝盖上,轻柔的帮她按捏着:
“这边刚收拾出来没多久,我想着谢叔叔可能会以为还没有人知道。”
没人知道,就意味着不会碰到他不想碰见的人,当然会首选这边。
这么些年斗智斗勇,冯灏对谢言可谓是对他自己的亲爹都要了解。
苏悠然双手往后支撑在衣服上,身体后仰,头微微抬起,如波浪般的头发散落在身后,舒服的叹了口气:
“好累啊……”
坐了接近十个小时的飞机,又在会场待了半晌,的确是真累了。
白皙透亮的脸庞在灯光下越发动人心魄,明媚的双眸微阖,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娇嫩的嘴唇微微张开,妩媚又慵懒。
冯灏注视着这样的她,一时有些失神。长久的没有动静,楼道里的灯光再次暗了下来。
黑暗、沉寂、空旷,伸手不见五指,却彼此呼吸近的可闻。
暧昧陡生。
冯灏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越靠越近,苏悠然仿若什么也没察觉,依然闭目养神。
就在冯灏即将触碰到那两张小花瓣时,寂静的通道里突然响起开门的声音,照明灯一瞬间重新亮起,苏悠然被动静惊醒,睁开了双眼……
冯灏仍然坐在低她一节的台阶上,垂着头,目光落在她纤细柔嫩的小腿上,眉眼间的神色看不分明,按摩的动作也停了。
“然然?”
头顶传来谢言的呼喊,语气带着焦急:
“然然,你在吗?”
苏悠然抬头望了一眼,将腿从冯灏的膝盖上拿下来,就要起身,垂在身侧的手却被冯灏一把握住。
苏悠然奇怪的看向他,以眼神询问:
“怎么了?”
冯灏抓着她手的力道有些大,正要开口,就听楼上又传来脚步声,似乎是在下楼:
“然然?”
苏悠然连忙应了:
“爸爸,我在,这就上来了。”
脚步声停了一下,又继续往下:
“在干什么?怎么到现在还没上来?”
苏悠然抽出手,对着神情莫名的冯灏挥了挥,转身上了楼。
高跟鞋与台阶相碰发出清脆的“哒哒”声,一下又一下,仿佛落在冯灏的心间,沉甸甸的让他感觉快要透不过气。
五个台阶……十个……十五个……冯灏默默的数着、听着,那个他从青少年时期就惦记着、守护着、放在心尖上疼了爱了十几年的人对着别的男人撒娇:
“太累了,干脆在楼梯上坐了一会,爸爸你再不来,我估计都要在这里睡着啦!”
二十个……二十五个……那个男人下来了,因为他的声音更近了……
“下次再不让你单独走了,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手机也不拿!”
楼梯间实在太空了,以至于一点点的声音都被放的很大。冯灏清晰的听着头顶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好似衣服在摩擦。
“手怎么这么凉?赶紧把手放进来暖暖!”
冯灏可以想象的到,那个男人一定是脸上带着责怪、眼里布满心疼的将那个女孩抱进怀里,握着她的手放进他的口袋里。
哦不,刚才他不是见到了吗?男人的外套披在女孩身上呢。
所以……是放进衣服里吗?是贴着他的胸膛呢?还是腹肌呢?
女孩说过很多次,男人喜欢锻炼、身材很好。那……会比他还好吗?
应该会吧。那个男人不是从小到大都很优秀吗?他小时候还拿他当过偶像。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对了,是觉得那样的人很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和指指点点。
因为喜欢,就可以放弃那么大的产业,投身到在父辈眼里难登大雅之堂的娱乐圈,最后还靠自己闯出了一片天。
从不被看好到众人赞赏,那个男人仿佛一座巍峨的山,高不可攀、不可亵渎。
敬仰的情绪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从他开始遇到那个魔障开始。
是的,那个女孩就是他一生的魔障。初开始见到她时,冯灏真的只是将她当成一个精致惹人疼的妹妹。
可是妹妹太过可爱了,可爱的让他不知不觉入了心、用了情。
等他察觉时,已然深入骨髓、不可自拔,只能沉沦。
然后他就发现,以前的偶像真的好讨厌啊。不让他们说话,千方百计阻止他靠近,就像守护宝藏的恶龙,盘起庞大的身躯将宝物遮挡的严严实实,时刻竖着爪子准备给偷窥者狠狠一击。
讨厌,无比讨厌!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搬开这条恶龙呢?
被人讨厌的谢言一手搂着苏悠然,一手打开安全通道的门,在门自动合上的那一霎那,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楼梯口,眸光深沉如海。
谢言按下电梯按钮,好似随意一问:
“刚才只有你一个人吗?”
苏悠然将头枕在谢言的肩窝,浅浅打了个哈欠:
“不啊,还有冯灏哥。”
语调随意又轻巧,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代表什么。
谢言往电梯里走的动作一顿,停下脚步,低头看向怀中人:
“冯灏?”
苏悠然困惑的抬头:
“嗯?”
明澈干净的眼睛仿佛会说话,清晰的表达出主人的不解,怎么不走了?
谢言顺了顺她的发丝,带着她进了电梯,声音有些低沉:
“那刚才怎么没见他上来?”
苏悠然又打了个哈欠,因为困倦,眼睛水润润的:
“不知道呀。可能是太晚了?”
谢言看着她眉宇间的天真笑了笑:
“那你们说什么了吗?”
苏悠然想了想:
“也没说什么,我问他怎么跑这里来了,他说过来看看,嗯……然后就问我穿着高跟鞋累不累,还真有点累,我就坐下了,再没说什么,接着爸爸就来啦。”
谢言抚摸着她的头顶,再没说话。
这一夜谢言睡的不是很安稳,半夜突然开始下了雨,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声音不大却扰人的很。
忽然间一道电光闪过,谢言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他立马下床穿鞋,轻手轻脚的推开与隔壁房间相通的门。
房间里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谢言慢慢靠近,确定床上的人儿还好好睡着,这才舒了口气。
他蹲在床边,将夜灯关掉,无声的嘟囔一句:
“又忘记关灯。”
总说自己长大了,偏还改不了丢三落四的毛病,让他怎么能放心?
谢言改蹲为坐,就那么坐在软绒绒的地毯上,左腿曲起,手肘抵在膝盖上,手腕支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自然的垂下。
透过窗外那一丝微弱的光,隐隐约约能看清熟睡人儿的轮廓。
谢言的目光有些涣散,刚才他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是什么呢?有些记不清了……
但是梦里那份失落和茫然却还停留在心间。
宝贝长大了啊……
会有追求者,会对异性产生好奇,甚至会跟别人交往……
那他呢?他应该怎么做?
也许夜晚的确会让人更容易脆弱,谢言难得感到了一丝无措,心里的思绪如一团乱麻,绞得他心口发痛。
冯灏只是一个引子,引出的是他一直堆积在心的不安和恐慌。
宝贝会离开他吗?
这一夜,谢言一直在苏悠然床边枯坐到天光大亮,又在她快要醒过来之前,悄悄出了门。
什么也不知道的苏悠然如往常般起床、洗漱、吃着谢言做的早饭。
如今谢言的手艺几乎可比米其林餐厅大厨,可惜其他人很难能吃到,只有苏悠然日日享受、顿顿不落,除非她不在家。
父女俩正温馨地面对面坐着用早饭,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