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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法令事件第十五日, 当审判庭对肖恩侯爵的过往罪行,做出第一次裁决时。
肖恩家族领地所有贵族领主,正式联合起兵, 反叛卡厄西斯皇室。
听闻这个消息时,尼禄多日紧锁的眉心, 突然完全舒展,然后迅速喜溢眉梢。
“好极了!我真怕他们再与我僵持久些——通知礼官, 准备授衔仪式!”
不出一日, 肖恩家族反叛的消息, 迅速传遍整个帝国。
看似是莽夫行为,但其实是肖恩家族通过连夜争论,最终厘清了利害关系的结果。
由于肖恩侯爵突然入狱, 家族内部的所有把柄,如今肯定已落入审判庭手中。
他们非常有自知之明, 就家族几十年来对领地犯下的暴行, 以少年暴君一贯以来的冷酷脾性,这次要是不把肖恩家族屠得灭门绝户,都对不住吊在审判庭门柱上的几百颗人头。
与其惶惶等候刀刃落下,还不如索性开盘豪赌。
而且, 帝国的当前局势,跟戴维德侯爵倒台时又完全不同。
戴维德侯爵本质上是大意落入皇帝陷阱,最后被哈里森大公斗倒的,当他们家族起兵谋反, 自然不可能在习惯明哲保身的贵族集团中,获取任何支援。
但现在时局不同。
这次税法令事件, 受法令祸害的大贵族势力太多, 肖恩家族若是能在此时放手一搏, 哪怕能有一役顺利,暴露皇帝加冕时间太短、羽翼未丰的短板,他们就会成为大规模内战的导火索。
大贵族全是些欺软怕硬之徒,只要暴露皇帝弱势,目前还在摇摆观望的贵族领主,就会立刻倒向他们的反叛势力,汇聚成为规模远超王都的大贵族联军。
只要贵族领主能够成功联合,推翻最后一任卡厄西斯皇帝,只会成为时间上的问题。
而等卡厄西斯血脉彻底断绝,作为敢当出头鸟的先头部队,肖恩家族自然能力排众议,成为蔷薇王座的新一任继任者……
肖恩家族抱着赌徒般的勇气,公开在帝国星网宣称:
暴君尼禄奢靡无度,以武力逼迫功勋贵族强捐税金,不仅大肆横征暴敛,还设计构陷忠厚无双的肖恩侯爵,利用狼骑和审判庭屈打成招。只因他盯上了肖恩侯爵多年浴血奋战,才得以积累下来的丰厚家产……
随着肖恩家族打响第一炮,各大贵族领主,都开始蠢蠢欲动。
无数双眼紧盯王都方向,只想看这个加冕不到一年的未分化小皇帝,到底能掏出多少硬碰硬的实力。
帝国王都。
由于王都已被全面戒严,常居王都的其他居民,也不得不暂时滞留。
他们看到了星网上肖恩家族的狂悖宣言,以为小皇帝会迅速对此做出反应,却不料,收到太阳宫将举办授衔仪式的诏告。
“……授衔、授衔仪式??怎么在这个时候举办??”
“肖恩家族都起兵了,说不定现在正动身在来王都的路上!陛下怎么……怎么像无所谓似的……”
但是诏令已经下达。
授衔仪式当日,将近半个王都的贵族代表、工会领袖、各界精英,都在太阳宫的金色正殿齐聚一堂。
人们穿上典雅华丽的礼服,脸上却都是心慌神乱,抓到人就要攀问一番。
名单上涉及的大贵族家族只有10个,受邀来太阳宫观礼的人群不在名单上,并不需要担心陛下对付他们。
只是,万一陛下在内战败退,肖恩家族当真攻进王都的话,他们也得赶紧卷铺盖去逃难。
除去对内战忧心忡忡的人,王都当然还存有部分私下与大贵族集团交好的中小贵族和侍官。
他们一声不吭,只是混在庞大的观礼人群中,静静观察
王都的风吹草动,准备随时汇报给大贵族领主。
“——陛下驾临,诸卿肃静!”
礼官高亢的辞令,让足有机甲库大小的镜厅寂静无声。
数面悬挂穹顶的猩红长旗,在王座后方凛然垂落,无端在金碧辉煌的镜厅蔓延开血腥杀气。
所有观礼人都愕然地望见,那个从来只倚坐在白狼臂弯,无法用废足行走的银发皇帝,此时正着一身银甲红袍,战靴踏地,一步步沉稳踏上王座。
当少年暴君在王座前转身,拂开身前厚重王袍,凛冽眉眼扫过全场人群时,他那生来惊艳绝俗的相貌,在一身杀戮战甲的衬托下,简直就是可以钉进所有人心脏的蔷薇尖刺,美艳到了近乎凶残的地步。
黑压压的狼骑军团紧随在他身后。黑色狼骑在王座阶梯两侧站定,全副武装、重装具甲的白狼骑士,则跟随皇帝一路步上王座,最后按着枪套,站定在王座的侧后方半步。
而人们又见身穿鸦黑军装的黑发将领,也随后踏上阶梯。
男人眉眼如雕塑般深邃,瞳仁是极浅的蓝色,几乎像零度的薄冰。他停在王座左前方的一级阶梯上,光是沉默站定在那,已能让人幻视锋利的刀光。
不知道为什么,王座阶梯上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极强烈的压迫感。
来自赫卡的将领倒已早早适应,但观礼人群中的更多人,莫名感到手心和背后都有点冷湿,不得不偷偷抽手帕擦汗。
“奉行神圣皇帝旨意,西境现已彻底扫除匪患,重现帝国荣光。今日诸神见证,以陛下和圣子之名,为贡献卓越的帝国将士授以功勋。”
礼官致辞完毕,有实在耐不住心焦的贵族,偷偷咬耳朵:“肖恩家族都拥兵谋反了,怎么陛下还在为西境战事授衔?不能先打完叛军再——”
他话音未落,就听太阳宫外传来数声可怖的尖啸,然后就是机甲砸地重响!
观礼人群骇然失色,险些人仰马翻。
透过高大的门柱,他们望见三五十艘黑底金纹的兽型机甲,已从高空疾速降落。它们头颅低垂,全体跪立在太阳宫殿门外侧。
不多时,穿梭艇就把机甲兵们接进正殿。
与贵族驻兵专注培养的纯粹驾驶员不同,帝国权杖的机甲兵,竟也如狼骑般身形高大,穿着坚硬的动力盔甲,只是盔甲样式与机甲相似,同样是黑底金纹,胸口汇聚金色权杖。
他们全都配有遮住下半张脸的金属面罩,只露出久经沙场的冷酷双眸。只是踏入正殿时,不知是否出于无意识的追随本能,这群眼神狠戾的杀戮机器,全部让到一侧去,先让一个褐肤金瞳的帝国战士进入正殿,再紧随其后步入。
当阿撒迦的金属战靴踏上红毯,红毯两侧的观礼人群,竟然全都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大步。
与金碧辉煌的宫殿装潢相比,正沿着红毯前进的金眸男人,实在太像一头正沉默前行的兽类,跟整个太阳宫完全格格不入。
阿撒迦自从回到王都,就始终在太阳宫外戒守,身上的动力盔甲自然没空修补,此刻还布着不少弹孔和染血划痕,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刚从地狱走出的食人恶兽。
他敛着一对极其罕见的金瞳,单膝跪立在红毯上,等候礼官传召。
眼底是只有夺取过数万条人命,才会沉淀出的砭骨冷光。
“……哼。”
遥远的王座上,银发皇帝支着颌,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笑声里有很淡的满意和揶揄,让侧前方的海德里希,不由回眸瞥了他一眼。
尼禄没注意到海德里希回头。
他只是看见了阿撒迦进殿时,其余将士悄悄为他让路的小动作。
阿撒迦在战场和军营究竟是怎样的表现,对尼禄
来说,其实算是陌生的。
他对阿撒迦最深刻的记忆,一直都是在自己跟前笨嘴拙舌、手足无措的呆样,脑筋好像也不太灵光,帝国礼节也总是没空学,甚至听说他在赫卡阅读兵书时,前几天还得开着识字教程。
这会儿才发现,阿撒迦在帝国战士们面前,居然是一副沉默冷酷的领袖模样,倒让小皇帝感到非常新鲜,不由得微微眯眸,多看了几眼。
谁知好景不长。授衔名单的第一位,就是阿撒迦:
“……其所率领部队在歼灭‘黑门’一役中,创下传奇战绩。共计攻下星系要塞137座,俘虏星盗头目2289名,前后共计歼灭星舰数目……一万三千四百……呃、个十百千万……十、十三万四千余艘……后又成功斩落‘黑门’敌首,击溃主力部队,收复西境星系——
“基于如上功绩,陛下亲笔敕令,授予阿撒迦功勋帝国上校军衔,册令为‘帝国权杖’军团领袖——”
阿撒迦从地上起身,迈开战靴,走向王座阶梯。
人群只能仰望他沉默肃杀的高大背影,但王座上的尼禄,分明瞧见男人越向他走近,动作就越发僵硬,及至快要走到王座跟前,阿撒迦甚至险些同手同脚。
尼禄没什么表情,只是额角默默爆出青筋。
“以圣子之名,命你正直;以陛下之名,命你忠诚;以帝国之名,命你勇敢……”
阿撒迦走到王座前,余光只能看见堆叠在王座下的长长王袍,以及袍间掩映的银色战靴。
他面罩上方的金眸颤了颤,本能就要双膝一软;
就见一只靴尖迅速从袍下探出,狠狠抵住他强壮的右腿肌肉。
“……你要胆敢在这么多观礼人面前,把礼官教你的礼节忘个精光——”
银发皇帝唇瓣几乎未动,压低到极限的声音,几乎是从牙关间挤出来的。
“——我会让你吃完赫卡审判庭里欠的鞭子。”
阿撒迦听见他的声音,慌得金眸狂闪。
出于战士本能,他下意识捉住抵上他右腿肌肉的靴尖,又在反应过来后,触电似的撒开手。
好在王座距离人群遥远,阶梯又高,在观礼人群察觉前,他迅速后撤右膝跪立,右手抵胸,头颅低垂,朝皇帝致以最标准的帝国跪礼。
“手。”
阿撒迦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听主人说要手,就又赶快伸出右手,掌心朝上,举在自己额前。
……然后,他那常年杀人的粗砺掌心,似乎被陛下放上了一团有温度的软雪,或者是牛奶脂膏,或者是羽毛,反正是这个世界上最软嫩的东西。
他甚至想到幼年时投喂的一只幼猫。那只猫吃够了粮,就会惬意地把猫爪张开,在他掌心里踩踏……
他现在掌心所感觉到,跟那只幼猫爪心里藏着的肉垫触感,居然相差无几。
阿撒迦抬眼,在自己的掌心中,看见银发皇帝佩戴着蔷薇权戒,薄雪一样洁白的手。
男人手掌宽厚,连指骨都比常人要粗硬一些,小皇帝的手搭在他手里,像极了某种精致的艺术品。
他看完那只手,又呆呆看王座上俯视他的皇帝。
就见尼禄的红唇开开合合,面无表情对他说:“亲吻我。”
在这一刻,阿撒迦简直像被蛊惑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很小心地用双手捧住银发皇帝的指尖,然后虔诚低下头去。
“……”
海德里希微侧着身,以同样轻的声音冰冷道:“记住吻的是权戒。”
阿撒迦跟被冰水泼醒似的,猛地一滞。
“记住,吻的是,权戒。”
黑发将领一字一句,用极低极冷的声音,把这句话又重复从牙关间挤出。
白狼骑原本立在王座侧旁,不知为何,突然在盔甲下冷冷嗤笑了一声。
海德里希沉冷的目光,闪电般从阿撒迦身上抬起,看向王座旁的骑士。
骑士压根毫不畏惧,眼灯低垂,径直看了回来。
海德里希轻声冷笑:“有什么问题,骑士阁下?”
白狼骑同样低低压着声线,他的脑袋在头盔里,倒不用害怕被人看见动唇:“你该问你自己,上将。”
两人在尼禄左右不分场合对峙,面前的阿撒迦倒是很乖。
他只小心捧着尼禄的指尖,然后低头亲吻权戒。
但即便只是亲吻权戒,似乎也能让男人激动不已。
吻过后,阿撒迦就只知道抬着金眸,十分幸福地看着他,把原本该说的誓言完全忘了个精光。
……该死。
尼禄没说话,只有额角青筋愈发明显。
……他就该让这三人都吃一顿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