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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打更的日子 第92章 第 92 章

作者:大世界 分类:游戏 更新时间:2022-10-20 15:33:18 来源:2mc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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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昏暗, 秋风透过门缝吹了进来,屋里烛光摇曳。

随着潘寻龙的话落,屋里静了静, 丁家夫妇颇为不自在的相互瞧了一眼。

大庭广众之下, 说什么亲嘴呀。

哎哟哟!真是羞死人了。

床榻上, 还在神游四方, 精神恍惚的丁万洋身子僵了僵。

潘寻龙瞧了一眼众人,不解了。

“本来就是啊, 那嘴巴……它总不能好端端的从别人身上长到丁公子身上吧,总得有个契机才成。”

他想了想,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恩!是这样,丁公子那会儿就是在亲嘴巴,反正, 旁的缘由我是想不出来了。”

末了, 潘寻龙还要侧头看向顾昭,寻顾昭的认可,神情认真道。

“顾昭,你来说说,我说的在不在理。”

后退的顾昭又露在了人前。

顾昭: ……

不过,老实说,除了亲嘴, 她也想不出旁的可能。

想到这, 顾昭老实的点头, 应和道。

“在理。”

“我想也是这样, 呃,丁公子应该是和那邪物亲嘴了。”

“至于,为什么丁公子没有像其他十一位公子那样毙命, 我想,会不会是丁公子你是她的情郎?她嘴下留情了?”

顾昭猜测。

潘寻龙附和: “此言有理。”

丁万洋: ……

他瞧了瞧这相互附和的两人,再让他们说下去,说不得,他连娘子都该有了!

丁万洋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情人!我就爱谱曲子罢了。”

他有些颓然,“我真不记得了。”

潘寻龙苦口婆心,“丁公子,你好好的再想一想,人命关天的事儿。”

“你这几日人事不省,应该是不知道,咱们靖州城已经出了十一个命案了,连你也算进去,得有十二个了。”

“我在我爹的卷宗上瞧了,其他十一个遇害的公子,他们和你一样,都是烟柳之地的常客。”

一句烟柳之地的常客,瞬间拱起了丁家夫妇的怒火。

丁大鹏伸手拍了下丁大洋的胳膊,怒道,“瞧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丢脸不说,差点连命都丢了,明儿嘴巴长回去了,你自己去义庄瞧瞧。”

“那些人死得惨啊,现在就剩个皮囊蔫耷在那儿,跟个人皮灯笼一样。”

丁万洋瑟缩了一下。

同时,他仍不忘再为自己辩解一句。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真就是爱听曲儿谱曲,我,我,我还是清白的!”

说完这话,丁万洋又羞又窘迫,神情躲闪,颇为可怜模样。

奈何,此时他脸上没了嘴巴,大家都没有瞧出他的可怜。

丁大鹏又拍了一下过去,“快说,那姑娘是谁?清白?清白怎么嘴巴跑你脸上了?”

丁万洋可怜兮兮,“真没,我真不记得了。”

丁大鹏回头看顾昭和潘寻龙,面露为难之色。

“潘公子,顾小郎,这该如何是好?”

顾昭想了想,转身端过桌上的白色瓷碗,问道。

“丁公子,你看看这张嘴,你认得吗?有没有一丝半点的眼熟?”

说完,顾昭翻了白瓷碗上的黄符。

黄符被掀,瓷碗上凸起的唇形淡去,与此同时,瓷碗中一阵红雾笼罩,接着,白瓷碗的碗底便出现了一张红唇。

唇形优美,唇珠诱人,嘴角微微勾起,似有万般的风情。

丁万洋瞳孔震动。

还不待他颤抖,旁边,丁夫人也给了他一掌,直把他的胳膊臂拍得瑟瑟麻麻。

“别抖,丢脸!”

“它长你脸上的时候,我和你爹都没有抖呢!”

“眼下,它都被顾小郎抓下来了,你怕啥,快好好瞧瞧,这是你认识的姑娘家不?”

丁万洋:

他眼睛看了眼四周,见大家果然都不怕的模样,瞬间不敢再抖了。

片刻后。

丁万洋惊呼,“瑜娘的,我想起来了,这是瑜娘的嘴,错不了。”

他抬头看顾昭,神情急切。

“藏香阁的瑜娘!”

“不过,我真的没有和她亲嘴,她有一把好嗓子,时常能将我谱的曲子唱出好彩,我,我们是君子之交,绝对没有苟且之事。”

说完这句,丁万洋怔楞一下。

他没有那心思,但瑜娘可能有啊。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朝他纷至沓来……瑜娘为他斟茶,宽坠的水袖袍遮脸,却掩不住她瞧来时那情意绵绵的眼眸

他谱了新曲,瑜娘捧了曲谱,神情认真的看着……

丁万洋:她,对他是有情的。

记忆里最后一幕,是他搁笔,吹了吹纸上的墨渍,转头想唤,瑜娘,你试试这新曲

话还未说出口,正好瞧见瑜娘水润潋滟的眸光,里头有绵绵情意,她红唇夺目,唇珠微微一点翘,似乎是在邀君采撷

丁万洋一抹脸,脸颊碰触到自己手中的唇,唇瓣软软又嫩嫩,他身子抖了抖,赶紧又将它塞到衾被中。

瓮瓮的声音从被子里头传出来。

“是瑜娘的嘴,她,我,唉……”

潘寻龙看他那又红又白的神情,面露恍然,一击掌,声音干脆又利落。

“我就说嘛!亲了,你肯定是亲了。”

丁万洋僵了僵。

顾昭一拉扯过潘寻龙,小声道。

“小潘哥,咱们心里知道就成,你别这么大声嚷嚷。”她瞥了一眼丁万洋,继续补刀道。

“被咱们知道他清白没了,丁公子该没脸了。”

没脸的丁万洋:

……

知道是藏香阁的瑜娘后,潘寻龙又过去问了些细节。

旁边,顾昭将黄符重新贴上白瓷碗,符力的压制下,红唇化去,白瓷的碗面上重新出现两道凸起,上下两唇瓣,唇珠微翘,诱人采撷,端的是美艳风流。

瑜娘?

瑜乃瑾瑜,美玉也,从玉俞声。

这般巧,她也唤做瑜娘……

顾昭将白瓷碗塞到六面绢丝灯中,目光看着灯笼,微微有些出神。

她记得,上次自己嘲讽了韩道人和他那宫妃的情人,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唤了情人的闺名,她也是叫做瑜娘的。

这边,丁宅因为丁万洋的苏醒,原先悲伤弥漫的宅子瞬间活了过来。

丁夫人是个贴心人,紧着就吩咐灶房准备一些膳食,丁万洋几日没有进米水了,这时候用些米粥的汤水就成,但顾小郎和潘公子可不成。

丁夫人热忱,“顾小郎,我听相公说了,你和潘公子都还没有用过膳食,一会儿啊,你可得好好的尝一尝我们靖州的菜肴……秋日时候,吃蟹最好了,个个肉嫩膏多,香着嘞!”

顾昭打算先去一趟藏香阁。

“不急,夫人,你们先吃,我去藏香阁瞧瞧。”

她顿了顿,这才继续道。

“毕竟,那瑜娘只一张嘴留在了令郎身上,如此邪物,定然不会只是一张嘴为恶。”

丁万洋出事后,后来又出现的命案便是证据。

听到这话,丁夫人和丁大鹏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惊惧和担忧。

丁大鹏感激,“顾小郎仁义,那我和夫人在此静候佳音了。”

顾昭点头。

丁夫人:“顾小郎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她顿了顿,有些惭愧的抚了抚鬓边的碎发,继续道。

“小郎为小儿的事奔波了一整日,我们心中感激又惭愧,等小郎回来了,正好灶房的膳食也准备妥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饱了才能好眠,你说是不是?”

顾昭心里一暖。

“多谢夫人,我没什么忌口。”

她想了想,补充道。

“煮些粥,再来点小菜就成,夜里吃多了也不舒坦。”

说罢,顾昭和潘寻龙辞别丁家夫妇。

……

灯笼的光团越来越远,一个拐角,顾昭和潘寻龙的身影消失在琴台路的尽头。

丁夫人收回目光。

丁大鹏伸手揽上丁夫人的肩膀,“夫人,咱们先回去。”

丁夫人跟着往回走,一路走,一路喟叹不已。

“这顾小郎你是哪里寻来的?祖宗保佑,咱们这是遇到贵人了,他小小年纪,道法就如此精妙,更难得的是,为人还不骄不躁,心思柔软,遇到他,这是咱们的福分啊。”

丁大鹏同样心怀感激:“谁说不是呢。”

说罢,他便将事情说了一趟。

旁边,听了丁大鹏寻到玉溪镇的缘由,丁夫人的脚步停了停,不忘殷殷道。

“都是缘分,哪里想到,都给万洋打棺椁了,还能得了指引,这是向死而生啊,回头顾小郎,还有张木匠的小学徒杜小郎那儿,你都得好好的感谢感谢。”

丁大鹏:“莫忧莫忧,夫人,这一切,我都会办得妥妥的。”

丁夫人放心,这才抬脚继续往宅子里走。

天上一轮弯月,今儿云层有些厚,风凉凉的吹来,很快,云便将这月华遮掩。

藏香阁是靖州城的一处大青楼,它落座在靖州城的内河白鹭河河边。

楼宇依河而起,河道边用了鹅卵石铺地,两边翠竹影绰,还有碧翠的藤萝缠绕。

可以想见,到了春日时节,这一地该是如何的花团锦簇。

过了这小道,便见精致阔气的楼坊。

四角飞檐,一串串的红灯笼坠下,风来,灯笼微微摇摆,里头红烛点缀,这一片明亮却又光亮暧昧,自有一股风流肆意。

不远处的湖面上泊着三五艘扎着彩绸的小船,时不时有似铃儿一般清脆的声音传来。

“笑笑笑!生意这般差,你们还笑得出来?”

老鸨子穿了一身淡青的纱衣,头上簪一朵艳丽的山茶花,虽然是半老徐娘模样,风韵却不减当年。

甚至可以说是更甚,那淡青的纱衣也包裹不住她风流的好身段。

老鸨子回头看了一眼门可罗雀的藏香阁,郁郁的叹了一口气。

她耳朵里听着相互嬉闹的姑娘们的声音,当下更不痛快了,耷拉下脸喊道。

“姑娘们,咱们是卖笑的,哪能随随便便笑得这般欢畅?别笑,一个个都别笑,回头等公子们给了银子再笑!”

“是,妈妈。”环肥燕瘦的莺莺燕燕参差不齐的应了一声,转而又团了团扇在嘴边,眼波流转,不约而同的又笑了出声。

老鸨子:

她瞪眼剜了姑娘们一眼,转而问道。

“瑜娘呢?”

“不知道呢,在楼里吧。”

老鸨子转头瞧了楼上一眼。

往日这个时候,她们藏香阁的窗子可是撑开的,莺莺燕燕的美人们唤着公子郎君,走过的人,骨头都得听脆了,哪里像现在这样,猫儿都不见两只。

老鸨子自言自语:“是睡下了吗?”

“睡了也好,瑜娘不是新得了首好曲儿么,明儿便安排她唱一场。”

……

楼上,撑开窗棂缝瞧下头,老鸨子口中的瑜娘轻轻嗤了一声。

不过是贩夫走卒,哪值得她这宫妃唱曲儿了?

真是癞蛙想吃天鹅肉,想得美!

窗棂阖上,瑜娘轻移莲步来到榆木桌前,此时,她披了一身红纱,一头乌发高高的挽起,上头缀一玉镂雕丹凤纹簪,行动间翩跹似有香风。

纱衣轻飘,她像花蝴蝶一样落座,纤细的手揽过桌面上的菱花镜,就着微黄的油灯光亮,她认真的瞧铜镜里头的人儿。

乌发浓密,细长的黛眉下是盈盈说情的剪水眸,长睫轻颤,不用说话,只是这样的眼眸低垂,便惹人心生怜爱之情。

“陛下啊陛下,我的好陛下,你怎地就舍得……怎地就舍得就这样剜了妾的嘴呢?”

“好生无情。”

瑜娘抬手,纤纤玉指抚过娇艳的唇,如水的眼眸里有泪珠滴落,簌簌而下,她微微仰面,晶莹的泪划过脸颊,将那不施粉黛也清丽的面容打湿。

美人落泪,端的是我见犹怜。

楼下,老鸨子还在呵斥花娘。

瑜娘侧耳,手中的动作紧了紧,烟柳眉轻蹙,轻叱声自她嘴里吐出。

“聒噪!”

回头,她定要将这老鸨子的嘴也剜了!

瑜娘想着,一层阴霾之气笼上眉眼。

这样生了气,腹肚却更饿了。

感觉到腹肚中的饥饿,瑜娘急急的去拢桌上的菱花镜。

果然,镜中那娇艳欲滴的唇有些苍白,似失去了颜色。

“唉,又要吃饭了。”

瑜娘有些恼,又有些气,但是,想着那滋味,她却又心痒痒,菱花镜中,湿腻的红蛇就像是灵敏的小蛇,倏忽的舔邸过那失了些颜色的唇瓣。

片刻后,此处窗棂大开。

秋风萧瑟的吹了进来,藏香阁二楼的香闺里,纱幔低垂。

轻纱随着秋风飘飘起舞,桌上,一盏橘黄的油灯爆了个火花,灯罩笼盖,护住了里头幽幽的黄光。

夜色昏暗,一道红衣的影子走在萧瑟的秋风中。

衙役张俞林拿着竹签子剔着牙缝,摇摇摆摆着步子往前走。

他手中还提着个食篮,那是他给搭伴的元宝带的饭食。

二更天的梆子刚刚敲过,张俞林瞧了一眼天色,啧啧一声,自言自语道。

“不过是回去歇了歇,竟然已经这个时辰,小元宝该气着了……”

“不怕不怕,我给他带了个大鸡腿,嘿嘿!”

他自顾自的说话,嘴里打了个嗝儿,带出了一些酒气,倏忽的,他的目光看着前头,微微眯了眯眼,灯笼往前一探,喝道。

“谁!”

瑜娘回头,声音幽幽。

“大人,我寻不到路了。”

瞧清来人,张俞林愣在了原地。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动人的小娘子嘞,声音还这么好听,说着寻不到路,她的声音颤颤巍巍,就像是隔壁家娃娃养的小兔子一样。

瑜娘:“大人,我好冷……好饿,又冷又饿。”

瑜娘抬眸,眼眸如水,目光凄凄又可怜的看着张俞林。

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让人无端的心软心怜。

张俞林一下便心软了,他侧身要去脱身上的外袍,突然发现,今儿自己当值,身上穿的是潘知府给的明光铠。

这会儿,可没有外袍让他脱!

“吃饭吃饭,那咱们先吃点饭,小娘子怎么称呼,吃饱了肚子就不冷了。”

……

是啊,吃饱了就不冷了。

瑜娘眉眼低垂,似有羞意。

“瑜娘。”

张俞林心中一喜,“巧了不是,我唤做张俞林,小娘子,咱们都有一个俞字,缘分啊。”

瑜娘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张俞林看了看周围,道,“小娘子,你是哪里人?这里离城门不远了,不然,咱们去我当值的屋里吃吧,待你吃饱了,我再送你归家,正好,我那屋里还有衣裳。”

他看了一眼瑜娘。

她穿了鹅黄色的襦裙,外罩缥缈的红纱,姿容妍妍,就乌发处簪了一朵莹润的白玉。

瑜娘瑜娘,当真是美玉也,那红纱,它就像是盛极的牡丹,鹅黄的襦裙,那就是花骨朵里的花蕊儿!

张俞林越看越着迷。

瑜娘不依,“可是,人家走了好久了,好累了。”

说完,她抬了抬脚,露出襦裙下头菊粉的绣鞋,嗔人时,那眼睛红唇就像是会勾魂。

张俞林喉头动了动,绝色啊。

不过,绝色也得有命才能享。

一阵秋风吹来,张俞林倏忽的回神,他想起了义庄里的尸首,那些个只剩皮囊的尸首。

说不得,他们就是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

这么一想,张俞林怕了,也清醒了。

他将食篮搁在地上,另一只手去摸腰间的弯刀,谨慎的往后退。

“小娘子,既然如此,这吃食你拿回家吃吧,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咱就不坏你清誉了。”

“多谢大人。”

小娘子有礼的道了个万福,再抬眸,那潋滟的眸中有红光闪过。

在抽刀的那一刻,张俞林就见小娘子轻笑了一下,道一声,“迟了。”

迟了,什么迟了?

张俞林只觉得脑子一片蒙昧,他心里喊着不可以不可以,然而,他脚下的步子却不听话了。

好香好甜,好想尝一尝,这唇好诱人啊。

……

纤白的手指抚上明光铠冰冷的铠甲,昏黑的夜色下,身量挺拔着铠甲的男子拥着纤细袅袅的女子,空气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啧啧水声。

接着,便是一股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砰!”明光铠重重砸下,溅起一地的黄尘。

“呸!”瑜娘纤手抬起,摊开,两瓣血淋淋的唇,从她口中吐到了掌心。

她微微皱眉,面露嫌恶,自语道。

“啧,毛是多了一些,邋遢!不过,血气倒是足。”

仔细的看了看这唇瓣,目光流连,似在欣赏。

片刻后,她珍惜的拿出帕子,将那血淋淋的两瓣唇收好,又抬手擦过嘴角,低低的笑了一声。

声音里既有嘲弄又有餍足,这才越过地上的张俞林,踩着夜色往回走。

……

地上,秋风卷着落叶吹来,明光铠下,张俞林的身子有黑水淌出,与此同时,他的身子也瘪了下去。

不甘心!

不甘心!

不甘心!

他怎么就死了呢?

他不甘心!

蒙昧之中,张俞林隐隐约约的想起了傍晚时分,有一个小郎给了黄符……

符呢?符呢?符呢!

原先干瘪的手动了动,如平扁的纸一样朝护心镜处摸去。

没有!

没有!

没有!

它,怎么不见了?

张俞林只觉得从神魂处涌起一股着急和焦灼。

找找,他要去找一找,对对,他去问问元宝,瞧见了吗,那符箓呢?救命的符箓在哪里……

明光凯相碰,发出铿铿的冷铁相摩声,干瘪的身子藏在铠甲中,夜色遮掩,乍一看,无人察觉。

一只干瘪的手拾起了地上的食盒,接着,明光铠黑衣袍走进了夜色,晃悠又飘忽才朝城门的方向去了。

另一厢。

潘寻龙对靖州城熟悉,他带着顾昭一路走小路,再加上贴在脚下的神行符,不过是两刻钟时间,两人便从城东的丁宅来到了城西的藏香阁。

潘寻龙指着那三层高的楼宇,道。

“顾昭,这里便是了。”

顾昭抬眸看了过去。

不愧是靖州城的销金窟,这地方就是豪气,红灯笼一串串的坠下,一阵风来,灯笼串摇摇摆摆,风儿吹来一股脂粉的香气。

不单单是顾昭和潘寻龙瞧藏香阁,藏香阁里嬉闹的姑娘也瞧到了顾昭和潘寻龙。

当下便三三两两凑成一团,拿着团扇指着两人的方向,窃窃私语。

“哼,这男人就是男人,根子上就是个坏东西,瞧这两小郎,啧,小小年纪就知道搭伴出来寻花娘,呸,小不正经儿!”

“你懂什么,就是这个年纪的小郎才可爱啊,你们不爱,就都予我吧。”

一个紫衣的花娘笑嘻嘻的看了过来。

“予你,予你,都予你!你快去吧!”

其他几个花娘嘻嘻闹闹,催促着紫衣的花娘。

紫衣花娘也大方,她整了整衣摆,团扇半遮面,香风款款的过来,冲顾昭和潘寻龙道了个万福。

顾昭连忙拱手,“姐姐好。”

“哎哟哟,他叫我姐姐呢!”紫衣花娘团扇指着顾昭,回头冲众姑娘笑语。

一瞬间,这里都是小娘子莺莺燕燕的笑声。

顾昭耳朵微微有点红,她清了清嗓子,正容道。

“这位姐姐,不知瑜娘是哪一位?”

“嗤!是特意找瑜娘的啊,没劲儿!”紫衣娘子搁下团扇,扭身就想走。

她的目光在碰触到顾昭的目光时,倏忽又停下动作,这样的眼神罢罢,她阮枝娘就日行一善吧。

“走吧,我带你寻她去。”

顾昭欢喜,“多谢姐姐。”

紫衣娘子摇了摇团扇,漫不经心模样。

“好了,别叫姐姐了,我姓阮名枝娘,你唤我一声枝娘就成。”

顾昭从善如流,“好的,阮姐姐。”

阮枝娘手中的团扇顿了顿,没有说什么,转身带着顾昭和潘寻龙往二楼走去。

顾昭抬眸往四处看了看,这藏香阁的楼高,每一层也不矮,约莫丈高,厅堂显得格外的亮堂,前头一个大台,五人宽的阶梯一路蜿蜒,一路往楼上去了。

到了楼上却又是另外的光景,一条长廊贯穿,长廊两边是一间间的厢房,瑜娘的屋子是靠东的那一间,位置格外的好。

“好了,就是这儿了。”阮枝娘侧了侧身,团扇后头,下巴微微昂了昂。

顾昭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她侧耳听了听,果真无人。

“没人在呢。”

阮枝娘不信,“不可能。”

她在下头可没有瞧见瑜娘,怎么可能不在屋里?她推了推门,里头可是锁得紧紧的。

阮枝娘看向顾昭,“可能是歇下了,你们寻她什么事儿?不若明儿赶早吧。”

顾昭和潘寻龙对视了一眼,陡然想起什么,同时道了一声不好!

顾昭顾不得失礼,手中一团元炁起,掌心微微震了震,原先栓得牢牢的木门一下便开了。

窗棂处的秋风吹了进来,吹得众人衣袂飞扬,旁边,正要呵斥的阮枝娘抬袖遮了遮脸,片刻后,她搁下袖子,眼睛看着那大张的窗棂,环顾过四周,没有瞧到本该在屋里的瑜娘,不禁喃喃道。

“她这是跑了?”

顾昭环顾了下四周,目光落在榆木桌上的妆奁,拧眉沉声道。

“不,她不是跑了。”

阮枝娘看了过去。

顾昭:“她出门寻猎物,杀人去了。”

“啊!”阮枝娘局促的叫了一声,“杀人这是何意?”

“不,不可能,瑜娘手无缚鸡之力,性子最是腼腆了。”

顾昭没有应话,只抬步朝那榆木的梳妆台走去。

旁边,潘寻龙拿了桌上的剪子,将那油灯中的灯芯剪了剪,微弱几不可见的烛火跳了跳,一下便明亮了起来。

潘寻龙想了想,道。

“顾昭,她应该出去好一会儿了,瞧着灯芯,估摸还未二更天便出去了。”

那时,他们还在丁宅。

顾昭应了一声。

阮枝娘不解,但是,她莫名的有些怕,“你,你们在说什么?”

这时,老鸨子带着龟公上来,脸上有着怒气。

“枝娘,听说你带了两娃娃上楼?”

这娃娃兜里哪里有银,便是有,回头真叫她们风尘人破了身,回头身子骨坏了,家里人还不打上门来?

别到时金子没搂着,反倒错把牛粪当金子,搂了一团恶臭回来。

也就是这时,顾昭拿过桌上的妆奁,一把打开,里头铺了一层鹅黄色的软绸,上头,十一对唇瓣摆的整整齐齐。

红唇微微勾起,带着血腥之气。

顾昭:“靖州城吃人的恶鬼,它在瑜娘身上。”

阮枝娘愣在了原地。

“不好了,晕了晕了,妈妈晕了。”龟公尖叫了起来。

众人看了过去,原来,是老鸨子晕了。

老鸨子两眼翻白:完了,全完了。

她们藏香阁完了。

老鸨子晕了,顾昭不是太在意,她正待将这妆奁阖上。

突然,顾昭似有所感觉,猛地转头,目光朝窗棂处看了出去。

幽幽鹅卵石□□间,一道红纱的身影抬头看了过来。

秋风簌簌,拂动她身后的红纱,就像是一层漫天飘扬的血光一般,她睫羽轻颤,看来的目光如秋水的剪影,动人又弱小。

然而,在那微微勾起的唇边,一道擦过却未擦净的血迹若隐若现。

四目相对,两人俱是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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