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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偷家
微风卷起秋叶,目之所及除开胭脂红便再无杂色。
夜惊堂腰悬佩刀站在湖边,身边便是一袭白袍的东方离人,近看是郎才女貌,而远看去着实像黑白双煞。
太后娘娘做富贵之家夫人打扮,带着红玉在树林里来里慢慢踱步,因为周边没了闲人打扰,总算是找到了点感觉,逛了一截后,见夜惊堂没盯着她看,就偷偷从怀里摸出珍藏的书本,翻到后面的某一页,在周边对比。
红玉在旁边扶着太后娘娘,常年朝夕相处自然明白太后在对比什么,略显无奈道:
“这书是前朝写的,都过去一百多年了,写书的还是个工部小官,兴许只是听说过枫叶湖,这哪里找得到书上写的东西……”
“你懂什么?人家是工匠,特别务实,连宫里有几块砖都得写清楚,怎么可能在这里瞎写……你看,是不是这?”
太后娘娘来到了两颗大枫树之间,在书上对比:
“当年燕太后就是被拐到这里,世子在这两棵树上绑了个秋千,然后两个人边荡秋千边……咳……”
红玉抬眼看了看,觉得这两颗枫树的树龄肯定不够一百岁,但也不敢再扫太后娘娘的兴,询问道:
“那我去找两根绳子?”
“去吧去吧……”
……
不远处,东方离人瞧见太后娘娘很开心的样子,嘴角也轻勾了下,把目光移回平如镜面的湖泊上:
“梁洲其实也不是传闻中那般穷山恶水,只是水脉太少地广人稀。以后要是朝廷有闲钱了,就把梁洲所以马匪都抓起来,集中在一起修大运河,只要把天琅湖挖通,水引到古河道里,这荒骨滩马上就能变成千里沃土……”
荒骨滩在上古时期是沼泽地,后来干旱了又随处可见白骨,才有了荒骨滩的名字。夜惊堂听见笨笨又在说这些千年工程,对此道:
“这个法子怕是行不通,镇子里上千号人,白天看起来是老实巴交的镖师行商,晚上到了外面会变成啥,谁也不知道,根本抓不完……”
东方离人也只是没话找话随口说说罢了,正欣赏风景之际,却见梵青禾举着几条烤鱼从车队旁走了过来,鸟鸟则蹦蹦跳跳围在周边转圈:
“叽叽叽~”
夜惊堂见此连忙来到跟前,含笑道:
“梵姑娘太客气了,怎么还给我们买了。”
梵青禾来到跟前,把烤鱼递给夜惊堂一条:
“顺便买的。刚才在镇子上,遇到了一个年轻公子,想买你的鹰,开价一千两银子,豪气的很。我注意了下,好像是黑旗帮的人,随从武艺看起来都不低,带着二十多辆大车……”
夜惊堂刚才倒是没注意镇上有些什么人,不过这里算是荒骨滩的交通枢纽之一,黑旗帮商队又多,撞上也算不得稀奇。
“知道了,我多注意一下。”
“嗯。”
梵青禾点了点头,而后就带着跟屁虫鸟鸟,去了车队附近。
东方离人就站在不远处,听见了梵青禾的话,想了想道:
“黑旗帮从这里走,应该是要出关,如果黑旗帮暗地里在私运禁物,车上说不定就有,若是能人赃俱获,剩下的就不用查了……不过只要抓到罪证,就得亮明身份,对往后行程可能不利。”
夜惊堂也是这么个打算,看了下天色:
“遇上了自然得顺道摸摸情况。戈壁滩上一望无际,大白天想要靠近难比登天,等晚上天黑了,我偷偷摸过去检查一下。”
东方离人点了点头,也没在这事上多聊,拿起烤鱼咬着撕下一小块,正想细嚼慢咽,发现夜惊堂望着她,就把烤鱼递过去:
“嗯~”
夜惊堂明白笨笨的意思,但还是故意误解了,做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微微低头凑到唇边想把鱼肉接过来。
东方离人一愣,连忙把嘴唇合上,但还是被亲了个结实,眼神顿时恼火,往后退开抬手在夜惊堂肩膀上砸了下:
“伱放肆!”
夜惊堂没吃到鱼肉但吃到了胭脂,自然见好就收,笑道:
“我以为殿下要喂我,咳……是我误会了,我老实点。”
东方离人完全无非理解,男人脸皮为什么能这么厚,凶也没用,当下干脆转过身去,不搭理夜惊堂。
夜惊堂正想再闲聊几句缓解气氛,不曾想远处忽然传来一声:
咔~
树枝拉断的声音!
在夜惊堂和东方离人打情骂俏之时,不远处的太后娘娘,正在和红玉绑着秋千。
红玉从车队里取来了一根麻绳,套在了枫树的树杈上面,而后太后娘娘就和在宫里一样,坐在绳子上荡秋千,幻想书上那种边荡边那什么的场面。而红玉则站在太后娘娘背后推秋千。
因为枫叶林挡住了视野,看不到外围的无尽戈壁,太后娘娘就想和在宫里一样荡高点,便说了声:
“用力推!”
红玉在宫里推习惯了,忽略了她绑的秋千,和宫里的质量完全没法比,闻言便是一记猛推来了个走你,而后上方不堪重负的树枝,就瞬间折断,太后娘娘也跟着飞了出去。
“叽?!”
远处埋头吃鱼的鸟鸟猛然抬头,脑袋顺着半空打转的太后娘娘划过一个弧线,直直落向湖水。
梵青禾吓了一跳,唰的一下起身冲向湖面。
好在夜惊堂作为贴身高手,反应并不慢,在听见声音不对的瞬间,人已经飞驰而出,脚点碧波凌空而起,一把环住了太后娘娘的后腰,又落向了岸边。
太后娘娘被甩出去,人都懵了,发现被搂住连忙抓住了身边人的领口,而后才发现抱着她的是夜惊堂,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踏~
两人稳稳当当落在湖岸。
太后娘娘连忙自个站直,整理了下衣襟,尴尬道:
“这树一点都不结实……看来书上写的确实是假的。”
夜惊堂摇头轻笑,把绳子拿起来,飞身而起跃上枫树,绑在两根树干上:
“随便挂在树枝上肯定出事儿,绑在树干上才行,我来吧……”
太后娘娘瞧见夜惊堂手脚麻利的样子,轻咬了下唇瓣,结果发现旁边的红玉在没心没肺的偷笑,又抬手抽了下屁股:
“都怪你,绳子都绑不好,差点把本宫摔死。”
“啊~我错了……”
……
红枫镇上人来人往,黑旗帮的大车队,只是临时停靠,在补给完饮用水后,就再度出发往北方行去。
而夜惊堂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先在红枫镇停留一个时辰,陪着太后娘娘在湖边荡秋千游玩,直至太后娘娘玩够了,才重新出发往北方驶去。
黑旗帮带着二十多辆大车,载重极大,速度根本快不了,有鸟鸟在高空侦查,大戈壁上又一望无际,哪怕跑出几十里地也能找到,根本不怕跟丢。
在天色渐渐黑下来之后,夜惊堂见月黑风高能见度很差,就在一处空地上安营扎寨停留,他则换上了夜行衣,驱马离开队伍前去侦查摸底。
而东方离人这些天在车队里,憋的实在有点太久了,字里行间一直暗示能不能跟着,但又怕干扰堂堂大人不敢明说。
夜惊堂如今虽然没完全恢复,但行动已经自如,像是黑旗帮这种势力,就算帮主胡延敬来了,也有把握想走就走,为此也没拒绝,把孟姣、佘龙、伤渐离等高手留在车队中守家,他则骑上了大黑马,带着笨笨往无尽戈壁深处杀去……
——
蹄哒蹄哒——
残云遮月,无尽戈壁上一马平川,虽然星光极其暗道,但依旧能看到周边的一切细节——主要是没有细节。
在戈壁滩上奔驰多年的大黑马,再度回到了熟悉的赛道上,比在京城时活跃太多,马力随叫随到,加速度能强到把东方离人甩下去,不得不在背后抱着夜惊堂的腰。
夜惊堂在戈壁滩上长大,虽然被京城的花花世界弄得有点乐不思梁,但再度回到无边无际无法无天的大戈壁上,还是产生了一种重回故里的愉悦。
毕竟外面再繁华再漂亮,也给不了无尽戈壁上这一天一地一双人,近乎游离于世界之外的自由感觉。
东方离人紧紧贴在夜惊堂背上给他当靠枕,身上的黑色衣袍被吹的猎猎作响,在大戈壁上跑了片刻后,也逐渐体会到了专属于梁洲的逍遥味,开口道:
“没看出来,这马脚力还不错。可惜没把姐姐的胭脂虎骑出来,就这一马平川的路,现在出发明天早上就能跑到关外。”
夜惊堂见过女帝的那匹胭脂虎,身如火炭眼似銮铃,长嘶如猛虎啸山,奔行似腾龙入海,都不算马了,完全是匹异兽。
他虽然很眼馋,但敢骑着那玩意招摇过市,无异于在脸上贴个‘我,女帝面首’的标签,根本行不通。
而夜惊堂胯下这匹大黑马,虽然在三娘家里吃的有点圆,和鸟鸟有一拼,但底子并不差,放在江湖上也算良驹,而且骑久了听话身心。
夜惊堂纵马扬鞭带着大笨笨疾驰,沿途也在闲聊。
但两人跑出不过二十余里,夜惊堂眉头忽然一皱,眯眼看向远方。
因为戈壁滩上太荒凉,出现一只兔子都很醒目,东方离人也发现了两里开外,有四匹快马从远方跑来,一人在前三人在后,看起来气势不俗。
东方离人心思当即收起来,询问道:
“什么人?”
夜惊堂并不清楚,眼见要和对方迎面撞上,就往右边偏了些错开,而对方显然也发现了这边,跑向了左边保持距离——这算是戈壁滩上的礼仪,素不相识的双方在马匪横行的地方撞上,很容易引发敌意,只要有靠近的意图,对方肯定就拔刀了,所以得提前错开。
夜惊堂瞧见对方也避让,开口道:
“应该是去红枫镇的江湖路人,就这四个威胁不到营地,咱们走咱们的即可。”
东方离人仔细打量了下,见对方从侧面一里开外错开了,便也没搭理,和夜惊堂继续往黑旗帮的商队杀去。
而一里开外。
蹄哒蹄哒——
四匹快马在夜色下疾驰,黑布挡住了随身刀兵的寒光。
黑旗帮帮主胡延敬,马侧挂着斩马刀,手持马鞭在旷野上飞驰,目光打量着一里开外跑过去的一个黑点。
而跟在后面的三名帮内好手,眼神都有些疑惑,其中一人开口道:
“帮主,这大晚上的,单枪匹马带着个人在戈壁滩上跑,是什么意思?”
胡延敬收回了目光,随口道:
“估计是某个游侠儿,带着姘头在江湖上浪荡。敢单枪匹马在荒骨滩跑,本事必然不会小,事不关己不用搭理。那支小商队还有多远?”
“下午才从枫叶湖出发,从车队速度来看,应该已经到这儿了,现在没碰上,估计是天黑了在某地扎营,肯定没多远。”
“放慢马速,别惊动了里面的人。我瞧那商队跟着十来个镖师,看起来都会点武艺,兔子急了还咬人,能暗中下手就避免冲正面。”
“十几个镖师,帮主三息时间就能杀完,有何惧之……”
“驾——”
蹄哒、蹄哒……
——
片刻后,戈壁滩深处。
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中间,几十多辆马车已经卸了车,整齐停放在营地中心,车尾向外整齐围成了一圈。
穿着各异的带刀帮众,五人为一组在周边扎起了二十多顶帐篷,马匹停在周围,直接在戈壁滩上结出了一个圆阵,每个方向都有帮众盯梢巡逻,时而还趴在地上听一听。
一里开外的小土丘上,夜惊堂身着夜行衣趴在荒草间,用望远镜打量车队,意外道:
“行家,这营地扎的真专业。”
东方离人趴在跟前,日有所思点头:
“看出来了。刻意选择空地上,方圆一里贼子无所遁形;马车结圆阵当掩体,骑兵根本冲不进去,下了马又打不过;只要有机会,移开马车就能翻身上马冲出去反击;还有岗哨、营账的距离,都有讲究,攻守兼备固若金汤,弄这东西的绝对不是马帮,应该是边军里面出来的人。”
在防护滴水不漏的情况下,进去最简单的方式反而是硬闯,但这样容易打草惊蛇。夜惊堂想了想,把马匹留在原地,而后带着笨笨匍匐前进:
“会扎营也得卒子配合。里面的帮众到处乱走还有喝酒的,一看就不是军伍出身,肯定有漏洞,我想办法摸进去。”
东方离人看着乌乌泱泱百来号马帮刀手,觉得对方人多势众,迟疑道:
“会不会风险太大?要是被发现……”
“被发现就跑,他们又不是陆截云,我抱着你他们都追不上,实在不行亮一拳头装蒋札虎,他们敢追我把脑袋拧下来。”
东方离人想想也是,便也不再多嘴,趴在地上匍匐前行,跟着慢慢摸向商队。
因为胖头龙有点碍事,东方离人身位还比夜惊堂高些,不过东方离人武艺也不俗,专业知识更是滚瓜烂熟,半点没掉队。
两个人鬼鬼祟祟如同草丛里的游蛇,悄然摸到了营地三丈开外,已经能听到里面的对话声:
“红枫镇那俩窑姐儿名不虚传,我进去就撑了半盏茶,那腰力,夹的和火钳似得……”
“这不废话,敢在荒骨滩接客,能没两把刷子……”
……
东方离人眨了眨眼睛,有点没听明白意思,偏头做口型道——什么火钳?
夜惊堂嘴角抽了下,凑到耳边:
“回去再和殿下解释。”
东方离人感觉出这应该不是好话,便偏过头不在傻乎乎多问,跟着夜惊堂缓缓往侧面阴暗处摸去。
车队营地虽然扎的很结实,但架不住马帮大大咧咧,虽然有警戒心但毫无军纪,有个帐篷里直接在喝酒摇色子,声音不大但都很全神贯注。
夜惊堂见此,悄悄半蹲起来,带着笨笨从一个正在探头往帐篷里打量的汉子背后摸了过去,没带起半点动静。
等穿过第一道防线,后面就轻松了许多,内部全是轮换休息已经睡着的马帮成员。
夜惊堂借着夜色掩护,很快来到了马车堆附近,摸到了车厢下方。
东方离人还是头一次干这么刺激的事情,小心翼翼注意着不拖后腿,剩下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夜惊堂在干。
夜惊堂从马如龙哪里得到消息,知道货物藏在车厢下面,于是便在车厢底部开始寻找。
找了两辆马车后,果然发现其中一辆底部有铁钉,看起来以前是个加了块木板形成暗格,但此时已经拆掉了,没有任何东西,也不知是丢东西后换了地方,还是没带。
夜惊堂没摸到证据,自然没法妄动,便沿着车厢继续往前寻找,结果来到一辆马车附近时,听见上方传来:
“胡延敬去哪儿了?”
“晚上没事,在商道上巡逻。晚上马匪多,经常出些乱子……公子这画真不错,鸟画的栩栩如生和活物一般……”
“这算什么,前年父王过寿,朝廷送来的寿礼里,有一副当朝靖王的画,里面的福禄寿三仙画的和活人一样,王妃看到后惊为天人,到现在还挂在房间里,每天上几炷香……”
……
东方离人听见这话微微一愣,从谈吐中意识到了车厢里的人是谁,偏头望向夜惊堂,做口型道——我堂弟。
夜惊堂没料到在这里还能撞上笨笨的亲戚,眼神询问——还查不查?
东方离人从当前局势上判断,车厢里的应该是梁王的幼子东方尚青,但从未谋面并不清楚品行,正想让夜惊堂接着查,却忽然发现车厢里的话语一顿,继而死寂下来。
夜惊堂暗道不妙,知道车厢里另一个人实力非比寻常,当下抬手抓住笨笨的肩膀,双脚猛地蹬在车辕上。
咚——
寂静营地里忽然传出一声爆响,承载重物的马车发现剧烈晃荡,两道人影如同贴地鬼影,刹那间穿过数量马车,直接来到了营地外围。
而与此同时,被围在中心的奢华马车内,一道身披僧袍的人影自车窗飞身而出,僧袍卷起劲风,面如金刚怒目,一次起身后便砸向了夜惊堂,凌空发出一声爆喝:
“孽障!”
声若洪钟,有股极为特别的庄严感,就如同得道圣僧呵斥魑魅魍魉,震的周边还没反应过来的人耳朵嗡嗡作响。
夜惊堂察觉到这和尚武艺特殊,以为是梁王之子的贴身护卫,也不好见面就下死手。
眼见对方如佛陀般从天而降,夜惊堂当即拍地起身,左手把东方离人抛向外围,右手则往前探出接向拳头。
张玄业自幼出手在沙洲,四五岁就剃度进入了千佛寺,成了神尘禅师座下弟子。
神尘禅师是佛家掌教,只要心存一丝善念,纵然恶贯满盈,也会引导其顿悟;但张玄业不一样,自幼斋戒守清规戒律,心中对世俗的贪欲不减反增,在成年后禁不住诱惑,一次苦行路上离开了僧队,再未折返。
虽然品性一般,但张玄业习武天赋确实高,此时这一记降魔拳先声夺人,足以镇的江湖宵小愣在当场。
但可惜的是,夜惊堂并不怎么敬畏神佛,也不觉得诸天神佛的品性能比他高尚多少,对这种震慑胆怯之人的法门完全免疫,至于拳法更是没什么压力。
眼见重拳眨眼来到面前,夜惊堂并未拔出刀剑,而是右手贴住拳头,以四两拨千斤之力往侧面一带,而后左手蓄力,对着和尚胸口便是一记冲掌。
嘭~
张玄业重拳砸下,没有丝毫着力就被带偏,瞬间认出了这是洪山帮的独门绝学‘听风掌’!
他眼底明显闪过一抹惊疑,眼见对方眨眼近身一掌袭来,当即右脚重踏地面,僧袍鼓胀怒喝一声:
“吒——!”
咚——
夜惊堂冲掌落在对方胸口,本想是一掌把对方推飞出去,从而脱身离去。
但让人没想到是,这足以把马车横移出去几丈的冲掌,落在张玄业身上,犹如掌击洪钟发出一身闷响,强横气劲四散瞬间撕裂了旁边的营帐,土黄色僧袍却只是绷紧没出现半点损伤,身体更是半步未退。
“呔——!”
张玄业瞬间卸力后,眼底闪过一抹傲色,当即再度抬手,双掌合十想要来一记双风贯耳。
夜惊堂近身中这么一下,双耳估计能被拍个耳膜穿孔,后撤一步躲开掌击,结果双掌在面前合拢拍实,发出一声闷雷般的爆响。
啪——
此掌灌注浩瀚气劲,震动之大让夜惊堂双耳短暂失聪,脸颊都被刮的生疼。
而张玄业声势极强,犹如佛陀降恶鬼,大步如雷上前,连续三掌猛拍。
啪啪啪——
三掌没把夜惊堂震懵,反倒是旁边发懵的马帮帮众,被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东方离人被扔出去,已经落在营地外围,眼见两人交手周边马帮反应过来,有不少人提刀起身往过赶,急声提醒:
“快走!”
夜惊堂被震的脑袋瓜嗡嗡作响,并没有恋战,当即往后急退想要飞遁。
但张玄业岂能放任半夜摸过来偷东西的宵小从眼前逃遁,眼见夜惊堂想走,当即甩出手中一串佛珠砸向夜惊堂后背,同时爆呵如雷:
“鼠胆小辈休走!”
夜惊堂被这嘴臭嗓门还大的和尚吼得头皮发麻,背后破风声传来,眼底也露出几分恼火,当即也吼了一声:
“好——!”
夜惊堂天生中气足嗓门大,虽然这天赋听起来不儒雅随和,像个糙老爷们,但这天生的他也没办法,此时被以牙还牙,一嗓子吼回去可谓效果拔群。
周边冲来的数十名帮众,被炸裂般的吼声震的一哆嗦。
而气势如虹的张玄业,也被吼的顿了下,若不是夜惊堂明显有头发,他非得认为碰上了同门师兄弟。
不过张玄业此时也没空思考,在吼声响起了一瞬间,眼前的蒙面黑衣人就转过了身,右手握拳一记长摆拳,直接扫向面门。
嘭!
“吒——!”
张玄业眼神微惊,当即提气灌注全身,下一刻摆拳就落在了脸上,这次没能再不动如山,整个人往侧面滑了半步。
而张玄业尚未还击,夜惊堂又是一记左摆拳扫在下巴上,继而右腿高抬,一记冲膝砸在张玄业心窝。
咚咚咚——
连续三声爆响,几乎同时响起,横风四散掀开了周边的破烂帐篷。
张玄业完全跟不上拳势,没空间还手,只能脚扎大地,双手握实提气灌注全身,想要硬抗过攻势。
但夜惊堂会的可不止三板斧,冲膝过后,就是一记旋身侧踹,把下盘晃动的张玄业,直接踹的双脚腾空。
咚——
继而双腿猛踏地面再度飞身弹起,一记膝撞砸在张玄业后腰,把身形如同铁铸的张玄业砸的化为脱弦利箭射向半空。
唰——
而夜惊堂瞬间落地又冲天而起,,后发先至来到张玄业上方,双臂下垂犹如仙人擂鼓,砸在了横在空中的张玄业胸腹:
“喝!”
咚——
刚刚升空的张玄业,瞬间变成弓腰的虾米,激射向地面,砸在一辆满载瓷器的马车上。
轰隆——
马车车厢当即爆裂,无数精美瓷器化为漫天碎屑,继而车厢底部也被击穿,张玄业整个人陷入了泥地里。
夜惊堂如影随形,从天而降单膝直接砸在张玄业腰腹,继而抬手握拳:
嘭嘭嘭嘭……
双拳挥舞出残影,荒原上连续响起十二声闷雷,噼里啪啦犹如炸响了一串炮仗,直接把张玄业砸的上半身陷入泥坑深处!
张玄业目如铜铃咬牙强撑,但一边倒挨打,他的金钟罩练的再老道又能抗多久?再第十三拳落在胸口时,终于面色涨红,发出一声闷咳:
“咳——”
而浑身灌注的气劲,也顿时消散无踪。
夜惊堂瞧见此景,怕失手把人打死,捣药似的双拳在半空骤停,眼神冷冽:
“我现在能走了?!”
“咳咳……”
张玄业脸色涨红,被膝盖摁在泥坑里,勉强挥了挥手:
“走吧走吧,是小僧眼拙,车厢里的贵人身份不一般,阁下别冲动惹一身麻烦……”
夜惊堂这才才站起身来,甩了甩发麻的拳头,转眼看向周边百余摆帮众。
黑旗帮的近百刀手,瞧见此景都懵了,发现夜惊堂望过来,不少人直接丢了刀往后退去,唯独十余名王府护卫,如临大敌退到了马车周边。
而东方尚青本来还想探头打量,此时则把车窗关死,估计在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夜惊堂用的是听风掌外加杂门拳脚,这和尚肯定误会他是洪山帮的人,当下便做出匪气十足的模样,拍了拍衣裳转身就走,还来了句:
“真当梁州是你黑旗帮的地盘?找打……”
说着路过一处乱七八糟的营仗时,还顺手顺了坛子酒。
黑旗帮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说半个字。
东方离人站在营地外面,准备接应夜惊堂逃跑来者,瞧见此景都震惊了,待夜惊堂来到跟前后,才接过酒坛跟在后面,直至走远才小声道:
“你也太横了些……明知是千佛寺的金钟罩还硬打,你手不嫌疼呀?”
夜惊堂手倒是不疼,就是伤没好透,刚才虽然没用全力,但一通暴打下去,肩膀上的伤口还是有点隐隐作痛,他拉下面巾接过酒坛灌了口,轻声道:
“他不让我走,我自然得回头试试他头有多铁。梁洲人都这样,彪的很,拳头大当贼都当的理直气壮。我要是一言不发闷头跑,他们免不了疑神疑鬼瞎想,有可能打草惊蛇。”
“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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